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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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在這簿冊之上亦有交代,霍危樓自應(yīng)下,又看了眼薄若幽,便見她也亮著眸子多有期待,而霍危樓事不宜遲,拿了方冊便入了宮。 此物經(jīng)由霍危樓的手獻入宮中,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令建和帝點了頭,又召集太醫(yī)院一眾御醫(yī)會看,因其上論述完整,眾人尋不出錯漏,算得上是眼下最完美的良策,建和帝當(dāng)即拍板,立刻將其上醫(yī)治之策落實至城南病營。 命令都下下去了,建和帝方才問霍危樓制定此方之人是誰,霍危樓自然據(jù)實已告,一聽是當(dāng)年程家的人,建和帝蹙眉有些不喜。 事發(fā)十多年,可到底是被他親口下旨定罪之人,建和帝自然心有芥蒂,霍危樓也未多言,只將從西南送回來的奏報給建和帝看。 西南之地黃金膏興起日久,幾個州府內(nèi)病癮者不分男女老少,是京城的千百倍,不僅如此,甚至還有朝官中此毒,地方父母官掌握著州府吏治命脈,平日里瀆職貪腐便已經(jīng)是重罪,倘若官吏們再重此毒,可想而知會有哪般大亂! 建和帝到底不是昏庸之主,很快定下心思,“有沒有用還無從知曉,且先用著吧,也顧不了那么多了?!?/br> 霍危樓這時略一遲疑,面露幾分難色,建和帝挑眉,“你這神情倒是難得,還有何事?” 霍危樓便有些自責(zé)的道:“這位大夫的身份我早已知曉,只是當(dāng)年之事,我亦知道幾分,因此并未介懷,期初他并無把握,不敢貿(mào)然獻策,陛下也知道,如今事關(guān)重大,太醫(yī)院尚且不敢擔(dān)責(zé),他如今一介草民,更是頗多權(quán)衡。” 建和帝蹙眉,“那你是如何說服他的?” “我對他做了許諾,倘若此番治病的法子奏效,那他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到時候我說會替他向陛下求情,令陛下有所封賞?!?/br> 建和帝眉頭皺得更深,霍危樓繼續(xù)道:“不過他并不貪榮華富貴,他只有一個請求,倘若此番真的救了人,他想請陛下恢復(fù)程家清譽,且令程家后人繼續(xù)行醫(yī)。” 建和帝忍不住拍了拍椅臂,“你當(dāng)真會許愿啊,什么樣的愿你都敢應(yīng)?你便知道朕會答應(yīng)?朕若不應(yīng),你武昭侯的臉面可如何保得?。俊?/br> 霍危樓扯唇,“陛下為政素來以百姓為重,此番幾乎要鬧成國難,相較之下,下一道恩旨替一個沒名沒姓的氏族添幾分聲名又算得了什么?!?/br> 建和帝嘆了口氣,“那還能怎么辦?人還是要救的,不過,也得看他這治病之策有無效用。”微微一頓,建和帝又道:“此前派去西南的人動作太慢了,此法若當(dāng)真有效,也不必別人去了,你親自去西南走一趟,花個半年功夫,將西南幾處州府好好整治整治?!?/br> 一聽此言,霍危樓心中微沉,若是往常,這般差事便也去了,可西南一帶的情狀他有些了解,若要整飭干凈,半年功夫都不夠,可如今他一旦離京,豈非半年見不到薄若幽? 