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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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呵”地一笑,陰惻惻地道:“小崽子,死到臨頭,還有閑心在這里玩弄字眼?!?/br> 薛青瀾分毫不讓,嘲笑道:“怕死才求饒,殺便殺了,廢話真多?!?/br> 借著兩人互相諷刺的工夫,聞衡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衣著。這人少說也有七十歲,花白須發(fā)亂飛,遮住了大半面容,露出下小半張臉卻清癯消瘦,不似瘋癲之人。 聞衡看他雙手指甲斷處參差,像是被人用牙齊根咬斷,頭發(fā)胡須也許久未修,顯然在此住了不是一日兩日,猜他或許是犯錯了被囚禁于此,可那老人昂頭與薛青瀾對罵時,恰好有一束光照在他衣袖上,隨著他的動作,一片繡紋忽如流光般一閃而過。 聞衡冷不丁突然開口,肅容道:“玉泉峰秦陵長老座下弟子岳持,拜見前輩。敢問前輩是純鈞派哪一峰、哪一代長老?” 第26章 施救 那老頭聽了他的問話,罵聲頓時一滯,慢慢地轉(zhuǎn)向聞衡,兩只眼睛似乎正透過斑白亂發(fā)悄悄地觀察他。 聞衡坦然無畏地與他對視片刻,那老者忽然一揮手,道:“小子有幾分眼力。把他放下,你來同我比劃比劃。” 聞衡道:“晚輩遵命?!币姥远?,將薛青瀾放在一級石階上,小聲囑咐:“在這里略等我一會兒?!?/br> 薛青瀾面上強裝鎮(zhèn)定,實際上急得扯他袖子,匆促道:“別去!當(dāng)心有詐。” 聞衡半蹲在他面前,安慰道:“他穿的是本門長老服飾,這是純鈞派的老前輩,別擔(dān)心?!?/br> “萬一他不是呢?”薛青瀾臉都白了,“就算他是,你們純鈞派難道全是不殺生的善男信女?他要不是犯錯受罰,怎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 老頭在背后嘿然冷笑,不耐煩地催促道:“磨磨唧唧婆婆mama,我若要殺你,早便殺了,小孩家恁地多嘴!” 聞衡手腕圓轉(zhuǎn),反過來將薛青瀾的手攥住,緊緊地握了一握,傾身在他耳邊說:“無妨,你安心坐著,別怕?!闭f罷提劍朝那老人走去,執(zhí)晚輩禮一拜,不卑不亢地道:“請前輩賜教。” 老人并不答言,袍袖鼓蕩,倏忽以指作劍,閃電一般點向聞衡。聞衡時時提防他突然發(fā)難,不敢稍有懈怠,此刻正是全神貫注,運起全部力氣相抗,正面接下了這一指。 他在越影山上見過不少高手,以指作劍的并不少見,而且劍長指短,使劍的自來占便宜,是故聞衡與他人討教時,縱然沒有內(nèi)力,單憑飄忽多變的劍法,也不至于一上來就落了下風(fēng)。可今日他與這老人交手不過兩招,立刻感覺到自己與真正武學(xué)大家天塹鴻溝一般的差距。在對方深不可測的內(nèi)力壓制下,再討巧的劍法也是白搭。更何況他劍技也沒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末強本弱,是個一戳就塌的花架子。 那老人指風(fēng)如刀,凌厲迅捷,聞衡接了第一指,再接第二下就有些勉強,手臂麻意更上一層,右手難以自控地顫抖不停。那老人也看出他力竭,不悅道:“你出劍怎地不用內(nèi)力?是受傷了,還是自負(fù)劍法高超,不肯使出全力?” 聞衡整條右臂麻得沒有知覺,長劍脫手墜地,當(dāng)啷一聲。他索性也不打了,站住苦笑道:“并非受傷,是晚輩天生經(jīng)脈異樣,不能修習(xí)內(nèi)功,絕不是故意敷衍,前輩勿要見怪?!?/br> “沒修過內(nèi)功?”那老人出指出到一半,忽然變向,改為抓起他左腕,凝神號了片刻,喃喃道:“奇也怪哉……” 聞衡一動不動,任由他號完了左手號右手,像此前所有人一樣搖頭疑惑道:“真是奇了,你這奇經(jīng)八脈怎么好似沒長一樣。” 