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35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Alpha上將的媳婦兒養(yǎng)成記、離婚后前夫加入了修羅場、小酒娘你馬甲掉啦、穿回來后,對老攻無感、他眼中有流光、總有人阻礙我認(rèn)真工作、獨(dú)寵東宮、穿書后我成了反派的貓、穿成年代文深情男配后、全校都以為我A裝O 完結(jié)+番外
事實上,跟趙海川知道的情況不同,曹松作為本地錦衣衛(wèi)的最高官員,深度參與了以常州府知府丁梅夏為首的團(tuán)伙盜賣軍糧一案,絕不是什么僅僅拿了封口費(fèi)。 如果是只拿了點(diǎn)封口費(fèi),何必要派趙海川去殺武進(jìn)縣令姚公志?又何必要對趙海川滅口? 不過,曹松卻是有心機(jī)的,他并不信任丁梅夏,此時他的撤離方向并不是丁梅夏交代給他的側(cè)門,反而順著三排糧倉往正門摸去雖然這里的圍墻很高,但是在拐角,他早已觀察到了有可供攀爬的地方,他的身上也攜帶有鉤索。 聽著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黑暗中閃出了許多捕快,手里舉著火把,朝著倉庫跑來,他們不僅沒有去滅火,反而口中大喝著:“抓縱火賊!快抓縱火賊!” “果然?!?/br> 曹松冷笑一聲,便欲按照謀劃好的路線撤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煙霧繚繞中,他竟是在路上當(dāng)面撞見了幾個蒙面黑衣人! 曹松雖然不知情況,但也曉得是敵非友,對方更是直接抽刀劈向他,曹松左支右絀,背上挨了一刀,卻也顧不上其他,從袖中撒開一包石灰,借著石灰短暫的遮蔽,逃離了此地。 可惜濃煙滾滾,曹松這一跑,卻迷失了方向,只見一處微微敞開的倉庫,便抽身擠了進(jìn)去暫避。 然而他剛進(jìn)去,脖頸上就被齊刷刷地架了三四把鋼刀。 “曹百戶,許久不見。” 曹松慢慢地扭過頭,卻見坐在幾袋糧食摞成的“凳子”上跟他說話的,也非是旁人,正是國師姜星火! 曹松心中驚駭,想不到他的運(yùn)氣竟差到如斯境地,跑路失敗不說,這還自己送上門來,簡直比前朝雜劇里的竇娥還慘。 此時距離眾人遇到強(qiáng)弩襲擊退入倉庫,也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的事情,曹松陰差陽錯之下,卻是把自己送到了姜星火眼前。 姜星火撕開袖子露出血rou模糊的傷口,王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瓶子里面裝的,是特意提煉的高純度白酒,用來殺菌的,市面上不售賣,專供稅卒衛(wèi)先試試效果。 “國師,忍著點(diǎn)?!?/br> 王斌拔掉蓋子,將半瓶酒均勻灑于姜星火的傷口上。 頓時,疼痛感如潮水般涌至。 姜星火卻似毫無感覺似的,只是平靜問道:“曹百戶,外面敵人有多少?” 曹松苦澀一笑,道:“有很多,馬上就要摸過來了?!?/br> 覷著姜星火眼中潛藏的怒火他當(dāng)然有理由前所未有地憤怒,曹松反而搖頭說道:“國師,今夜你怕是走不了了?!?/br> “走?” 姜星火咬著布條給自己的上臂包扎好,笑意中帶著幾絲猙獰,反問道:“為什么要走?” 眾護(hù)衛(wèi)繳了他的械,曹松脖子上的鋼刀放了下去,胡亂捆作一團(tuán)扔在了地上。 “不走等死嗎?”曹松頹然問道。 姜星火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指了指身旁,一名護(hù)衛(wèi),已經(jīng)對著倉庫用來通風(fēng)干燥的換氣口,鼓搗起了什么。 