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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衡先是一怔,緊接著明白過這人話中的意思,笑著點了點溫衍的臉頰,“完了,昏君的氣質(zhì)已經(jīng)上來了?!?/br> 溫衍:…… “我覺得挺好,長這么大還沒偷過國庫?!敝苎缫荒樀能S躍欲試。 “費那勁做什么。”蕭衡說著便攏了攏溫衍的領子,俯下身子與他額頭相觸,低聲說了一句:“等我片刻?!?/br> 說罷,便縱身躍入宮墻。 溫衍看著來去自如的蕭衡,為皇城的守衛(wèi)感到深深的擔憂,傳言中的戒備森嚴都是用來唬人的,可似乎再將墻挪高幾丈也攔不住蕭衡。 畢竟那、人、會、飛。 還不等他和周宴閑侃幾句,蕭衡便拎著兩個錢袋子出現(xiàn)在兩人跟前。 “這么快?”溫衍驚訝出聲,這里也沒什么掐時間的工具,但他估摸著也就堪堪一盞茶的時間。 “湊巧碰上了?!笔捄怆S手掂了兩下,眉峰一挑,“沒仔細看,還挺沉?!?/br> “湊巧……碰上?”溫衍微微瞇了瞇眼睛,“這黑燈瞎火的,你湊巧碰上了誰?” “徐亮。”蕭衡直截了當。 溫衍:…… 那叫鎖定目標、精準劫富、攔路搶錢,不叫湊巧。 “徐亮隨身帶兩個錢袋?”周宴從蕭衡手里接過一個,松開袋子看了看,“嗬,還不少?!?/br> “那個不是徐亮的,”蕭衡將另外一個明顯輕不少的錢袋扔到周宴手中,“這個才是?!?/br> “那這個是誰的?” “王太尉?!笔捄庠频L輕。 “誰?”溫衍手上動作一頓,暴富的欣喜頓時消了大半。 王太尉? 是被他前腳放了鴿子、后腳就被蕭衡攔路搶錢的王太尉? “湊巧,徐亮送太尉出宮。”蕭衡還有半句話藏著沒說,徐亮送太尉出宮,于是被他一同盯上了。 “你可真能,太尉都一把老骨頭了,還搶他錢,別嚇出毛病來?!敝苎缬靡环N看禽獸的眼神看蕭衡。 “注意你的措辭,是借。” 溫衍:…… *** 沿岸青樹枝頭還墜著宿雪,壓得新葉半垂,沾在行人的還未褪去的長披上。 本該靜緩下來的岸堤長廊因著燈會的緣故,熱鬧非常,本該歸家的百姓都涌了出來,人手一盞形狀、顏色均異的燈籠,許是煙氣重了些,熙攘的人聲把涼寒沖淡了好幾分。 巷邊沸水騰騰,各種吃食趁著這天寒地凍,難得的有人氣,一個未歇,擠得滿滿當當,收拾前人留下的碗碟,抹桌擦椅,待空了位置便招呼一二新客。 三人尋了張空桌坐下,圖新鮮打個牙祭,要了幾碗細絲餛飩。 前來招呼的是個躬著身子,雖白發(fā)滿頭精氣神卻看著仍算健朗的老伯,他一邊抹桌,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好幾眼,最后看著溫衍朗聲一笑,說:“我在這做了十幾年餛飩了,還從未見過這么精致的公子,倒像那話本中的仙家下凡來了?!?/br> 仙家啊…… 蕭衡笑了一下,這模樣,可不就是仙家嗎。 “老伯說笑了?!睖匮芪⒁活h首,那天子的矜貴好似捻散在這人間的煙火氣中。 “幾位公子看著眼生,想必是慕名而來吧。”老伯像是怕怠慢了溫衍他們似的,抹完一遍后又將麻布翻了個干凈的面,俯身再道:“那可一定要去月老橋看看,在底下的朝暮河上放上一盞花燈,寫上心上人的名字,能永世為好呢?!?/br> “月老橋?”溫衍眼睛微微睜圓,復去看蕭衡,“我怎的都沒聽過?” “我自記事以來,大半時間都在漠北了,更是一問三不知了。”蕭衡低頭替溫衍將展袖束了束,這人愛干凈,吃飯的時候沾上了湯水,難免擾了興致。 “我又不用求姻緣,自是沒這個必要?!敝苎缏柫寺柤?。 “那月老橋只在燈會這幾天叫月老橋,平日都叫赤石橋?!崩喜畼泛呛墙獯?。 “赤石橋啊。”溫衍點了點頭。 赤石橋他還是知道的,這天下還不姓楚的時候這橋便在了,正史無載,野史也道不清它的來歷,只有一代又一代坊間巷尾傳著說那是仙人走過的。 跟怪力亂神沾了邊,各朝掌管者怕犯了忌諱,所以沒改過名,也沒敢在上面動些心思。 只不過月老橋這一茬他還真不清楚。 “若是沒有心上人,放盞花燈祈福也好,總歸是與天相通的,仙人聽見了給個照拂,可是天大的福分呢?!崩喜朴破鹕?。 大抵是見著溫衍他們著實欣喜,繼續(xù)呵呵道:“我今日應當是走了運,見到了仙家似的幾位小公子,沾沾好氣,說不定還能遇上圣上來我這破落小角坐坐呢?!?/br> 蕭衡挽袖的動作一停,周宴也饒有興致看向溫衍。 “圣上啊,那還真是極好的,也不知有沒有這個福分,我也想見見呢。”周宴打趣道。 溫衍掩唇輕輕一咳。 “那可不,我們云楚的圣上啊,就是那仙家下凡來的。”老伯將麻布三兩下疊好,笑得眼角處細紋越深,“前些年歲就是歷了場漫長的劫,今后一定事事順遂,保得云楚萬年太平年歲呢?!?/br> 溫衍只覺一陣風拂過,暖醺醺的,燙的他心頭有些酸。 楚懷瑾聽慣了“昏君”、“暴君”的罵名,這偶的一慈憐碎念,倒叫他有些難承了。 手上忽地一暖,溫衍抬頭望去,蕭衡的手覆在自己手背,笑著凝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