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著小龍因為他心神不定的樣子很爽，但次數(shù)多了，那就討人嫌了。

    陸寧初和龍淵的相處，似乎就這么定了下來。每日端茶送水之后，再是研墨和清理廢紙，接著陸寧初便在龍淵身旁安靜看書，龍淵專心畫符。

    竟也是一派歲月靜好。

    陸寧初研墨已成熟手，哪怕分心也不至于闖禍。多日伴在龍淵身邊，他已看出，龍淵畫符，是為簡化諸如“驅(qū)鬼符”、“寧心符”這些基礎(chǔ)符咒。

    堂堂龍淵魔尊，修為已臻分神之境，如何也用不到這些基礎(chǔ)符咒。他頗為好奇，便問道：“魔尊大人，你畫這些符做什么？”

    龍淵隨口答道：“愛好。”

    陸寧初擰了擰眉，不甚理解。

    一遍遍地重畫符咒，何其枯燥。并且基礎(chǔ)符咒之所以是基礎(chǔ)符咒，自然是因為符文簡單、威力低下。本就簡單的符文，要想簡化更是困難，再者，就算簡化成功，恐怕威力也提升不了多少。

    不過。

    陸寧初眉頭舒展，全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龍淵就是龍淵，連愛好都與眾不同，如此可愛。

    無甚用處又如何，龍淵喜歡便好。

    在龍淵身邊，陸寧初總是心情頗好，唯有想到龍淵對月見幽的味道無動于衷之時，才會心情郁結(jié)。

    要是小龍能黏到他身上蹭一蹭，滾一滾就好了。

    陸寧初又在看書時走神，看著龍淵眼中幽怨。

    龍淵也是練出來了，只要陸寧初不是整日地盯著他，偶爾間歇的凝望，他已然可以承受。

    不過這次陸寧初看他才沒多久，就聽他忽地出聲吩咐：“去把窗關(guān)上?！?/br>
    陸寧初以為他是不給他看，并無行動，只反問道：“為什么？”

    “要起大風(fēng)了?！?/br>
    “大風(fēng)？”陸寧初向窗外張望，外頭連落花都沒有，哪有風(fēng)的影子。

    他縮回腦袋，語氣憤憤：“你騙我?！?/br>
    小龍也學(xué)會騙人了！

    龍淵才把手下符文一筆畫成，正要解釋：“我沒有……”

    “嘩——”

    就是一陣猛烈妖風(fēng)自窗口灌進(jìn)，將案上紙張吹亂四處。

    陸寧初哪還需要解釋，趕緊跑去關(guān)窗，又立刻回來，幫忙整理紙張。

    妖風(fēng)太猛，甚至把紙吹到了龍淵臉上。

    陸寧初“噗”地笑了一聲，先去摘他臉上那張，然而忽地動作一頓，那紙便被龍淵自己拿了下來。

    他看著龍淵整理其他紙張，有些難以置信。

    剛才那張紙貼在龍淵臉上，鼻子之處似乎并無起伏！

    陸寧初忽地?fù)湎螨垳Y。

    龍淵被他嚇了一跳，還皺眉問：“做什么？”

    然而發(fā)現(xiàn)陸寧初探他鼻息，便不做聲了。

    陸寧初瞪圓眼睛，人都傻了。

    龍淵，沒有鼻息！

    前世他和龍淵多次唇齒相依，他若身有異狀沒有鼻息，他怎會不知。

    思及龍淵初見他時的動搖隱忍，和如今離得再近也無動于衷的模樣，其中原因躍然現(xiàn)之。

    這小龍！

    為了不黏到他身上打滾！

    居然放棄了用鼻子呼吸！

    第7章 正道亡矣 呼吸！你給我呼吸！

    “你把那什么不用呼吸的法術(shù)撤了，我就給你吃?！标憣幊醣еc心盤子，跟龍淵隔著書案相對而坐，討價還價。

    龍淵對照著昨日畫的幾張符：“這不在我們以物易物的范圍之內(nèi)。”

    “……”陸寧初往嘴里塞了塊點心，轉(zhuǎn)過身背對他，“那你今天就沒的吃了。”

    “什么時候你把法術(shù)撤了，就什么時候給你吃。”

    龍淵眼波一蕩。

    也不知這驕狂任性的底氣是從何處而來。

    魔尊大人心中這般想，面上卻未置一詞，反倒在提筆之時，因今日無人研墨生出了困擾。

    龍淵提著筆桿，有些發(fā)怔。

    他竟然習(xí)慣了。

    他瞥了眼陸寧初的背影，放下筆來，自己研墨。

    然而陸寧初聽到聲響，立刻回頭按住他的手，頗不滿意道：“你干嘛搶我的活！”

    驕狂任性。看著陸寧初粼粼的目光，龍淵又在心中重復(fù)一遍。

    “以物易物。你未給我，我自不必給你?！?/br>
    陸寧初眉心一跳，覺得這小龍話里有話。

    墨色的雙瞳亮且純粹，什么情緒都分毫畢現(xiàn)，龍淵沒錯過其中一閃而逝的驚慌。他忽然覺出了有趣，不動聲色地反將一軍：“你若不給我點心，這近侍怕是不能當(dāng)了?！?/br>
    魔尊大人全無幼稚的自覺，見陸寧初神色立變，又添了一句拱火：“你說是不是？”

    是個頭！

    陸寧初欺負(fù)慣了龍淵，聞言頓覺不滿。但磨了磨牙后，終歸是把點心盤子往龍淵面前一放，能屈能伸。

    “給你還不行嗎?！?/br>
    今日的點心似乎尤其好吃。

    陸寧初面無表情地研墨，負(fù)氣之意甚是明顯。

    龍淵忽地發(fā)現(xiàn)，他的睫羽既長又彎，隨著主人情緒顫動之時，仿佛蝴蝶休憩時抖動的雙翅。

    “好了。”陸寧初放下墨條，語氣中還是能聽出不滿。

    龍淵把剩下的半盤點心往他那推了些，蘸墨提筆，視線落于紙面才道：“你吃吧?！?/br>
    話畢便是落筆。

    陸寧初怔住，眼中忽地生出無數(shù)懷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