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表哥們都對我感恩戴德、我有一顆玉明珠(穿書)、替身王妃嬌寵日常、貪酒、給將軍沖喜以后、[無限]盡頭游戲、心若相依[穿書]、法神他不想上學、我和情敵的CP超甜[娛樂圈]、做渣男真好,就是死得早[星際]
朱時裕頭垂得更低了,早早回了他的房間,閉門讀書。 金氏也心虛,她昨日的大吼只是想給兒子找回場子,只是想死咬阿嬌,阿嬌若哭哭啼啼她還能仗勢欺人,現(xiàn)在阿嬌擺出這副他們都對不起她的態(tài)度,金氏再敢使喚她,丈夫朱昶第一個就要罵人。 “雙雙,你收拾桌子?!苯鹗弦ノ关i,使喚自己的女兒道。 朱雙雙看向已經(jīng)朝東廂走去的阿嬌,嘟著嘴道:“為什么讓我收拾,以前不都是表姐收拾嗎?” 金氏還沒說話,朱昶黑著臉教訓女兒道:“你給我閉嘴,從今以后咱們家的家務(wù)都歸你,你自己不想干,就去找你娘?!?/br> 訓歸訓,朱昶聲音壓得很低,并不想讓外甥女聽見,給外甥女添堵。 罵完不懂事的女兒,朱昶去了東廂,挑開簾子,看到外甥女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準備繡花了。 “舅舅。”阿嬌站了起來,朝舅舅笑了笑。 朱昶挺心酸的,低著頭嘆口氣,愧疚道:“子不教父之過,都怪舅舅沒教好你表哥,讓他豬油蒙心做出那種丑事,不過昨晚我已經(jīng)罵過他了,他以功名發(fā)誓以后不會再欺負你,嬌嬌你安心在家里住著,不用害怕,舅舅答應(yīng)過你娘會照顧好你,絕不會食言?!?/br> 阿嬌扯了扯袖口,垂著眼點點頭。 朱昶站了許久只等到這一個回應(yīng),猜到外甥女心里還不痛快,朱昶亦無可奈何,往外退道:“那舅舅先去私塾了,回來再陪你說說話?!?/br> 阿嬌嗯了聲。 朱昶走了,經(jīng)過廂房的窗前,朱昶往里看了眼,看見外甥女低著頭繡花,神色專注極了。 ====== 中秋要到了,私塾給學生們放了五日假,朱昶也要陪金氏娘仨去金氏的娘家送禮過節(jié)。 八月十四一早,朱昶偷偷塞了阿嬌一兩碎銀,叫阿嬌悶了就去街上逛逛買買頭花、首飾什么的。 “別整日拘著自己,出去散散心?!敝礻茟z惜地道。 阿嬌收了銀子,輕聲道:“多謝舅舅,我會去的,舅舅快出發(fā)吧,別讓舅母等急了?!?/br> 她剛說完,朱家大門外就傳來了金氏不耐煩的催促:“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到底還去不去?” 朱昶皺眉,看眼乖巧懂事的外甥女,朱昶出去與妻兒匯合了,見到金氏免不得又一頓口角。 一家四口坐的驢車,他們出發(fā)后,阿嬌關(guān)上大門,繼續(xù)回房繡花。 隔壁朱家,翠娘跑進屋子,眼睛亮亮地對趙老太太道:“老太太,秀才一家出發(fā)了,驢車都拐出巷子啦!” 趙老太太在給孫子納鞋底,聞言淡淡地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翠娘傻了眼,等了一會兒見趙老太太還在納鞋底,翠娘不解地問:“老太太,您不是要去看阿嬌jiejie???”