見他未應(yīng)聲,建和帝挑眉,“怎地了?你有更好的法子?” 霍危樓沒有更好的法子,西南的黃金膏之毒,除了沈家牽頭,如今更牽連著當(dāng)?shù)厥雷鍣?quán)貴,任何一個普通的朝官去了西南,只會被繞的團團轉(zhuǎn),連他自己都覺得,此事交給誰,都不如交給他來的利落果決,可一去半年之久,他是當(dāng)真有些遲疑。 然而也不過兩瞬功夫,霍危樓恭謹?shù)膽?yīng)聲,“的確沒有更好的人選?!?/br> 建和帝點頭,不知想到什么,又語聲微沉,“朕也知道令你常年奔走在外頗為辛勞,可這漫潮上下,論朕的信任你是獨一份,論手段威信,旁人更是難比的上你,這幾日戶部的案子有大理寺和刑部定案,你便好生歇歇,免得到時候累著?!?/br> 霍危樓連忙謝天子體恤之恩。 出了宮門,霍危樓心底便沉甸甸的,他是信程蘊之的,尤其親眼看著霍輕鴻的轉(zhuǎn)變,再加上程蘊之格外謹慎,寧愿多花時日考證亦不急著獻策貪功,更令他在獻出方冊之時便相信他的法子定是有用,這便也意味著一月以后他定會離京。 如今已經(jīng)是五月盛夏,待六月離京,少說得在西南蹉跎小半年功夫,等他歸來,便已年末,思及此,霍危樓只覺一顆心焦躁起來。 西南之地并非他當(dāng)差去過最遠之地,黃金膏之毒,亦不算最麻煩的差事,可如今心頭多了個牽掛的人,便也多了私心,再不似往日那般毫無顧忌,好似天子手中無情無欲的刀。 霍危樓沉著臉,令馬車往刑部衙門去,手頭越是忙亂,他反而最清楚眼下最應(yīng)該做什么,他過去這二十三年的人生,便好似一場步步為營的棋局,他一早就算好了往后百步該如何落子,可他沒想到遇見了薄若幽,一切需要重新布局。 等霍危樓晚間回侯府之時,便發(fā)現(xiàn)林昭竟到了府中,他乃是探望霍輕鴻而來,聽聞霍危樓回來,忙來主院拜見,霍危樓打量著林昭,眼底波瀾不驚,只要不想到薄若幽,霍危樓對林昭這樣的世家年輕一輩還是頗為看重。 他神態(tài)自若,卻不想林昭今日有些不識眼色,“侯爺,聽說今日已經(jīng)有了解黃金膏之毒的法子,可是程伯伯獻策的?” 霍危樓點頭應(yīng)是,林昭便問:“聽福公公說,侯爺還有心替程伯伯家平反?” 霍危樓摩挲著指節(jié)上的黑玉扳指,面上滴水不漏,“此番若當(dāng)真能救人,那便是立了大功,為程家平反也是應(yīng)該的,且當(dāng)年之事程家說來也無錯。” 林昭面露喜色,可看著霍危樓的目光卻有些審視之感,林昭縱然年少俊杰,可在洞察人心上哪里是霍危樓的手段,他波瀾不驚的望著林昭,心知他此來自有目的。 “那太好了!二meimei跟著程伯伯,在京城之中無依無靠,若程家恢復(fù)從前的名譽地位,二meimei也能好過許多,將來無論是婚嫁還是如何,也有了個依靠。” 霍危樓面不改色的道:“說起婚嫁,薄氏的事,你和你父親想必都焦頭爛額?!?/br> 說起此事,林昭面色頓變,一來薄氏真的有罪,二來,霍危樓此言,亦有些考較試探之感,他忙道:“這陣子的確有些作難,不過侯爺放心,父親素來公允,此番也不會徇私?!?/br> 霍危樓點頭,“這是自然,你父親為官如何我知道,只是如此一來,你的婚事只怕要多受人非議,不過你父親和薄氏大房乃是世交,想來也別無他法?!?/br> 林昭莫名一陣面熱,“是,婚事不會更改?!?/br> 霍危樓又夸贊林家乃是守信義之人,林昭聽著心底有些無奈,見時辰不早,他不由起身告辭,出門之時,身影頗有些狼狽。 