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醫(yī)言難盡,老公要不起、神也別想攔著我搞基建!、《心理醫(yī)生系列》、重生后我成了妻管嚴、回春、滿級大佬拿了病弱劇本、道侶說他要悔婚!、殺了我,救贖我、[娛樂圈]一毛錢都不給你、撿個棄子覆天下
元聿的瞳孔驀然緊縮,身體頓時僵住,臉色微微變白,連握著岳彎彎柳腰的手掌,似也驟然脫力一般。 可是懷中的小女子還沒有醒來,元聿深深吐納,閉目,可那貓始終在劃拉門板,一聲比一聲清晰,縱然是自己想裝聾作啞,也并不太可能。每一聲都仿佛利爪撓在他皮rou上,劃在他心上,連皮帶rou一陣刺麻劇痛…… 每劃一道爪印,元聿的身體便要顫動一下。 …… 岳彎彎這一覺睡得舒坦無比,許久沒有睡過這般的好覺了。 醒來時,卻感到身體有些重,她疑惑不已,睜眸,緩了少頃,視線漸漸變得清明,然而她便詫異地發(fā)覺,一只腦袋,正壓在自己腹間。 他漆黑的墨發(fā)凌亂四散,有一綹,似有靈性般,沿著她的小衣滑入了溝壑之中。 岳彎彎又癢又酥軟,幾乎下意識就要推開他礙事的大腦袋。 但才碰到他的肩膀,她的手臂便生生頓住了。 元聿這睡態(tài)不太好看。但也是這幾日以來,他第一次顯露出不那么雅正的睡態(tài),不但臉貼著她腹,手臂也緊攀著她肩背,鳳眸閉合,長睫不動,嘴唇微微下拉。他這狀態(tài),倒不像是故意吃豆腐,倒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孩兒似的。 也許就是這場景太過荒謬,岳彎彎竟對著這男人起了一絲憐惜之意。 她改換了右手,輕輕撫了撫他的后腦袋,摸摸毛嚇不著。 四下一片寂然,纏綿多日的風雪稍稍止歇,窗牖外天色熹微。數(shù)枝臘梅疏影旁逸斜出,冷香亦教晴日的初陽曬出了一絲溫軟。 岳彎彎想到昨夜里不知怎樣了的小貓,想去看看,她輕手輕腳地將元聿的頭往身旁掰了過去,元聿便被掀翻在旁,她驚恐不已,但見他似乎沒醒,她才長呼了口氣,更換羅裙,到造訪去看小貓。 哪知小貓清早起來竟然跑了,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岳彎彎前后左右地找了個遍,也沒再瞅見那只貓,不禁略微失望。 但因想到那貓不是家貓,是有主兒的,說不定它突然吃飽喝足了以后,有了精神頭去找主人了,也稍稍定心。 她在高及腳踝的深雪里立了片刻,初日曬在身上,暖烘烘的,從里到外,都猶如重新活絡(luò)過來了般,正要回屋,但不知何時男人已起了,臉色微帶蒼白,沉靜地停在門邊。 岳彎彎湊了過去,“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接著回去休息一下?天色還早的?!?/br> 元聿沒有答話,而是道:“它走了?” 她卻不知道,他竟會厭惡痛恨貓到這個地步,嫌惡得連提起它的種類,他都不肯。 岳彎彎不會強人所難,于是點頭,“走了,不知道上哪了,你放心,貓不是我養(yǎng)的?!?/br> 元聿“嗯”了一聲,伸足下階,但聽了一夜貓叫的元聿,腳步仍略有虛浮,岳彎彎要扶他,被元聿輕輕推開了,他執(zhí)意要回,岳彎彎不放心,“我跟著你走?!?/br> 最后一日了,她想,也不過只剩下這么一日,就算跟著他走一程,也無妨。 也不過是一程而已。 露水桃花,只開那么七夕。 不得貪求。 紅帳已即,董允費心地加固了床榻,一晚上不見主公回來,便知道很有這必要了,朝江瓚和元聿均邀功不成的董允,立刻又朝著岳彎彎開始邀功了。 “岳娘子?!彼Σ[瞇地湊過來,要對岳彎彎說悄悄話。 元聿皺了眉,但還等他開口,岳彎彎便被董允扯到了一旁。 不遠處的老樹上,小五靠著樹杈子,嘴里嚼著草根,一雙眸異常明亮清澈,雖聽不清,卻一直在看著岳彎彎。 “董頭兒,你有什么事想說嗎?” 岳彎彎不解。 董允神色間頗有些自傲:“岳小娘子,我說這件事,你可真得謝謝我。”頓了頓,見岳彎彎皺起了秀眉,他便立即不再賣關(guān)子了,直截了當?shù)溃骸瓣惗髻n二逛花樓是正是灑家設(shè)計的一步棋,沒想到這傻小子竟當真著了道兒,這不整挺好,教人抓jian在榻,無所遁形。胡家要是還不知道,灑家這就買通叫花子到處去散播消息,你猜怎么著,今兒個一大早,胡家便上門退婚了!哈哈,這真是報應(yīng)?!?