曹松看著護(hù)衛(wèi)手中的東西有些怔然,他當(dāng)然認(rèn)得,那東西錦衣衛(wèi)也在用,正是通訊煙花。 “——且觀兒郎們剿賊便是?!?/br> 姜星火從王斌手里接過那把鋒銳的尚方寶刀,單手拄著站起身,淡淡說道。 “嗖~砰!” 突兀地,天際爆開一朵璀璨奪目的焰火,光芒絢爛,照亮了整片黑沉沉的天空。 “國師還有后手?!?/br> 曹松喃喃地說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心里隱隱有種預(yù)感,今晚恐怕是難以善終了。 果不其然,很快,連地面都開始顫動了起來。 曹松很清楚這種聲音,這是大規(guī)模騎兵移動的聲響。 二里外,城頭上的將領(lǐng),沖著頂盔摜甲的朱高煦拱手行禮,道:“末將參見二皇子殿下!” “開城門,本皇子奉旨前來捉拿叛賊歸案?!?/br> “叛賊?” 駐守常州府城的將領(lǐng)一時猶疑,可二皇子身后黑壓壓的軍隊,卻讓他沒了底氣。 “常州府知府丁梅夏一干人等?!?/br> 朱高煦的話語,讓其肝膽欲裂,你要說他完全不知情也是扯淡。 可其人卻是無法阻攔了,這名將領(lǐng)很清楚朱高煦的脾氣,多解釋一句都是對方心情好,要是敢橫加阻攔,這活閻王,定是會直接手撕了他.軍糧管轄權(quán)不在他這,他的罪責(zé)不算嚴(yán)重,最多算是個失察,犯不著當(dāng)場被格殺。 “開城門!”將領(lǐng)一咬牙,對著城頭下令道。 旋即,千騎當(dāng)先,而后步卒舉著火把,如一條赤紅的火龍一般,大踏步進(jìn)入常州府城。 第332章 登樓 閣樓上,常州府的大小官員們齊聚一堂。 知府丁梅夏、同知王世杰、推官張玉麟,還有丁梅夏一系的通判、經(jīng)歷、知事、照磨、檢校、司獄.總之,有頭有臉的,基本都到場了。 原本表面上推杯換盞、言笑晏晏的洗塵宴,隨著不遠(yuǎn)處運(yùn)河一線的大火燃起,與宴官員瞬間變得各自心懷鬼胎了起來。 自有人去窺丁梅夏的臉色,但見丁知府神色自若,恍若無事,便安心了下來。 “或許是走了水,安排衙役去救火就好,讓宋大人見笑了?!?/br> 丁梅夏顫顫巍巍地舉起酒杯,酒水竟是半點(diǎn)都沒撒出來。 然而,隨著宋禮坐在原地不動,場面瞬間冷了下來。 “下官給宋大人倒酒?!?/br> 常州府通判陪著笑,提起酒壺想要為宋禮斟滿后再落座回去。 宋禮微微抬眼看了過去,那位常州通判被他這么一瞥,手抖了一下,灑出少量酒水,跟氣定神閑的丁梅夏形成了鮮明對比。 “諸位還有心思喝酒,本官吶,是沒有心思了。” 宋禮看著眼前的酒杯,雙手交迭于膝上,面容嚴(yán)肅地說道。 丁梅夏把酒杯放在嘴邊,自顧自地喝掉,勸道:“今日是給大人的洗塵宴,大人還是喝一杯吧?!?/br> 此舉無疑是極不妥當(dāng)?shù)?,讓在座的官員們都有些色變。 方在此時,遠(yuǎn)處的煙花升空而起。 炸響的絢麗煙花讓很多人一時不知所措,宋禮卻是眸中神色一變。 “喔。” 宋禮舉起通判斟滿的酒杯,眾人心里一松。 然而下一瞬。 “砰!” 宋禮狠狠地將酒杯摜在了地上,發(fā)出刺耳聲響。 這一刻,閣樓內(nèi)鴉雀無聲。 宋禮環(huán)視四周,沉聲問道:“丁知府,你身為父母官,知法犯法,讓常州府?dāng)?shù)十萬黎庶忍饑挨餓,受凍無著,還有心思在此處端坐飲酒?” 此言一出,在場的官員們紛紛色變,一股恐慌感油然而生,連帶著很多人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怎么回事? 