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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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笳樂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蹭了一下,帶著鼻音說道:“是我對不起他們,我讓他們cao了很多心?!?/br> 沈戈想到張媛說的另外一段話:“他不讓我們看他的新聞,我們怎么可能一點(diǎn)都不看,只能盡量忍著……看了那些東西,知道他在外面受了苦,我們做父母的一點(diǎn)都幫不上忙……” 那是他們理解能力以外的另一個世界,張媛和凌宗夫在簡單純凈的世界里活了大半輩子,對那個殘酷且昂貴的世界無能為力。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為凌笳樂鑄造一個遠(yuǎn)離塵囂的家。當(dāng)凌笳樂想回家、能回家的時候,他可以有一個無憂無慮的干凈的去處。 “凌笳樂,其實(shí)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你覺得你做錯了很多事,闖了很多禍,其實(shí)并不是因?yàn)槟愣嗖宦犜?、多不懂事,可能,只是因?yàn)槟隳芰μ珡?qiáng)了?!?/br> “啊?” “你想啊,你那會兒正是青春期呢,叛逆點(diǎn)不是正常的嗎?只不過你太厲害了,一叛逆就成大明星了,一叛逆就惹到記者了,一叛逆就和影后談戀愛了,所以顯得特別不得了?!?/br> “其實(shí)別的小孩像你那么大的時候也叛逆啊,離家出走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但是別人最多就是在外面晃悠兩天就餓得受不了,自己灰溜溜地回家去了,他們就算想闖你那么大的禍都沒那個能力呢?!?/br> 凌笳樂在他說“和影后談戀愛”那會兒就開始不好意思了,聽他說完就更加難為情,卻也很受用,“你這安慰人的方式還真特別……” “……那你呢?沈戈,你叛逆過嗎?” “我啊……”沈戈翻了個身,平躺過來。 凌笳樂支起身子看著他,“我發(fā)現(xiàn)你知道我好多事,但是你都不給我講你的事?!?/br> “我的事?我是覺得,我的事太沒意思了。” 他的mama進(jìn)城打工的時候跟有錢人跑了,他的爸爸在工地出事故去世了,這真是一個沒意思的故事。 凌笳樂手忙腳亂地伸手摸他的臉,干燥的。 指尖被一把握住,聽到沈戈帶著笑意的低語:“還怕我哭啊?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br> 凌笳樂心里難受,“沈戈,你要是不想笑就別笑,想哭的話我肯定也不笑話你,我都在你面前哭了多少回了?!?/br> 指尖被倏然攥緊了,他聽到沈戈加重的呼吸聲。 過了半晌,沈戈啞聲說道:“我還真的叛逆過……我爸出事以后,那些人就把責(zé)任當(dāng)個皮球推來推去。我當(dāng)時在我爸打工的城市上學(xué),住校,所以我爺爺奶奶不知道——” 他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家伙,自己一個人聯(lián)系了那次事故中的其他受害者和家屬,煽動著十多人拉起兩道血淋淋的橫幅去上訪。 “跪了兩天,賠了點(diǎn)錢,不了了之……我們不是要錢,我們就是想討公道,是工程材料不合格,不是我爸他們違規(guī)cao作……打那以后我明白了兩個道理,一個是為自己愛的人下跪不丟臉,第二個是下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人還是得站起來靠自己?!?/br> “……我那時候還埋怨我爺爺奶奶軟弱,不爭取到底,好像我爸沒了就沒了,日子還是可以照樣過下去……我后來才知道,其實(shí)他們心里的難受一點(diǎn)不比我少,只不過藏著不讓我看到。” “打那以后我遇到什么困難也都是自己咬牙硬抗,我也學(xué)會報(bào)喜不報(bào)憂……” 所以他太能理解凌笳樂和他的父母了。把自己的悲傷藏起來,這或許就是中國的父母與子女之間最深沉特別的愛。 這天晚上凌笳樂失眠了,沈戈睡著以后他才敢掉眼淚。 他側(cè)躺著,看沈戈睡在夜里,淚水從眼角安靜地流下來,再滑落到枕頭里。 他想著沈戈說的那些話,想到他沒有說出口的懊悔與自責(zé)——他沒有明說,只是跟凌笳樂講他爸爸以前是在別的城市打工,是他想和爸爸在一起,自己聯(lián)系了省會一家中學(xué)。他成績太好了,讓學(xué)校幫他解決了學(xué)籍問題,他爸爸也就回到省會。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去省會,他爸爸就不會出現(xiàn)在那個工地,也就不會遇到那場事故。 這是沈戈不會說出口的懊悔,但是凌笳樂覺得自己能懂他。 他抹抹眼淚,無聲地下了床,想下樓喝口水,卻意外地在門外看到施時。 “……師哥?” 施時的臉色過于落寞,以至于他都沒有直呼其大名。 施時通過門縫向里看去,凌笳樂下意識忙將門關(guān)上,因?yàn)樘保霾恍〉膭屿o。 他怕把沈戈和父母吵醒,趕緊拉著施時下樓。 其實(shí)屋里的沈戈早被他們吵醒了,猶豫地走到門前,手都搭到門把手上了,最后又回到床上裝睡。 