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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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繞去書案之后,抬手落筆,薄若幽順著她筆尖看去,面色瞬間一變。 那畫紙不過十多寸大小,此刻上面卻畫了一個赤紅織金繡鳳紋襁褓,襁褓內是個憨態(tài)可掬的嬰孩,看起來不過周歲大小,眉眼彎彎,一看便是個女孩兒。 她瞬間明白,這是長公主夭折的女兒,是霍危樓的親meimei。 然而令薄若幽更意外的卻是畫上筆法,她作畫線條柔和寫意,用色鮮艷大膽,與周圍掛著的水墨山水畫截然不同,她指尖輕顫了一下,正覺惶惑,霍危樓卻站在了他身后,他也看到了書案上的畫作,卻毫無意外。 長公主沉浸在作畫之中,前一刻還說要教薄若幽,下一刻卻已忘記,只是面上帶著柔和的笑,人亦輕松自在,若非眼角眉梢多有皺紋,薄若幽甚至覺得她有些天真情態(tài),霍危樓拉著她往后退了兩步。 “她記不清事,忘性亦大,此處從前是父親的畫閣,后來不知哪年開始,她稍稍好轉些,便將此處當做了自己之地,見到父親之物,也不以為意,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出現(xiàn)在她眼前,否則,便得遠遠躲著不能讓她瞧見,她眼下多半記著我meimei還活著?!?/br> 患了瘋病之人,看似癲狂錯亂,卻也有自己的一套認知和章法,然而長公主久病,且病的極重,如今這般能維持表面平和已經十分不易。 薄若幽只覺揪心,本以為福公公所言之好轉是她已神志如常,“若如此能輕松高興,那也極好,只消周圍人小心伺候便是?!?/br> 一輩子活在一個顛倒錯亂的人世間,只要不露蹤跡,有人侍奉,與她而言,也比記起所有禍事,亦或清醒明白來的要好,薄若幽望著長公主,尤其心疼她。 長公主果真一個人作畫,霍危樓和薄若幽等了許久,只等她將最后一筆畫完,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霍危樓才開口道:“母親,我好容易回來一次,讓我陪您用晚膳吧?!?/br> “好好好,你又要回北境了?!彼媛冻钊?,心疼的望著霍危樓,這一次無人再糾正她。 夏日夜間也頗多暑意,晚膳便擺在水閣偏廳之中,兩面窗扇大開,水塘中帶著荷香的涼風徐徐而入,若長公主言辭間未曾顛三倒四,薄若幽會覺得此般光景極好。 她盡力的配合長公主言笑,但凡有不知如何作答的,也有霍危樓幫她,她只覺自己入了戲本子,唱念做打卻分得清幻與真,唯獨長公主是入戲至深的那人,一群人陪她唱一場戲,無人敢驚醒她。 薄若幽本以為只要能平順的用完晚膳,等他們告辭了,少了陌生人打擾,長公主便能將這場戲繼續(xù)唱下去,可她沒想到,晚膳還未用完,長公主便醒了。 那是一道荷葉蓮子羹,是膳末的羹湯小食,清甜的香氣令薄若幽新生喜歡,她更覺得,長公主一定也喜歡這清甜的味道,可就在湯羹放下的一瞬間,長公主面上溫柔的笑意瞬間收的干干凈凈,她眉頭幾皺,慘白的面皮詭異的抽動了一下,然后緩緩起身,在霍危樓剛意識到不好之時,她抬手便將那湯盅砸在了地上! 瓷片裂聲而碎,guntang的湯羹四濺,她好似變了個人一般滿臉厲色,她又轉身,一眼看到了霍危樓,錐心的恨意從她眼底迸發(fā),她死死盯著他的眉眼,忽然怒意勃然的尖叫了起來,身邊的茶盞碗筷被她揮在地上,她又似憎惡怪物一般的往后退去! 薄若幽驚的呼吸都屏了住。 片刻前她有多溫柔優(yōu)雅,此刻便有多歇斯底里,而她步步后退,一腳踩在碎瓷湯羹之上,眼看著就要倒在滿地瓷片中—— 霍危樓本就在她身側,他眼疾手快上前將她手臂扶住,朝外喝道:“來人——” 本是難得的和樂光景,連福公公也守在門外,聽見動靜,眾人立刻蜂擁而入,可這時薄若幽卻驚呼了一聲,“侯爺當心——” 霍危樓轉頭眼前便有一道寒光一閃而過,他拉住長公主的手臂,可長公主為了掙扎,竟然用空著的手拔下了發(fā)髻上的銀釵,而后奮力朝他手臂刺了下來! 