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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紈绔世子妃在線閱讀 - 第六十三章 命定姻緣

第六十三章 命定姻緣

    德親王嘔盡心血而死,德親王妃殉情,德親王府不到半日時間,失去了兩位主人。

    滿朝文武,府院奴仆,剎那哭聲一片,無不垂淚。

    夜輕染如一個孩子一般,抱著德親王和德親王妃的尸首痛哭失聲。

    云淺月看著夜輕染,看著死在一起的德親王和德親王妃,眼眶也微微酸澀。生不能同時,死能同巢,多少人能做到?當(dāng)初榮王府容景的父母做到了,榮王死,王妃殉情,如今德親王妃也做到了。

    是否自古來,女子總會比男子癡情些?

    想起德親王妃死前的話,她唇瓣緊緊抿起,再不在德親王府逗留,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有人看到她離開,無人敢攔住。

    來到德親王府大門口,她看了一眼騎來的馬,并沒有翻身上馬,而是徑自徒步出了府門,向街道上走去。

    德親王是皇上生身之父,他大喪之日,家家閉戶不出,街道空無一人,自然分外空寂。

    云淺月走在街道上,沒有什么目的,一步一個腳印,輕輕地走著,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極長,似乎曾經(jīng)繁華居住數(shù)萬人的帝京城一時間空落落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就這樣走了兩條街道,在拐角處,她蹲下身,靠著墻壁坐了下來。夕陽落下,天幕滑下昏暗的紗,夜幕降臨,德親王府的哭聲遠(yuǎn)去,這個世界似乎更靜了。

    她閉上眼睛,感受這種靜。

    似乎曾經(jīng)的某一刻,她消失生命時,世界就這樣的靜,后來無知無覺。再睜開眼睛,十六年前,那一日艷陽高照,陽光灑進(jìn)淺月閣的房間中,那個生了她的絕美女子在床頭含笑望著她,陽光打在她身上,似乎進(jìn)入了她眼底,她的溫暖一剎那照耀了她。

    那時候她想什么?

    她第一想法是,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再不復(fù)曾經(jīng)。

    命運(yùn)的齒輪是否就在那一日運(yùn)轉(zhuǎn)?多少人因為她的出生而伸出了手。云王府嫡出女兒這個光環(huán),她從那一日開始背負(fù),得了身份,也該背負(fù)身份下的一切。

    眼前照下一片暗影,使得這個角落忽然更為昏暗。

    云淺月緩緩抬起頭,只見容楓站在她面前,心疼地看著她,在他的眼眸里,映照著她看起來單薄細(xì)弱的身影,一臉蒼白。她忽然升起自我厭棄的情緒,撇開眼睛。

    大約是她的表情突然流露,被容楓看清,他忽然蹲下身,一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手握住她的手,聲音低啞溫柔,“月兒,你曾經(jīng)對我說過,世上最大的事情莫過于死,連死都不怕,還怕什么?所有的事情,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云淺月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落在容楓手心,許久不開口,聲音同樣低啞,“容楓,若是我如今再說,我想死了呢!”

    容楓面色一變,握住她的手猛地一緊,“不行?!?/br>
    云淺月拿開他的手,睜開眼睛,認(rèn)真地看著他,“容楓,我想死了。”

    容楓臉色瞬間比云淺月的還白,身子微微顫抖,看著她的眼睛,眼中再不是清澈如水,亦不是讓人看不透蒙了一層輕紗,而是如今一團(tuán)死氣,他立即道:“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你牽連了多少人的命,你活著,多少人才能活,你死了,也會死多少人。月兒,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你是否因為德親王妃的話?德親王妃殉情德親王,她有目的,而你呢?你若死,為了什么?”

    云淺月忽然淺淺一笑,有著無盡的滄桑和蒼涼,“沒有為什么,只不過活得累了。從來沒有一日如今日這般累過?!?/br>
    “那是你需要休息了,你想想,你來回奔波迷霧山,千里地才用了幾日往返?焉能不累?不要胡思亂想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容楓彎身,顫抖地抱起云淺月,似乎怕她真做出什么事。

    云淺月不推拒,沒力氣地靠著容楓,任他帶著她離開。

    容楓帶著云淺月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低頭看著她問,“還回皇宮嗎?”