這幾日老太太總朝她打聽阿嬌jiejie到底有多美,還叫她盯著秀才一家何時去金氏娘家過節(jié),她還以為老太太要趁金氏不在家的時候親眼去見見阿嬌jiejie的美貌。 趙老太太又走了幾針,這才半抬臉,無比嫌棄地瞟了翠娘一眼:“罵你傻你還委屈,人家剛走我就過去,豈不是擺明去看人的?” 翠娘咬唇,小聲嘀咕道:“您本來就是去看人的嘛?!?/br> 趙老太太放棄跟傻丫頭解釋了,繼續(xù)納自己的鞋底,一雙鞋底都做好了,差不多也到做晌午飯的時候了,趙老太太這才下了地,揉揉老腰,使喚翠娘:“去廚房拿個海碗來。” 翠娘:“您要碗干啥?” 趙老太太微微一笑:“去找你阿嬌jiejie借米!” 作者有話要說: 金氏:你個死老太太,竟然趁我不在打我家米的主意! 趙老太太:得,又來一個蠢的! 第6章 阿嬌住在舅舅家,經(jīng)常會幫忙做飯,但都是金氏說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阿嬌從未順著自己的口味下過廚。 今日舅舅一家都出門了,大概傍晚才回來,對阿嬌來說,這是難得可以隨性的一天。 打發(fā)時間的事不外乎看書、繡花,但晌午阿嬌要做頓她饞了很久的蜜汁糯米藕。 她提前一個多時辰泡好了糯米,然后將藕清理干凈,切掉一頭再洗洗,便開始將泡好的糯米填進藕孔中。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阿嬌心情愉悅,不知不覺哼起了一首江南小曲兒,曲子哼完了,阿嬌將填滿的藕放到一旁,著手準備煮藕的紅糖、紅棗與蜂蜜。 一切都備齊,阿嬌坐下來燒火煮藕,就在鍋里緩緩飄散出蜜汁的甜味兒時,院門口突然有人拍門。 是來尋舅舅的嗎? 灶膛里燃燒著樹枝硬柴,能燒很久,阿嬌清理了灶膛口的碎柴,這才一邊拍去身上的灰土一邊小跑到了門前。兩塊兒木板門中間有條細縫,透過那細縫,阿嬌看到一個頭發(fā)灰白、約莫六旬年紀的老太太,手里拿著一個粗瓷海碗。 阿嬌還在猜對方的身份,老太太隔著門縫朝她笑道:“是阿嬌姑娘吧,我是你們隔壁趙官爺?shù)淖婺?,剛剛小丫頭要下米的時候才告訴我家中沒米了,你看都這時候了,我也來不及去買,便厚著臉皮來跟阿嬌姑娘討一碗,你放心,吃完飯我就讓人去買,買回來馬上還你?!?/br> 老太太一開口,阿嬌就認出了她的聲音,畢竟趙老太太每日都會罵翠娘幾句。 趙官爺對她有恩,阿嬌心中感激,對他的祖母不免也多了幾分敬重。 阿嬌麻利地開了門,請趙老太太進來,帶著幾分拘束道:“一碗米而已,您只管舀去吃,不用還了。” “那怎么成,誰家的米都不是白飛來的,我借了就必須還?!?/br> 趙老太太嘴上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卻似長在了阿嬌臉上,挑選物件似的將阿嬌打量了一番。 她來的也是巧,阿嬌正燒火做飯,灶膛里的火烤得她小臉泛紅,正如那喝酒喝紅臉的美人,平添幾分嫵媚來。阿嬌原也是仙女般的美貌,那臉蛋白皙嬌嫩,不見一顆黑子或麻子,杏子眼清亮亮好似會說話,櫻桃唇紅艷艷邀人去咬她一口。 阿嬌在花月樓穿的都是老鴇叫人給她預備的綾羅綢緞,回了朱家待遇一落千丈,只有布衣可穿,但尋常人物靠衣裳打扮,美人則穿什么都好看,纖細的身子柳條一樣,光站在那兒就綽約多姿,豐腰酥胸,一看便知。 趙老太太這番借米就是為了相看阿嬌,看得當然仔細。 