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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圓滾滾的紅李子突然拋進她懷里,鐘華甄抬起頭,馬車里的俊朗少年撐頭看她,懶散道:“你膽子愈發(fā)大,竟敢讓我等。” 鐘華甄動作微頓,面色卻沒有變化,握著李子規(guī)矩跪坐在小幾一旁。馬車內(nèi)奢貴寬敞,木板鋪厚實絨毯,右上角還疊了床被褥和毯子,中心的方幾擺盆進貢的鮮果,壁上還有書架。 她把手上的李子放回碟中,回道:“殿下日理萬機,也沒說過會親自來?!?/br> 這祖宗不是閑人,入朝后手上常有事,課業(yè)也沒停過。 李煦伸個閑適懶腰,說:“平日不是挺會猜嗎?” 她頓了頓,說:“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沒太注意?!?/br> 他背靠紫檀木車壁,雙手枕在腦后,長直的腿順勢放到她腿上,看她一眼道:“三天兩頭病一場,又不愿讓御醫(yī)看,亂聽長公主的話,遲早一天出事?!?/br> 鐘華甄坐姿端正,暖手銅爐搭他腿上,微微搖頭道:“府內(nèi)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我身邊嬤嬤早先也是宮中醫(yī)女,沒你想得那樣差?!?/br> 她身份特殊,長公主看她看得緊,府內(nèi)的大夫已經(jīng)請了一堆,用上的只有幾個。 宮中有繼皇后在,繼后是先皇后的親meimei,誰都知道長公主對兩位皇后的不喜,連帶宮中御醫(yī)也不信。 李煦一直覺得長公主糊涂,聽話的鐘華甄更加愚笨。 鐘華甄從沒說過什么,她六歲時隨長公主進宮探望太后,被皇帝指為李煦伴讀。威平侯封地青州,是大薊朝最為豐碩寬廣之地,日后將由鐘華甄繼承,皇帝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知道。 圣命難違,即便是長公主,也只是微變臉色,沒說別的。 自此以后,鐘華甄便一直在他身邊。 侯府與東宮以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連接在一起,她想得他庇佑,自不想多番冒犯。 “你是東宮的人,理當只聽我的話,”李煦腿壓了壓她,“旁人的話不許聽?!?/br> 馬車轱轆軸開始慢慢轉(zhuǎn)動,鐘華甄揉了揉眉心,不太想理他,只回道:“母親昨日才回的府,你今天約我出來,實在不太妥。” “她這幾天不是都會在佛堂待著嗎?反正不管你,你又何必理她?”李煦打個哈欠,“真不知旁人看上你什么,瘦桿子還帶一身病氣?!?/br> 鐘華甄沒想反駁他,斟酌道:“殿下處處勝出我許多,所以別的女子不敢靠近,怕自己玷污。我比不上殿下,旁人選我不過是退而求其次。” 以前有位世家小姐長得不錯,在京城也是少見的貌美,他對女子沒有興趣,但對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卻是甚為贊賞,心覺美人就該配英雄。 可惜那姑娘喜歡的是鐘華甄這一款,鐘華甄沒怎么關(guān)注,倒沒想會因此遭罪,手臂青了半個月。 李煦盯著她,屈腿放下手,“還在為你婢女的事生我氣?” 鐘華甄心中咯噔一聲,謹慎看向他,起了提防之意,“太子殿下既答應(yīng)不奪華甄所愛,那便不可反悔?!?/br> 李煦鄙夷道:“瞧瞧你這出息,光這句話說了三四遍,你日后去東宮,看上哪個直接挑走便是,我決不攔你,一個小小的婢女,我沒興趣和你搶,送出京我都沒心思查?!?/br> 鐘華甄搖頭,委婉說:“人受了些刺激,她平日最得寵,我不想見她難受?!?/br> 李煦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遮掩,對什么都是,他或許不會和她搶人,但要是再留在京城,只有死路一條。 “我非故意,但她卑賤勾引在先,”李煦把腿收回,慢慢盤起,“若在東宮,她還沒進寢殿就已經(jīng)死無全尸。侯府散漫,你也太過單純,讓你搬進東宮不愿意,加強守衛(wèi)也不放心上,總不讓我省心,夜夜都怕你遇見刺客?!?/br> 鐘華甄頓了頓,避過不談,道:“是你武功了得,旁人攔不住你?!?/br> 那天雪白被單上的淡濁血跡一清二楚,他破了別人的處子身,是個事實。 那婢女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稀里糊涂被她送走了已是可憐,沒必要再為她賠上條命。 李煦似乎也發(fā)覺自己起了一個不好的話頭,嘴硬道:“她想攀龍附鳳才睡在你床上,我不過是酒醉頭暈想先睡一覺,要不是她自己主動,又怎么會出事?再說明明是你的氣味……” 他頓了下,似乎想到什么,臉色有點不太好,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鐘華甄手微微蜷起,心中松口氣。他平日便瞧不起教引宮女,高傲至極,不愿讓人近身。那天是第一次,胡攪蠻纏極了。 “不說這些,魏函青可曾說什么?”她轉(zhuǎn)了話題,“是他一直以我容貌為由說三道四,不對在先,但鬧事的是我,殿下若是偏倚我,尚書大人恐怕會因此心生不平,得不償失。” 魏函青是李煦十年后的左膀右臂,替他穩(wěn)定朝中大臣,處理政務(wù),一絲不茍。但他現(xiàn)在尚年輕,不如日后處世圓滑周到,總覺得李煦偏寵她,而她居心不良,大不敬。 “你們兩個都有錯,”李煦隨口說,“今日是帶你出去散心,別提以前的事?!?/br> 鐘華甄抬頭看他,疑惑問:“宋太傅交代的功課,你都做完了?他要求那般嚴苛,怎么會突然允你去京郊?” “你倒是好學(xué),自然是完了。他前幾天問了我個問題,”李煦挑眉,“‘時值變亂,為君者通達權(quán)變,為臣者曉事知宜,可行否’,他問我怎么答,我說動亂之時,臣者若愚,不宜擅作主張,當言聽計從,若有違者,殺一儆百,他沉默許久,給了我兩天假。我閑下來的時間不多,你別不知好歹,這兩天我可都準備耗你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