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是咬破了。

    好在只是弄出來一點點口子，還沒有出血。

    陸城擰起眉，手上也不敢再用力了，手指轉(zhuǎn)了方向，側(cè)偏些許，捏了把她冰涼臉頰。

    聲音有些嚴厲，透著nongnong無奈，“不許咬。”

    “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他認真說道：“再讓我看到你咬嘴唇，我來幫你咬了啊?！?/br>
    林歲歲當即收了聲。

    臉頰不受控制般、“騰”一下泛出粉色。

    眸光漉漉，說不盡羞怯。

    陸城悶悶笑了一聲，放開手，慢條斯理地問她：“菜點好了嗎？服務(wù)生都在看我們了?！?/br>
    兩人在屏風后停留太久，一共就沒幾桌客人，難免引起人注意。

    林歲歲自小不愿引人注目，自然當即意識到，這不是個提問好時機，還是要先離開這里。

    想了想，她輕聲說：“我不是很餓?！?/br>
    陸城抬臂，看了下手表。

    時間已然不早。

    再耽誤會兒，連午飯點都要過了。

    “從早上就到醫(yī)院了吧？不餓也隨便吃點，要不然對胃不好?！?/br>
    他霸道地替林歲歲做了決定。

    又牽住她纖細手腕，將人帶回桌邊。

    點菜也不用她糾結(jié)，問了下忌口，陸城自己動手、快刀斬亂麻，將鍋底、涮菜、海鮮拼盤全數(shù)下單。

    服務(wù)生悄無聲息地退開。

    將周圍空間全數(shù)留給兩人。

    林歲歲抿了抿唇。不再糾結(jié)價格之流，只專注自己心底那個疑問。

    “陸城，你不要騙我。你……”

    雖然從來沒有開誠布公過，但對陸城這毛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高二住院那陣，林歲歲沒露面，臨陣脫逃。

    至于到底去沒去，那盒費列羅就足夠自由心證了。

    不談?wù)?，是小少年們的體貼與溫柔。正如，陸城早就知道林歲歲失聰、卻從未告訴任何人一樣。

    自尊心這種東西。

    體現(xiàn)在很多大人們覺得莫名其妙的小細節(jié)里。

    林歲歲比誰都明白。

    但偷聽到這通電話后，好像，不得不打破這種默契不言。

    她欲言又止。

    眸色似海，含著湖泊萬千。

    陸城輕描淡寫地打斷她，“沒騙你。”

    “……”

    “不嚴重。但是這東西說不準，家里長輩瞎擔心而已。”

    林歲歲捏著指尖，蹙了蹙眉，明顯不怎么相信。

    說話功夫。

    侍者輕手輕腳靠近過來，將鍋底和海鮮拼盤端上來。

    開火后，又輕聲介紹了幾句，才轉(zhuǎn)身離開。

    刺身都已經(jīng)處理好，擺在冰塊上，rou質(zhì)鮮嫩，晶瑩剔透模樣，叫人看了、不自覺食指大動。

    陸城先慢吞吞在鍋里下了點蔬菜和rou類。

    再換了筷子，夾起一只甜蝦，放到林歲歲碟中。

    他平靜開口道：“耳朵，只有女朋友，才能明目張膽地關(guān)心我。”

    林歲歲訝然抬眸。

    “你考慮考慮，要不要名正言順一點?！?/br>
    他勾了勾唇，語氣有三分不正經(jīng)。

    “……”

    這個方法見效極快。

    林歲歲腦子混亂，但要面子這件事、從來沒變過。在自己還沒有答應(yīng)之前，不想給他開玩笑機會。

    果真，她深吸一口氣，垂下眼，安安靜靜咀嚼起來。

    再沒開口。

    ……

    鍋底“咕嘟咕嘟”開起來，像是在吹奏一曲印第安小調(diào)。

    熱氣蒸騰而起，彌漫在兩人之間，遮擋著視線。

    這家洋房火鍋能開這么久，自然有它道理。鍋底口味好、食材新鮮，和牛rou也嫩。雖然一片就是將近120的價格，但一口下去，口感實在讓人難忘。

    林歲歲家離五官科醫(yī)院距離夠遠，為了排上號，每每都要起個大早。

    再在醫(yī)院里掛號、繳費、問診，奔波大半天，確實也有些餓了。

    她放下胡思亂想，默默大快朵頤著。

    然而，陸城只隨便吃了一點，就放了筷子。

    本就不怎么餓。

    況且，看林歲歲安安靜靜地悶頭吃飯，乖巧又柔軟模樣，更讓他心情愉悅一點。

    甚至還有些蠢蠢欲動。

    他不自覺在桌下捻了捻手指，清清嗓子，溫聲試探道：“下午有時間嗎？還要回去上班么？”

    林歲歲抬了抬眼，沒說話，露出一絲疑惑神情。

    陸城：“看電影去嗎？”

    話一出口。

    他自己先低低笑了一聲。

    雖然說起來，陸城前女友能排成長隊、也算是個情場老手。但，上一任都要追溯到八年前不說，過往那些青澀戀情，他自己付出了多少，細細算來，屈指可數(shù)。

    學生時代，男生模樣生得好，會打籃球。

    又是人群中心、一呼百應(yīng)。

    自然能引得少女們春心萌動、前赴后繼。

    幾乎什么都沒有付出過。

    連甜言蜜語的戀愛套路都無需使用，只把“談戀愛”這件事，當做打發(fā)時間的事罷了。

    陸城自己也不得不承認，17歲之前，他渣得明明白白。

    這不，報應(yīng)很快就到。

    所有一切，老天都得還到他身上。

    面對林歲歲時，陸城小心翼翼、前后踟躕。

    越慎重、反倒愈發(fā)不知道該怎么對待。

    像個笨蛋，青澀得要命。

    陸城：“是不是覺得很老土？”

    又是送巧克力、又是吃飯看電影、聽音樂會，再想辦法幫她處理點家事。

    毫無新意。

    林歲歲輕輕搖頭，沒說是或不是，只輕輕答道：“不了，我還有事?！?/br>
    陸城收了笑，“嗯”了一聲，也不強迫她。

    待得吃得差不多后，陸城起身去付錢。

    人再回來時。

    尚未等得林歲歲出聲，搶先一步，從錢包里摸出兩張紙，放到桌上。

    倏忽間。

    注意力被吸引走。

    陸城曲起手指，若有似無地敲了敲桌面，說：“1月11號的演唱會，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

    林歲歲垂眸，目光落在紙上。

    是熟悉的票面。

    還有熟悉的名字。

    時隔八年，周杰倫還是那個天王巨星，演唱會一場接一場開，每年都會開到江城。

    仿佛把時間、永遠停格在歌迷的年少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