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諸鶴:“……” 難道晏榕真的是恨他已久,殺不死他,便想拐他回來撐死他? 就在諸鶴一邊沉思一邊咽口水的時候,御書房的宮人皆數(shù)退了下去,殿內(nèi)便只剩下他和晏榕兩人。 晏榕向前走過三步,站在諸鶴身后。 那人的背影除了比曾經(jīng)矮上不少,氣質(zhì)與姿態(tài)幾乎別無二致……不,或許氣質(zhì)是有變化的。 晏榕能感覺的到,在脫去了攝政王這個身份之后,諸鶴似乎終于多出了那么幾分往日鮮少看到的狡黠與純情。 只可惜這份狡黠中又帶了種心中無他的薄涼。 諸鶴不愛他,不愛他。 這似乎是很多人都告訴過他的話。 那他的父皇呢? 諸鶴究竟是因何被他的父皇帶回宮中,是因為姿色,還是因為……并非凡人? 面前的人身上還穿著從寺中帶出的粗布衣衫,泛著些陳舊的顏色,布料細(xì)薄,像是輕而易舉的便能扯成兩半。 然后將人重新占據(jù)。 將這個明明已經(jīng)在自己身邊了,卻還想著樓蒼的人…… 晏榕的喉結(jié)無法克制的滾了滾,他盡全力壓下了自己眼中的欲色,站在了諸鶴身旁:“皇叔許久沒用過宮中的膳食,孤便讓他們?nèi)繙?zhǔn)備了一遍?;适宄宰约合矚g的便好?!?/br> 諸鶴已經(jīng)在一張桌上乖巧的坐了下來,聞言仰頭看了晏榕一眼,在美食面前極為難得的稱贊了一句:“真的嗎?阿榕你真是個好人?!?/br> 晏榕為諸鶴倒了一杯麥茶,也一并坐了下來,眉目輕柔:“待用膳過后,皇叔想去休息,還是去看望樓蒼?” 諸鶴用筷子的功夫不是太好,便直接拿了把金勺。 隨著金勺被喂進(jìn)嘴里,諸鶴略有些清瘦的下半張臉被撐得鼓了起來,像只屯糧的倉鼠。 休息? 聽上去比較危險。 諸鶴明亮的眼睛烏溜溜的轉(zhuǎn)了兩圈,將嘴里沒有一根刺的清蒸鱸魚咽了下去,果斷的道:“不……不去休息,去找樓蒼吧,他不是剛從北狄回來,我還可以看看他有沒有帶什么好玩的。” 晏榕微微垂了垂眼,像是做最后的判斷似的:“皇叔確定要去找樓蒼么?” 諸鶴被問得茫然了起來,舀魚湯的手停了停:“啊,不能找他嗎?” “不是?!?/br> 晏榕終于重新露出了一個謙朗的笑意,眸光深深的看向諸鶴,“皇叔想去,孤自然不會攔著。” 他頓了一下,無比自然的道:“只是樓將軍前幾天回來時受了傷,現(xiàn)正在宮中秘密休養(yǎng)。若皇叔要去見他……恐怕孤要給皇叔眼前蒙上黑布,帶到了樓將軍那里,再為皇叔打開。不知皇叔可否愿意?” 諸鶴咬著勺子愣了一下。 武將受傷乃是大事,更何況樓蒼不止在整個大歷,乃至領(lǐng)國聲望都遠(yuǎn)揚,一旦受傷,為防別國進(jìn)犯,自然要列為機密。 晏榕向來是個為江山社稷著想的皇帝……而且自己又不是攝政王了,也不好干涉人家工作。 諸鶴松開勺子,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 一頓宮廷御宴足有幾百道菜,除了因為時令原因無法擺上桌的,其余菜色諸鶴基本每盤都嘗了幾口。 吃到最后,連諸鶴自己都覺得有些糟蹋,于是偷偷瞅了晏榕一眼,開口問道:“你讓御膳房做這么多……會不會太浪費了?” 天色向晚,宮中的壁燈與擺燈都點了起來。 晏榕為萬人所欽羨的容貌在燈光中顯得越發(fā)溫柔明麗,頗有種秀/色可餐的味道。 他對諸鶴彎了彎唇:“孤愿意。孤的皇叔,自然值得所有最好的?!?/br> 貧窮的諸鶴看著滿桌的菜,仿佛看到了被自己扔進(jìn)海里的金山銀山,心酸的道:“以后我們還是別吃這么多了,換成錢多好?!?/br> “好。” 晏榕如聲應(yīng)了,“皇叔可是吃飽了?” 諸鶴滿足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飽了啊。哦對了……等等我和樓蒼見面的時候,你可以在外面等嗎?你放心,我保證肯定不說什么危害你皇位的話!” 畢竟鶴鶴就想跟冤大頭掙點外快。 而晏榕的鳳眼只很輕的一瞇,竟沒有多問一句:“孤都聽皇叔的?!?/br> 諸鶴對晏榕如此識大體的表現(xiàn)格外滿意,因此主動站在了晏榕面前,揚起臉,“那就給我綁眼睛吧,早點去還能多留一會兒,你要是晚上還有奏疏要批的話可以先走?!?/br> 晏榕唇邊的笑意溫柔無比:“好?!?/br> 御書房的門被從外打開,許久沒見的來喜半彎著身子,雙手上的金托盤中呈著一條黑色綢緞。 那綢緞興許是上等的江南絲綢,在暈黃的燈火中顯得愈發(fā)冰冷。 來喜恭敬異常的將托盤呈在晏榕手邊,帶他拿起,又小心的退出去。 一舉一動間,諸鶴的眼尾不經(jīng)意掃到來喜顫抖的手。 諸鶴有些訝異的開了口:“來喜公公,以前你不是挺愛說話嗎?怎么突然這么安靜了?” 來喜整個人都僵了半晌,幾乎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面前的晏榕,在看到年輕帝王的神色后,經(jīng)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硬生生擠出一抹笑容:“這……您說笑了,奴才看著太子殿下登基,殿下當(dāng)了皇帝,當(dāng)然,當(dāng)然也,不一樣了……” 當(dāng)皇帝這么嚇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