阿嬌好心借她米,然而老太太一進門就盯著她瞧,那眼神與其他假意來與舅母閑聊其實只為打量她的婦人們沒什么區(qū)別,都想看看窯子里的女人長什么樣罷了。 阿嬌并不喜歡這樣的打量。 她垂下眼,拿過趙老太太的碗:“您在這里等等,我去廚房給您舀米。” “行,老身謝過姑娘了?!壁w老太太答應(yīng)得挺痛快,阿嬌轉(zhuǎn)身后,她卻跟著阿嬌往前走,再盯著阿嬌的背影看,見阿嬌腰兒細細,移動腳步時顯現(xiàn)出來的臀形卻豐如滿月,趙老太太不禁心生惋惜,這是好生養(yǎng)的苗子啊,可惜被花月樓的老鴇灌了絕嗣湯。 思忖間,阿嬌已經(jīng)跨進了廚房。 趙老太太站在廚房門口,吸吸鼻子,朝蓋著蓋兒的鍋看去,笑著打聽道:“真香啊,阿嬌姑娘鍋里煮的什么好菜?” 阿嬌往門口瞧了眼,舀了一平碗的米,轉(zhuǎn)過來才解釋道:“家里剩了一截藕,再不吃就壞了,我便做了蜜汁糯米藕?!?/br> 趙老太太笑瞇瞇夸道:“還會做糯米藕啊,阿嬌姑娘可真巧。” 心里卻想,這阿嬌雖然被舅母坑害得可憐,其實也是個滑頭的,竟趁舅舅一家不在的時候做這精致吃食,藕是常見物,糯米、蜂蜜、紅糖可都是花錢的稀罕物,一般人家都是逢年過節(jié)或有宴請才舍得吃,偏阿嬌嘴巴還巧,怕她說出去,故意說藕是快壞的藕。 借碗米的功夫,趙老太太自認已經(jīng)摸清楚了幾分阿嬌的為人。 美是真美,弄過來應(yīng)該能把孫子的心從俏哥兒那邊勾回來,但其他方面她得盯緊點,不然這阿嬌又狡猾又浪費,可比翠娘敗家多了。 ====== “老太太,您瞧見阿嬌jiejie了吧,怎么樣,是不是美若天仙?” 趙老太太一回來,翠娘便追著她打聽情況。 趙老太太哼了哼,將一碗米交給她,道:“跟你比確實是天仙?!?/br> 翠娘忍不住撇嘴:“瞧您說的,難道您還見過比阿嬌jiejie更美的人?”翠娘覺得,阿嬌jiejie跟誰比都是天仙。 趙老太太聽了翠娘的話,臉色突然沉了下去。 她想到了自己的大兒媳柳氏與小孫女香云。 柳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沒進過花月樓那種地方金貴養(yǎng)著,所以曬得比阿嬌黑,模樣可能也確實不如阿嬌,但也是方圓十里各村當中最漂亮水靈的姑娘,長大后一堆男人排成隊想娶柳氏,全靠她的大兒子自己有本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哄得柳氏心甘情愿嫁了過來。 那年鬧天災(zāi),家家都快撐不下去了,員外老爺找到她,說想娶柳氏做續(xù)弦,只要她能促成這件事,員外老爺會給她一筆豐厚的聘禮。 趙老太太去問柳氏的意思,柳氏不想改嫁,但她也怕一雙兒女吃苦,為了宴平與香云,兒媳婦點頭嫁了。趙老太太真沒有強迫兒媳婦,可村里人眼紅她得了員外老爺給的聘禮,七嘴八舌地都冤枉她逼迫兒媳婦,那時孫子還小,可能就信了,自此再也沒朝她笑過。 還有她的小孫女香云,繼承了爹娘的長處,從小就是美人胚子,長大了未必會輸給阿嬌,可惜香云比阿嬌命更苦,阿嬌好歹回來了,她的香云卻不知被黑心的老二兩口子賣去了什么地方,這么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被翠娘勾起了傷心事,趙老太太一個人去屋里呆著了,午飯也沒怎么吃。 