他人剛走,霍危樓的臉色便徹底的沉了下來,此時夜色已經(jīng)籠罩下來,一輪清月斜斜掛在半空,清輝瀉地,滿目銀華,時辰實在是太晚了,可他卻覺得有些郁氣。 只猶豫了片刻,他便開口,“來人,備車馬?!?/br> 福公公不解的進來,“侯爺打算去何處?這般晚了……” 霍危樓沒說話,福公公眼珠兒一轉(zhuǎn),“侯爺不會是要去找幽幽吧?” 若是公事,霍危樓不可能閉口不言,而對霍危樓而言,私事也只有和薄若幽有關(guān)的他才會如此沉默。 福公公苦笑一瞬,“林公子說了什么惹得侯爺不快了?” 霍危樓搖了搖頭,高深莫測的,并不將不快露的太過明顯,仿佛如此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他又道:“派個人去公主府說一聲,今夜我要去探望母親?!?/br> 福公公一訝,忙道:“那老奴親自過去一趟?!?/br> 霍危樓頷首,很快出門便上了馬車,馬車徑直往長興坊而去,彎彎繞繞兩炷香的功夫,停在了程家家門之前,侍從上前叫門,先是周良開了門。 見是霍危樓來了,周良很是意外,可霍危樓卻未下馬車,只道要見薄若幽,薄若幽剛沐浴完,正準(zhǔn)備早些歇下,聞聲趕忙重新?lián)Q了裙裳出來。 待走到馬車前,霍危樓掀開車簾道:“我?guī)闳€地方。” 薄若幽有些狐疑,回身與周良交代兩句方才上了馬車,她剛矮身進車廂手便被捉了住,霍危樓將她往面前一拉,幾乎想擁她入懷,臨了力道小了三分,只令她坐在身邊,他握著她的手摩挲,眼底晦暗難明的。 他這心思起的突然,一是想著月余后要離京,二是林昭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薄若幽落座便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侯爺怎這般晚過來,要帶我去何處?” “去長公主府。”霍危樓到底忍不住抬手繞去她身后,將她人往懷中帶了帶。 薄若幽背脊一挺,“什么,現(xiàn)在去?”她瞬間緊張起來,可這時馬車卻走動起來,她著急的去握他的手,“這個時辰去會否不妥?” 霍危樓失笑,“沒有不妥,眼下去正好?!?/br> 薄若幽秀眉蹙著,有些忐忑,她放開霍危樓的手,身子坐的筆直,雙手下意識交疊在身前,仿佛長公主已在眼前,她又低頭去看自己換的裙裳,又抬手去摸急急挽起的發(fā)髻,只覺得這一身裝扮實在不夠莊重,她嗔怪道:“侯爺也太突然了。” 霍危樓又將她手握住,“幽幽,我和你說過的,我母親并非你想的那般,她這幾日有些好轉(zhuǎn),情緒穩(wěn)定亦能認人了,只是她許多時候都在病著,因此她如今分不清年號,不知府外歲月,你見了她便知,她絕不會為難你?!?/br> 薄若幽還是不能全然放下心,又想起一事,“我記得侯爺回京之后,長公主殿下往侯爺府上送過人?!?/br> 還是送的貌美婢女。 霍危樓捏她掌心,“那時她正有好轉(zhuǎn),也不知如何臨時起了興致,要令人來照顧我,倘若你如今再去問她,只怕她自己都記不得此事。” 薄若幽“哦”了一聲,開始斂著眸子想去長公主府該如何應(yīng)對,霍危樓見她嚴陣以待的模樣唇角揚了起來,這時他鼻息微動,聞到了薄若幽身上沐浴后的馨香味道,那香味絲絲縷縷勾勾纏纏,引的他心神不穩(wěn),他眸色一深,手覆上去,將她腰側(cè)握住。 