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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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婉兮不由睨了于成均一眼,心中卻有幾分好笑,她曉得這男人必定是不滿兒子打攪了他,方才蓄意將豆寶攔下。 堂堂一個大男人,倒是跟孩子爭閑醋吃! 豆寶轉(zhuǎn)動著小腦袋,盯著床上的母親,小手伸了過去,喊著:“我要娘……” 于成均偏偏不許,說道:“你娘身子不舒坦,爹陪你玩去!”言罷,起身抱著孩子大步向外走去。 行至門邊,男人回頭,朝床上的陳婉兮輕輕道了一聲:“好生歇著!” 陳婉兮看著那父子兩個一道出門,臉上不由泛起了一抹笑。 這之后的事,便不用她費神了。 想至此,她心中一陣松快,身上的疲乏感卻如潮般的涌來。她輕輕合上了眼眸,閉目養(yǎng)神。 少頃,但聽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一陣藥香隨之而來,充盈寢室。 菊英那細嫩的嗓音輕輕響起:“娘娘,吃藥了?!?/br> 陳婉兮睜眼,果然見這丫頭捧著一只甜白瓷描金小碗,立在床畔。 她應了一聲,將藥碗接了過去。 菊英伺候著王妃吃了藥,看她神色平和,便低聲問道:“娘娘,我打聽過了。淳懿郡主被拘在了慈寧宮,這案子是交給皇后娘娘發(fā)落了?!?/br> 陳婉兮只覺這湯藥甚是苦澀,還有一絲酸頭,兩口咽完,便將碗還了過去,又吃了些壓苦的蜜餞,方才笑了一聲:“皇帝對太后還當真是崇敬,依舊把郡主交由她這個姑母看管,是生怕她在別人手中吃了暗算?!?/br> 菊英微笑說道:“然而,這案子是皇后娘娘發(fā)落,想必不會輕縱了她?!?/br> 陳婉兮甚是無謂道:“輕不輕縱,都無關緊要。淳懿郡主的名聲壞了,誰也不能再將她許給王爺,這是頭一等大事。”說著,她又微微一笑:“我同她又沒有什么恩仇,她好與壞,都同我沒什么相干?!?/br> 菊英點頭稱是,不由又問道:“那么,娘娘那時為何叮囑了我等不要過去?娘娘獨個兒同淳懿郡主在一處,跟著的又是她身側的人。娘娘,不怕連個認證也沒有么?喜婕妤肯出來作證,實在是意外之舉。” 陳婉兮淺笑道:“若是你們充當了人證,此事才真正說不清楚了。你們都是王府的人,又是我的貼身侍婢。我不準淳懿郡主與王爺做側妃,此事已傳的沸沸揚揚。此時,你們再說郡主將我推下假山,宮里聰明人多,怎能不多想些?這些話,還要她身邊的人說出來,才像真的?!?/br> 菊英微有幾分疑惑,又問道:“然而,娘娘,那些宮女也并未指證郡主推了娘娘,只說娘娘與郡主口角罷了?!?/br> 陳婉兮微笑道:“她們當然不會指證,然而這似是而非才最叫人疑惑。她們說不清楚,又是郡主身側的人,難保不叫人疑惑。這虛虛實實,才叫人揣測頗多。”話出口,她心中卻也有些奇怪,喜婕妤的指證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曾說王爺對她有大恩,而于成均卻又說并不識得此人,這里面也不知有什么蹊蹺。 然而,喜婕妤肯這樣幫自己,那是把太后給得罪狠了,往后在宮中還不知如何立足。 這樣一個人,該是不會害自己的。 陳婉兮略想了一些事,不由就覺得頭目沉沉,甚而有些暈眩。 一旁菊英瞧出來,忙說道:“娘娘少思量,太醫(yī)說了,娘娘身子倒是強健,底子甚好,只是時常勞心費神。養(yǎng)胎期間,還是靜心保養(yǎng)為上,免得傷了胎,生產(chǎn)時也遭罪?!?/br> 陳婉兮揉了揉太陽xue,笑嘆道:“三年前遭過的罪,今兒要再來一遍,可當真不好受呢?!闭f著,便躺了下來,想再睡一會兒。 菊英上來替她掖了被角,低聲笑道:“娘娘仔細調(diào)養(yǎng),為王爺再平平安安的生下一個小少爺又或是一位小小姐,才是正經(jīng)呢?!