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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嫁魔在線閱讀 - 第100節(jié)

第100節(jié)

    “……“扶嵐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認識很久了,對么?”

    “你怎么知道?”云知驚訝道。

    “他總是看著我,”扶嵐低眸看那幅小像,“臉上很難過的樣子。”

    云知嘆息了一聲。

    扶嵐問:“我把他忘了,他很難過么?”

    云知揉了揉他的腦袋,“當然難過啦,呆仔,天上天下他最稀罕的就是你?!?/br>
    四天過去了,扶嵐仍是睡得很長。貓爺和白鹿輪番查看,都看不出什么不妥的端倪,應是扶嵐體質(zhì)與旁人不同,又是初初重生,像人間的嬰孩,格外嗜睡。

    戚隱像看顧寶貝似的看顧他,寸步不離。有時候坐累了,返回那棵冰晶樹,樹下的神花又結(jié)出了心臟,霜雪圍出一個孩童的輪廓。走遍雪林,除了扶嵐沒有別的人,更沒有巫郁離。難怪他們來得這般容易,巫郁離的真身壓根不在此地。戚隱眺望遠方,白鹿漂在他的心海,一人一鹿,目光同樣寂寥。除了這里,那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月牙谷。

    御劍回營地,遠遠地就瞧見云知斜斜倚靠在一棵冰晶樹下面。戚隱問:“我哥還在睡?”

    “可不,比貓爺還能睡。”云知攬住他的肩膀,“我觀察了好幾天,覺得你哥這個狀況興許能治。”

    “什么意思?”戚隱側(cè)過臉。

    云知摸著下巴道:“起初聽說呆仔能重生,我還以為和輪回差不多,就是輪回之后的體貌和從前一致。現(xiàn)在看來不是這樣,你哥一醒過來,能說會做,認得花鳥蟲魚,聰明勁兒和呆性兒也還和往日一樣。不像剛生下來的娃娃,除了哇哇哭和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會?!?/br>
    雪屋里,扶嵐迷迷糊糊醒過來。天光漏過天窗,打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臉兒幾乎透明。他赤著腳下榻,發(fā)了會兒呆,聽見外頭云知和戚隱的說話聲。

    “所以我覺得嘛,你哥每重活一次,就好像有人在他腦袋上打了一棒槌,讓他失憶。失憶這病癥,不像娃娃出生,一張白紙,他雖然會忘記一些事兒,但基本的認知,例如名物稱呼,謀生手段,巫羅秘法,自己的名字,他還記得。等老怪這事兒解決,咱們找找名醫(yī)什么的,給他看看,說不定能治好呢?!痹浦f。

    戚隱沉默良久,垂著銀灰色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云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戚隱抬起臉,道:“狗賊,咱們倆同生共死這么多次,是好兄弟吧?”

    “那當然?!痹浦獡P眉一笑,“怎么,想找我借錢?不過親兄弟還得明算賬,這么的吧,利息算你便宜點兒,一厘,怎么樣?”

    “我想把我哥和貓爺托付給你?!逼蓦[低聲道。

    云知一怔,“哈?”

    “有件事沒跟你們說,我的神魂快不行了,估計沒多少活頭了。我答應了白鹿,要去給老……唉,咱那個好師叔送終。送完他,再送白鹿。白鹿與我同體同心,要送他走,我這條命自然也留不得?!逼蓦[故作輕松地聳聳肩,“不過按我這道行,和咱那個好師叔打起來,約莫也討不到多少好處,沒準就同歸于盡了呢??偠灾?,我待不了多久了。我沒了不要緊,我哥還小,人又傻,貓爺貪嘴,到時候你幫我多照顧,我就能瞑目了?!?/br>
    云知半天沒回過神來,道:“這都什么跟什么,你……”

    “你要是不好好看顧他們,”戚隱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我會半夜回來找你的?!?/br>
    “不妥不妥,你別這么快下定論。你的神魂又是怎么回事,伏羲老爺解得開咱們的咒詛,怎么沒辦法幫你療傷?”云知瞪大眼睛道。