薄若幽只覺腰間一熱,忙轉(zhuǎn)眸來看他,四目相對間,他眼底濃墨一般看不真切,開口的語聲卻是尋常,“今日下午,城南病營已在用你義父的醫(yī)治之法,試用月余,倘若有效,便將此醫(yī)治之法送去西南,西南比京城要嚴重的多。” 一說起正事,薄若幽緊張一淡,霍危樓繼續(xù)道:“陛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倘若能治病癮,便會恢復(fù)程家的清譽,倘若你義父愿意再為御醫(yī),也不是沒有可能?!?/br> 薄若幽眼底漫出幾分亮色,當(dāng)年舊案雖然許多人都知程家無錯,可有指證的證供,又是建和帝親自定的罪,想要平反實在艱難,薄若幽明白,若沒有霍危樓,程蘊之即便獻策救人,多半也難以做到程家平反這一步。 她側(cè)身看著霍危樓,“多謝侯爺,義父因當(dāng)年之事吃了許多苦頭,程家亦因此分崩離析,雖說如今平反對程家其他人于事無補,可我不想看到義父后半生亦懷苦悶不甘?!?/br> 霍危樓指腹在她腰側(cè)摩挲,輕微的動作不令她排斥,卻又生出絲絲的酥癢來,她忍不住想要避開,霍危樓的手又跟了上來,他重重握她一下,“以后與我不許說謝字?!?/br> 薄若幽心頭一熱,乖乖點頭應(yīng)了,這時霍危樓又道:“只是,陛下令我往西南走一趟,那邊錯綜復(fù)雜,沒個得力之人這黃金膏只怕幾年都肅查不清。” 薄若幽眼瞳微睜,“要去多久?” “少則三四月,多則半年?!被粑呛粑?,見她聽完眸色暗了暗,手上力道便是越重,她被他攬的靠近了些,“你想我去,還是不去?” 薄若幽喉頭哽住,不知如何作答,三四月已經(jīng)足夠久,若是要半年……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是不是除了侯爺,再無更好人選了?” 霍危樓目光直入她眼底,“是?!?/br> 薄若幽欲言又止,幾瞬后澀然道:“侯爺去了,定能肅清毒物,對西南州府,對整個大周都是極好的。” “這一走便是數(shù)月?!彼Z聲沉沉的。 薄若幽斂眸一瞬,又抬眸望著他,眼底溫溫柔柔一片明湖,“我在京城等侯爺歸來?!?/br> 霍危樓瞳底暗光明滅,臂彎一收將她攬入了懷中,她很快軟下身子來,雖然霍危樓說月余之后才走,可這瞬間,她竟覺鼻尖有些發(fā)酸,她咬牙待那酸楚過去,又輕聲道:“其實無論我說什么,侯爺都會去?!?/br> 霍危樓在她肩背上輕撫,隔著輕薄的綢衣,似能觸到她單薄的肌骨,他幾乎是默認了她的話,可心底涌動著難耐的不舍,這本理所應(yīng)答的差事,第一次讓他生出些疲憊厭煩。 馬車在長公主府前停下時,薄若幽方才從他懷中退開,她人有些懨懨的,本來的忐忑都消弭殆盡,此刻她心底裝著更沉郁之事,見長公主的緊張反倒不算什么。 福公公正在門前候著,見他們到了,面上喜色一盛,“侯爺,長公主這幾日很好,下人說看到當(dāng)年的舊物也不會反復(fù)了,今日您與幽幽一道過去吧?!?/br> 霍危樓握住薄若幽的手,帶她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長公主府就在皇城之外,比武昭侯府煊赫更甚,只是薄若幽進了府中,同樣察覺出幾分莫名的冷清,府內(nèi)常年只有長公主一位主子,且常年病著,府上又從來閉門謝客,的確難似勛貴人家那般繁華著錦的熱鬧。 