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電影人_分節(jié)閱讀_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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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那樣一雙眼睛,蘭生突然不大忍心讓那心意跌成幾份。謝蘭生又無端想起莘野說的“1384天”,莘野用的黃桃罐頭,還有莘野輕顫的手指。 在電影中飾演戀人,漫漶不清,似是而非,借著戲,借著才寬,他可以卑鄙地在暗中驗證他是否能接受一個男人的親吻、一個男人的碰觸,而殺青后,他丑陋的心思便會被隱藏在借口下了。 謝蘭生的呼吸急促。在執(zhí)行導(dǎo)演于千子對他想出的“自導(dǎo)自演”這創(chuàng)意的不斷推銷中,他與莘野視線交纏。而后,在對方的靜默當中,謝蘭生說:“如果沒有更好的了,就試試吧……我演才寬?!?/br> 作者有話要說:有同學問自導(dǎo)自演能拿獎嗎,能的,而且很多,除了正文提到的外,還有許多比如《美麗人生》《逃離德黑蘭》,還有前兩年拿柏林金熊的《出租車》,很多大導(dǎo)是瑪麗蘇…… 第46章《圓滿》(十) 在開機前一星期時祁勇終于抵達北京。他看起來更藝術(shù)了,穿著攝影師的馬甲,帶著黑方框的眼鏡,留著濃密的絡(luò)腮胡。謝蘭生又圍前圍后,最后,祁勇實在忍不了了,怒罵:“你真討厭!”祁勇覺得挺有氣勢,可緊接著他就聽見旁邊莘野“嘖”了一聲,還說“40幾歲的大老爺們一見謝導(dǎo)就又撒嬌”,登時呆了。 帶祁勇回賓館以后謝蘭生沒讓他歇著,爭分奪秒地討論起《圓滿》的分鏡頭腳本來。電影導(dǎo)演一般都會自己畫分鏡頭腳本,也有請畫師畫的,但一般會大量參考攝影師的構(gòu)圖意見。非常強勢讓攝影師照著拍的不是沒有,但比較少。當然,從來不畫分鏡頭的大咖導(dǎo)演也有一些。 到了晚上,因為祁勇還有時差,想睡覺,謝蘭生便放過了他,自己走進一家酒吧,“做采訪”。 它名字叫“天堂酒吧”,是個gay吧,謝蘭生想跟“同志”們好好聊聊,收集信息。電影中的男主才寬是個同志,喜歡男人,但謝蘭生總是感覺他對同志不夠了解,擔心自己對才寬的塑造、演繹會不到位,因此想來采訪采訪,聽聽同志的經(jīng)歷、想法,看看他們的一言一行,深入這個邊緣群體。他認識的人里只有莘野一個喜歡男人,可莘野又不太典型。 1995年,北京剛剛出現(xiàn)gay吧,而在過去,同志只能在公園等公眾場合結(jié)識彼此。蘭生是經(jīng)多方打探才知道了“天堂酒吧”的,他還聽說,它剛開始不是gay吧,是普通酒吧,因為某個活躍分子希望定期舉辦聚會,而老板也很樂于在非休息日里賺些錢,它才聚起了很多同志。而這些人敢進酒吧這樣的商業(yè)場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9月剛在北京舉行的“世界婦女大會”——中國迄今為止舉辦的最大規(guī)模國際會議。在這一次大會上面,很多歐美的女同志熱烈討論平權(quán)問題,因為她們的存在,知識分子、普通民眾都受到了劇烈沖擊,北京市民津津樂道,還傳出去許多流言,比如她們打算裸奔,這些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反而是讓很多以為“中國沒有同志”的人知道這一邊緣群體了。雖然僅僅幾天以后,官方便把非政府組織論壇的開會地點從市中心移到京郊,并對“同志”這場討論三緘其口只字不提。 