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爾臉色蒼白地接著說道。

    “你看上去終于聰明了一點。”

    薩基爾冰冷地回應(yīng)道。

    清潔工是在凌晨的時候潛進他的生活艙房的。

    不得不說，即便是薩基爾也得承認，這些該死的黑骷髏雇傭兵確實有獨到之處——薩基爾在生活艙室四周設(shè)下的重重安保措施完全起到?jīng)]有任何作用。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因為傲慢而在開槍的一瞬間露出了一個相當(dāng)白癡的破綻，驚醒了沉睡中的薩基爾，恐怕此時此刻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體就是他自己了。

    而一直到現(xiàn)在，想起凌晨時發(fā)生的事情，薩基爾還是隱隱有些后怕。

    只不過在拉菲爾面前，他可不會把這絲軟弱顯現(xiàn)出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

    拉菲爾也沒有察覺到薩基爾那稍縱即逝的后怕，他全神貫注地盯著地上“清潔工”的尸體，滿心困惑。

    “為什么軍部的人會想殺死雷蒙德·莫克姆，那人渣不應(yīng)該就是軍部的人嗎？”

    “我聽說，”薩基爾挑了挑眉，“那位大明星……在幫助雷蒙德復(fù)健這件事上起了相當(dāng)大的作用。他僅僅只是與那個男人見了幾次面，之前還奄奄一息的木乃伊就復(fù)活了，緊接著，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白癡忽然間就變得能走能跳，語言能力和思維能力都有著驚人的恢復(fù)速度?！?/br>
    “雷蒙德上?？墒强恐瑐惖母杪暡胖蔚浆F(xiàn)在，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等等，這件事跟艾倫有什么關(guān)系？”

    拉菲爾皺起了眉頭。

    緊接著，他就接到了來自于薩基爾那包含諷刺的目光。

    “每次只要涉及到那位‘海妖’你的智商似乎就會開始下降，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艾倫·布雷斯維爾的作用有些太大了，有他在，雷蒙德·莫克姆的恢復(fù)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快到讓某些人開始害怕了。”

    說話間，薩基爾對上了拉菲爾震驚的目光。

    “……他們在害怕，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雷蒙德真的會在他的那位大明星伴侶的幫助下恢復(fù)正常?！?/br>
    “然后，想起一些不應(yīng)該想起的事情。”

    第31章

    “那么我們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

    拉菲爾有些茫然地望向薩基爾然后問道。

    拉斐爾并不屬于執(zhí)行部門（雖然他確實有一個相當(dāng)唬人的安全局官員身份）, 在這之前他一直都在處理文書工作——就像絕大多數(shù)的beta官員一樣。

    當(dāng)他接到命令前往地球中央?yún)^(qū), 并且將艾倫帶往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的時候，拉斐爾滿腦子都是即將與自己的偶像見面時的歡欣。他可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要面對如今的狀況。

    軍部，安全局, 唯一的生還者雷蒙德·莫克姆, 順便還有軍部派來的暗殺人員……

    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能想得到，拉菲爾似乎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但這可不是拉菲爾所期待的。

    拉斐爾低下頭看著地面上那具蒼白的尸體，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得慘白，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團毫無聲息, 躺在破舊廉價的合成纖維地毯上的死rou。

    拉菲爾的話音剛落, 薩基爾就朝他看了過來。

    “怎么辦？”

    薩基爾似乎覺得這個問題相當(dāng)好笑。

    “別忘了我們的身份, 我們是安全局派來的人……而我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就說明一件事，我們那位瘋子局長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薩基爾伸出手，用自己的中指指了指天花板，“軍部想要隱瞞的，就是我們需要調(diào)查出來的?！?/br>
    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 薩基爾的臉色依然顯得冷漠而平靜，仿佛一塊硬邦邦的石板，而且一如既往的令人厭惡。拉菲爾瞪著對方, 在短暫的對視后, 他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

    “這就是你真正的任務(wù), 對嗎？安全局的家伙早就知道軍部有問題，他們也覺得雷蒙德可能會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會派你過來，而我不過是……”

    “我們需要你作為掩護?！?/br>
    薩基爾坦然地說道。

    “軍部的人一定會盯著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表現(xiàn)得對此一無所知。事實上，你的任務(wù)完成得很不錯，你看，連軍部派來殺手都可以如此坦然地將自己的目的告訴你……”

    只不過話說到一半，薩基爾一眼瞥見了拉菲爾的臉色。

    向來冷酷的他破天荒地卡了殼。

    “我們現(xiàn)在真正要調(diào)查的究竟是什么事情？至少你得把大方向告訴我——我知道，在你們看來我就應(yīng)該裝成一個白癡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但現(xiàn)在我們兩個人都有了麻煩，就像你說的，說不定我也在這家伙的名單上……”

    拉斐爾低下頭看了看地上那具“清潔工”的尸體，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然后壓抑了自己的情緒，冷冷地說道。

    薩基爾猶豫了片刻，他本不應(yīng)該開口，但也許是因為空氣中的血腥氣太過于濃厚，多少讓薩基爾有所觸動。

    他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道：“三年前那場戰(zhàn)爭?！?/br>
    “三年前？你是說……”

    “三年前的暗刃行動不對勁。安全局一直在調(diào)查這件事情，局里似乎覺得，當(dāng)初黑鳥艦隊與納迦人的飛船遭遇還有之后與白皇帝之間的戰(zhàn)斗似乎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暗刃行動。