霍危樓有機會躲,可他不閃不避,而這眨眼的功夫,鋒利的銀釵入rou,血色立刻漫了出來,他未松手,直等福公公和嬤嬤們拉住長公主他才退開。 長公主死死的盯著他,憎恨如冷箭一般落在霍危樓身上,恨不得噬其血rou一般,尖利的叫聲在屋內回蕩,霍危樓轉身快步出了屋子。 薄若幽僵立著,她看著帶血的發(fā)釵從長公主手中滑脫,墜地的剎那,她只覺自己手臂也跟著一痛,她連忙追了出去。 出了門,長公主的尖叫方才小了下來,薄若幽順著廊道往前,過一拐角后,看到了站在風燈下的霍危樓,他直身而立,正吩咐侯府侍從:“去叫明歸瀾來——” 侍從應聲而去,昏黃的暖光落在他面上,卻驅不散他眼底的寒意,一抹血色從他手腕上流下來,滴答滴答的落在腳下的回廊木板上。 “侯爺——” 薄若幽快步上前,撩起他的袖袍看傷勢,那一發(fā)簪刺在他小臂上,因用力極大,生生扎出一個血窟窿,薄若幽心頭揪起,卻不知該去何處找止血之物才好,而水閣內鬧聲未停,顯然長公主還未被安撫下來。 她只好先從袖中掏出一方巾帕,而后利落的將傷口綁住,霍危樓望著她情急模樣,語聲緩和下來,“無礙,小傷罷了,可嚇著了?” 薄若幽搖頭,“好好的,怎突然就不對了” 霍危樓嘆了口氣,“她的病本就沒個定數(shù),這幾日她來水閣次數(shù)多,還以為此番能多好些日子。” 說話間,兩個嬤嬤一起將長公主抱了出來,福公公走在前,快步至他跟前,“侯爺傷勢如何?可要先回侯府去?老奴留下,等安頓好了,再回去告訴您?!?/br> 聽著腳步聲也往這邊來,霍危樓帶著薄若幽往府門方向來,生怕再刺激長公主。 走得遠了些,霍危樓方才回頭,只見十多仆從們一路往正院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樓臺之后,銀月當空,清輝流瀉在霍危樓肩頭,如水一般寒涼。 霍危樓抿唇沉眸,薄若幽忍不住道:“侯爺,我們可要回侯府去?” 霍危樓點頭,帶著她朝外走,他本是在這長公主府長大,可如今因為母親病發(fā)之時的厭棄,竟似個外人一般,薄若幽想到適才長公主憎惡的神色,亦不愿他在此久留,她又忍不住上前握住了霍危樓的手。 霍危樓側眸看她,一把將她反握住,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逼仄,霍危樓手臂上的血未曾止住,已浸透了白色巾帕,薄若幽知道這傷勢對他而言的確算不了什么,可頭次見他受傷見血,實在心疼的厲害,想到臨走時長公主的模樣,亦覺心底憋悶,那般歇斯底里的瘋癲之狀頗為自傷,且她眼底的憎惡刻骨一般,若整日沉浸在這般苦恨絕望之中,當真是地獄般的折磨,也總有耗至油盡燈枯之時。 她借著窗簾縫隙透進的光去看他傷處,見絲帕上透出的血色越來越多,面上焦急之色也越發(fā)重,霍危樓望著她如此,忍不住抬手輕撫她的發(fā)頂,“無礙?!?/br> 薄若幽抬眸看他,“一定很痛。” 霍危樓扯了扯唇角,“以前比這傷重百倍皆有,當真不算什么。” 薄若幽只覺喉頭澀然一片,并不能因此言被他寬慰,想到戰(zhàn)場之上刀槍無眼,而他出門在外又有枕刀而眠的習慣,不知經歷過多少生死一刻,更覺心中沉甸甸的。 她不說話,霍危樓便用未受傷的手將她攬入懷中,“我可曾哄騙你?我母親她……就是這般,且這病不知何時才能好,誰都可能來計較我的婚娶之人,唯獨她不會?!?/br> 薄若幽聽得鼻尖發(fā)酸,忍不住傾身將他抱了住。 第130章 六花飛(完) 一回侯府, 便有侍從拿來傷藥,薄若幽做這些乃是信手拈來,不多時便為他包扎好, 看著小臂上纏繞齊整的白棉,霍危樓眉眼間神色徹底溫和下來。 薄若幽看了一眼窗外, “明公子府上到長公主府可遠?” 霍危樓搖頭, “不遠, 很快。” 薄若幽嘆了口氣,“這些年定有御醫(yī)在給公主殿下看病吧?難道全無醫(yī)治之法嗎?” 