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眨眨眼_分節(jié)閱讀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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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yè)皓文嗎? 秀秀張了張嘴,沒說下去了。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望向別處。 我說:“和他出去我不用付錢?!?/br> 秀秀笑起來,說:“怪不得有虎牙的總是叫你鐵公雞?!?/br> “那是小寶?!?/br> 她點(diǎn)頭。 ”他們都是我的室友?!?/br> 秀秀說:“能做室友的,關(guān)系比朋友還要好。朋友住在一起久了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結(jié)婚久了的夫妻不也就成了室友嗎?” 我說:“那我們有四個人,屬于重婚還是多元家庭?” 秀秀大笑,看著我的石膏腿,摸了好久,拿了支口紅開始在上面畫畫。我問她:“你畫什么?” 她說:“雪啊?!?/br> 她沖我眨了下右眼,沉默下來,過了會兒,她輕聲哼歌,邊畫邊哼:“雪一片一片一片……” 畫完幾片雪花,她就不要那支口紅了,扔了。 小寶他們私下也給秀秀起了個綽號:大小姐。小寶平時愛看時裝雜志,悄悄和我說,秀秀那只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包要兩萬塊,那雙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鞋要一萬塊。他還來和我取經(jīng),問我平時都去哪個寺廟求神拜佛,或者看哪個星象家的專欄,研究哪一套風(fēng)水理論,到底怎么認(rèn)識這么多少爺小姐。 我也不知道,可能缺什么找什么,這些少爺小姐缺窮,就成天獵窮,越窮越好,再慘一些那就完美了。我有一天做夢,夢到秀秀帶我去她家里吃年夜飯,她的mama是一瓶系著粉藍(lán)色絲帶的法國香檳,她的爸爸是一支古巴雪茄,頭上在冒煙,她還有弟弟meimei,哥哥jiejie,一大家子人把我眾星捧月地圍在中間。他們用他們的銀湯勺挖我的rou吃。 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夢,秀秀沒帶我去過她家,反而是我出院后,她隔三岔五就來我們宿舍報到——她執(zhí)意送我出院,執(zhí)意送我回家,說是就算我出院了,她也要落實(shí)好一對一扶助政策,她要寫報告給她的上級的,她必須每周進(jìn)行三次家訪,直到我痊愈。通常她都是白天來,每一次來,她都要在宿舍里留下一些她的東西,什么睡衣睡褲啦,洗面奶護(hù)發(fā)素啦,面霜化妝水啦,一開始小寶的反對聲音最響,他控訴自己的隱私全無,加上他還有輕微的潔癖,秀秀總是趿著拖鞋,嘴里不是咬著香煙就是在吃薯片,手里一定拿著瓶啤酒走來走去。小寶總是要跟在她屁股后面撿香煙屁股,撿薯片碎片,收拾這個收拾那個。 后來秀秀讓小寶用她的面霜,用她的洗面奶,用她的香水,戴她的戒指,她趿著小寶的藍(lán)白拖,蓋他的被子,吃他的果凍和魷魚絲,他們對著電影臺播的《大內(nèi)密探零零發(fā)》看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寶說:“阿發(fā)好慘,他越笑我就越想哭?!毙阈阏f:“這是喜劇版的《婚姻生活》,民政局應(yīng)該每天循環(huán)播放。” 后來她帶了《婚姻生活》的影碟過來播,電影開始不到五分鐘,小寶呼呼大睡,電影開始了十分鐘,秀秀也睡著了,我也想睡,但是睡不著,他們一人靠著我一邊,呼嚕聲此起彼伏,我不好動,我試著投入地看電影,可男女主角講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看字幕翻譯也看的云里霧里,時時走神,一走神就更難投入。我就坐著,等電影演完,等他們醒過來。 小寶比我小五歲,秀秀比我小兩歲,他們像我的弟弟、meimei。 秀秀知道我們宿舍里四個人在一個地方上班,有一次聚餐,她問我們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說:“手藝人?!?/br> 小寶說:“憑本事吃飯?!?/br> S說:“你們吃吧,我還有事。” 盒盒說:“那給你留點(diǎn)在冰箱啊?!?/br> 秀秀用我們的小廚房做十三香小龍蝦,香飄十里,我們一起喝啤酒,吃小龍蝦,啃鴨脖子,剝花生,吃得滿手都是香料味。 秀秀說:“哦,那你們也是藝術(shù)家啊?!?/br> 小寶說:“對啊對啊,我們都是重要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人。” 我們都笑,天知道小寶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個頭銜。他看電視只看電影,電視劇,新聞讓他頭痛,他不看報紙,不看書,只在休息室里翻時裝雜志,在廁所里翻《知音》。他說他能從別人的人生故事里學(xué)到好多東西。 秀秀問:“那我能去你們的工作室參觀參觀嗎?” 我說:“人和人之間交往,保持點(diǎn)神秘感還是很重要的。“ 秀秀掐我的胳膊,故作生氣:“人和人之間交往,坦誠相見也很重要?!?/br> 小寶聞言,怪叫了聲,雙手橫在胸前,眼珠瞪得老大:“秀秀!你想對我們做什么!” 盒盒做一樣的動作,學(xué)小寶的聲音,一板一眼地說:”女人強(qiáng)jian男人也是犯法的!” 秀秀拿花生米扔他們,磨磨牙齒,撇撇嘴角,問我們:“那你們要不要去我的工作室看看?!?/br> 那時是白天,天很晴,氣溫適宜,但是沒人答應(yīng)。只有我去了。我有我的殘疾作偽裝,我可以短暫地在白天、在外面行動。 秀秀真的是個藝術(shù)家,她有自己的工作室,好大一間,在對岸,黃金地段,被銀行大廈包圍,走在那里的人全都腳下帶風(fēng)。秀秀腳上穿的還是小寶的拖鞋,大了很多,拖拖拉拉地走在路上,她拖拖拉拉地過馬路,拖拖拉拉地走進(jìn)她的工作室。她沒有助手,也沒有合作伙伴,工作室也沒怎么裝修,空蕩蕩的,除了些畫布顏料和石膏像之外,工作室里有一面很大的鏡子,很像舞蹈教室。 秀秀告訴我:“以前這里是芭蕾舞教室,后來老師不做了,我……” 她頓住,放下包,脫了外套,在鏡子前踮了踮腳,從鏡子里看我,問我:“你要看我跳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