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1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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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fēng)女冠笑容甜美地對著有些發(fā)怯的姜萱說道。 “化肥仙人在上,此物贈與小友,也算是你我結(jié)下一段福緣?!?/br> 姜萱看著眼前東郊大祀壇縮小版的仙人雕像,一想到哥哥的樣子,確實有些心動,可總不好剛被人出手相助,就白拿人家的東西。 “這” 清風(fēng)女冠干脆把仙人雕像直接塞到了姜萱手里,又將一個香囊遞給姜萱。 “小友放寬心,我二人絕非歹人,這香囊乃是辟邪之用。至于化肥仙人的雕像,雖然是我家?guī)熼L的隨手之作,但也有祈佑平安的效果。” 姜萱聞言更加疑惑,這仙人雕像即便是她師長的隨手之作,也不至于就隨手送人吧? 但轉(zhuǎn)念一想,對方既然這么說,定有緣由,況且姜萱也確實感受到了雕像所用玉料,材質(zhì)確實不凡,攥在手里溫潤的緊,對方說不定還有什么用意只是現(xiàn)在不好說。 又推辭了兩句,實在推辭不掉,姜萱只好向二人致謝:“多謝法師救命之恩,多謝女冠贈物之恩?!?/br> “小友無須客氣?!鼻屣L(fēng)稽首道。 慧空亦是雙手合十。 看著姜萱向詔獄方向走去,完成了任務(wù)的兩人,也施施然地離去。 很快,穿著普通布衣麻裙的姜萱,就在詔獄異常順利見到了姜星火。 至于這種異常順利到底有沒有紀綱的打招呼,就不得而知了。 出來見家屬的姜星火,也很上地道給獄卒塞了點銅錢權(quán)當請喝茶。 “沒錢了?” 姜星火的問題,一如既往地直擊靈魂。 按理說,明初的白銀價格是非常堅挺的,跟明中末期和清朝那種白銀泛濫完全沒得比,這時候的白銀還是稀缺貴金屬,二兩白銀光是住店吃飯的話,哪怕是在南京城,也足夠三個多月花銷了。 姜萱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個雕刻精致的白玉雕像。 “這是什么東西?” 姜星火看著這個人形的白玉雕像,疑惑地問道。 姜萱把雕像遞給了姜星火,輕聲說道。 “哥,你看看這像是什么。” 姜星火接過雕像,仔細地觀摩了片刻,眉頭越皺越深。 這雕像雖然一身道袍.可怎么看起來有點眼熟? 等等! 這不就是我的雕像嗎?! 姜星火放下雕像,按住堂妹的肩膀,借著對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對方眼中所反射出自己的臉。 壞了, 我成替身了。 姜星火跌坐回值房的椅子上,摩挲了一番自己的臉頰,好幾息方才定下神來。 “這東西是你雕刻的?你什么時候有這手藝了?” 姜萱搖了搖頭。 “一位女冠送我的?!?/br> 姜星火聞言舒了口氣,那或許就是巧合,臉重了,也不是沒可能。 而姜萱的下一句話,馬上讓他剛舒出去的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里,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這就是外面化肥仙人雕像的縮小版,現(xiàn)在在直隸和江南很多地方,都聳立著一模一樣的化肥仙人雕像?!?/br> 此前姜星火聽姜萱講過化肥和大明國債綁定的事情,也因此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繼而猜測出了李景隆的身份。 但眼下新的信息,卻讓他驟然清醒。 化肥、大明國債、化肥仙人. 姜星火的腦海中仿佛劃過了一道小閃電。 化肥仙人,竟是我自己? 這時候姜萱也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了起來,她輕聲地試探問道:“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姜星火強忍著心頭的波瀾,佯裝鎮(zhèn)定對堂妹說道。 “這化肥仙人長得與我實在太像,一時間我都以為是照著我的模樣雕刻的,難免有些震驚對了,化肥仙人的名字叫什么?” 姜萱奇怪道:“化肥仙人哪有名字?化肥仙人就是化肥仙人?!?/br> 聽了這話,姜星火方才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只要不是“化肥仙人姜星火”這種令人極度社死的名號流傳青史,那就問題還不大。 不過,姜星火的警惕程度進一步提高了,這次為了以防萬一,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姜星火復(fù)又問道。 “最近你還聽說了什么消息?不拘哪方面的,都可以與我說說?!?/br> 姜萱一五一十地把她在客棧里聽說的一些市井消息,都說與姜星火聽。 一開始,都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破事,直到其中一個傳言,引起了姜星火的高度懷疑。 “你是說,現(xiàn)在南京的市井中,都在傳言二皇子朱高煦即將出獄,將會與大皇子朱高熾爭儲?” 姜萱乖巧地點了點頭。 “二皇子朱高煦在哪個監(jiān)獄,因為什么入獄?” “就在詔獄,不曉得哥哥認不認識?”至于后一個問題,姜萱則迷惑道,“為什么入獄,好像說是跟陛下賭氣?誰說的清呢?反正待了好幾個月了?!?/br>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南京市井傳言里的朱高煦,是個什么樣子?” “身高九尺,項王轉(zhuǎn)世,須如虬龍,力能扛鼎?!?/br> 又一道小閃電在姜星火的腦海里劃過。 高羽、大胡子、二皇子、朱高煦! 從未設(shè)想過的一種可能,在姜星火的親手cao作中實現(xiàn)了。 在獄中等死閑得無聊指點江山,教出來的兩個學(xué)生,一個是曹國公李景隆,一個是二皇子朱高煦! 怪不得! 怪不得化肥仙人竟成了我自己! 第174章 《國運論》 摸魚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姜星火苦思冥想良久的半闕《摸魚兒》尚未填完詞,眨眼間,倒數(shù)第四節(jié)課的日子就到了。 今日朱高煦不知為何,到的遲了一些。 天氣少見地回暖,姜星火獨自躺在樹下神游。 隔壁密室里的聽眾,朱棣、道衍、朱高熾、夏原吉,還有一位被拽過來的新聽眾,都已早早到齊。 奈何這邊沒開講,也只能聽姜星火的呼嚕聲干坐著。 姜星火神游的內(nèi)容,則是他對自己出獄后的規(guī)劃。 說實話,在這段時間里,姜星火的心理也逐漸產(chǎn)生了不小的變化。 一開始,當姜星火得知自己的兩個學(xué)生全部的真實身份時,自然是震驚。 我在詔獄里講課,指點江山只不過是想換幾兩碎銀花花? 聽課的學(xué)生怎么會是大明國公、大明皇子呢? 可慢慢地,姜星火也開始逐漸接受了現(xiàn)實。 姜星火回憶起過往自己與李景隆、朱高煦兩人的相處,甭說對方是國公還是皇子,確實都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即便確有所圖,但感情卻委實做不得假。 畢竟,如今回想起來,自己被永樂大帝所注意到,恐怕也是在績效削藩或是攤役入畝那兩節(jié)課后的事情了。 而在此之前,朱高煦可是兩次想救自己出去,而朱高煦對自己日復(fù)一日的恭謹和禮遇,更是絲毫做不得假。 毋庸置疑,自己與二人之間亦師亦友的情分,是切實存在的。 對方的身份對自己有所隱瞞,此時想來也不是沒有理由,畢竟自己指點江山的那些內(nèi)容,對于明代人來說,有些過于超前了若是真的坦白了身份,很多話,自己定然是不會說的。 但現(xiàn)在,姜星火既然看到了自己對這個世界做出的改變,由生出了幾許雄心壯志,自然是需要重新衡量這段關(guān)系的。 在這種封建社會,以一介草民之身,想要改天換地,難不難? 難如登天! 更何況現(xiàn)在是永樂大帝的時代,想要造反想都別想。 所以,只能是之前的思路,通過與大明帝國高層“既合作又對抗”的矛盾關(guān)系,來改造大明,推動社會的進步。 而到了此時,姜星火則稍微修整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畢竟是一步一步摸著石頭過河嘛,之前也不知道這些信息。 現(xiàn)在知曉了朱高煦的身份后,姜星火便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可以利用這一點,來更好地改造大明。 畢竟,朱高煦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學(xué)生,其人勇武有余,謀略不足,又對自己信任有加,顯然是姜星火改造大明時可以用來當做急先鋒的人才。 而有了朱高煦這一重身份,很多事情,也就好辦了。 當然,福兮禍所伏,主動用朱高煦來推動出獄后改造大明的計劃,也就意味著朱高煦相關(guān)的因果,譬如連南京市井中都傳的沸沸揚揚的“爭儲”,自己也得跟著一并擔下來。 在姜星火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除了朱高煦、李景隆,還能信任或者倚重誰呢? 至于出獄后要做的事情,姜星火也確實有了一個較為成熟的計劃。 這是一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