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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依然是笑,笑得眼底泛著涼:“對,見血封喉的劇毒?!?/br> 顧錦沅舔了舔唇,唇上依然殘留著剛才的那種血腥液體,她想了想,喃喃地說:“這是鹿血。” 鹿血,是補氣養(yǎng)血,暖胃散寒的,對于此時渾身乏力腹中空空剛剛遭受寒涼的她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太子將那皮囊收起來:“不,這就是毒藥?!?/br> 顧錦沅微微蹙眉,看著他的背影:“你是來救我的嗎?” 太子:“想多了,我怎么會來救你?!?/br> 這鹿血自然是上等的滋補品,顧錦沅恢復(fù)了一些氣力,她用手拄著地,掙扎著爬起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太子回首看過去,她站起來時都是顫顫巍巍的。 眸光上移,他看到了她白凈的手帶著淤痕,還有兩根手指甲折了。 太子淡聲道:“不知道?!?/br> 顧錦沅看向他,她當(dāng)然知道他只是不想告訴自己,肯定是出大事了。 這是西山,帝王離宮,發(fā)生那么劇烈的響動,這是大事,且這件大事甚至可能和朝堂大勢有關(guān)。 她歪頭,疑惑地看他:“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身為太子,這個時候能隨便離開嗎,他應(yīng)該很忙才對。 太子聽此,森森白牙輕磨:“我也奇怪,我怎么跑這里來了?” 聲音聽上去讓人不寒而栗。 顧錦沅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她感激涕零地望著他:“是殿下救了臣女性命,臣女感激不盡?!?/br> 太子挑眉,一張俊美到神鬼動容的臉繃著,卻是道:“路過而已,恰好看到,別想多了?!?/br> 顧錦沅卻是真心感激:“即使是路過,也是緣法,臣女會感激一輩子。” 盡管之前,在精神渙散渾身沒有半分力氣的時候,顧錦沅甚至有一種死了也沒什么的頹廢想法,不過現(xiàn)在喝了鹿血,精氣神來了,她頓時覺得,活著真好。 她是真心感激太子的。 當(dāng)然了,如果他能帶她離開這里,再給她一些食物,那就會更感激了。 太子凝著她,卻突然問:“你是不是想吃點東西?” 顧錦沅臉上微紅,不過還是道:“是有點……” 太子:“想讓我給你找一些食物?” 顧錦沅不好意思了:“不敢勞煩太子,我——” 太子:“你學(xué)會點茶了嗎?” 顧錦沅:“……” 她硬著頭皮說:“等我回去,我就學(xué),這次一定好好學(xué)?!?/br> 這次她是真心想學(xué)了,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她感激不盡。 太子卻是嗤笑一聲:“你說話,我不信?!?/br> 顧錦沅羞愧,果然狼來了的故事多了,人就不信了,但是她這次說的是真話呀! 太子卻突然道:“現(xiàn)在,顧錦沅,孤問你個問題,你要回答孤,若有半分假話,孤讓你死無全尸?!?/br> 顧錦沅誠懇地道:“殿下請講?!?/br> 太子挑眉:“你認(rèn)為,孤相貌如何?” 啊? 顧錦沅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問這么一個問題,作為一個太子,他需要問別人這種問題嗎? 太子當(dāng)然看到了顧錦沅驚訝的眼神,好像他問了一個多么匪夷所思的問題。 但是他就是想知道。 這是他上輩子臨死前都無法想明白的一件事。 他微微繃起臉,望著顧錦沅的眼神仿佛要看透她這個人:“孤要聽真話?!?/br> 顧錦沅只好努力地想了想:“殿下豐姿峻雅,風(fēng)采無雙,那是舉世罕見的好相貌,臣女生于隴西,長于隴西,從未見過像殿下這般容貌之人,松風(fēng)水月,不如殿下之清華;仙露明珠,比不得殿下之朗潤,這世間畫師雕師,便是窮其一生,玉雕雪刻,怕是也難以描繪殿下風(fēng)采之一二?!?/br> 這說得應(yīng)該夠了吧? 太子挑眉:“這是真話?” 他自小生得極好,聽過不知道多少人的贊美之詞,并不會放在心中。 獨獨她說的這些,便是明知道她難免有討好之嫌,卻依然會覺得,字字珠璣,好聽。 顧錦沅抬眸,卻見太子唇線微微繃著,墨黑的眸底晦暗莫測,實在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她只好說:“自是真話?!?/br> 太子卻涼涼地笑了,這么笑著的時候,眸光幽滟:“是真話,卻不是全部真話,你可以繼續(xù)說?!?/br> 顧錦沅心里一動,略沉吟了下,還是道:“太子天庭中正為富貴之相,劍眉上揚有龍眉之姿,眸若日月更是龍睛之兆,五官端方,容貌俊美,卻不失男兒威儀,輪廓分明更是帝王之儀,殿下之一生,必是拔萃超群舉世知,足登金鑾揚天下,只是——” 太子微微瞇起眸子,聲音中帶了一絲緊繃:“只是什么?” 顧錦沅低聲道:“只是殿下唇薄如劍,鼻聳過于鋒利,怕是無情寡義,且克雙親——” 這話當(dāng)然是太過分了,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干脆沒音了。 太子卻是并沒有如她預(yù)料的一般怒了,他凝著她。 至此,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上輩子會聽到她說“雖機緣巧合有了肌膚之親,但心里還是很嫌棄他的相貌”這種話。 他望著她,淡淡地道:“還有嗎?” 顧錦沅連忙搖頭:“沒了!” 太子卻是一字字地道:“那我替你加,還有萬箭穿心,橫死荒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