    云淺月似乎沒有什么意識地“嗯”了一聲。

    容楓帶著她轉(zhuǎn)了道,向皇宮而去。

    滿朝文武都聚集在德親王府,皇宮顯得分外空闊清寂。夜輕染帶著云淺月進(jìn)了皇宮,來到榮華宮門口,有內(nèi)侍打開殿門,他送她進(jìn)入。

    來到內(nèi)殿,將她放在床上,容楓不離去,坐在床頭對她道:“你睡吧!我看著你?!?/br>
    云淺月看著容楓,他的臉上寫著著著實實的擔(dān)心,她忽然自嘲地一笑,“你不必看著我,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正如你所說,我牽連了多少人?怎么能一死了之?連死的權(quán)利,其實都是沒有的?!?/br>
    容楓還是不放心,她剛剛的話的確是嚇到了他,搖頭,柔聲道:“德親王府的人太多,也不需要我什么,我左右無事,就在這里守著你,誰也沒有你重要。”

    云淺月心下一暖,不再爭執(zhí),點(diǎn)點(diǎn)頭,閉上了眼睛。

    容楓看著她,白皙如瓷的臉龐,肌骨纖細(xì),不盈一握??粗髅魅彳浫缢?,卻是骨子里比男子都有著不服輸?shù)膭傆病_@樣的女子,多少人愿意傾盡所有,捧在手心里寵著,可是上天不厚待她,她的苦和血都堆積在了心底,日積月累,幾乎將她壓垮。

    曾經(jīng),她千里送他去玉雪山,一路上不停地告訴他,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讓她口中能說出死字,她該是已經(jīng)到了怎樣難以支撐的地步?他不敢想象。

    云淺月不多時,真睡著了,浮浮沉沉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個人,他背對著她,孤傲高遠(yuǎn)的模樣,背后是一條深深的溝壑,有數(shù)千丈那么深,她想走近,奈何跨不過溝壑,她在溝壑邊轉(zhuǎn)圈圈,用力地大喊他,他也不回頭,仿佛聽不見,她心中急得五內(nèi)俱焚,不小心,腳一滑,栽了下去。

    “月兒,醒醒!醒醒!”有人在用力地推她。

    云淺月摔在半空中,驚醒,睜開眼睛。

    容楓一臉惶恐疲憊地看著她,見她醒來,他松了一口氣,啞聲道:“總算是醒了?!?/br>
    云淺月恍惚了片刻,才看清是容楓,她移開視線,看向自己,渾身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連被褥都濕了,像是被水打過似的,她動了動手臂,渾身酸痛,覺得頭也漲得厲害,嗓子發(fā)疼,干澀澀的,像是被灌了燒熱的油灼傷了一般。她定了會兒神,開口,“我是怎么了?”

    聲音啞澀至極,不仔細(xì)幾乎自己都聽不清。

    容楓看著她,心疼溢滿眼眶,同樣啞澀地道:“你夜里忽然發(fā)起了熱,一直喊著容景的名字,我怎么叫你,也叫不醒……”

    云淺月忽然沉默下來

    容楓看著她,他從昨日晚上到至今一直在她身邊守著,沒離開,親眼看著她突然發(fā)熱,來得快而急,脈象診斷不出異常,偏偏她高熱不退,他喊了半夜,用盡辦法,才將她喊醒。一個人的心執(zhí)著到何種地步?才讓她沉淪不愿醒來?

    “什么時辰了?”云淺月過了許久,才輕聲開口。

    “快第二日午時了?!比輻鞯?。

    云淺月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德親王府什么樣了?夜輕染如何了?”

    “皇上留在了德親王府守靈,滿朝文武也都在德親王府守靈,今日沒早朝,夜小郡主今早據(jù)說回到了京城?!比輻鞯?。

    “什么時辰為德親王、德親王妃發(fā)喪?”云淺月又問。

    “三日后。如今天暖了,棺木不能長時間停留?!比輻鞯?。

    云淺月不再詢問,又閉上眼睛。

    容楓看著她,輕聲道:“是不是渾身是汗很難受?我喊人進(jìn)來幫你沐???”