/br> 董允大笑三聲,見岳彎彎沉著俏面不笑,漸漸也尷尬得笑不出了,“小娘子,這不是件大大的好事嗎?” 岳彎彎道:“陳恩賜那德性,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我不使壞他也遲早吃大虧。其實,陳恩賜要娶了胡玉嬋,他以后自然就再也不敢來找我的麻煩了。” 董允一怔,隨即一拍大腿,“哎呀,我竟把這茬兒忘了?!?/br> 那姓陳的是個賤骨頭,朝三暮四,男人有的壞毛病他全有,要是得不到胡玉嬋,他說不準又退而求其次,轉(zhuǎn)而來尋岳娘子的不痛快,為了補救,他立刻想到了一個更餿的主意:“要不,我趁其不備,將他打得再也下不來床?” 岳彎彎無奈,“他要下不來床,那余氏會為了這個命根子拿刀砍死我?!?/br> “那……把余氏也打了?” “那我舅舅呢?” “也打……”董允一滯,這個好像不能打。 岳彎彎吐了口氣,望向董允:“董頭兒,我知道你是好心,真的,但他們家狗屎一樣的爛事,我但凡沾染上半分都覺得惡臭,所以,姓陳的以后怎么樣與我無關(guān)了,我只但愿你這件事辦得神不知鬼不覺,沒讓余氏和陳恩賜發(fā)覺?!?/br> 董允說不出話來了。但他心底還是稍有點兒不服,這點不服來自于主公,別說他要打陳恩賜一頓了,主公他都動了殺心了,男人的嫉妒心才可怕呢。 他想到主公說的那句,要岳娘子,說了那話以后,董允如今再看岳彎彎,便事她如主母。雖然岳娘子出身微賤,未來也不可能當國母,但主公喜愛,要是以后母憑子貴,說不準是前途無量,比他可出息太多了。岳彎彎的話,他都聽進去了,半個字不敢違背,差點兒便要在她面前立個重誓。 但昨日主公前往岳家村以前,對他說了些話,他也仍然記得。 這一趟,主公是不準備將岳娘子帶回神京的。 主公畢竟是主公,或是一時有了情愛之歡,到底還沒糊涂。 陛下已是重病纏身,在心中說句大逆不道之言,天子隨時都有可能駕崩。太子監(jiān)國勢在必行,一旦陛下山陵崩,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君必須即位。主公身為大魏太子,地位并不是全然穩(wěn)固,甚至立儲后這一年多以來,主公多在西陲,無暇培植自身的勢力,他現(xiàn)在的聲望,比起昔日自殺于朱雀宮外的厭太子可以說是遠遠不如。這時候,再拉一個岳彎彎作靶子,只怕無數(shù)之人將群起而攻訐。 就這一點來說,主公考慮得在理。 但動身以后,岳娘子便要被一個人留在這兒了?她只是一個弱女子,雖說村中的事不涉烽煙,寧靜清閑,但她畢竟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若有人欺負了,她無法還手。 因此董允又思慮良久,決心,將小五留下來。 他是他們這支隊伍當中最年輕的,但武力也是最高的,忠誠可靠,無不良嗜好。 他朝不遠處樹杈子上側(cè)臥著嚼草根的少年招了招手,小五便翻身跳下。 “頭兒?!?/br> 董允見小五面龐稚幼,一臉懵懂,咳嗽了聲,將心底想法告訴了他。 說完以后,不待小五回話,董允立刻又道:“小五,這是主公交給你的差事,意味著什么你知道嗎?主公他非常信任你,小五啊,主公如此信任你,栽培你,你忍心辜負他的厚望嗎?五啊,你是頭兒一手帶大的崽兒,留你在這兒頭兒也舍不得,但是勸了主公好久啊,他就偏只信你,這也沒法子,頭兒是……”董允一臉無奈。 小五明白了,他肅容道:“頭兒你放心,岳娘子若有一點毀傷,主公和頭兒就只管摘了小五項上人頭。” “唉,行?!?/br> 董允眼眸雪亮,拍了拍小五的單薄孱弱的肩膀。這少年當初被他撿回來時,還只有蒜苗大呢,倒是越來越有擔當了,真是不錯,也算沒白瞎他董府十年的米飯。 岳彎彎這一整日就留在帳中不去,她見元聿始終伏案處理著文牘,既不敢上前巴望一眼,又不想離去,只好乖乖待著,撥弄著床頭瓔珞穗子。 等到元聿終于處理完,他從滿案的簡牘之中抬目,視線落到無聊賴的岳彎彎身上,驀然,心頭泛起一絲柔軟,“彎彎?!?/br> 她突然聽到他這么喚自己,嗓音低沉而富磁性,悅耳如淙淙流水撞擊溪石般,讓她半邊身子連同骨頭,齊齊那么酥了一下。 她猛地轉(zhuǎn)面看向他,心跳得急促熱烈。 “霜雪已停,抱上毯子出去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岳彎彎(警惕臉):抱毯子?出去?你要干嘛?