    戚隱沉默了,和伏羲交易這事兒他還沒來得及同云知說。想想也不必說,若他有個萬一,云知和戚靈樞定會幫他看顧扶嵐和黑貓,倒也不必再說這些讓他們自責。他擺了擺手,道:“他也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罷了,你以為他有多大能耐?”他吸了口氣,道,“巫郁離沒來找我們,大約是算準了我會去找他。我打算后日出發(fā),趁著身子骨還硬朗,勝算也大一些。你們就在這兒待著,別亂跑,不要讓我哥去扶嵐花海。我想了想,他身世這事兒,你等他大些再同他說,要不然他看見自己的軀體長在花上面,興許會接受不了?!?/br>
    云知空張著嘴,不知說什么好。

    “只要扶嵐花不死,我哥就能不斷重生。不死不滅,在別人眼里艷羨的好事,我哥卻把自己當成怪物?!逼蓦[道,“狗賊,記得幫我告訴我哥,他不是怪物,他是小花仙?!?/br>
    “這么rou麻的話我說不來?!痹浦睋u頭,“小師叔在打坐,一會兒等他出來,咱們再商量。”

    兩個人陷入了緘默,云知籠著手,眺望青白色的天穹,道:“扶嵐花同根而生,若誅殺地下大根,則眾花皆亡,呆仔也就無法再次重生。老怪既然設(shè)計誅殺呆仔,為何不干脆來把大根給削了?”

    戚隱也仰著脖兒望天,輕聲道:“因為他并不想真正殺死我哥?!?/br>
    扶嵐坐在榻上,忽然站起來,踩著冰雪砌成的小案用力一躍,翻上天窗,朝下面伸出手,斬骨刀飛入他的手心。他把刀扔下屋頂,然后從側(cè)面滾下來,拖著比豎起來比他還高的斬骨刀,深一腳淺一腳往花海走。一連串小腳印從他腳下蔓延開,他手腳并用爬上雪坡,跋涉過漫漫雪原,終于看見白茫茫的扶嵐花海。戚隱為了不讓他靠近花海,營地離這里很遠??煞路鹩幸环N召喚,有什么東西牽引著他,他來到那棵最高最大的冰晶樹下,俯視冰雪里闔目長眠的身軀,還有它心口那一朵寂悄悄的扶嵐花。

    銀色的符紋發(fā)出淡淡的光芒,他認出這是巫羅封印密紋,有什么東西封印在扶嵐花芯。他不像初生的嬰孩對這世界一無所知,他知道很多東西,唯獨記不住過去。他想起那個叫戚隱的男人,銀白色的發(fā),銀灰色的瞳子,看著他的時候,眸子里總是盛滿難過。他知道戚隱總是在他睡著的時候默默看他,親吻他的額頭,在他身邊靜靜地流淚。戚隱以為他睡著了,guntang的淚水滴在他的額頭,那個時候,他的心就像被燒灼了一個洞,空空落落。

    為什么要哭?為什么要難過?扶嵐不明白,他痛苦地捂住胸口,為什么那個白發(fā)男人哭泣的時候……他也一樣難過?

    “扶嵐花同根而生,若誅殺地下大根,則眾花皆亡?!?/br>
    這下面,到底封印著什么?他的靈力無聲地運轉(zhuǎn),銀色符紋蜂子一般顫動,有什么東西在花芯里呼喚著他,像一個失散多年的故友向他回眸。

    要解開封印,就必須毀掉神花。他驀然抬起眼,斬骨刀錚然一動,一頭扎進白雪,沖出一個黑黝黝的深坑,一直向下,直奔神花大根。斬骨刀斬碎神花心臟,天地寂靜了一瞬,所有神花在剎那間四分五裂,寸寸化灰。巫羅密紋隨著灰燼消散,銀色的脈絡褪了色,過往的一切跟隨漫天鴉羽般的灰燼,密密匝匝撲面而來。扶嵐霎時間睜大眼,眸中一片空白。

    畸變、死亡、重生、殺戮、再次死亡,再次重生……他追尋了二十五世的記憶終于回到他的身軀。他想起來了,他的由來,他的過往,一幕幕在腦海里重現(xiàn)。巴山冷雨中巫郁離輕輕側(cè)過來的油紙傘;幽暗的廢墟地底戚隱流淌著光輝的白發(fā);烏江田埂他們一家人的影子在斜陽中拉長……他立在雪地里,臉上沒有悲喜,只有眼淚無聲地滴落。

    原來呼喚他的,是記憶。

    戚隱起身去看他哥,鉆進雪屋,里面卻空空蕩蕩。榻上的衣裳胡亂掀開,原本在上面安睡的人兒已經(jīng)不見了。戚隱慌忙出來,道:“我哥不見了。”

    月輪天忽地一震,兩個人都差點兒站立不穩(wěn)。戚靈樞從另一個雪屋中出來,三人對視一眼,都滿臉驚詫,異口同聲道:“莫非是巫郁離?”