霍危樓拉著她坐在身側,“御醫(yī)一直在看, 亦尋過民間聲名遠播的名醫(yī), 卻都無好轉,這等瘋病也的確難治,便只得調養(yǎng)著, 不令她身體垮掉?!?/br> 雖是如此,可長公主那般消瘦, 再過幾歲年紀上去, 只怕?lián)尾涣藥啄辍?/br> 薄若幽蹙著眉頭,不知長公主府那邊何時能傳來消息, 這時霍危樓亦看了眼外面天色,他捏著薄若幽掌心摩挲片刻, “時辰晚了——” 薄若幽朝外去看,便見天色已快近子時了, 她以為霍危樓要送她歸家, 看了一眼霍危樓手臂的傷道:“侯爺要等長公主府的回報,讓侯府侍衛(wèi)送我歸家?” 霍危樓沒言語,屋內昏燈落在他側臉上, 越發(fā)顯得那雙眸子幽沉似深湖,而那看似平靜的湖面之下仿佛有湍流涌動,莫名看得她心跳快了些,她明白霍危樓的意思,他想讓她留下。 本就燥熱的夏夜忽然又升起了幾分熱意,她抿唇道:“離府之時未給義父交代,若不歸家,只怕義父要擔心?!?/br> 霍危樓與她十指相扣,二人指縫間都竄出絲絲縷縷的麻,“若是交代了,便愿留下嗎?” 薄若幽眼底閃過一瞬的赧然,強作鎮(zhèn)定道:“侯府這樣大,又非無我安歇之處,若早有交代,我亦想多陪侯爺片刻?!?/br> 霍危樓喉頭滑動一下,憑著心底起的欲念將她攬入懷中,他大掌落在她背脊上輕撫,本想得些撫慰,卻不料掌下溫香軟玉,反倒引得心潮越發(fā)難定,他臂彎微收,重重抱了她一下便直身退了開,“我令人送你歸家。” 薄若幽正想著若他不愿該如何,得了此言,心底一松,可想到公主府消息還未來,又有些擔心,“公主府若是久無消息,侯爺便早些歇下吧,有福公公和明公子在,定能早些安撫好公主殿下?!?/br> 霍危樓應了,牽著她起身出門,交代備下車馬,又親自將她送上了馬車。 第二日一早再至侯府為霍輕鴻看病之時,薄若幽便知昨夜天亮之前長公主府才來了回報,而白日福公公仍然留在公主府照料。 霍輕鴻如今已有好轉,只是人還是懨懨的,程蘊之未霍輕鴻施針完之后,霍危樓便想帶著她們父女往城南病營走一趟。 程蘊之既然已經獻策,便也有此念,一行人上了馬車,直奔城南病營而去,病營在城南東側的巡防營營房之中,一處早前安置甕城兵馬的營房,雖是簡陋,卻勝在寬敞,而如今病患太多,早前的大院已經不夠住,于是京兆伊衙門便和巡防營一道擴建了些屋閣。 他們到的時候正在午后,正是營中放湯藥之時,巡防營的士兵們井然有序的控制著隊列,所有病患若無病發(fā),便都自己前來領藥,而就在他們一行人經過令湯藥隊伍之時,隊伍內一個中年男子忽然毒發(fā)倒在了地上! 人群之中引起sao動,看著那人毒發(fā)的模樣,其他人也面露恐懼,所幸巡防營士兵們反應足夠快將人制住才未造成損傷,陪著霍危樓的巡防營將領道:“每天都會遇見很多這樣忽然毒發(fā)的,我們投入了不少人力,按照早前吩咐的,何時病發(fā)、藥方脈案等全都有記錄,只是過了這般久,毒癮嚴重的仍然沒什么起色,倒是癥狀輕微的,被關了一陣子之后毒癮之狀輕了許多,至最后沒什么發(fā)病痛楚后,便將人送回去了?!?/br> 程蘊之忍不住道:“可用黃金膏試過?” 將領身后還跟了兩個太醫(yī)院的年輕御醫(yī),聞言都有些愕然,程蘊之便道:“我用的方子之中有些微黃金膏,早前醫(yī)治一位病患時,在他戒斷黃金膏之后,一次我拿錯了藥,香藥丸之中正有黃金膏,我發(fā)現(xiàn)本來已經可以不用黃金膏的他,對那些微用量仍然十分敏感。” 程蘊之說的正是黃霖,黃霖后來已經能靠著自制力不碰黃金膏,可當混著黃金膏藥丸出現(xiàn)的時候,他仍然有些失控,這令程蘊之感到了深深的危機。 “所以出去的病患,極有可能并未徹底去除毒癮,只是看起來好了罷了?!?/br> 那將領便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病營如今已有些難以為繼,幸好先生及時獻了良策,不過我想他們雖然不曾徹底解毒,可如果坊間沒有黃金膏,他們也沒法子再用那毒物?!?