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1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Alpha上將的媳婦兒養(yǎng)成記、離婚后前夫加入了修羅場、小酒娘你馬甲掉啦、穿回來后,對老攻無感、他眼中有流光、總有人阻礙我認(rèn)真工作、獨寵東宮、穿書后我成了反派的貓、穿成年代文深情男配后、全校都以為我A裝O 完結(jié)+番外
有督察院的御史沉吟著回答道:“據(jù)我所知,按照律例來說,應(yīng)該是可行的?!?/br> “那就對了!我聽說他家里有幾千畝良田,沒了一個月的俸祿,他能吃的飽,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可就揭不開鍋了!” “對?。≈T位同僚說說,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 “這夏原吉果真是個jian佞小人,仗著自己有陛下寵愛,就胡作非為,肆意妄為,簡直是膽大包天!” “可不是嘛!若不是今日碰巧有位同僚透露出來,咱們恐怕永遠(yuǎn)都蒙在鼓里了?!?/br> “便是如此!若是事先不知曉,等到夏原吉突然發(fā)難,一個反應(yīng)不過來,就被如上次攤役入畝那般強行通過了,到時候利益受損的還是大家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夏原吉躲在戶部的值房里,苦捱著這段難熬的時光,他的目光無神地看向窗外,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飄了進(jìn)來。 這代表,連糾察風(fēng)紀(jì)的御史,恐怕都參與進(jìn)了對自己的聲討。 從今天起,他不再是人人討好的大明財神爺,而是一個背叛了整個文官集團利益的叛徒。 哪怕不太能聽得清,里面讓他額頭血管一條條的話語,還是徹底亂了夏原吉的心。 沒有任何一個同僚,不管是往昔相處情分多好的同僚,此時敢進(jìn)入戶部的值房來看望他。 就在夏原吉攥著懷里的致仕奏折,徹底死心認(rèn)命的時候。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了。 來人是一位官階低微的綠袍小官。 ——金幼孜。 見了此人,被他親手背刺的夏原吉,累積到極限的怒火差點按捺不住,譏誚的話語脫口欲出。 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透露消息,定然不是金幼孜自己的意思,而是皇帝的意思。 得罪了百官被排擠不要緊,自己識趣點,滾回老家種田就好了。 可若是得罪完同僚,還要得罪皇帝,哪怕是自己連滾回老家種田的機會都沒有了。 忍字心上一把刀! 我忍! 金幼孜施施然地彈了彈衣衫,撩起官袍下擺坐在了值房的椅子上,還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夏原吉壓下怒火,平靜地看著對方,開口道。 “不知閣下這時造訪所為何事?” 說實在的,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眼前的人羞辱的準(zhǔn)備了。 可金幼孜并未如此,反而恭謹(jǐn)行禮后說道:“今日是奉陛下之命,特意過來告訴夏尚書一句,待會兒大朝會的時候,要明明白白地告知百官戶部沒錢了。” 夏原吉臉色猛地變了:“你什么意思?” 金幼孜搖頭不語。 隨即,他站起身來,朝著夏原吉走近一步。 他的目光落在夏原吉滿是疑惑和戒備的臉上。 金幼孜慢悠悠地開口道。 “夏尚書應(yīng)該很疑惑,為什么陛下要這樣做,為什么要給大明國債憑空制造這么大的不利輿論?!?/br> 夏原吉沒有說話,但不說話,就已經(jīng)表達(dá)了他的意思。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br> 這八個字說罷,金幼孜直接起身告辭離去。 而身后的夏原吉則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良久之后。 夏原吉的眼神里發(fā)出了亮光。 這不是過河拆橋,而是苦rou計。 皇帝派金幼孜來告訴自己,就是讓自己清楚,自己并沒有被皇帝拋棄,他今天必須要呈上的提議也不可能成功,這一切,都是皇帝計劃好的。 接下來,就看他這個挨打的黃蓋演得真不真實,能不能配合皇帝,把所有聰明人都騙過去,達(dá)到皇帝的真實目的了。 “咚!咚!咚!” 鼓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夏原吉。 不知不覺間,大朝會的時間到了,大漢將軍們已經(jīng)敲響了牛皮大鼓。 一通鼓,百官按照官階在午門外排好隊列。 二通鼓,百官由左、右掖門魚貫而入,在丹墀東西兩側(cè)排開,面北向立。 三通鼓,華蓋殿上朱棣身著袞冕升座,鐘聲漸止。 朱棣平靜地遙望著百官隊列前排的夏原吉。 即便不能清晰看見,但朱棣依舊能感受到眾人怨恨的目光,是真的讓夏原吉如芒在背地表現(xiàn)出了不自在。 大幕拉開,而接下來便是。 瞞天過海。 第123章 反轉(zhuǎn)!小冰河期 儀禮司奏執(zhí)事官行禮后,又經(jīng)歷了鳴鞭報時、贊禮鞠躬等漫長的儀式,方才到了山呼萬歲的環(huán)節(jié)。 這時,便有御史躍躍欲試了。 