遲鈍點(diǎn)的,還以為欽差大人對常州府的賑災(zāi)不滿意確實為了迎接巡撫隊伍,怕災(zāi)民有礙觀瞻,把一部分災(zāi)民安置到了別的地方,聽說還被山洪造成的泥石流淹死了不少,可光是“這點(diǎn)事”,也犯不上翻臉吧? 但與盜賣軍糧案牽扯較深的官員,則開始坐立不安了起來,光是災(zāi)民流離失所,顯然是夠不上“數(shù)十萬黎庶”這個級別的,再加上所謂的“知法犯法”,不難聯(lián)想,或許是宋侍郎抓到了什么證據(jù)。 可在他們看來,一個京里來的侍郎,剛來一天,怕是常州城的門往哪邊開都沒搞明白,怎么能抓到什么可靠的證據(jù)呢?常州府的官員們又不是傻子,做的事情都是非常隱秘的,上下早就結(jié)成一體,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利害網(wǎng)絡(luò),輕易不會露餡。 丁梅夏眉梢挑動,慢悠悠地站起身來:“下官聽不懂宋大人在說什么?!?/br> 宋禮目光陰森:“待會兒國師到了,你就聽懂了?!?/br> 丁梅夏依舊笑意不減。 倉庫區(qū)外有捕快,內(nèi)有白蓮教的數(shù)十名好手,無論如何,國師都是跑不出的,就算現(xiàn)在派人增援,也早就來不及了。 他們能得到的,不過是尸體罷了。 這個世道,心狠者活,像國師那般優(yōu)柔寡斷,對著生員都下不去刀,即便不死在他這里,也早晚會在江南諸府這個爛泥灘里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 這里面的渾水太深,不是誰都能輕易去碰的。 這位國師,在丁梅夏的心中,還是太嫩了點(diǎn)。 “來人!” 宋禮話音剛落,巡撫隊伍里的甲士就從樓梯魚貫涌上,沉重的腳步聲,幾乎要踏碎某些官員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不過眼見著丁梅夏神情不變,他們才勉力維持著體面。 宋禮眼神看著丁梅夏,嘴上卻對領(lǐng)軍校尉問道。 “前往運(yùn)河軍糧倉庫區(qū)的隊伍派出去了嗎?” 那校尉拱手道:“回稟大人,一刻前就已派出三個總旗(150人)前往?!?/br> 宋禮死死地盯著丁梅夏的神情,卻發(fā)現(xiàn)這老賊,方才明明鎮(zhèn)靜自若,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眼中卻出現(xiàn)了一閃而逝、難以掩蓋的慌亂。 見得此景,宋禮反而拿起一個酒杯,自顧自地給自己斟滿酒,仰頭一飲而盡。 “沒有本官的命令,一個人都不許動?!?/br> 除了王世杰、張玉麟等少數(shù)被丁梅夏排擠的官員,其余常州府大小官員,或多或少都牽扯進(jìn)了此事,此時真的是個個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到止不住地扭動著身體。 外面的喧嘩聲愈發(fā)地大了起來,軍隊入城的動靜掩也掩不住,震得人心惶惶。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侍郎一杯接一杯地喝光了酒壺里的溫醇黃酒后,閣樓下方才傳來了動靜。 有人上樓來了。 眾人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全都屏住呼吸望向閣樓門口。 只見一人,緩緩登樓而上,此人衣衫破損,左臂還裹著布條,唯獨(dú)顯眼的是,手中提了一把兀自從刀鞘中滴血的刀。 “哪個是丁梅夏?” 風(fēng)輕云淡的聲音傳來,仿佛在問諸位吃什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