毖粤T,看王妃漸漸睡去,便退了出去。 自此,陳婉兮便在王府之中閉門靜養(yǎng),不問外事。 這件事,皇帝與太后都不愿聲張,叮囑了皇后私下查處。 皇后查來查去,喜婕妤一口咬死了就是淳懿郡主推了肅親王妃,而淳懿自己竟也認了,她也只得以此結案。 原本,皇帝本想看在太后的面上,輕輕放過郡主。奈何順妃卻忽然上了火,死咬此事不肯放手,并聲稱郡主幾乎害的王妃流產(chǎn),險些謀害了皇室子孫。 皇帝不肯忤逆太后,又礙著愛妃的情面,更覺此事若處置不當,群臣面前也難立身,索性丟給了皇后,不再理會。 皇后揣摩皇帝心意,又看太后抱病不出,并不過問,心中本也有幾分小算盤,便將這案子按了,對外只說淳懿郡主一心向佛,心意虔誠,不能更改。故將她送至蘇州博山庵代發(fā)修行,為國祈福,待三載之后,剃度出家,正式入空門。 皇帝見皇后處置的妥當,既不曾削了皇家顏面,也算打發(fā)了郡主,甚為滿意,特下了一道圣旨,特賜法號玉凈與郡主,更撥派四名宮女一道跟隨郡主出家,左右服侍,不日送出京城。 第96章 此事落地, 距陳婉兮入宮赴宴, 已過去了五日有余。 這幾日間,陳婉兮只在府中靜養(yǎng), 于成鈞私下勒令府中下人,無關消息一律不準傳過二門, 打攪王妃休養(yǎng), 如若有犯, 必打板子。 故此,對于淳懿郡主出家修行一事,陳婉兮一無所知。 如此這般,在府中休養(yǎng)了幾日,陳婉兮身子骨本就康健, 宮中太醫(yī)的醫(yī)術又頗為高明,連吃了幾副安胎藥,各樣滋補湯水又一天三頓的灌了下去, 那些不適之狀也都消失無蹤了。 這日午后,夫妻兩個午休才起,丫鬟便來通報, 太子門下清客過府拜望。 于成鈞午睡才醒,正覺口舌干膩, 吩咐丫鬟泡了一盞碧螺春吃著。聽了這消息,他不置可否,只向妻子說道:“前兒東邊有朋友過來,送了一匣子珊瑚。爺瞧你各樣頭面首飾都多, 唯獨珊瑚的少些,就自作主張,派人送到東三街的琳瑯閣去打首飾了。珊瑚顏色好,過年時你戴上,也喜慶?!?/br> 陳婉兮正坐在梳妝臺前,由丫鬟服侍著梳頭。 菱花鏡中現(xiàn)出一張姣好的芙蓉面,白皙的臉龐上脂粉未施,卻透出淡淡的暈紅,仿佛上好的胭脂所染。 而她身后,便是于成均那大喇喇半仰在羅漢床上的樣子。 男人披著一件綢緞長衫,敞著衣襟,里面是一件輕薄的絲布襯衣,底下一條寶藍色褲子,亦散著褲腳。頭發(fā)散在腦后,兩鬢及唇下微有髭須。若不提起,竟看不出這是位身份尊貴的親王,倒像是個尋常百姓人家的粗糙漢子。 陳婉兮不由抿唇一笑,她怎能想到,如此一個男人竟然成了她生平最最在乎的人。 她自匣中取了一枚鳳穿牡丹的步搖遞給身后梳頭的杏染,口中說道:“王爺既已做了主,何必再問妾身?王爺送什么,妾身都喜歡。”說著,她瞥了一眼來人,但見那小廝彎腰低頭,甚是拘禁,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方說道:“王爺,有客來呢,先打發(fā)了再說。” 于成均卻并不動彈,只向那小廝道:“將人帶到前頭偏廳上,好茶相待就是。告訴他,爺還沒起來,需得一會兒工夫?!?/br> 那小廝答應著,忙扭身出去了。 待人走后,陳婉兮梳了頭,起身走到羅漢床邊,同于成均并肩而坐,說道:“王爺,這來的是太子的門客,這樣輕慢,怕是不好?!?/br> 于成均將眉一挑,笑道:“怕什么?爺被禁足這段日子,除了老四還有幾個老朋友,他們誰登過門了?還是大哥呢,連個面兒也不照。爺曉得,他是作壁上觀,靜看局勢,生恐爺這個魯莽王爺再連累了他這個東宮太子!如今大約是朝里出了什么事,他不好決斷,方又想起爺來了。爺是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么?不怕,且叫他等著。” 陳婉兮聽著丈夫的言語,輕輕笑了兩聲,片刻說道:“王爺真是小孩子脾氣,受不得半分氣惱。人給了初一,就一定討回十五呢?!?