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歲啼笑皆非，“……這有什么好抱歉的。”

    陸城詳裝想了一下，煞有其事地點頭，“我是在對自己抱歉。都沒空和我的耳朵見面，感覺對不起自己。”

    “……”

    神經(jīng)。

    他默默笑起來，“等我15分鐘?！?/br>
    “嗯？為什么？”

    “難得有時間，我去換一下衣服，一起吃個飯?！?/br>
    “……”

    林歲歲還未來得及拒絕，陸城已經(jīng)快步走遠(yuǎn)。

    像是認(rèn)準(zhǔn)了她做不出沒禮貌、一走了之的事。

    簡直可惡。

    林歲歲靠在墻邊，先將助聽器摘下來，放進(jìn)口袋中。

    又無意識地摸了下自己指尖。

    這一刻，她心臟怦怦直跳。

    陸城還是那個陸城，不是什么心有靈犀，但卻是最懂她的人。

    大部分人只會說，沒關(guān)系啊，不用太辛苦，拉琴么就隨便玩玩就好了，不用那么認(rèn)真，反正你耳朵也不好，難道還真指望著以后當(dāng)音樂家嗎？

    好像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先摸摸她指尖。

    看看她有沒有生了繭子出來。

    問她是不是在好好練琴。

    像是小心翼翼地爬進(jìn)了她心里，仔細(xì)揣摩，將兩人心跳、調(diào)成同一頻率。

    林歲歲不得不承認(rèn)，她只是個凡人。

    無論是八年前，還是現(xiàn)在，都抵抗不了這種殺傷力。

    ……

    很快，陸城脫了白大褂，穿了自己的外套，神情好似溫柔繾綣。

    步子不緊不慢，回到她旁邊，平靜開口：“走吧？”

    林歲歲猶猶豫豫，有點邁不出腳。

    他微微一挑眉，逗她：“要我來拉你？耳朵，有件事我得申明一下，這個科室不少都是我的同學(xué)，還有醫(yī)生里也有我們學(xué)校的老師、學(xué)長之類……”

    話音未落。

    林歲歲已經(jīng)走到了他前面。

    一言不發(fā)，往電梯方向大步而去。

    陸城低低地笑了一聲，跟上他。

    兩人一同走出五官科醫(yī)院。

    沒去旁邊小吃店，陸城到路邊打了個車，準(zhǔn)備帶她去幾條街外、吃洋房火鍋。

    姜婷喜歡，小姑娘應(yīng)該都會喜歡的。

    時逢工作日中午。

    洋房火鍋店里沒幾桌客人，不用排隊。

    兩人一前一后，落座。

    陸城將菜單拿給林歲歲，正欲開口，手機(jī)先震動起來。

    “抱歉，我接個電話。”

    他朝著對面比了個手勢，站起身。

    林歲歲點點頭，自己翻了下菜單，頃刻間，被上面菜品價格震撼，不自覺抽了口冷氣。

    這些年，有張美慧在，她家條件也算得上比普通人更好。

    但林歲歲一直是乖乖女，又跟著老人生活，從小到大都不習(xí)慣鋪張浪費，在國外時，也不會和留學(xué)生一樣大手大腳去消費什么。

    加上，現(xiàn)在還是自己在賺錢，一個月那么萬把塊錢，又要付房租、又要吃飯治病、還要存錢，更加過得收斂。

    陸城無疑是有錢，但她可不好意思讓他請客這么一頓。

    那又算怎么回事呢。

    林歲歲有些坐立難安。

    片刻。

    到底是沒忍住，輕手輕腳地站起身，避開服務(wù)生視線，想悄悄去找陸城，換一家店吃飯。

    陸城站在隔斷屏風(fēng)后面。

    電話還沒有打完。

    洋房火鍋裝修風(fēng)格獨特，隔斷屏風(fēng)只是用來美觀，并沒有什么隔音和阻隔視線效果。

    林歲歲靠得稍近幾步。

    已經(jīng)能聽到陸城略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他說：“……我沒事，不用急著做手術(shù)。”

    這一句話，叫林歲歲腳步頓住，動彈不得。

    她無意識地捏緊了拳頭、屏住呼吸。

    陸城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在偷聽，垂著眼，漫不經(jīng)心模樣，握著手機(jī)聽了一會兒，漫不經(jīng)心出聲打斷對方：“媽，白女士，不好意思，短期之內(nèi)，我應(yīng)該還不會死。不用再說了，還有事?！?/br>
    他掛斷電話。

    轉(zhuǎn)過身。

    目光與林歲歲撞到一處。

    林歲歲正愣愣看著他，回不過神來。

    陸城一驚，眉峰攏起，往前一步，“耳朵……”

    林歲歲一字一頓、猝然開口：“什么叫……短期內(nèi)？”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又回來啦！

    國慶假期過得怎么樣呀？反正我是挺快樂的哈哈哈……

    但是快樂結(jié)束之后，又要更新啦，哭哭。

    希望你們休息了幾天之后還記得我們meimei和城哥，挨個親親=v=

    第52章 第十六次耳畔低語

    「有好多話藏在心底, 專等一個人。注1」

    四目相對。

    驀地，林歲歲想到，自數(shù)月前重逢以來, 陸城整個人、確實比高中那會兒看著更加孱弱一些。但臉色這種東西, 她不是醫(yī)生, 自然沒有什么具體概念。

    不過，以前還見過他未成年時、就偷偷騎機(jī)車。

    現(xiàn)在倒是出入哪里都靠司機(jī)接送了。

    還有……

    還有之前他曾經(jīng)說過那句話。

    “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但是我活著, 你可以愛我嗎？”

    本以為, 陸城只是在借著心臟病, 打感情牌、逼她動搖……不是這樣嗎？

    難道他的心臟病，真的惡化了？

    林歲歲雖然不懂這些，但也曾經(jīng)那么認(rèn)真地暗戀過陸城, 自然通過各種搜素工具、去做過一些了解。

    當(dāng)時，陸城可以跑、可以跳, 還可以小心點做運動。

    種種跡象來看, 應(yīng)該并不是十分嚴(yán)重。

    畢竟先天性心臟病, 很多孩子都是一檢查出來問題，就馬上開始治療。再加上家里條件好, 花錢、花時間, 能將病情控制得很好。

    怎么就已經(jīng)到要做手術(shù)的地步了？

    做什么手術(shù)？

    只是普通胸腔鏡修復(fù)？裝人工支架？還是……心臟移植之類？

    一時之間。

    腦袋里亂七八糟, 幾乎要亂成一鍋粥。

    林歲歲咬著唇, 死死盯著陸城眼睛，試圖窺探出一絲真相來。

    嘴唇幾乎要被她咬破。

    依舊還是無知無覺。

    陸城看不下去，避開她灼灼視線，往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

    他抬起手。

    手指輕輕壓住她柔軟唇瓣, 迫著她松開牙。

    出聲：“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