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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宜笑溫順點頭:“母親說的是,我一會兒便回房間里準備去?!?/br> “這還差不多?!蓖饷娴娘L吹進來,吹著涼快,侯夫人舒服地瞇了瞇眼睛,“你昨日不在,定然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 裴宜笑淡淡問:“發(fā)生了什么?” 侯夫人幸災樂禍一笑,連要端莊都忘了,“還能怎么的,溫故知虧心事做多了唄,晚上喝了酒回去,路上被人打了一頓,聽說鼻青臉腫的,這些日子都沒去上值?!?/br> “被人打了?”裴宜笑瞪大了眼,“可聽說是誰了嗎?” 還能是誰,當然是那夜與溫故知去“敘舊”的大將軍了。 裴宜笑偷偷笑了下,將軍真是,下手還挺重的。 侯夫人與裴宜笑咬耳朵:“溫故知去告了狀,說是蕭重干的。紀寺卿也不能不接受此案,就去請了蕭重去,蕭重一口咬定不是他,不知道,與他無關,翻來覆去也就這三句,案子也沒有一個證據,只好當懸案了。” “噗。”裴宜笑沒忍住,竟然笑出了聲來。 侯夫人看過來,嗔怪看了她一眼,“你這丫頭,愈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br> 裴宜笑抿住笑意,一雙清澈的眸子里暈染著笑意,看起來歡喜極了。母女倆對視片刻,侯夫人竟然沒繃的住,笑了出來:“蕭重還挺有意思的。” 裴宜笑收斂笑意,“母親,將軍說沒有,應當就不是他,他是個好人,不會動手的?!?/br> 侯夫人一想,平時見到的蕭重,雖說兇悍威嚴,可也守禮懂事,正經嚴肅,半夜把人打一頓還耍脾氣不承認這種事,應當做不出來。 母女倆說了些許溫故知的慘事后,裴宜笑便回房去繡鴛鴦去了。外面的雨,淅淅瀝瀝還下個不停,裴宜笑繡到一半,放下繡繃子,推開窗看了眼窗外。 雨水如珠墜般,一直落著,青墻外的花花草草,被雨打得抬不起頭來。 裴宜笑忽的想起了蕭重,定親那日,他就是站在那堵墻外瞧她,一身玄衣,筆直端正,正經嚴肅。 她不禁抿唇彎了彎眼眸,可看到雨水如注時,又不禁嘆了口氣。 只希望這一年,莫要像上輩子一樣,死那么多人了。 天災人禍,最是讓人傷懷。 后頭些許日子,皇城中的雨漸漸小了,可是護城河的水位頗高,雨大的時候,百姓壓根兒不敢出門。 江南傳來緊急折子,說是發(fā)了大水,淹了不少村莊,百姓民不聊生,希望朝廷能下派賑災銀和糧食。 皇帝近來身體本就不好,一聽竟然出了這事兒,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太醫(yī)扎了針,緩了好一會兒才醒過來。 后來剛能下床的溫故知提出與二皇子一同去湖州治理水患,皇帝一思量,也就同意了。 風娘趁著溫故知去湖州治水,抓住了機會,將溫暖謀害人命的證據呈了上去,裴宜笑托裴侯爺疏通了下關系,讓溫暖直接定了罪,三日后就要在菜市場問斬。 這個消息,就算是傳到湖州去,也得要十天了。溫故知就算有心救溫暖,怕也是回不來。 問斬前一日,裴宜笑提了不少飯食去死牢看望溫暖,外面依舊下著雨,一連十多日的雨,讓死牢也潮濕不已,地上蟑螂老鼠亂竄,空氣之中還彌漫著一股子霉臭味。 一只黑老鼠猛的從腳下竄了出來,嚇得裴宜笑往后退了兩步,獄卒幫忙把老鼠趕開了,露出歉意表情來:“裴大小姐,這死牢就是這樣,莫見怪。” 裴宜笑溫柔點了點頭,端莊有禮,雖渾身矜貴,可微微揚起的唇角透露出溫柔的氣息來,并不讓人覺得高高在上,反倒親近。 溫暖進來也已經有些日子了,裴宜笑一時間還沒認得出來,鐵柵欄里毫無形象坐在草席上,渾身上下亂糟糟的女子,竟然是溫暖。 裴宜笑給了獄卒一些銀錢,便退了出去,讓裴宜笑自個兒和溫暖說話。溫暖聽到動靜,抬起頭,見是裴宜笑,滿臉怨毒,抓著草席吼:“裴宜笑你個賤人!??!” 裴宜笑神情溫和,將食盒放下,“阿暖,如今,整個皇城,竟然只有我肯來送你最后一程了?!?/br> 溫暖快要瘋掉了。 知道自己要被問斬那一刻,她快瘋了,瘋狂怒吼,卻沒有人搭理她,溫故知也不在……她還不想死! “裴宜笑!都是你!你就是個害人精!你非得要把我害死才甘心?。?!”溫暖吼著吼著,眼淚縱橫在臉上。 裴宜笑淡淡笑了下,將食盒里的東坡肘子、醬鴨子、糖醋魚都擺了出來,色香味俱全,濃郁的香味充斥在整個牢房之中。 她朝著這些東西努了努下巴:“阿暖,最后一頓了?!?/br> “你給我滾!給我滾?。。∥易龉硪膊灰胚^你!”身下墊著的潮濕的茅草,被溫暖抓起來,直往裴宜笑的身前扔。 可那稻草才多大的勁兒,還沒砸到裴宜笑,就輕飄飄落地了。 裴宜笑提起空了的食盒,目光冷淡看了眼縮在角落里的女人,有些像是蜷縮在黑暗里的蟲鼠,狼狽極了。 她抹了緋紅口脂的唇瓣抿了抿,抿出一個細小的弧度來。 裴宜笑:“事到如今,你對我竟然沒有一絲愧疚之意嗎?” 溫柔的聲音細細的,很是悅耳清脆,落入溫暖耳中,溫暖只怨恨看著她,只是悔恨,當初碧游山上,她怎么就沒死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