這種話在聞衡聽來,基本與“你吃了嗎”沒差,并不足以令他心神動搖。那老人神神叨叨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像是在研究他身上異樣,可繞到聞衡背后時,卻趁其不備猝然發(fā)難,抬手呼地一掌,向他背心拍去。 薛青瀾失聲道:“小心!” 他離弦箭一般飛身搶近前來,但終究慢了一步。聞衡閃避不及,被那一掌擊中肩胛??善婀值氖?,他就像被人輕輕推了一把,絲毫不疼,身體中一小股真氣自發(fā)匯聚起來,反倒將那老人也推得向后一仰。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拍手笑道:“難怪!原來如此……” “青瀾!” 薛青瀾虛脫一般倒了下去,聞衡說過不許他妄動真氣,然而剛才情況危急,他顧不得上別的,強行出手,果然牽動了內(nèi)傷,此刻臉色無比難看,唇邊一道血痕蜿蜒而下,滴落在黑色衣襟上。 聞衡僅有左臂能動,手忙腳亂地將薛青瀾接在懷中,被他這副慘狀刺得心神劇痛,當(dāng)即屈膝朝那老人重重地跪了下去:“我?guī)煹芊讲旁谑戎胁簧髦姓?,現(xiàn)下真氣紊亂,內(nèi)傷甚重,求前輩高抬貴手,救他一命!” 薛青瀾雖然明知他見了本門前輩,合該一跪,并無不妥,但一思及聞衡是為他求情,心中無論如何也過不去這個坎。他原本力竭神危,已近強弩之末,卻硬是咬著牙撐起身軀,擋在聞衡身前,抓著他的手道:“師兄,他存心要害你,并不可信……生死是我自己的事,你……你不要求他。” 他七竅已開始緩慢滲血,雙手冷得像冰,面上幾無活氣。聞衡心中酸楚,胡亂將他按在自己肩頭,低聲道:“青瀾別說話,攢著些力氣,治傷要緊?!庇痔ь^對那老人懇求道:“人命關(guān)天,求前輩救他性命。” 那老人冷眼旁觀許久,此刻終于開口問:“這黑衣小子口口聲聲叫你師兄,他也是純鈞門弟子?” 聞衡搖頭道:“不是。他是玉泉長老好友的徒弟,純屬被晚輩牽連,才遭此無妄之災(zāi)?!?/br> 那老人一聽,立刻搖頭道:“不救,不救?!?/br> “為什么?因為他不是本派弟子?”聞衡不死心,“他不是我是,若前輩一定要一個純鈞門人的身份,晚輩甘愿一命換一命?!?/br> 薛青瀾在昏沉中聽見了這句話,張了張嘴,要阻止他,然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感覺到聞衡抱著他的手不斷用力,好像這樣就能多留他片刻一樣。 老人并不買賬,嗤笑道:“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殺之無益,平白臟了我的手。” 聞衡卻道:“一條人命捏在手中,只要前輩想用,總有用的著的地方?!?/br> 老人定睛瞅了他片刻,忽然問:“這小子既然不是你師弟,你何必這樣護著他?連命都肯為他舍出來?” 這話倒將聞衡問住了。他低頭看了懷中人一眼,默然片刻,才低聲答道:“他舍命來救,我自當(dāng)以性命相報……沒什么緣由?!?/br> 老人聽了這話,反倒態(tài)度稍緩,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白璧微瑕實在可惜,不過情深義重,也算抵過了?!庇謱β労獾溃骸耙姨婺憔人梢?,我也懶得殺你,不過你需得替我做一件事,或許花費十年八年,或許有性命之危,你答不答允?” 聞衡毫無猶疑,斬釘截鐵地道:“別說一件,一萬件也做得。既承深恩,前輩所命,晚輩自當(dāng)全力以赴,萬死不辭?!?/br> 這下老人終于滿意了,忽然探手一抓,將他懷中昏迷的薛青瀾提起來,擺成盤膝坐姿,單掌按住背心,將一股深厚內(nèi)力送入薛青瀾體內(nèi),助他梳理真氣。他運功不過片時,薛青瀾面色便由青轉(zhuǎn)白,雙頰透出些許血色,呼吸漸趨平穩(wěn)。又過片刻,隨著老人收功撤掌,薛青瀾周身劇震,驀地咳出一口紅中帶黑的淤血,恢復(fù)了神智。 “感覺如何?”聞衡半跪在他身邊,兩指搭著他的脈搏,關(guān)切道:“還有哪里難受么?” 薛青瀾搖了搖頭,心中百味陳雜,輕聲道:“師兄放心,好多了,沒有大礙?!彼D了一頓,望向聞衡的眼神既是歉疚又是感激:“師兄……” 聞衡見他恢復(fù)如常,終于放下心來,被他這么看著不由得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他后腦勺:“旁的都不要緊,你沒事就好,謝天謝地。” 不妨那老人站在一旁看熱鬧,冷颼颼地道:“別高興得太早,你這位小朋友……哼。” 聞衡一聽,立刻扭頭追問:“他怎么了?” 薛青瀾忙在他身后微微搖頭,那老人話鋒一轉(zhuǎn),哼哼道:“他?我看他刁得很,專門欺負(fù)你這種脾氣好的。你要還這么縱容著他,日久天長,遲早被他騎到腦袋上。” 薛青瀾:“……” 聞衡失笑,只當(dāng)他還記恨薛青瀾燒了他胡子的事,誠懇地解釋道:“他年紀(jì)小不知輕重,當(dāng)時害怕才亂打一氣,不是故意的。前輩大人大量,別和小孩兒計較?!庇值溃骸扒酁?,來給前輩賠個不是。” 若非聞衡絕不可能生出這么大的兒子,老人簡直要懷疑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父子關(guān)系。薛青瀾雖還對他心存警惕,卻仍依言起身,朝老人一揖,道:“晚輩方才無禮,多有得罪,還望前輩海涵,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人淡淡道:“免了,你去謝他,不必謝我?!?/br> 聞衡道:“前輩肯出手施救,晚輩感激不盡,您老人家有什么難事盡管吩咐,晚輩雖不才,必當(dāng)竭盡全力?!?/br> 老人從衣襟上撕下一根布條,攏起滿頭亂發(fā),在頭頂緊緊綰了個發(fā)髻,露出清癯面容。他雖年歲甚長,容貌不復(fù)從前,雙眼卻清澈如明湖一般,仍留存幾分當(dāng)年俊秀朗逸的風(fēng)姿,令人一見便心生親切,繼而不禁惋惜起來,不明白這樣的人怎么會在地宮中平白蹉跎歲月。 他梳起頭發(fā)后,整個人氣質(zhì)一變,同先前瘋瘋癲癲的老頭子判若兩人,頗為沉靜從容。老人一振衣袖,隔空從遠(yuǎn)處吸過兩塊大石,落在聞薛二人面前,道:“請坐?!弊约簞t在石階上盤膝坐下。 他再度開口,聲音溫厚醇和,全不似初次照面時的嘶啞難聽:“老夫顧垂芳,曾是純鈞派臨秋峰第三代長老?!?/br> 韓南甫是純鈞派第四代掌門,按輩分論,顧垂芳當(dāng)是聞衡的太師叔。聞衡要起身行禮,被他隔空按下,慈和地道:“我早已卸任,無須多禮?!?/br> 薛青瀾只覺得這個名字耳熟,想了半天,問道:“前輩莫非是‘滄海懸劍’顧垂芳?” 顧垂芳淡淡一笑,卻只搖了搖頭,道:“劍藏海底三十載,刻舟難尋,舊事亦不必再提?!?/br> “滄海懸劍”這個名號聞衡曾有耳聞,他們純鈞派有一門劍法就叫“滄海劍”,正是這位顧太師叔所創(chuàng)。大約四十年前,顧垂芳游歷至東海沿岸一帶,不巧遇到了當(dāng)?shù)赝粱实埚L鯤幫,被攔路搶劫。他這一路所見所聞,都是鯨鯤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連官府也與這匪幫勾結(jié),致使當(dāng)?shù)匕傩崭F困潦倒,度日艱難。顧垂芳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借此機會假意降服,被鯨鯤幫幫眾掠到黑鯨島上做苦工,見到了盤踞此地的鯨鯤幫幫主郭興和手下一眾嘍啰。 顧垂芳年輕氣盛,當(dāng)下圖窮匕見,提著劍在黑鯨島接天崖上力戰(zhàn)三日,以一人之力誅殺郭興,重傷四大堂主,收拾了無數(shù)妄圖反抗的嘍啰。第四日,接到他傳信的純鈞派弟子趕來支援,上下齊心,終于將鯨鯤幫徹底肅清。 