/br> 于成均洋洋說道:“那是啊,憑什么要吃虧?爺同你說,從小到大,爺最煩聽的就是什么吃虧是福。吃虧是福,那真正的福氣是什么?那不是糊弄大傻子的嗎?” 陳婉兮耳聞于成均的高談闊論,忍俊不禁,脆甜的嗓音連連笑了幾聲,方才點頭道:“很是很是,王爺見識高明,妾身百個不及。” 夫妻兩個說了幾句話,看看也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于成均方才動身。 陳婉兮看他這幅打扮,心中一動,問道:“王爺,不更衣么?” 于成均朝她一笑:“就是這個樣子才好?!?/br> 陳婉兮心中會意,便也未再多說什么。 待于成均出門,陳婉兮便在他適才所坐之處歪了,隨手拾起一本書,看了幾句。 杏染送來一碗人參烏雞湯,笑道:“娘娘,該喝湯了?!?/br> 陳婉兮微微皺了皺眉,合了書本,抱怨著:“自打懷孕這事出來,每日這湯水便再也不斷了,喝的真叫人膩煩。知道如此,所以我才不想說?!弊炖镫m這樣說著,還是把碗接了過去。 杏染便笑道:“廚房的老劉知道娘娘懷了身孕,好不自責,說起前些日子不知情,什么烏梅山楂這收斂的東西都敢給娘娘吃,幸好沒出事。如今啊,他要將功折罪,一定要好好的替娘娘食補調(diào)理。娘娘喝了這幾日的湯,氣色不是好多了么?” 陳婉兮笑斥了一句:“他真是越發(fā)啰嗦了!”便舀了一勺雞湯入口。 湯水甚是鮮甜,人參的土味兒倒不甚明顯,喝來也不覺反胃。 老劉的廚藝,自是無可挑剔的,順妃吃過兩次他做的點心,甚而都想將他調(diào)進宮里去,陳婉兮終究是沒有放人。 他是一心為了王妃,陳婉兮心中也知道,不過白說兩句權當撒嬌罷了。 才喝了兩口湯,同丫鬟說笑了幾句,外頭紅纓匆匆走來,附耳低聲道了幾句。 陳婉兮眉頭一皺,看著她問道:“她怎么來了?” 紅纓遲疑了片刻,說道:“她說,是來跟娘娘辭行的?!?/br> 陳婉兮端著碗,面色冷淡,片刻說道:“我同她沒話可說,不如不見也罷?!?/br> 紅纓便說道:“然而,她說有要緊事,還說,自此之后,怕是今生都再不得見,所以今日定要見娘娘一面?!?/br> 陳婉兮沉吟了片刻,頷首道:“也罷,就聽聽她要說些什么。”說著,她將碗放了,吩咐道:“去將人請來,我就在此地見她?!?/br> 吩咐下去,不過片刻功夫,果然見紅纓領了人來。 陳婉兮并未換見人的衣裳,依舊是一身家常舊裝,就坐在正堂椅上,靜靜看著淳懿郡主一步步走上堂來。 淳懿郡主今日穿的倒是素凈,一襲月白色素面半臂,一條水波紋的湖綠色長裙,頭上只挽了個螺髻,以一支白玉梅花釵挽了,便再無別的裝飾。 這么一副打扮,甚而顯得有那么幾分寡淡。 陳婉兮看慣了她艷麗妝扮,乍然見了這幅模樣,還微微有些不慣。 她默然不語,只看這郡主作何打算。 淳懿郡主走到堂上,也不待人請,自己便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打量了她幾眼,笑了笑:“王妃看起來,氣色倒好得很。想必,身子是無大礙了,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平安無事了?” 陳婉兮聽她話中帶刺兒,不覺一笑,說道:“只要郡主高抬貴手,妾身與孩子自然平安?!?/br> 淳懿郡主倒不生氣,竟咯咯笑了幾聲,說道:“罷了,陳婉兮,咱們就別繞來繞去了。我壓根就不曾推你,你是怎么摔下去的,你心知肚明?!?/br> 陳婉兮審視著淳懿郡主臉上的神色,只見她面色微微有些憔悴,一雙眼睛卻是亮閃閃的,并無絲毫的慍怒,甚而連頹喪委屈都無,倒是一臉的歡悅暢快。 她笑了笑,說道:“話是如此,但妾身也算幫了郡主,不是么?” 淳懿郡主更笑的酣暢,半晌才點頭嘆息道:“不錯,這一遭算是你幫了我罷?!闭f著,她又好奇問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陳婉兮微微一笑:“其實不難,若是郡主當真有心于我家王爺,便該時時討好于他才是。