    納迦人白皇帝的身亡。

    人類與外星人戰(zhàn)斗史上最輝煌的勝利。

    整個星域內(nèi)所有人類的心靈寄托與社會安定的基石。

    ……

    有好一陣子拉斐爾都因為自己聽到那些話而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那場戰(zhàn)斗對于整個人類文明來說有多重要是有目共睹的，可現(xiàn)在，卻有人來告訴他，那場戰(zhàn)斗是有問題的？

    拉菲爾甚至有一點后悔于自己剛才的追問，如果他不曾追問的話，他也沒有必要知道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

    也許是看出了拉菲爾的恐慌，薩基爾在短暫的動容之后很快又恢復(fù)了自己之前那副淡漠而不近人情的模樣，他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尸體，然后轉(zhuǎn)過身，從自己床頭柜的抽屜里掏出了太空作業(yè)手套，就這樣丟給了對方。

    “不用想太多?，F(xiàn)在，我們要面對更現(xiàn)實一點的事情了。”

    薩基爾對拉菲爾說道。

    “什么事情？”

    拉菲爾身體震動了一下，他更加惶恐地看向了薩基爾。然后他便聽見薩基爾用平淡的語氣對自己說。

    “‘清潔工’的尸體一旦暴露即將引起整個基地的sao動，這是安全局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現(xiàn)在我們得把尸體給處理好?！?/br>
    說完，薩基爾又轉(zhuǎn)過身在床頭柜里摸索了一陣。

    當(dāng)他回到拉菲爾的身邊時候，他提起了自己手中的微型切割鋸，然后他對上了拉菲爾的視線。

    ……

    接下來是一長段即便是放在拉菲爾整個生命中來說，都可以稱得上是最為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

    他們一同切割了那名“清潔工”的尸體并且將那些rou塊分別封入了小型密封桶中，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渾水摸魚的將那些尸體碎片塞進回地球的飛船貨倉里，好讓安全局的那幫同事們進一步分析這個倒霉鬼的身份。

    而就在收拾那具尸體的尾聲，拉菲爾干嘔著脫下了自己已經(jīng)被鮮血徹底染紅的手套，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那一絲不對勁卻變得越來越強烈。

    忽然間，他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然后抬起頭望向薩基爾。

    “等等，如果軍部的人真的那么害怕雷蒙德會因為艾倫的幫助想起當(dāng)初發(fā)生的事情，那么他們?yōu)槭裁床桓纱嗳⒘税瑐?？?/br>
    “……”

    這一次，拉菲爾的問話讓薩基爾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回望著拉菲爾，雖然他沒有開口，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哦不……”，一大口袋的碎rou直接從拉菲爾的手中跌落。飛濺的血水與小塊的碎rou，瞬間將薩基爾的艙房弄得更加狼藉。

    ……

    ……

    ……

    讓我們再把時間往前推一推。

    就在拉菲爾與薩基爾討論者安全局，軍部以及那一場駭人聽聞的陰謀的時候，艾倫正心身疲憊地拖著沉重的步子，在某個人炙熱的視線下一步一步離開病房。

    “呼……”

    背對著雷蒙德，艾倫長長地嘆了一聲氣。

    應(yīng)付雷蒙德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今天艾倫的負擔(dān)感更是強烈。

    倒不是說今天艾倫所面對的那個哭哭啼啼，滿臉淚水的雷蒙德，會比幾天前那個充滿了暴力行為差點直接把薩基爾掐死的人形兵器更加難應(yīng)對。

    艾倫之所以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是以為他自己……

    他自己身上的異樣。

    艾倫必須咬緊牙關(guān)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至于因為痛苦而低吟出聲——此時此刻，他的后頸燙得仿佛要燃燒起來。

    身體炙熱，心跳加快，皮膚變得格外敏感和脆弱……

    而引發(fā)這一切異樣的氣音，竟然只是因為雷蒙德在撒嬌的過程中撲到了他的懷里，并且讓他聞到了一股奇妙而好聞的香氣。

    艾倫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fā)生在患有信息腺發(fā)育不良地自己身上。

    早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艾倫立刻就掩住了自己所有的異樣打算離開。

    只不過，想辦法順利地走出那間病房，還是耗費了艾倫太多的精力，以至于當(dāng)那道金屬艙門最終在他背后閉合時候，艾倫已經(jīng)陷入了某種類似于高燒一般的狀態(tài)。

    只不過，如果僅僅只是高燒的話可不會出現(xiàn)艾倫現(xiàn)在的癥狀。

    艾倫甚至都不敢碰觸自己的后頸，隱藏于皮膚下方的兩枚腺體又一次開始膨脹，酸軟，炙熱。它們似乎正在等待被alpha的牙齒刺穿，等待著來自于alpha的信息素重新灌入……

    “……%￥——”

    艾倫打了一個冷戰(zhàn)，強行喚醒了自己的神智。

    該死，他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艾倫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中學(xué)生理課本上展示的奇怪畫面，那些在今天以前，艾倫一直以為距離自己無比遙遠的畫面。

    但無論理智是如何強悍，身體的感受卻始終無法緩解。

    短短幾步的功夫，艾倫就覺得自己腳踩的地面竟然變得柔軟和顛簸，而他的呼吸更是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里仿佛著了火，奇怪的燥熱感一直從尾椎燃燒到頭頂。

    好難受……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