    云淺月點(diǎn)點(diǎn)頭。

    容楓站起身,對外面喊了一聲,綠枝帶著人走了進(jìn)來。扶起云淺月,向屏風(fēng)后走去。容楓見她進(jìn)了屏風(fēng),走到桌前寫了一張藥方,出了殿門,交給一名內(nèi)侍,吩咐了一句,他站在殿門口,不再進(jìn)入。

    陽光打在他身上,顯而易見的疲憊。

    半個時辰后,云淺月沐浴出來,身上稍微輕松了些,來到門口,看著容楓疲憊的神色,她忽然覺得,她做什么似乎都是錯,從來沒有對的時候,哪怕是軟弱,哪怕是自己生病,哪怕是自暴自棄,哪怕是冷血無情,都會牽連到人,她連為自己活著的資格,似乎都是沒有。

    偏偏沒有人逼她,她就已經(jīng)連選擇自主的權(quán)利都沒有。

    這種無力,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

    云淺月面對容楓,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許久,只道:“你守著我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容楓搖搖頭,“我沒事,陪著你?!?/br>
    他話音剛落,榮華宮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分外熟悉,轉(zhuǎn)眼間,來到了宮門口,正是夜輕暖,她雙眼通紅,淚痕猶掛在臉上,一身風(fēng)塵仆仆之氣,顯然連衣衫都沒換。她來到之后,正看到了云淺月和容楓立在門口,二人狀態(tài)似乎都不怎么好,臉色一個比一個蒼白,她不由得頓住腳,愣了一下。

    “夜小郡主!”容楓當(dāng)先稱呼了一句。

    云淺月看著夜輕暖沒說話,昨日午時德親王薨,夜輕暖今日早上剛剛回來,一夜半日時間,最快的馬,可以跑千里了。

    夜輕暖對容楓點(diǎn)點(diǎn)頭,抬步走了進(jìn)來,來到門口,仰著臉看著云淺月,對她道:“云jiejie,母妃離開,你未能答應(yīng)她的臨終之言,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云淺月抿唇不語。

    “你可能不知道,母妃一直將你在私下里當(dāng)做她的兒媳婦看待的,一直看待了許多年,她為何如此?你可知道?”夜輕暖詢問。

    云淺月不答話。

    “如今你住在榮華宮,哥哥是皇上,榮華宮的寓意你不會不明白,既然住進(jìn)了榮華宮,為何昨日不答應(yīng)母妃的請求?”夜輕暖直直地看著云淺月,見她依然不語,她道:“你可是還念著景世子?你可知道你和他……”

    “meimei!”夜輕染的聲音忽然從宮殿外響起,打斷夜輕暖的話。

    夜輕暖頓時住了口,回頭,見夜輕染從殿外走了進(jìn)來,顯然知道是她來了這里,跟了過來。半日一夜之間,他幾乎不成人形。

    云淺月看著夜輕染,任誰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死,母親在自己面前對父親殉情,死而不能救,也難以承受。有些人,再剛硬的筋骨,也禁不住天塌地陷的壓垮。

    “哥,你不是為父王母妃守靈嗎?為何來了這里?”夜輕暖對夜輕染問。

    “你剛剛回來,不為父王母妃守靈,來這里做什么?跟我回去?!币馆p染來到近前,拽住夜輕暖,不看云淺月和容楓一眼,拉著她就走。

    夜輕暖固執(zhí)地甩脫夜輕染的手,“我來這里自然有事情找云jiejie。”

    “關(guān)于她的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夜輕染強(qiáng)硬地拽住她。

    夜輕暖頓時惱怒,“哥哥,父王死了,母妃死了,都到了現(xiàn)在了,你還要維護(hù)她嗎?你維護(hù)她,她可曾知道?可曾領(lǐng)你的情?可惜念著你的好,將你放在心里?她心心念念的,無非是一個容景而已。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明白?”

    夜輕染停住腳步,沉聲道:“我不需要她明白?!?/br>
    夜輕暖忍不住大聲道:“你是不需要,你愿意為她生,為她死,為了她不惜一切,哪怕將這個皇宮和皇權(quán)都給她把玩,可是你想過沒有?你不止是你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你是皇伯伯選中的繼承人,是這百年夜氏江山的主人。你怎么能……”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我是誰,自然清楚?!币馆p染聲音寒了寒。

    夜輕暖看著夜輕染,忽然惱怒地對夜輕染拳打腳踢起來,一邊踢,一邊哭,“都是因為你,父王嘔盡心血死了,母妃管不住你,無可奈何殉情了,他們心里眼里只有你,連等我一下,死前讓我見一面都不能,都怪你……”