    三人同時御劍,飛入神花花海。所有神花都在消失,化為灰白色的花燼,紛紛雪雪散入空中,飄揚成鵝毛大雪。戚隱看見,那棵刻畫著小人的冰晶樹下,扶嵐默然靜立,垂著黑黝黝的眼眸,看那躺在雪里的身軀。冰肌玉骨,還未長成,是一具模糊的人偶。扶嵐伸出手,斬骨刀從直達月輪天深處的坑洞中飛出,回到他的手心。

    那個沉默的男孩,自己毀了自己的心臟。

    白蒼蒼的花瓣漫天紛落,戚隱大睜著眼睛,只顧著望遠處煢煢孑立的扶嵐,沒有發(fā)現(xiàn)花瓣上細密的銀色符紋隨著花燼消失。無邊無盡的花燼,將這月上天地渲灑成一片茫茫。戚隱一步步走過去,啞聲問:“為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扶嵐靜靜看他,“我知道。”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戚隱蹲下身,掰住他的雙肩,“你把你的根毀了,你以后再也沒辦法重生了,哥!”

    花燼在他們二人的中間墜落,扶嵐的頭頂肩上堆滿細細的絨羽,像一瞬間白了頭。

    “我不想當小花仙,小隱,”扶嵐看著戚隱的眼睛,輕輕地說,“我想當你的哥哥,一輩子的哥哥?!?/br>
    “你!……”戚隱忽然反應過來,怔怔地問,“你叫我什么?”

    “小隱,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從最初到今日,從五百年前到五百年后,我都想起來了。”扶嵐抬起手,接過一片殘存的花瓣,“這是巫羅封印術(shù),他在神花上刻上巫羅密紋,將我的記憶封入神花。當我離開神花,我就失去了記憶?!?/br>
    戚隱驀然想起來,伏羲說扶嵐的神魂完好,不曾受損。原來是巫郁離在神花上刻下封印,致使扶嵐無法帶著記憶重生。

    “所以你殺死大根……”戚隱喃喃。

    “這樣,”扶嵐道,“才能找回我的從前,找回你?!?/br>
    “你這個笨蛋……”戚隱哽咽著,悲愴扼住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記憶就那么重要么?舍去了重生的機會,也要找回來么?他想他哥這個人真是傻透了,忘記從前那些事有什么不好,這樣他對于他哥來說,就只是一個相伴四五天的過客。他就可以放心離開,去找巫郁離拼命。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死了,他哥也不會難過。

    “你沒有辦法重生了,哥!從今以后,你要是沒了就真的沒了!”

    “沒有關(guān)系,小隱,”扶嵐輕輕說,“我不要不死的身軀,我不要沒有盡頭的生命。我想和小隱一起老,一起病,一起死?!?/br>
    鼻腔里充滿涕淚的酸楚,戚隱使勁搖著頭,大聲道:“哥,你這個大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快要死了!”他落著淚,“我快要……死了?。 ?/br>
    他們沒有辦法一起垂垂老矣走不動路,沒有辦法一起閉上眼睡進同一個棺槨。戚隱注定要先走一步,他們注定分離。

    扶嵐也在落淚,黑眼眸里鋪滿霜雪般的哀意。

    “小隱,我們是愛人么?”

    戚隱哽咽著點頭。

    “我們是家人么?“

    “廢話,我們當然是啊!“戚隱大喊。

    “那么,”扶嵐的聲音緩慢又清晰,“我們就應該同生共死,生死相依?!?/br>
    第145章 奔月(三)

    戚隱決定帶著扶嵐和貓爺?shù)教幦タ纯?,實現(xiàn)當初還在鳳還山的時候做下的約定——去看嘉陵江的落日、巫峽的夜雨、九垓永夜天、淵山魔龍骨……如果他終將走向生命的盡頭,他希望可以帶著這些美好的回憶安詳?shù)仃H上眼睛。他將不會有恨,不會有怨,也不會有遺憾。在這坎坷一生中,他擁有最美好的日子。