歇了一個晌午,趙老太太又恢復了精神。 她這輩子吃的苦掉的淚多了,老想著舊事,日子還過不過? 趙老太太打發(fā)翠娘去隔壁還米。依著趙老太太真正的想法,她是不想還的,當年金氏差點氣死她,她占金氏一碗米的便宜算利息??哨w老太太擔心金氏為這一碗米去打罵阿嬌,那豈不是連累了好心人? 別的不說,阿嬌肯痛痛快快借她米,說明這丫頭心眼還是好的,最多有點滑頭。 ====== 第二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衙門里放了假,趙宴平可以在家休息兩日。 趙老太太一直藏著事,等到了傍晚,趙老太太讓翠娘將飯桌搬到后院,桌上擺上湯水月餅,趙老太太叫上孫子,祖孫倆一邊吃飯,一邊賞月。 文雅人賞月有很多賞法,趙老太太大字不識幾個,讓她賞,她就知道中秋的月亮是真圓真亮,旁的再也點評不出什么。 趙老太太看向?qū)O子。 趙宴平連月餅都沒吃,面前擺著一壇酒,他面無表情地倒酒喝酒,臉上哪有半點過節(jié)的喜慶? “想你娘了,還是想你meimei了?”趙老太太突然問。 趙宴平倒酒的手一頓,看了一眼趙老太太。 自從長媳改嫁、孫女“丟了”,趙老太太怕勾起孫子的痛苦與憤懣,對這二人絕口不提,今晚也是她這么多年第一次主動說起來。 趙老太太從孫子手里搶過酒壺,給自己倒了半碗,端起來一口悶了。 趙宴平皺眉,見老太太還想喝,他及時拿走酒壺,垂眸道:“這酒勁大,您少喝。” 趙老太太就咬了一口月餅,很多話想說,說了又覺得孫子未必會信,趙老太太就將那些陳芝麻爛谷子就著甜膩膩的月餅咽了下去。 吃完月餅,趙老太太喝口苦瓜湯,抹抹嘴對孫子道:“你不愿娶妻,也不肯告訴我為什么,祖母年紀大了,管不了你,可你都這把年紀了,你自己樂呵單著,外面一堆閑言碎語,竟還有人說你得了疑難雜癥身體不行!” 趙宴平無動于衷,心平氣和地勸老太太:“我身體很好,那些都是謠傳,您不用在意。” 趙老太太瞪眼睛:“我能不在意嗎?我辛辛苦苦一手將你拉扯大,旁人說你半句不是,比罵我一籮筐還讓我難受!” 趙宴平猜測老太太又想催他娶妻,不說話了。 趙老太太瞪他一眼,壓下聲音道:“前兩天我出門,看見朱秀才他外甥女阿嬌了,小姑娘長得真俊俏,祖母思來想去,她嫁不出去一直被舅母磋磨怪可憐的,正好你也不想娶妻,不如祖母去把阿嬌聘來給你當個美妾,既幫了她,又澄清了你身上的謠言,你看如何?” 趙宴平皺眉道:“您不是說朱秀才一心要為她找個良人嫁了?” 趙老太太嗤笑:“朱秀才想的美,他外甥女當過窯姐兒,又不能生了,除了做妾再沒有別的去處,人口簡單的小戶人家納妾也圖妾室生孩子,只有富貴又好色的風流老爺才會看上她,偏偏她又不愿去那種人家?!?/br> 這么一說,她還真是前路暗淡,怪不得那晚竟冒出了輕生的念頭。 趙宴平沉默了。 趙老太太一看有戲,繼續(xù)努力道:“咱們家雖然日子清貧,但只要她伺候好你,我保證不打她也不罵她,你就更不用說了,面冷心熱,肯定也不會讓她吃苦對吧?所以說啊,她來咱們家就是享福來了,咱們祖孫倆救她脫離苦海,也算是功德一件,興許這功德就能保佑你meimei也遇到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