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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嘆口氣:“我現(xiàn)在便想把他們打發(fā)走?!?/br> 牧白不明就里:“打發(fā)走了又能怎樣?” “入洞房。” 牧白:“……”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牧白想了想,認真地提醒:“你等會兒可別喝太多,回房若是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拿劍削你?!?/br> 外頭沉默片刻,才聽見蘇墨說:“他們要來敬酒,我也擋不了?!?/br> “你酒量如何?” “不怎樣?!?/br> “……”牧白覺得頭頂越發(fā)沉了。 按照烏啼的禮數(shù),紅蓋頭需得等到洞房花燭,郎君回房后親自揭開。 牧白可不管那么多,拜過堂,回到房里,三下五除二把紅蓋頭和鳳冠全拆了,散下一頭烏發(fā)。 他打出轎子開始,便一直被蓋頭擋著視野,未曾看見皇子府全貌,單看這婚房倒是漂亮。 黃銅燈臺上一對雕龍畫鳳的紅燭,床前垂落下暗紅的紗幔,地面鋪著絨毯。 桌上有水果和糕點,牧白吃了些,又在房內逛上兩圈,溜達到門前。 外頭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他實在等得無聊,便把門打開點縫兒往外望。偌大的庭院中,飄來陣陣花香,狂風吹過,花瓣、花葉便如落雨般灑了滿地,丫鬟隨從們在其間穿梭,忙得不可開交。 外院的大臣們相互攀談、敬酒,有女眷、孩童在宴席間、花樹下嬉笑打鬧。 牧白陡然生出幾分獨守空房的落寞。 他合上門,面上妝也沒卸,便一頭栽進床里。 床很大,不知鋪了多少層被子,軟得出奇,往上一躺便陷進去,掩著暗色的紗幔,叫人昏昏欲睡。 牧白躺進去,望著床頂發(fā)呆,不知過了多久,外邊天色暗下來,屋內的光更少,喧鬧也漸漸平息。 他閉上眼小憩一會兒,忽然聽見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又將門合上。 腳步近了,牧白便聞到一身酒香。說來奇怪,旁人是酒氣熏天,換到蘇墨身上,淡淡的酒氣混著檀木香,竟說不出的勾人。 牧白原想坐起身,又覺得這樣像極了獨守空房,一見他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實在奇怪。便沒有動。 紗幔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是蘇墨脫去喜服,疊好放在桌面上。 牧白偷偷往外瞄,看見他只著一襲單薄的黑衣,衣襟微敞,露出一點兒肌rou線條和深邃的鎖骨。 見蘇墨要走過來,他趕緊收回視線,躺平裝死。 床榻忽然一沉,牧白更加不敢動,直到聽見蘇墨輕輕地說:“小白,你今天很好看?!?/br> 他才抬起眼皮,望進一雙墨黑如玉的眼里。 酒氣雖重,那雙眼卻很清明。 牧白松了口氣:“好哥哥,你這床太軟,我險些睡著了?!?/br> 蘇墨只看著他,卻不言語,食指輕撫他眉心那枚花鈿。 牧白感覺氣氛怪怪的,便又順著他方才的話說:“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麻煩,足足畫了一個時辰?!?/br> “難為你了。”蘇墨俯下身,輕輕銜住他嘴唇。 牧白還沒抬手去推,十指也被牽住,可都是極輕的動作,溫柔到讓他沒法抵抗。 他吃軟不吃硬,偏偏蘇墨長在軟肋上。 牧白察覺這次有什么東西和上次不一樣,許是氣氛,也或許是唇齒交融間酒意也糅雜在一起,把他灌醉了。 蘇墨帶著喘,輕輕在他耳邊說:“小白,我很有感覺?!?/br> 他不知道自己該回應什么,要說,我也是嗎? 牧白沒有說話。 暗紅紗幔和潛藏的一同搖曳著,秘而不宣。 蘇墨忽然退開,轉身下了床。 牧白懵懂地睜著泛紅的眼,細細地喘息,手指輕輕摩挲被褥上殘留的體溫。 但是還不夠。 “蘇墨哥哥,你去哪兒?”他撥開紗幔,見蘇墨輕輕吹滅了紅燭。 …… 理智崩了線。 恍惚間,牧白回到乞巧那夜,和蘇墨在河畔放花燈。 起初河水漆黑平靜,有風溫柔地拂過,吹開漣漪。 忽然間絢爛的焰火升入夜空,怒放……消退,緊接著又是一輪升起,如同潮起潮落,浪花撞擊礁石。 直到焰火的碎片完全沉入河水,溫暖、guntang,仿佛萬千盞花燈流向長河深處,將之點燃。 黑暗中,情到深處時,他恍惚地喊“蘇墨哥哥”,可蘇墨卻不知足,輕輕扯他耳朵,嗓音帶著縱欲過后的沙?。骸敖蟹蚓??!?/br> “不叫?!彼蛩啦粡摹?/br> 蘇墨又哄他說:“已經(jīng)圓過房了,可以叫?!?/br> 牧白便把被子一裹,翻身滾進床里。 蘇墨把他扒拉出來,抱去洗過,又幫他擦干凈,再把人抱回來。 第二日清晨,牧白睡眼朦朧,入目便是一張清冷俊美的臉,眼尾那枚淚痣勾起他昨夜迷亂的記憶。 牧白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又翻過身,放空地注視著床頂。 他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明明喝醉酒的是蘇墨不是自己,況且蘇墨眼神清明,也根本不像喝醉了。 牧白不敢回憶當時的情況,越想越覺得羞恥,只好攥緊拳頭,在心里默默告誡自己不要有下一次。 可是……他轉頭看了看身邊人的臉。 妖孽。 牧白盯著蘇墨瞧了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可惡,又下不去手揍他,于是顧自坐起身來,打算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