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

    陸城不明所以，也懶得抬頭搭理她。

    白若琪：“周五，你是和這個女朋友出去玩了？”

    陸城握緊拳頭，“沒有的事。我不是說過了，這件事不要你管嗎？！”

    他這樣，白若琪更加確信自己猜測。

    “阿城，你要是想找人陪著玩玩、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爸媽不會干涉你，隨便你高興就好。你要是認(rèn)真……17歲了，遇到真心喜歡的人也很正常。但是不能是這種不懂事的女孩子。明明知道你身體不好，還讓你強撐著陪她，淋雨又淋雪，不可以。這樣驕縱的女生不行?！?/br>
    沉默良久。

    陸城嗤笑一聲。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做這種猜測，我已經(jīng)說了很多次，我是一個人在外面，沒有和別人在一起?！?/br>
    “阿城……”

    “還有，退一萬步來說，我這樣的人，無論是談一天、談一年、還是談十年，人家都得照顧我。我們沒法一起在冬天逛街，因為走得太久、天氣變化、受到一點什么刺激、或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發(fā)燒咳嗽流感，我就要進(jìn)醫(yī)院，檢查是不是并發(fā)癥、有沒有危險。甚至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會突然心肌衰竭，拋棄一切死掉。就這樣的人，憑什么對別人有要求？”

    白若琳臉色蒼白，“陸城！不許你這么說自己！”

    陸城面無表情。

    將那盒費列羅拆開，剝了一個，塞進(jìn)嘴里。

    巧克力甜膩香氣、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甜得幾乎發(fā)苦。

    他將那顆巧克力咽下去。

    握住拳，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我真的有喜歡的人，我永遠(yuǎn)都不會告訴她。”

    “……”

    憑什么。

    就這樣的他，憑什么讓耳朵陪他一起受折磨。

    他的小鹿。

    胸膛里跳動著鮮活心臟，自然，生命還有很長。

    陸城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用這顆殘破無力、日漸沉寂的心臟，給她的青春留下什么濃墨重彩的筆畫。

    未來，會有更好的騎士出現(xiàn)。

    守護(hù)她。

    張美慧在出入境管理局門口等林歲歲。

    一見到人，二話沒說，先推著她進(jìn)去排隊、登記、拍照。

    選定加急那項，一周就可以拿到護(hù)照。

    張美慧模樣匆匆忙忙，將林歲歲推到車上，一邊發(fā)動汽車、一邊隨口囑咐道：“我還有事，先送你回去。”

    “……哦?！?/br>
    林歲歲咬咬唇，忍不住，還是開口發(fā)問：“你說出國看醫(yī)生……什么時候去？”

    張美慧：“下周就出發(fā)。新年估計是回不來了，你有什么作業(yè)，趕緊提前寫完?！?/br>
    “那你公司的事怎么辦？不是說過年很忙嗎？還是不去了吧?！?/br>
    她垂眸，慢聲說道。

    不過說話這片刻功夫，車已經(jīng)融入車流之中。

    張美慧再急、也沒法變道超車。

    只能控著方向盤，跟在后面，隨波逐流。

    她答道：“公司怎么能有你的耳朵重要？林歲歲，你少給我找麻煩，叫你去就去，大人的事大人自己都會安排好的?！?/br>
    林歲歲訥訥。

    “……好吧?！?/br>
    這件事，就算是這么安排妥當(dāng)。

    后面一整周，林歲歲都沒有再收到陸城有關(guān)的消息。

    倒是姜婷，特地打電話來、邀請去她家做客。

    林歲歲在收拾行李，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拒絕：“對不起啊姜餅，我這幾天可能要去外婆家，因為沒法在江城過年，所以……”

    姜婷詫異問道：“過年你不在江城啊？”

    “對，可能要年后才能回來?！?/br>
    “為什么呀？”

    “……家里有點事。”

    林歲歲不想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哪怕是好閨蜜。

    有些事，自己都清楚，大抵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沒有必要叫人盡皆知，引得別人無端同情。

    她不愿意多談，姜婷善解人意，就不多問。

    頓了頓。

    姜婷試探道：“那天……”

    “……”

    “你是家里有事提前走了嗎？都沒提前跟我們說一聲，搞得大家都很擔(dān)心?！?/br>
    林歲歲：“對不起?！?/br>
    姜婷嘆了口氣，假裝隨意地說：“沒有在說你啦……哎呀，不說了，反正城哥也出院了，隨便啦?！?/br>
    其實是想把陸城出院這件事，自然告訴她，刻意裝作出大家都無所知模樣。

    這樣才能讓四人小分隊繼續(xù)處下去。

    有些事，莫強求。

    結(jié)局說不定更好。

    林歲歲心下感激，鄭重其事地開口：“謝謝你，姜餅?！?/br>
    ……

    外婆在家修養(yǎng)一陣，已經(jīng)可以行動如常。

    對林歲歲和張美慧的態(tài)度、卻還是和上次一樣。

    張美慧也不在意，照常送上年禮、又包了個大紅包，留在外婆家。懶得多待、聽指責(zé)和冷嘲熱諷，飯也沒吃，帶著林歲歲爽氣走人。

    兩人回到家。

    “再看看還有什么沒帶的，也不知道這次要去幾天，日用品那邊都能買，你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別丟三落四……”

    張美慧提醒道。

    自己則是將林歲歲的病歷和各種ct片子全數(shù)備齊，準(zhǔn)備了一份電子檔，又打了紙質(zhì)版。

    這兩天，她也沒再出去，只在家里處理一些公司瑣事。

    從前幾年起，林歲歲有了生活自理能力，已經(jīng)很少同張美慧住在一起。

    這會兒，竟然還有些不習(xí)慣。

    沒有話可以說，只能相對無言。

    好在也只熬了兩天。

    第三天，天氣晴朗。

    兩人一齊登上飛機，先飛香港，再轉(zhuǎn)機出國。

    轉(zhuǎn)機途中，林歲歲遇到一對情侶。

    看著不過大學(xué)生模樣，甜甜蜜蜜挽在一起，低低私語。

    男生個子極高，但有些單薄，背影酷似陸城。

    林歲歲腳步停頓一瞬。

    趁著張美慧去買東西時，她忍不住打開微信。

    lc.安安靜靜躺在好友列表，頭像沒有從來變過，依舊是川久保玲標(biāo)志一樣、那顆紅色心臟。

    倏忽間。

    林歲歲好像明白了這個頭像的含義。

    筆記本裝在行李箱里，她心緒復(fù)雜，手指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拿出來，寫點什么發(fā)泄。

    但沒有辦法。

    林歲歲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又點開朋友圈。

    不知道什么時候，之前薄倩發(fā)的那張照片，已經(jīng)不見，不知道是被刪了、還是設(shè)置了分享權(quán)限。

    取而代之，此刻，他朋友圈第一條，變成了分享歌曲。

    還是周杰倫。

    歌名叫《蒲公英的約定》。

    只看名字，林歲歲就能將旋律哼出來。

    “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清晰/打過勾的我相信?！?/br>
    農(nóng)歷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