這一戰(zhàn)威震江湖,顧垂芳力降鯨鯤幫的風(fēng)姿深深烙刻在許多人心中,黑鯨島從此改名伏鯨島,純鈞派亦因此頗受贊揚,一時傳為美談。然而顧垂芳三十歲時接任臨秋峰長老,沒過幾年,卻忽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據(jù)說是閉關(guān)去了。 可這一閉就是三十年,顧垂芳再無消息,仿佛憑空消失一般,死活難料,逐漸被人遺忘,連本派也沒什么人提起了。 聞衡以前聽到的傳言是說他走火入魔,閉關(guān)時不幸身亡,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地宮深處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前輩。 顧垂芳不愿多提舊事,兩人也不好打聽,只聽他道:“方才觀你言行,我信你是個有情義的孩子,因此將這件事托付給你。此事關(guān)系到純鈞派的一樁大秘密,或許對于你打通經(jīng)脈、修習(xí)武功也有些好處?!?/br> 第27章 生天 一語石破天驚,聞衡訝異問道:“太師叔此話當(dāng)真?” 顧垂芳道:“純鈞立派之始,是本派師祖在越影山上偶得一把純鈞寶劍。那純鈞寶劍實則是這地宮的鑰匙。師祖從懸崖中拔出此劍后,地宮開啟,他進(jìn)入臨秋峰山腹中,發(fā)覺這里刻滿了武學(xué)功法,還有一些古時候的竹簡布帛,上面記載著諸多怪異文字。 “師祖在越影山中潛心研究數(shù)年,最終破解出來的不到十分之一。他明白單憑他一人之力,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參透這地宮中的全部秘笈,便在越影山上開宗立派,收了兩個天資俊秀的弟子,師徒三人慢慢將這地宮所藏的武學(xué)解譯謄寫出來,純鈞派如今的《忘物功》和許多武功,都是從此中來。” 初代師祖的大弟子后來成了第二代掌門,他的師弟就是臨秋峰的長老。兩人繼承師祖遺志,繼續(xù)收徒,想將地宮武學(xué)全部破譯出來,發(fā)揚光大??墒遣痪弥?,兩人很快發(fā)現(xiàn)這些弟子中,有人因為練了地宮中的武功走火入魔,乃至根基全毀。 顧垂芳嘆道:“地宮武學(xué),當(dāng)有一篇心法總攝全局,可惜至今未見,不知遺落在何處。《忘物功》于這總篇而言,就如《小忘物功》于《忘物功》,其中許多不能解之處,正是總篇缺失之故。有些弟子天分差些,強練高深武功反而適得其反,容易誤入歧途??偠灾?,我?guī)煾概c師叔見識到這武功的可怖之處,愈加小心謹(jǐn)慎,索性將地宮封存起來,以免后人重蹈覆轍。兩位長輩仙逝后,純鈞劍作為掌門信物傳給了我?guī)熜粥嵙?,我們商議后,都覺得地宮不宜再開啟,便將此事保密,發(fā)誓不再外傳?!?/br> “只可惜我們防得住一般人,防不住有心人。我三十歲時收了一個弟子,名叫聶竺,十分聰慧,根骨尤佳,練《忘物功》不但進(jìn)境飛快,而且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來請教我。我那時太過相信他,便對他透漏一些地宮故事,沒想到聶竺記在了心里。一年后八月十五,他趁我和師兄往拓州赴會,深夜?jié)撊氲貙m,盜走了一部分武功秘笈,還偷走了本派鎮(zhèn)派之寶純鈞劍,從此遠(yuǎn)走高飛,再也不見蹤影。” 聞衡聽到此處,與薛青瀾無聲對望了一眼,疑惑道:“太師叔,弟子前夜在臨秋峰后山與一個黑衣蒙面人交手,隨即掉入深坑。就在那一晚,純鈞劍才剛剛被人盜走……” “劍是假的?!鳖櫞狗继拱椎溃骸凹冣x派至寶被人偷走,這事說出去不大好聽,更怕招人覬覦,師兄干脆做了一把假的。如此一來,就算日后純鈞再次被盜,也不會把人引到地宮里來。” 聞衡點頭,顧垂芳嘆道:“我識人不清,鑄成大錯,既擔(dān)憂聶竺用地宮中學(xué)來的武功為禍武林,更擔(dān)心地宮之事暴露,惹人眼紅,給純鈞帶來大麻煩,所以自封于此,日夜看守地宮。” “好孩子,我要托付你的就是這件事?!