    他們在月輪天上向戚靈樞和云知告別,云知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不要獨自去月牙谷找巫郁離。戚隱敷衍地說好,讓他們在月輪天等他回來。說罷,便御起歸昧劍,黑貓趴在劍柄,戚隱盤腿抱著扶嵐,兩人一貓隨著歸昧化為一道流光,沖天而去。

    他們找到一艘廢棄的小舟,晃晃悠悠蕩進嘉陵江江心。朝陽從東邊升起,他們兩人一貓的影兒倒映在金黃色的江波中,好像隨著高遠的風和靜悄悄的水波,駛進了一個夢里的神話。

    一路漂到溫塘峽,正好晌午,上岸生火,妖魔要么躲要么變成妖蛾子寄生的行尸,一塊rou都找不著。扶嵐撅了幾捆折耳根和野藠頭,下到鍋里用水一焯,撈出來拌了拌。黑貓嚼得津津有味,戚隱看了也口齒生津,算算有多久沒吃過扶嵐煮的菜了,捧著一碗野菜,戚隱幾乎掉下淚來。他哥的廚藝向來好,往日做的小糖蒜、糖rou大包子,戚隱的乾坤囊里時時備著,閑著沒事兒就拿出來啃兩口。

    充滿期待地吃了幾筷子,一股怪味沖鼻而出,戚隱哇地一聲吐出來,叫道:“這什么!”

    扶嵐呆呆地看著他,道:“我做的不好吃么?”

    “不……不是,”戚隱怕他沮喪,忙道,“我吃得太急,不小心咬到舌頭了。誰說不好吃,好吃、好吃!”說著,就一口把碗里的野菜都吞了下去,滿嘴說不出的怪味兒,戚隱流著淚道,“太他娘的好吃了,好吃哭了。”

    扶嵐抬起手,要夠他的腦袋瓜。五歲的個子,手短腿也短,夠不著。戚隱把頭低下去,讓他摸。扶嵐揉了揉他燦爛的白發(fā),道:“小隱笨笨的?!?/br>
    他們又去摘漿果,火紅火紅的果子掛在樹梢,黑貓躥上去,吃得滿嘴紅汁。戚隱讓扶嵐騎在自己肩膀上,摘了滿兜。御劍往南行,恰巧碰見骨龍追趕一幫逃竄的妖魔。戚隱拔出斬骨刀一劈,飛廉神蠱統(tǒng)統(tǒng)化為齏粉,他們穿過骨龍破裂的軀體徑自南去,留下下面一堆目瞪口呆的妖魔。他們在九垓游玩兒,沿著微生魔龍骨的骨頭往上爬。

    黑貓在最前面,晃蕩著尾巴蹦蹦跳跳。扶嵐在中間,戚隱跟在后頭,時不時遇見高聳的骨刺,扶嵐個矮過不去,戚隱就拎著他的后脖領(lǐng)子往上一提,再把他放到對面。他們身后,妖魔行尸搖搖擺擺一瘸一拐跟在后頭,在魔龍骨的脊背上連成浩浩蕩蕩一支軍隊。戚隱不時停下來,把這幫礙眼的家伙凍成冰雕。

    他們?nèi)サ綔Y山歸墟殿,從山巔往下望,正好可以看見浩瀚綿延的墨水澤。黑貓告訴戚隱,當年的妖魔內(nèi)戰(zhàn)就發(fā)生在這里,黑貓被微生父子俘虜,封印了妖氣,妖族全軍覆沒,扶嵐獨自一個人,背著十二把刀十二把劍登上淵山,在眾魔的恥笑中挑戰(zhàn)微生魔龍。就在淵山山巔,他抽出了魔龍的脊背,將它巨大的骸骨甩在了淵山山腳。從此,眾魔歸心,妖魔同拜。

    扶嵐靜靜地眺望黑水澤,寧靜的側(cè)臉沒有波瀾。這里每一寸土地都曾有過他的足跡,記載他過往的崢嶸歲月。他還記得那時候渾身披傷浴血,奮力揮動刀和劍斬出血路。力竭也不敢停,血流光了也拼了命要繼續(xù)。因為耳邊一直回蕩著離開烏江時阿芙鏗鏘的叮囑——

