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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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劉淑芬?guī)е麄儊淼搅松郊固?,看到占地起碼五六畝的中式庭院,饒是這么緊張的時刻,七人也不由得微微失神。 對比其他全然外行的家長,當(dāng)房地產(chǎn)老板,對風(fēng)水有一點研究的何父更是心中驚訝。 雖然他不是專業(yè)的,但也能稍微看出點門道來。 面前這座庭院,每一處假山,每一處流水都有風(fēng)水局的痕跡。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這么大的手筆,單單是面前的這些擺設(shè)裝修下來,在外面都得上八位數(shù)了,更不用說給風(fēng)水大師的報酬以及運送到這里所需要支付的人工費了。 “你們進(jìn)去之前,最好做好心理準(zhǔn)備?!毙~倒是每天在外面玩兒的很開心,但被她留下的那三個人除了第一天,之后就再也沒露過面了。 就連劉洋,也不知道現(xiàn)在他們到底是什么情況。 心中沒底,劉淑芬只能稍稍提醒這么一句。 這下子,六個家長的心情越發(fā)的沉重了,他們看著洞開的大門,仿佛像是擇人而食的野獸的嘴。 人還沒走進(jìn)去,眼淚倒是“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媛媛,mama的寶貝女兒啊!” 何母軟倒在地、慟哭不止的同時,房間里突然傳來了一陣歡快的笑聲。 “哈哈哈,這局又是你輸了盧亮,今天的午飯就包在你身上了!” 這是…… 愣了一下后,六人發(fā)瘋似的朝著聲源沖了過去?!斑郛?dāng)”一聲巨響,屋內(nèi)的景象瞬間映入眼簾。 看著渾身上下一點傷痕都沒有、現(xiàn)在正圍坐在四周搓麻將搓的三人,剛想安慰幾句的徐鑫的父親如遭雷擊,他雙手顫抖著,久久說不出話來。 近乎是本能的,徐父看向同樣坐在麻將桌前的小女孩。 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玄魚緩緩抬起了頭。 第19章 歸來 “媛媛,你沒事吧!”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場,何母飛快的將何媛全身都檢查了一遍。 見女兒臉上半點陰霾也沒有,更沒有喊疼啊什么的,又是哭又是笑,何母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自己和丈夫結(jié)婚多年就只有這一個寶貝,她實在是承受不了何媛有任何的損傷。 再看一旁盧亮兩人的家長,現(xiàn)在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只不過對方的家庭似乎是比較含蓄,只有母親放肆的在那里哭,兩人的父親則是稍顯局促的站在那里,嘴里一個勁兒的念叨著:“老天爺保佑,祖宗保佑……” “咳?!睆娙讨念^的激動,何父還算是比較穩(wěn)得?。骸耙院笥龅绞裁词?,可得第一時間給家里打電話,你也真是的,都這么大的人了,別叫我和你媽天天擔(dān)心你的安全?!?/br> 尤其是這回…… 看著兩米開外的麻將桌,饒是內(nèi)斂如何父,也不禁狠狠抽了抽眼皮。 順著父親的視線望過去,反應(yīng)過來后,何媛有些臉紅:“……我還以為你們不知道,正想去外面借手機(jī)聯(lián)系你們呢?!?/br> “我們怎么能不知道?!焙胃笇ψ约号畠号紶柕姆干刀紵o語了,他剛想說,你那個同學(xué)徐鑫醒來沒多久就打電話通知他們到場了。 然而話在出口的前一秒,何父瞬間反應(yīng)過來,接著險之又險的咽了回去。 自己的孩子沒事固然是個好消息,但…… 想到徐鑫空空如也的兩條小腿,心頭猛地一緊,接著何父悄悄的拉了拉自己妻子的衣服,示意她趕緊收斂收斂。 愣了一下,從極度的喜悅中掙脫出來以后,何母下意識的將臉上的淚痕擦干,見女兒表情滿是困惑,知道她還不清楚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 對著女兒耳語幾句,接著何母就對上何媛震驚、呆滯的目光。 怎么會這樣! 徐鑫不是在他們還沒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送到醫(yī)院了嗎?! 怎么到了醫(yī)院,他的腿還是沒保?。?/br> 同樣的問題,徐父也想拋卻以往的形象,大聲質(zhì)問面前這三人。 他們五個不是一起遇險的嗎,為什么就只有自己的兒子和另外一個小姑娘身上的傷那么嚴(yán)重?! 一個雙腿截肢,一個失去兩根手指,除此之外,他們身上還留下了大片大片丑陋的瘢痕。 就算是能靠著醫(yī)療手段修復(fù)一部分,但到底也無法徹底恢復(fù)到原來的樣子了。 一開始的時候,徐父在推開庭院大門之前,他看向這六位家長的時候只覺得同病相憐,現(xiàn)在,徐父再看向這群家長以及他們?nèi)齻€孩子時,只剩滿腔的怨憤沖天而起。 尤其是何媛光潔的胳膊和盧亮靈活的雙腿,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球。 有那么一瞬間,徐父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個可怕的念頭。 這群人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其實面前的這三個人并沒有遇險,一切都是他們在跟自己兒子還有另外一個女生開玩笑,結(jié)果沒把握好尺度,于是導(dǎo)致了現(xiàn)在這樣嚴(yán)重的后果。 徐父也知道自己這個懷疑邏輯并不通順,但如果不是這樣,他又實在是沒辦法解釋同樣是在冰天雪地里待三天,為什么這三人一點事兒都沒有,甚至比普通大學(xué)生更精神,更活潑。 做生意這么多年,何父可以說什么牛鬼蛇神都見過,敏銳的察覺到了徐父驟然晦暗起來的目光,暗道一聲不好,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什么,那邊徐父就率先出聲了:“你叫何媛是吧?” “……對?!迸鷻C(jī)械性的點點頭,顯然是還沒從剛剛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能跟叔叔解釋一下,之前都發(fā)生什么了么?”腦子里亂糟糟的一團(tuán),徐父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好。”