是問,這世間哪個女子愛慕上一個男人,是可以天天避而不見的?妾身曾著人仔細打聽過郡主的言行舉止,郡主雖每日都遣宮女送點心與王爺,自己卻從不曾親往探視。王爺在宮中過夜那幾日,郡主也不曾去看過他一眼。須知,那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只要郡主隨意做下些什么發(fā)生誤會之事,王爺可是百口莫辯,再有太后皇上在后面撐腰,王爺再不愿那也是不能推辭的了。再則,郡主在京中四處設宴赴會,京城這些命婦名媛們皆稱贊郡主人才風流,妾身雖未曾親眼得見,但問了見過的人,也能知曉郡主的為人風采??ぶ骺刹⒎鞘悄欠N輕狂驕躁的膚淺小姐,那么之前端午節(jié)宴,郡主縱蛇傷人,又口出狂言,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所以,妾身便猜測,郡主是蓄意做出種種姿態(tài),敗壞自己的名聲?!?/br> 淳懿郡主的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她頷首微笑道:“不錯,你猜對了大半。陳婉兮,你果然是個精明干練之人。之前,我拿蛇幾乎咬了你的兒子,又當面欺辱于你,更刻意告訴于成均,我就是要給他做側妃。我等的,便是你的舉動。然而你卻遲遲不見動靜,實在令我疑惑。你可不是那種,會忍氣吞聲,賢惠大度,聽憑側妃妾侍爬到頭上去的女人啊?!?/br> 陳婉兮聽著,唇便泛出了一抹笑意:“不過是心有顧忌,不能擅自妄為罷了?!?/br> 淳懿郡主挑了挑秀麗的眉頭,淡淡說道:“三哥那人,性子粗糙,全不懂體貼。我以往就說過,誰給他做娘子,誰準被氣死。普天下,也就你拿他當寶貝了?!?/br> 陳婉兮淡淡一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毖粤T,她又問道:“然而妾身疑惑,郡主既不愿嫁我們王爺,為何不向太后直言?這般大費周章,還定要熬到妾身來出手布局?” 淳懿郡主笑了笑,笑容之中甚是涼薄孤寂,她說道:“這世上有許多事,是身不由己的。更何況,我父母早亡,我頭頂著忠烈之后的光耀名頭,其實不過是太后手里的一枚棋子罷了。走到哪兒,做什么,全不由我自己。且不說太后對我絕無半分憐惜顧念,即便僥幸逃過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不是三哥也會是旁人,左不過是當人手里的物件兒。嫁給誰,都是一樣的?!?/br> 陳婉兮聽她說的落寞,心中不由也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憐之感,當年她被迫嫁給于成均時,何嘗不是如此心境? 兩人相對無言,靜了片刻,淳懿郡主倒率先一笑:“陳婉兮,你當真是命好,嫁的男人是你喜歡的。僅憑這一點,你已算幸運太多?!?/br> 陳婉兮聽著,倒是并不贊同,微笑言道:“運氣這東西,從來靠不住。過的如何,其實還看自己?!闭f著,不愿多談此事,又問道:“郡主說是來同妾身告別的,卻是為何?郡主要離京么?” 淳懿郡主點了點頭,說:“原來你還不知,我要出家了?;噬腺n了我法號,選了蘇州的一座尼庵。明兒就動身,我今日來跟你告別?!?/br> 陳婉兮卻實在沒有料到這件事竟是如此收場,但微微一想,卻又明白過來,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處置更為合適得體呢? 她心中有些愧疚,面色微微波動。 淳懿郡主卻道:“你可別說出什么對不住之類的話來,不然我瞧不起你?!闭f著,她又爽朗一笑,點頭道:“其實也很好,那是清凈去處。我在蘇州待過幾年,也很喜歡那地方的風土人情。從此,姑母也就棄了我了。你知道么,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