    夜輕染不還手,任夜輕暖打著,拳腳踢在他的身上,他仿佛不知道疼。夜輕染完好的衣衫很快就踢破了數(shù)道口子,點(diǎn)綴了無數(shù)個腳印,那樣踢打的聲響,是下了重手。

    云淺月看著他們,忽然想起那個讓她失足跌落溝壑的夢。她忽然閉了閉眼睛,邁出門檻,向二人走去。

    容楓一把拽住她,“月兒,你別過去,小心傷了你?!?/br>
    云淺月?lián)]開容楓的手,不多時來到二人面前,一把推開夜輕暖。

    夜輕暖被她推得不穩(wěn),坐到了地上,抬起頭,一雙眼睛恨恨地看著云淺月,“你推我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我們的父王死了,母妃也死了,就剩下我們二人,我如今就大逆不道,打了哥哥了,讓他也打死我,我們都死了,你就可以高興了,可以不必再在這里待著等著什么了,你就可以和那個人享受這天下,雙宿雙棲,沒人攔著你們了?!?/br>
    云淺月清冷地看著她,“你跑這里來,無非就是想我答應(yīng)嫁給他嗎?好!我嫁給他?!?/br>
    容楓面色一變,急迫地喊了一聲,“月兒!”

    夜輕暖一怔,怒氣瞬間憋在心口,看著云淺月,似乎被她這句話鎮(zhèn)住,發(fā)作不出來了。

    夜輕染回轉(zhuǎn)頭,雖然被夜輕暖胡亂踢打了一氣,面色更冷沉,但是不見狼狽,他看著云淺月,淡淡地道:“你不必理會她,說什么嫁我的話。”

    “你當(dāng)我是在說笑嗎?”云淺月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看盡她眼底,那里面果然半絲說笑的意思沒有,他蹙了蹙眉,淡淡道:“不是說笑也不必說,父王和母妃的死,怨不到你?!痹捖?,他不再看云淺月,對地上的夜輕暖沉聲道:“還不走?你還想在這里繼續(xù)鬧嗎?”

    夜輕暖抿唇站起身,看了云淺月一眼,終是不再說話,跟著夜輕染離開。

    云淺月看著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夜輕染即將離開榮華宮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輕聲問,“夜輕染,是生生不離嗎?”

    夜輕染腳步猛地一頓。

    夜輕暖腳步也是一頓,猛地回頭看向云淺月。

    云淺月也看著他們,目光落在夜輕染不停變幻的臉上,她淡淡一笑,“原來我出生之時,就被種了生生不離,當(dāng)初娘親為我下了鳳凰劫,其實并不是什么鳳凰劫是克制鳳凰真經(jīng)的一種功法。絕七情,棄六欲。摒除一切天地間萬物,還于本元。封鎖腦中的一切記憶,為了我有朝一日有解不開的謎團(tuán)時用到,從頭開始。而她的本意,只是鎖住生生不離。”

    夜輕染忽然緊抿起唇角。

    “但是鳳凰劫終究只是一個劫數(shù),它鎖不住生生不離的本命。普善大師曾說過,鳳凰劫,劫過而生久。死即是生,生即是死。生死不過一線之間。鳳凰真經(jīng),真經(jīng)化真身,真身艷天下。乾坤日月,大地萬物,宇蓋五內(nèi),莫不驚艷。但鳳凰從來艷華落于天子之家。哪里有鳳凰飛入尋常百姓家?”云淺月淡淡道:“終有一日,它借由我的感情爆破出來,開啟了鳳凰劫,促成鳳凰真經(jīng),也推動了生生不離?!?/br>
    夜輕染沉默不語。

    “此生彼此相生,不能離棄。就如那合歡樹、比翼鳥、連理枝、比目魚一般,雙生之物,死生同步。天下所有人都猜錯了,先皇不是厭惡云王府和我,而是我出生那一日,他早就選中了我是他下一任繼承人的皇后,與那個繼承人合種了生生不離?!痹茰\月看著夜輕染的眼睛,微微挑眉,聲音平靜,“那個繼承人自然是你!我最該嫁的人,命定的人,也是你!不是嗎?”

    ------題外話------

    和大家解釋一下,這章標(biāo)題的意思是,生命出生,就定了姻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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