謝蘭生把“天堂酒吧”的兩扇門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這里光線十分昏暗,天棚、吧臺等等地方都漫射著粉紅色光,十分曖昧,十五六張桌子周圍三三兩兩地坐著人,有的坐著兩個女人,有的坐著兩個男人,Gay和Les并不分開。還有些人自己喝酒。 謝蘭生并不大緊張,反而有些躍躍欲試,想馬上就開始采訪。他性子就是這樣,不怕與人打交道,每回都能三言兩語就跟別人熟稔起來,他對這點十分自信。 他點了酒,看看周圍,而后拿著手里的酒流竄到了一張桌邊,對著唯一的對象道:“您好?!?/br> “?。?!”對方十分女性化,眉梢眼角都是陰柔,他看了看謝蘭生,嬌羞道,“您好~~~” “呃,”謝蘭生手扒著桌子,頭探過去,說,“我是一個電影導(dǎo)演,要拍一部同志片,所以來這‘天堂酒吧’采訪采訪、調(diào)查調(diào)查,請問您……您……方便回答幾個問題嗎?” 問的如此簡單粗暴,謝蘭生也心里沒底,同志之間是用眼神等等方式確定彼此的,對著直男曝光身份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對方可能是警察,謝蘭生做好了對方說自己不是同志的準備。 即使是現(xiàn)在,同志們的聚會場所也經(jīng)常被警察“掃蕩”,同志們的處境艱難。一方面,在先鋒的學界,已經(jīng)有了《同性愛》《同性戀在中國》《中國當代性文化》《中國性現(xiàn)狀》等書出版,北京組織“中國彩虹”也發(fā)布了解放公開信,可另一方面,法律一直沒有變更,當同還是犯流氓罪,警察依然三不五時就抓點人拘留拘留。當然,比起從前,風險已經(jīng)小很多了,一般來說好好認錯當天晚上就能出來。 聽謝蘭生說完目的,那個小gayrou眼可見地失望了,他頹喪道:“你問吧?!?/br> “好,謝謝。”謝蘭生先問了幾個比較溫柔的問題,而后漸漸到了重點:“那個,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個同志的呢?當時心境是怎樣的?” “啊,”小gay陷入深深回憶,道,“就,一直感覺不大一樣……想當女孩,喜歡化妝,喜歡變美?!?/br> “嗯?!?/br> “后來,一高年級的男同學喜歡叫我去衛(wèi)生間,他很帥,給我東西,還用手……我這里,也讓我對他做同樣的事。我、我當時就挺害怕的?!彼贿呎f,一邊用手隔著空氣在自己的上身比劃。 “……嗯。”有點少兒不宜。 小gay接著就嬌羞道:“但又感覺好喜歡啊!” 謝蘭生:“…………” 對面,小gay開始大方分享有多舒服,把謝蘭生給聽傻了。謝蘭生是真沒想到他會聽到這些東西,覺得對方真是大膽。 對方又道:“上大學跟室友初戀,可后來……我竟發(fā)現(xiàn)他有老婆,還有孩子,就分手了。再后來,我有一回在無意中闖進一個那種廁所,發(fā)現(xiàn)大家都……都……才知道,一樣的人是這樣多。我就是在那兒認識自己第二個男朋友的。” “原來如此?!?/br> 兩人聊了十來分鐘,謝蘭生把問題問完,挺開心,說:“能交換個聯(lián)系方式嗎?以后可能還要麻煩呢?!?/br> “行?。 毙ay其實十分開朗,把電話號寫下來了,問謝蘭生:“你多大?” 謝蘭生答:“我26?!?/br> “我28!”對方說,“以后叫我‘白姐’就好!” 謝蘭生先呆了呆,一秒之后才意識到這是他們的說法,便笑了:“那就謝謝白姐了!” “嗯~不客氣~” 之后,謝蘭生被白姐帶著跟其他人也聊了聊,搜集到了更多東西。他又去跟白姐等人也不認識的人搭訕,中間也被別人搭訕過,一直說到晚上十點才帶著本子離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