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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誰這么大膽,敢丟我的心血!”誰知道這句安慰實在藥不對癥,還不慎踩雷。蘇見微登時更怒,叉著腰從池逾房里蹦出來,往對面氣勢洶洶地走去,看背影不是去上房掀瓦就是去興師問罪的。 谷蘊真抱著糕點盒子在風中凌亂,其一是因為蘇見微嘴里驚世駭俗的情詩;其二則是因為池逾竟然曾經(jīng)干過這種借花獻佛的不光彩事跡。 他連分發(fā)糕點的事情都忘了,只呆在廊檐下出神,直到忽然瞥見遠處池逾修長的身影,才勉強把游離的精神抓回來。 池逾一邊走一邊解襯衫的袖扣,臉上掛著微微不解的神情,隨便拉人問道:“小少爺這是怎么了?午飯你們給他吃了火藥桶?見著我就是好一頓罵,我看他腦門上冒著無能野火?!?/br> 嘴損啊大少爺。 被他問的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不、不知道……方才小少爺跟谷先生在您門口講了好一會兒的話,您去問他吧!” 池逾就回過頭來,與幽暗游廊里的谷蘊真對視一眼。谷蘊真不退不閃,倒是池逾率先收回視線,踩著青草往房間走去。 他一步步走近來,谷蘊真看著他意外規(guī)矩的干凈領(lǐng)口,在逐漸明亮的光影里一點點顯露出來。池逾的眼尾像谷班主以前閑來沾墨揚筆抹出來的流暢優(yōu)美的線條,谷蘊真看了一會,說:“沒什么,見微又在胡鬧了?!?/br> 池逾哼道:“我就知道?!?/br> 谷蘊真無語道:“反正你從來也不管他?!边@人裝什么神機妙算劉伯溫呢。 “我又不是他親爹,真要管得了那么多,我不如去當居委會主任算了。”池逾打量著谷蘊真的表情,又觀察他手上的木盒,發(fā)覺那上面印著逐香樓的標記。關(guān)于木盒他僅僅是一掠而過,注意力全都凝在谷蘊真的右手上。 送他的玉鐲為什么不戴?? 雖然池大少爺完全忘記,自己送玉鐲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祝谷先生早日覓得良人。 谷蘊真忽然動了動手,笑道:“你在看,想吃一點嗎?” 池逾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等手里被塞了一盒糕點,他才知道谷蘊真說的是糕點。 “你喜歡吃逐香樓的點心?”池逾輕咳幾聲,掂量著那個木盒,沒話找話地問道。 谷蘊真:“林老板送的?!?/br> 他說完這句,便發(fā)現(xiàn)池逾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微妙。不得不說,看著原本一個瀟灑落拓的人為你悶悶不樂、輾轉(zhuǎn)糾結(jié),那感覺異常讓人愉悅。 不等池逾整理心情,谷蘊真又問:“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見人影,是去哪里了?” “……”池逾可疑地一時語塞,答不上話來。 谷蘊真靠著深紅的柱子,微微歪頭問道:“我猜猜罷。莫非……你是去街頭詢問這么一件事――十年前谷家班那個藝名叫冷拒霜的,是否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風流韻事嗎?” 池逾無言以對的表情讓谷蘊真笑得更深。朦朧的光下他眼尾躍動著得逞的碎光,那眸色與神情都異常動人。池逾扣著沉甸甸的盒子,惱與羞一并沖上臉面,然后谷蘊真就稀奇地發(fā)現(xiàn),這位自詡臉皮比長城還厚的池大少爺――臉紅了。 池逾的性子似乎不容許他處于這種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境地,他索性臉也丟了,于是破罐子破摔,上前一步,逼近谷蘊真,低頭含惱問道:“所以究竟有沒有?” 谷蘊真本來被他這虎頭蛇尾的一靠弄得有些退縮,聽到這話差點笑出聲,忍笑道:“你沒問到?” “說什么的都有,你告訴我,我該信哪個?你是周轉(zhuǎn)于十幾個軍閥的禍國妖后,還是被棒打鴛鴦的苦命人,二選一?!背赜舛⒅忍N真因忍耐而顫|抖的纖長眼睫。如若他說一句假話,在那樣的視線下也會心生愧疚。 谷蘊真輕輕推了推池逾的肩膀,兩人過于靠近的距離便忽地隔開,他仰頭,微笑道:“我不選,您既然是那么無所不能的池大少爺,就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說罷,他與池逾錯身而過,走了幾步,池逾忽然喊他:“谷蘊真!”他停步回頭,池逾靠著方才他靠過的柱子,說道:“我最討厭琢磨不定的東西,你當真不告訴我,那我今晚是睡不著了?!?/br> 他便開口欲言,池逾又說:“與當初我見過你之后,就一直想知道你的名字,究竟是哪三個字一樣?!?/br> 谷蘊真站在那里,池逾走過來,也許是不知道該做什么,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低低道:“你的名字出自‘表靈物莫賞,蘊真誰為傳’這句詩?!?/br> 真是奇了怪了,叫他趕緊去尋覓佳偶的是池逾,現(xiàn)在又巴巴地跑過來求他告訴情史的也是池逾,這人莫不是得了什么精神類疾病吧? 谷蘊真被池逾的目光注視半晌,還是招架不住,松口道:“那就簡單地說一點點?!?/br> 他抬了抬下巴,池逾會意地低頭,谷蘊真便貼近他的耳廓,壓低聲音說:“我騙你的。” 池逾:“……”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谷蘊真,這人笑得無比純良,輕輕巧巧的四個字就把他一整天的東奔西走,思來想去化成一堆浪費光陰的無用功。 “我沒有過心上人?!惫忍N真說起這些與風月掛鉤的事,總是容易臉紅,好在他隱在不充足的光線里,并不擔心池逾看到。于是他也得以繼續(xù)厚著臉皮說道:“但我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所以池大少爺,下回你說話之前,就請斟酌斟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