然而面無表情的朱棣徑直出聲,打破了他們的計劃。 “今日需往東郊祀壇祭祀,事從簡?!?/br> “只議兩件事?!?/br> “第一件,朕打算委任曹國公李景隆為正使,代表大明前往日本遞交國書,諸卿可有異議?” 群臣面面相覷,不知皇帝意欲何為。 跟當(dāng)初夏原吉聽到這個問題時的反應(yīng)差不多。 唯獨幾個知道些洪武朝舊事的大臣沉思片刻,便覺得自己隱約猜透了皇上此舉之深意。 怕不是要借刀殺人? 四年前,日本使者祖阿和博德海商肥富來大明,為表誠意,送還了被倭寇所虜?shù)陌傩杖舾扇恕?/br> 三年前,年輕的建文帝頒賜大統(tǒng)歷,并派遣禪僧道彝天倫和教僧一庵一如與日本的遣明使一同返回日本,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滿親自到兵庫(今神戶)港口迎接,并在京都北山金閣寺舉行隆重的接詔儀式,承認(rèn)日本是明朝的屬國。 日本稱臣時曾承諾:若大明能始終保證海路暢通,那么日本愿意每年朝貢,只求換得“勘合貿(mào)易”的待遇。 所謂所謂勘合,就是由明朝官方發(fā)行的木制貿(mào)易憑證,上面寫有文字和簽章,居中分割成兩半,中日各執(zhí)一半,按編號每次日方來航雙方進(jìn)行對合,吻合與否作為驗明正身的標(biāo)準(zhǔn)。 如果可以達(dá)成勘合貿(mào)易,那么給日本帶來的利益將相當(dāng)巨大,進(jìn)口的話比如在寧波購買價值二百五十文的生絲,到日本轉(zhuǎn)手就可出售五千文,獲利二十倍;出口的話比如從九州島、四國島裝船出海的銅,一坨采購價十貫的銅塊,明朝以四十到五十貫收購,獲利四到五倍。 這也是為什么日本在結(jié)束了南北朝割據(jù)后,對大明的態(tài)度產(chǎn)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的原因。 當(dāng)然了,建文帝雖然不聰明,但長期的儒家教育也讓他有了一個不算優(yōu)點的優(yōu)點,那就是不太瞧得起蠻夷,所以日本雖然來了好幾趟遣明使,卻始終沒得到明朝這邊勘合貿(mào)易的允許。 而如今,眼看距離日本承諾每年朝貢的期限將至,日本還是沒動靜,再加上大明換了皇帝卻不來朝見,大明便以此為兩個借口,在國書中狠狠地申斥了日本。 但大臣們,卻沒人想接這個差事。 這個差事難就難在既要代表大明居高臨下狠狠訓(xùn)斥日本,又要不能被憤怒的小日子給抓起來或者直接砍了腦袋。 洪武朝的對日外交失敗已經(jīng)證明了,日本人有的時候還是挺有脾氣的。 洪武二年的時候,朱元璋派楊載攜詔書出使日本,通告*****登基的消息,同時譴責(zé)倭寇sao擾我東南沿海,命日方嚴(yán)加取締并早來稱臣朝貢,否則將出師討伐云云,口氣相當(dāng)強硬。 楊載一行按照傳統(tǒng)的赴日航線,從寧波出發(fā)后在日本九州島上岸,本應(yīng)送到京都天皇朝廷的詔書,卻落入后醍醐天皇之子征西大將軍懷良親王手里,由于長期戰(zhàn)亂,日本對中國發(fā)生的政權(quán)更替同樣不明所以。 朱元璋充滿威脅意味的詔諭喚起了日本人的同仇敵愾,以為又是一次‘元寇襲來’的前奏,執(zhí)掌九州島十年之久、勢方熾的懷良親王對朱元璋的詔諭嗤之以鼻,囚禁了楊載、吳文華等使臣,斬殺了五名隨員。 如今,李景隆成功接過了這個燙手山芋。 也就說明在座的袞袞諸公,不用擔(dān)心被皇帝隨機選中當(dāng)做正使,一不小心送人頭啦! 于是乎,在眾多大臣的默不作聲下,派遣曹國公李景隆為正使的使團出使日本的事情,也就通過了。 “第二件,戶部尚書夏原吉提議,請京師文武百官作為天下表率,認(rèn)購第一批五年期‘大明國債’,息率為百分之八,直接從下月俸祿中扣除。”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這” “太過分了吧?他怎么不自己掏錢買?。俊?/br> “是啊,這不擺明坑人嗎?” 朝廷的第一批五年期大明國債的發(fā)售,只在京師里發(fā),如果按當(dāng)前的白銀價格計算,價值高達(dá)十六萬余兩白銀,每份面值為一百文洪武通寶(工部寶源局所鑄,建文通寶鑄造時間短、流通數(shù)量少,且朱棣不承認(rèn)建文通寶,永樂通寶又尚未面世)的債券,可以在未來五年后換取一百四十文永樂通寶。 如今計劃向京城文武百官手上投送的大明國債約莫占據(jù)其中的五分之四,其中有一半都是打算用百官下個月的俸祿強制購買的。 強買強賣了屬于是。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批五年期的。 后面還有四年期、三年期、兩年期甚至一年期。 誰知道會不會隔三差五就來一次?這次五年期的捏鼻子認(rèn)了,下次四年期的呢? 如果一直這么搞下去,大明的京官們還活不活了? 要知道,如果大明國債想要達(dá)到回收大明寶鈔所造成的泡沫的效果,那么必須在第一階段,做到回籠大明全國市面上十分之一的大明寶鈔。 而考慮過去發(fā)行的大明寶鈔總量如果按照當(dāng)下寶鈔所能換的銅錢,也就是面值一千貫的寶鈔,實際上可以換回八十貫的銅錢來計算對應(yīng)的當(dāng)下白銀價格,那么全國大明寶鈔的總量還是超過了數(shù)千萬兩白銀之巨。 這里要說的是,僅僅是對應(yīng)計算,既不代表大明真實存在這么多的白銀,也不代表這些寶鈔全部都是處于流動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