/br> 霍危樓眸露深思,程蘊之也嘆道:“此物已經在許多地方興起,只怕不會輕易消失在世上?!?/br> 薄若幽跟著他們轉了片刻,忍不住問:“聽聞京兆伊衙門的一位仵作也在此,可否讓我一見?” 薄若幽說的正是胡長清,胡長清因為吸食黃金膏敗完了家底,且人亦中毒頗深,幸而城南起病營,吳襄直接將他送到了病營之中,如此也好有人照看。 這將領一聽便道:“姑娘說的是胡仵作?” 薄若幽頷首,他便好似知道此人似的,立刻抬步帶路,一邊走一邊道:“此人是吳捕頭送來的,剛來的時候中毒頗深,經常失控,可他自己倒是個意志頗強的,這短短月余過去,竟然轉好極多,可他用藥和其他人用藥也并無不同?!?/br> “如今白日里還幫著在營中分發(fā)湯藥,偶爾忍不住了,自己便與我們的人稟告,而后雖然被看著,卻也極少有再失控之時,很是令人驚訝?!?/br> 薄若幽不由想起了去胡長清家中所見,他自己將自己綁在床邊,的確對自己下了狠手,很快,薄若幽看到了胡長清,他人瘦了一圈,可面上神態(tài)看著還好,如管事所言,他當真在幫忙分發(fā)湯藥,薄若幽一行人的出現(xiàn)引得許多目光,胡長清便也看了過來。 他面露訝色,似乎沒想到在此處見到薄若幽,再看到霍危樓和程蘊之,就更為狐疑,這時一旁的將領招了招手,“小胡——” 胡長清便快步而來,行禮之后,那將領便道:“這位先生便是昨日獻了新藥方的人,你們應當認得——” 胡長清只認得薄若幽和霍危樓,薄若幽道:“這是我義父。” 胡長清面色微變,顯然沒想到獻策之人乃是薄若幽的義父,他在病營之中這般久,最是知道這里面病患過的多苦,而那能解毒的藥方,幾乎是每個人的救命稻草,此前太醫(yī)院許多人都制不出解毒之策,眾人早已有些絕望,卻不想昨日忽然換了新的方子,且還是神醫(yī)所獻,這令所有人絕望之中又生出了希望。 薄若幽也不多言,只令他好生養(yǎng)身治病便又和霍危樓離開,胡長清看著他們背影,好半晌都未曾緩過神來。 他們到了值房,在此處程蘊之看到了摞的老高的病狀錄冊,他今日來此,主要便是為了此物,當場翻看了一些冊子之后,程蘊之要選十多本帶回家中,霍危樓自然應允,程蘊之也不多留,又叮囑了些用藥施針的禁忌便回了家。 他連夜看這些冊子,三日之后,再獻新方,方子用上幾日,便去城南病營之中走一回,再幾日,又換一方,如此半月之后,他將此前方略統(tǒng)總成冊交給霍危樓,如此方才是治病完全之策,而用他的法子治病,城南病營本就見了效果,此策更迭半月后,更治好了許多人的毒癮,城南病營因此頗得人望,早前好些瞞著官府不愿將家人送入病營者如今都主動將有毒癮的送到了營中救治。 與此同時,程蘊之的名諱亦在城中流傳開來,眾人以神醫(yī)相稱,有些還記得老程家之人亦咂摸出他身份,至六月初十這日,霍危樓忽然帶著諭旨到了程家。 建和帝要召見程蘊之。 程蘊之怎么也沒想到十多年后,他竟然還能被皇帝召見,略一遲疑,他梳洗更衣,跟著霍危樓一道往宮中去,薄若幽不放心,霍危樓見狀,便令她馬車隨行在宮門之外等候,薄若幽自是欣然應下,一行車馬至宮門之前,霍危樓帶著程蘊之入了皇宮。 若來宣紙的是大內內侍,薄若幽只怕要萬分揪心,可如今是霍危樓陪程蘊之一同面圣,她雖有些忐忑,卻知霍危樓定會護著程蘊之。 她坐在馬車里等了大半個時辰,宮門處便見了人影,待探身去看,果然是程蘊之出來了,一個小太監(jiān)送他出來,卻只有他一人。 薄若幽高興的迎上去,“義父,面圣可順利?” 程蘊之點頭,面上有種心愿得成的豁然滿足之色,“陛下答應幫程家平反,昭告天下的諭旨很快就下了,又賜了宅邸金銀。” 薄若幽大喜,又看向宮門內,“侯爺怎還未出來?” 程蘊之眸色微肅,“武昭侯明日便要離京去往西南,被陛下留下議事了。” 第131章 七娘子01 霍危樓出宮時已是金烏西沉, 融金余暉灑在他袍擺上,映的暗金蟠龍紋煊赫猙獰,似活了一般, 剛走到馬車跟前,他看向垂著的簾絡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