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就算申請了學(xué)校也未必會同意。

    他可以繼續(xù)在葛孟平旁邊坐著。

    抬著頭坐著。

    岐林自己趴在自己新課桌上，低頭自己記著筆記，旁邊的葛孟平一直沒來，一直到下午，學(xué)校的喇叭開始放歌兒。

    聲音清冽溫潤。

    《清歌》。

    是梁戍星當年專輯里最火的一首。

    其實這個時候，是梁戍星事業(yè)的上升期，以后很多大火的歌兒，都是從這兒開始的。

    學(xué)校的廣播站最近點的歌有七八首都有他。

    岐林耳朵里聽著，手里做著題，順道兒在上頭敲敲畫畫，上面都是高三的幾套熱門輔導(dǎo)材料，六七年過去他倒都沒忘，再做起來印象深，自己做著忘了時間，放學(xué)多呆了一會兒，一本書下去一多半兒。

    他也懶得對答案，擱在桌子上準備收拾書包。

    他前腳剛出門，有人伸手把他往邊兒上撤。

    岐林沒反應(yīng)過來，嗓子里咽著一聲動靜兒，嘴上就多了一雙大手。

    “噓——”

    聲音順著他的耳朵里鉆，岐林歪了臉，看見的是一張有點兒熟悉的臉。

    “你只要從這個樓梯上下去，葛孟平的人就在下面堵你?！?/br>
    等那人覺得岐林聽清楚了不會再掙扎，就慢慢把手放開，“怕了嗎？”

    走廊外面光線不好，岐林只能看見對方埋沒在黑暗里的半張臉，輪廓莫名熟悉。

    “還成，”他用自己的身子往墻上靠，冰涼的墻面兒上浸透了他的體溫，他微微打了個寒顫。

    “早上看你那巴掌挺使勁兒，葛孟平搞不好今天下午真能廢了你，”他說話帶著一聲輕笑，岐林甚至還能從他身上聞到夜風(fēng)里夾雜的潮氣，他沒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所以也就不打算在葛孟平那兒再牽扯他，“我自己回去，不連累你?！?/br>
    “這樣，”那人換了個姿勢蹲，腳尖兒點著地，腰弓著往前，臉幾乎湊到岐林鼻子上，“商量件事兒，”對方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叫我一聲哥，我送你回去?！?/br>
    岐林腳后跟兒蹲的有點麻，自己起來跺了跺腳，把剛才被扯掉的鞋子磕回腳上，自己開始往前走，臨走朝著對方搖頭，嘴里說著“不用?！?/br>
    岐林沿著原路往下走，人他認出來了，上輩子跟他的交集不多，記得是臧南渡的表弟，高中的時候臧南渡算是他的半個監(jiān)護人。

    走廊里又重新恢復(fù)黑暗。

    “棲哥，我來的時候葛孟平在下頭叫了一伙兒人蹲在巷子口兒摸黑，不是對你吧？”樓梯口走上來一男生，跟看見臧棲山好心提醒一句。

    學(xué)校里也都知道葛孟平跟臧棲山之前不對付，來的路上看見葛孟平擺的這么大的架勢，自然就覺得是沖臧棲山來的。

    臧棲山盯著自己的手掌，胳膊撐在窗戶上，往下探了半個身子，嘴里念叨，“狗平要惹事兒?！?/br>
    “嘟——”偏這會兒兜里來了震動。

    臧棲山看著手機上名字，單手扶著樓梯往下滑，“喂，哥?！?/br>
    “沒回家？”對方聲音沒有調(diào)子，臧棲山也習(xí)慣了，下了樓梯的拐角沒看見人，自己晃蕩著往前追，“我追人呢，有事兒？”

    “女朋友，”對方有點兒篤定。

    臧棲山耐著性子回，“忙著呢，晚飯不回去吃——”

    “我在樓下，接你回家。”

    “你今天抽的什么風(fēng)，親自來？”臧棲山到了樓下順著慣性人往外甩了半圈兒，校服被下面的風(fēng)吹鼓了一個大包。

    “我找人，你等——”

    “嘟——”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