表情漸漸變得堅定,給了神情擔(dān)憂的父親一個安撫性的眼神,何媛接著就跟著徐父出去了。 很快,從父母口中了解到真相的盧亮兩人心里也不好受。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出來的,怎么最后的結(jié)局卻差了這么多? 想到這里,盧亮他們不由得看向一旁無所事事、有一搭沒一搭跟劉淑芬聊天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她的話,自己就算是僥幸保住了一條命,結(jié)局也不會比徐鑫好到哪里去。 十分能夠體諒徐父現(xiàn)在的心情,也能夠理解他的做法。 所以即使徐父分開詢問他們的樣子特別像審犯人,盧亮他們?nèi)齻€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對方問什么他們就答什么,整個過程顯得異常的配合。 最后,等徐父滿臉頹然的進(jìn)來的時候,他的目光下意識的就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小女孩身上。 何媛他們?nèi)齻€其實有刻意隱瞞玄魚的神奇,他們也怕玄魚會被遷怒,但三個還未出社會的大學(xué)生,哪兒能是徐父的對手? 況且,玄魚救了三個大學(xué)生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了。 來的時候無意間聽了兩耳朵,一開始徐父壓根就不相信一個八歲不到的小女孩能這么有底氣,連“雖然我不會,但我可以現(xiàn)學(xué)”這種瘋話都說出來。 但現(xiàn)在,事實擺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為什么你只救何媛他們,不救我兒子?”走到玄魚面前,徐父的眼神很奇怪也很危險。 本能的覺得不妙,何父他們下意識的擋在了前面:“她還是個小孩,你冷靜一點?!?/br> 徐父渾不在意,只是直勾勾的盯著玄魚瞧。 “奇怪?!陛p咦了一聲,玄魚眉頭輕蹙:“我之前不是已經(jīng)救過他們所有人一次了么?” 沒有她把他們從大雪漫天的山窩窩里帶出來,徐鑫現(xiàn)在還能喘氣兒那才是怪事。 何媛三人體諒徐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玄魚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一個做了好事、救了人的似乎沒理由慣著他,于是再開口的時候一點情面沒留:“所以你現(xiàn)在來質(zhì)問我,是不是太沒道理了?” “……”安靜了一瞬,徐父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從無法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隱約知道自己這樣遷怒不對,但他就是忍不?。骸澳忝髅饕部梢跃任覂鹤拥?,但你卻什么都沒做,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第一次遇到這種人類,就算是看起來冷靜,那也無法掩蓋對方的無理取鬧。 玄魚樂了:“你剛剛沒聽清楚嗎?是他先拒絕的我?!?/br> 當(dāng)初多嘴說一句,叫徐鑫不要后悔,她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他自己說的,只要能保住命就算是少條腿也無所謂,明明已經(jīng)得償所愿了,你現(xiàn)在又是急個什么勁兒?” 那當(dāng)然是因為看到兒子同學(xué)都好好的,所以心態(tài)一下子就失衡了,想通這個關(guān)竅,同樣擋在玄魚面前的劉淑芬忍不住皺眉。 這是什么心理? 這不就是我不好過,也不能讓你們好過的心理嗎! 徐父聞言,頓時就冷靜不下來了:“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去死,對嗎?” 男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樣:“沒想到你年紀(jì)不大,心腸倒是毒的很!你當(dāng)時多提醒他兩句,說他的傷你能治,他難道還會堅持這么選嗎?” “你這樣的小孩兒實在是太惡毒!太惡心了!” 情緒徹底失控,徐父開始口不擇言。 “夠了!”玄魚還沒生氣,劉淑芬就先炸了。女人嚯的一下沖到前面,唾沫星子當(dāng)場噴了他滿頭:“你這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怎么就這么不要臉!” 虧她剛剛還覺得這人可憐,沒想到…… “這事兒能怪映魚嗎?當(dāng)初難道不是你兒子自己選的嗎?”早知道小伙子有這么個爹,她肯定懶得管對方那點破事兒。 想想自己墊的那些醫(yī)藥費,劉淑芬更火大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都敢對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fù)責(zé),怎么你這人就這么沒種?!” “我告訴你,腿沒了按上假肢還能走路,良心要是被狗吃了可就救不了了!” 在村子里待了這么多年,劉淑芬旁的沒學(xué)會,罵人倒是一把好手。 用最儒雅隨和的詞罵最囂張的街,說的就是她現(xiàn)在這樣。 私人醫(yī)院待久了,見慣了精英的徐父哪兒會是劉淑芬的對手,沒一會兒他就被氣的渾身發(fā)抖。 如果說沒來之前,何媛三人的家長還會看在同學(xué)的份上幫幫忙,現(xiàn)在嘛…… 劉淑芬已經(jīng)把能罵的都罵出去了,根本沒他們發(fā)揮的余地好嗎! “消消氣,消消氣?!?/br> 趁著妻子安撫玄魚還有劉淑芬的功夫,何父來到了徐父面前:“徐先生,我十分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也非常同情令子的遭遇。” “不過,”上下掃視了一眼,何父佯笑:“你這樣無端的指責(zé)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不太好?” 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身上的氣勢就是足。 徐父有想過對方會反口,但沒想到會這么快。從前他見過的那些有錢人,一般都是藏一半露一半,很少一開口就把人得罪死的。 然而眼前的何父好像是個例外。 如果這個時候何父能聽到對面這人的心聲,一定會忍不住嗤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