彼麑β労獾?,“純鈞劍遺落在外三十年,至今未還,勞煩你去替我將它找來,帶回越影山。” “我年歲既高,想來守不了多少年了,上天安排你二人今日到此,即是有緣解開這樁夙愿,好叫我了無牽掛地離世?!?/br> 聞衡一驚:“太師叔何出此言?您老人家身體健朗,怎么會——” 顧垂芳擺了擺手,道:“《忘物功》紕漏難補,修習(xí)到一定境界再難進(jìn)步,不僅沒有增益,反而于身體有損。我心里清楚自己的壽數(shù),唯一沒有想通的,就只有聶竺為何帶走了純鈞劍,卻再也沒人闖進(jìn)過地宮?!?/br> 聞衡想象不出當(dāng)年顧垂芳與聶竺之間的師徒情誼是如何曲折糾結(jié),但從太師叔寥寥數(shù)語中,卻不難聽出惋惜痛心,聶竺想必是位驚才絕艷的人物,這正因如此,他的背叛才令顧垂芳格外灰心。 不管是找劍還是找人,背后有什么故事,都不重要,他已答應(yīng)過顧垂芳要替他辦事,一應(yīng)照辦就是。聞衡點頭道:“太師叔放心,無論如何,弟子一定將純鈞劍帶到您面前?!?/br> 顧垂芳端詳他片刻,溫和地招手道:“你來。” 聞衡不明所以地走到他面前,半跪下來,顧垂芳將手搭在他頭頂,聞衡只覺一股暖流從頭頂澆下,涌向四肢百骸,全身如浸入溫泉,酸麻的右臂血流復(fù)暢。內(nèi)府先是充盈到極致,隨即豁然空明,飄飄然如騰云駕霧,是一派前所未有之開闊自在。 他周身緩慢散溢出絲絲白煙,神情平和靜定,只覺身軀輕盈,幾乎要離地飛去。磅礴內(nèi)力雖不沿經(jīng)脈流動,卻無處不在,每一寸肌膚都被這洪流般的內(nèi)息蕩滌,百川同歸,最終化為胸口膻中一片浩渺氣海。 反觀顧垂芳,隨著內(nèi)力源源不斷注入聞衡體內(nèi),他原本紅潤的面色逐漸枯槁,神情委頓,眨眼間竟仿佛老了十歲。 聞衡睜開眼,已明白他這是將大部分功力傳給了自己??v然顧垂芳為逼迫他答應(yīng)有趁人之危之嫌,可終歸還是多做了一件事,不忍令他白白送命。他心中滋味難言,不禁啞聲道:“太師叔……” 顧垂芳輕輕笑道:“你年紀(jì)輕輕,劍術(shù)造詣卻極高,這很好,不過沒有內(nèi)功護體總是不行。好孩子,我將自身八成功力傳給你,雖不能為你打通經(jīng)脈,但來日遇到險境,至少可保你一次性命?!?/br> 聞衡深深一拜:“多謝太師叔?!?/br> 顧垂芳又道:“你的體質(zhì)與常人不同,但據(jù)我這些年研習(xí)《忘物功》所得,倘若能找到那篇失落的心法,或許別有出路。世間事難以捉摸,禍福相倚,你的造化還在后面也未可知?!?/br> 他說完這幾句話,氣力不濟,形容枯槁,顯出滿臉疲憊之色。聞衡和薛青瀾不欲再多打擾他,便問道:“我二人久困此處,外界仍在追緝弟子,須得及時出去分說清楚,免得誤縱真兇,還望太師叔為弟子指點一條脫身之徑?!?/br> 顧垂芳垂頭思索片刻,道:“地宮一共八道門,內(nèi)外三層,形如九宮八卦陣,你們來時走的是傷門,本該被困在石廊中,但既然此門已通,卦陣自變,傷門成了生門,你們從哪處來,就從哪處離去。” 聞衡與薛青瀾互相看了一眼,想起那一面墻的鬼畫符,仍然心有余悸。顧垂芳見狀道:“那墻上的武功也是高深武學(xué),最容易亂人心智,你們只消目不旁視,不貪不急,它自然傷不到你?!?/br> 話是這么說,當(dāng)二人回到那條石廊,望著距他們頭頂至少一丈高的大洞,還是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薛青瀾抱臂道:“師兄,你要不然再回去問問你太師叔,讓他出來送咱們一程?” 聞衡仔細(xì)想了片刻,忽而恍然笑道:“不用,我知道該怎么辦了?!?/br> 他將手中劍遞給薛青瀾,道:“用上內(nèi)力,將劍釘進(jìn)石壁中,釘?shù)帽任腋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