(捂緊小身板) 感謝在20200724 08:26:17~20200725 08:07: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棗藥丸 4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毛驢嘖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8章 她想拒絕,但開口,卻成了:“好啊。” 元聿的眸中噙了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仿佛是在告訴她“我早知道你是這想法”,讓岳彎彎著實委屈,可細想想,又禁不住臉紅。 西坡上風光獨好,冰川如玉,寒泉奮涌,素湍如練。 聽以前走南闖北的阿爹說,從南明往西北角而行,是北胡人牧馬之國,那里風吹草低見牛羊,一年四季,長草如茵。往西南而行,則可以沿著千年以前先人開辟的西域商道,走上絲綢之路,沿途西域三十六國,各有不同。連他阿爹那樣奔波了大半輩子的人,也不過只走了數(shù)個國家,見識便比常人多了許多倍了。 想到這兒,岳彎彎等坐下來之后,便好奇地問他:“你是不是從西域來的啊?那你走過西域三十六國多少個國家和地方?” 元聿似沒想到岳彎彎有此一問,一時之間并未答話。岳彎彎見他臉色沉凝,還道是自己問錯了話,得罪了他,立刻找補:“我不是要打聽你的意思,你不愿說就算了……” “每個都去過?!?/br> 元聿打斷了她的補救之語。 岳彎彎一滯,心頭不禁有些發(fā)緊,不為他這話,總覺著,他說這話的時候并不高興,好像這不是一件增廣見聞的好事,而是被逼無奈而不得已為之的事,于是她便只好掠過此節(jié)不提,換了個新鮮的話頭。 “你的雕還會回來嗎?” 元聿斂容峻目,聞言嘴角放松了許多,“應(yīng)是會回來的,但我走了以后,便不會時?;貋砹恕!?/br> 岳彎彎支起了眼瞼,瞧著那金雕飛走的方向,那片矗落雪山直勾勾盯著瞧,直是過了許久,那片流嵐浮動,冰雪皎潔的群玉之山間,似出現(xiàn)了一點黑影,岳彎彎目力極好,登時又驚又喜。 過了片刻,黑影漸漸清晰了,那金雕翼展半丈,個頭并不在小,只因飛得太高才會看得不真切,等它湊近了些,岳彎彎拿手遮眼,一下便認了出來,她興奮地拍元聿的胳膊:“你看!它回來了!” 元聿自然早已看見了。但他為岳彎彎的激動之色而詫異,目光反倒下移,落在了她緊緊攀著自己臂膀的柔荑上,凝了一凝,隨即面色緩和,朝那越飛越近的金雕發(fā)出了一道指令,它眼神尖利,一眼便認出了自己主人,馴服地朝著元聿俯沖下來,到了近前,溫柔停駐,落在了元聿的一邊臂膀,元聿舉著她,刻意拿給岳彎彎看。 “你喜歡它?” 岳彎彎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轉(zhuǎn)眸看向元聿:“我可不可以,摸摸它?” 元聿心中早認定了岳彎彎是自己未來的妻子,頷首,“自然。” 岳彎彎沒見過別人養(yǎng)雕,但她卻知道,元聿養(yǎng)的這只雕,品相極好,利爪瞧著便有力,她小心地碰了碰金雕背部的羽毛,它溫馴而配合,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撫摸。金雕羽毛茂密,但摸上去并不扎手,柔柔滑滑的,她替它小心翼翼地梳理了一遍。 元聿忽道:“相里玉。” 金雕回頭,朝男主人看了一眼,似乎不明好端端地男主人為何直呼自己姓名。作為一只高貴的金雕,主人一向?qū)λ詯蹞峋佣啵袢站尤蛔屗鲑u色相,給一個女子玩弄不說,還把自己英明神武的偉大名字,告知了這個女子。金雕十分不滿。 “相里玉?這就是你的名字嗎?好威風呀!” 那見識淺薄的小女子受了主人蒙騙,一下便上了鉤,對它露出了極大的興趣。但鑒于她聲音好聽,軟綿綿的,它聽著還算是順心,便算了。 其實它的男主人以前是說過,等娶了愛妻,就拿它當聘禮的。瞅瞅這是人說的話嗎?人家下聘用大雁,男主人就送它,一只巨雕?看樣子,這個正撫著它身的小女子,便是它以后的女主人了。金雕無可奈何,只好繼續(xù)出賣色相,任由輕薄。 “好了,讓它飛走吧?!?/br> 元聿等她摸夠了,神色略無奈地道。 岳彎彎驚奇:“你都不把它養(yǎng)在近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