府邸極大,一路行來,許多庭閣都關(guān)著,透著蕭瑟凄清,只有主院至水閣的方向燈火通明,還未走近,已有兩個嬤嬤迎了上來,霍危樓見二人神色溫和,想來是府中極有地位的老人,二人行了禮,一邊說長公主在水閣作畫,一邊暗自打量薄若幽。 薄若幽忍不住又生出些緊張,她指節(jié)動了動,霍危樓便將她手握的更緊,那兩位老嬤嬤很快垂下目光,露出恭敬的神色,一路走過一片荷葉亭亭的池塘,便至長公主在的水閣,隔得老遠,薄若幽便看到了一位錦衣華服,卻格外消瘦的中年婦人。 長公主趙凌霄在水閣窗前作畫,她年過不惑,眉眼沉靜,神態(tài)專注,因太過消瘦,背脊有些佝僂,寬大的袖口挽起,握筆的手腕細白,給人一種枯槁脆弱之感。 越是走近,薄若幽越能看出她面上的蒼白,病了多年的人,氣息都要弱一些,只是抬眼看過來之時,果然沒有她想象中高高在上的貴胄鋒芒。 她一雙眸子溫軟如溪泉,又帶著些許不問世事的淡然從容,仿佛歲月未曾在她眼底留下任何滄桑的痕跡,因這雙眸子,令她因久病而略顯老態(tài)的面容柔美了許多。 看到霍危樓時,她眼底生出一抹薄彩。 “樓兒——” 她握著筆走了出來,筆尖上一點朱砂,明艷奪目,她面上欣喜非常,“你從北境歸來?” 嬤嬤上前溫和道:“殿下記錯了,世子早就不在北境了,他已封侯了?!?/br> 趙凌霄有些懊惱,無奈的嘆了口氣,“看我,我又記錯了?!彼f完望著薄若幽,略帶好奇的打量她,那目光脈脈似水,瞬間令薄若幽想到了過世的義母。 她對親生母親印象全無,可義母芳澤卻亦是溫柔從容的貌美女子,她一點都不害怕,相反還生出幾分親近來,她泰然的任由長公主打量,無法想象這樣溫柔優(yōu)雅的人會被長年的瘋病折磨,她太瘦了,面上只剩一層削薄的皮rou更可見骨相精致秀美,可以想見若不曾得病,哪怕不惑之齡她亦是芳華絕代的人物。 薄若幽從霍危樓手中掙開,福身,“拜見公主殿下?!?/br> 長公主走上前來,先仔細的看薄若幽,又狐疑的去望霍危樓,而后語氣十分不確定的道:“樓兒,這是你的夫人?母親又記不清了,來母親這里的人不多,母親覺得她面善的很……“ 她遲疑的說完,有些無助的去看嬤嬤,嬤嬤抿著唇去看霍危樓,霍危樓溫聲道:“母親,這是若幽,確是您兒媳婦?!?/br> 第129章 六花飛25 周圍侍奉的嬤嬤侍女們面色微變, 可很快所有人斂下異樣,只是看她的目光越發(fā)恭敬,薄若幽聽得心頭直跳, 正狐疑的看霍危樓,長公主卻面露喜色, “看, 我不曾記錯!既是如此, 你該喚我母親才是啊,你來,來陪我作畫——” 她拉住薄若幽, 相觸的那一剎那薄若幽便去看她的手, 她的手保養(yǎng)的極好,細膩白瓷一般,可她卻發(fā)現(xiàn)她掌心有幾道凸起, 當(dāng)帶她走至?xí)盖胺攀郑∪粲墓辉谒稚峡吹搅藥滋幇毯? 她心頭微緊, 望著眼前這張笑顏,一顆心有些沉重。 長公主看著病況好轉(zhuǎn)如常人一般, 可又活在所有人為她編織的幻境里,此時自己也入了這幻境, 她不由得提起心神,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打破了這幻境。 這時她聽見長公主笑道:“你可會作畫?” 這屋子里掛滿了畫卷, 多為筆鋒銳利格局恢弘的水墨畫, 看得出趙凌霄極愛此道,且氣性極高,胸懷遼闊, 擅精巧技法,薄若幽搖頭,“我畫的不好……” “無礙,我來教你,你看我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