    “無論走到多遠的地方,都一定要回家?!?/br>
    “小隱,”扶嵐牽住戚隱的手,道,“我們回家吧?!?/br>
    他們回到烏江,這里正巧在金光結(jié)界外圍邊緣,凡人都走光了,撤入了結(jié)界后面。舉目望去,江水平緩,田地荒蕪,漫山的楓樹葉子又紅了。他們泛著小船經(jīng)過,原先兩岸的蘆花、冒著炊煙的農(nóng)家茅屋、晾衣繩上紅紅綠綠的麻布衣裳都失去了蹤影,只剩下頹圮的籬笆、塌了半邊的土墻,幾只瘦得皮包骨頭的野狗。他們上了岸,在田埂上走,順著日落的方向,找到小時候住過的那座茅屋。

    推開柴扉,地上長滿青苔和雜草,阿芙以前辟出的一小片種菜的地辨不分明了,里頭長滿了車前草。門上結(jié)了蜘蛛網(wǎng),戚隱把網(wǎng)撕下來,推門進去。堂屋里一股腐朽的味道,一個黑漆小方桌,有幾個蟲蛀了的小洞,阿芙以前常在這里坐,擁著一豆青燈,窸窸窣窣地補衣服?,F(xiàn)在上面鋪了一層厚厚的灰,燭臺也不見了。神臺還靠墻擱著,破舊的紅布絲絲縷縷掛在前頭,遮住里面“元微真人升仙道位”的靈牌。戚隱想他娘那時候一定是被巫郁離給嚇壞了,連他爹的靈牌都忘了帶走。

    他們掩上口鼻,里里外外清掃了一遍。把蜘蛛網(wǎng)都撕了,灰塵都撣了,草也拔了,還砍了些柴火,重新開了爐灶。方圓幾里,村莊一片冷落,只有他們這里有裊裊的炊煙。戚隱去別人地里挖野菜,竟然挖出來了兩壺酒。倒算是意外之喜了,歡歡喜喜拎回去。

    月亮升起來了,他們把桌椅搬到檐下。面前一方小院,月光灑在地上,像一層細細的鹽巴。阿芙曾經(jīng)在這里種菜,扶嵐曾在這里洗狗崽尿濕的被單。他們?nèi)齻€,一人一孩童,還有一只貓,坐在院子里仰望銀河,慢慢喝酒,微醺的時候,正見兩道流星從天穹中劃過。

    戚隱道:“有流星!”

    “快許愿!”黑貓叫道。

    細細想來,好像也沒什么愿望要實現(xiàn)的了。戚隱用手肘戳了戳他哥,“哥,你快許。”

    扶嵐輕輕搖搖頭,望著天穹道:“神魂歸天,匯入忘川星海。小隱,阿芙會在里面么?”

    “兩顆流星……”戚隱仰著脖兒道,“說不定就是爹和娘呢,說不定我爹去了星海,終于把咱娘找到了,然后他們一起去投胎?!?/br>
    他站起來,朝那兩棵拖曳著流光迢遙而去的流星揮手,用力喊:“爹、娘!”

    黑貓也大聲喊:“狗劍仙,你有沒有照顧好阿芙!”

    他們爬上屋頂,站在屋頂上對著天空喊戚慎微和阿芙。夜風把他們的聲音送出去很遠很遠,所有彷徨的孤魂野鬼都聽見了那聲聲呼喊。

    “爹、娘,我和哥還有貓爺過得很好,你們安心投胎去吧!”

    “再見——!爹、娘,再見——!”

    他們癱在茅草屋頂上,戚隱張開手臂,扶嵐躺在他臂彎里。扶嵐變小了,身子軟和,小肚子也軟乎乎的。戚隱酒意有點兒上頭,傻笑道:“哥,你好小哦。咱倆好像掉了個個兒,小時候你帶我,現(xiàn)在我?guī)??!?/br>
    扶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蓮藕似的短腿短胳膊,很沮喪的樣子。

    “貓爺,我哥以前怎么帶我?”戚隱問。

    “還能怎么帶?追著你喂飯,哄你睡覺,給你把尿,”黑貓道,“你小時候淘氣,尿的尿味兒還大。在院子里尿一泡,整個村的人都能聞見sao味兒。田里人干著活兒,只要聞見風里一股尿sao味,就知道阿芙家那只狗崽子又尿了?!?/br>
    戚隱捏住它的嘴,“別說了、別說了?!庇洲D(zhuǎn)過臉來問扶嵐,“哥,你喝了多少酒?要不要解手,我給你把尿?!?/br>
    “……”扶嵐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