凌笳樂很快就回來了,慌里慌張也顧不得會鬧出聲響,把樓梯踏得“咚咚”響。 他一把推開門,又“咚”一聲扣上,沈戈沒法裝睡了,扭開床頭燈坐起來,問道:“怎么了?” 凌笳樂一副見鬼的表情。他對沈戈說慣了心事,在他面前一點(diǎn)秘密都留不住,尤其此刻他剛被顛覆了人生觀,急需找人傾訴,尖著嗓子小聲道:“施時,我?guī)煾?,他向我表白了!?/br> 沈戈竟然沒有特別驚訝,只是顯得有些緊張,“那你——” 凌笳樂低呼道:“我當(dāng)然拒絕了呀!”他崩潰地仰天長嘆,“天啊!這以后還怎么見面??!他怎么這樣!” 第72章 試探與忍耐 凌笳樂在床上干躺著,因?yàn)榕掠绊懙缴蚋?,一直不敢翻身。如此煎熬了一個多小時后,凌笳樂終于受不了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出房間。 沈戈根本沒睡著,凌笳樂前腳掩上房門,他后腳就睜開眼,翻過身來看著門的方向。 他想凌笳樂肯定是去找施時了。 找施時做什么呢? 此時是凌晨兩點(diǎn),通常是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時間。如果這時還醒著, 就很容易在腦子里自問自答。 沈戈在腦海里發(fā)問:施時這人怎么樣? 腦子里立馬做出回答:非常優(yōu)秀。 作為資深的專業(yè)舞蹈演員,施時在外形和氣質(zhì)上都是一流的,肯定是凌笳樂欣賞的那種。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施時了解凌笳樂的一切,能包容,不,不只是包容——現(xiàn)在回想白天里發(fā)生的一切,沈戈恍然大悟,施時對凌笳樂的所有缺點(diǎn)都是喜歡的。 施時的性格是真好,這樣的脾氣對上凌笳樂偶爾的挑剔與任性,是最合適的。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分非比尋常。 他們還有共同語言,凌笳樂說的什么柴可夫斯基和大小跳,施時都聽得懂,不但聽得懂,他還跳得出、彈得出。不像自己,每當(dāng)凌笳樂興致勃勃說起他喜歡的東西時,自己只能傻瓜似的應(yīng)和,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沈戈突然意識到自己心底一個隱秘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他剛剛竟然想,如果,凌笳樂一時心軟,答應(yīng)了施時,可能,也不是完全的壞事。 “起碼能證明凌笳樂可以接受男人,對吧?”他在心里酸楚地發(fā)問。 然而下一秒:“對個屁!” 他幾乎是從床上跳下來,起身下床的動作一氣呵成,連拖鞋都沒穿,直接光著腳奔出去。 他吃了一驚,凌笳樂竟然沒有叩響施時的房門,他只是靜靜站在施時的門口,落寞孤單。 沈戈剛才鬧出的動靜也不小,凌笳樂轉(zhuǎn)頭看過來,表情訝然。 沈戈似經(jīng)歷了一場死里逃生,好像凌笳樂剛剛險些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他小聲但急切地喊了一聲:“凌笳樂!快回來睡覺!” 凌笳樂怔然地眨了幾下眼,最后側(cè)目看了施時的房門一眼,聽話地跟著沈戈回了房間。 “睡吧,明天下午就得回劇組了?!鄙蚋陝竦?。 凌笳樂就著床頭燈的暖光,沉默地看了他半晌,“嗯?!?/br> 兩人重新躺回床上,默契似的背對著背。 沈戈反復(fù)回想他剛才那黯然的眼神,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剛才就一直在他門外站著?” “嗯?!?/br> “傻不傻?” 凌笳樂那邊靜了一會兒,回道:“那我?guī)煾缫采怠!彼D了頓,又低聲道:“所有的單相思都傻!” 這句話說得又輕又急,像是從別人的傷心事里看到了自己,還帶了幾分針對傾聽者的負(fù)氣。 沈戈猛地翻過身來,他似乎聽懂了什么,又很不確信,“……那為什么不答應(yīng)他?” 凌笳樂也扭過頭,用手肘支著身子,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他: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沒聽懂;嘴巴卻又張著,像是有很多話要問,但是不知要先說哪一個。 沈戈心跳如擂,腦子里閃過百八十種回答。 漸漸的,凌笳樂眼神里帶了怨懟的意味。 沈戈心頭一涼,意識到剛才這問題過分了。他只想到自己,忙著試探,直接去戳凌笳樂的為難事。 “你覺得我為什么不答應(yīng)他?”凌笳樂反問道。音調(diào)拔高了,眼梢也挑起來,這是他覺得受傷時下意識的自衛(wèi)反應(yīng)。 在沈戈心目中,凌笳樂的眼睛是全世界最美麗動人的,可這雙眼睛凌厲起來也是最能傷人的。 沈戈怔住。 為什么?因?yàn)榱梵諛凡幌矚g男人。 他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嗎? 凌笳樂的嘴唇輕微地蠕動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說出那句讓沈戈徹底死心的話。 “睡覺!”凌笳樂負(fù)氣地翻過身去,腦袋重重地往枕頭上一撂。 沈戈也翻了下身,眼神空洞地看了會兒天花板。又翻一次身,與凌笳樂再度變?yōu)楸硨χ车淖藙荨?/br> 躺在另半邊床上的凌笳樂也沒有閉眼,他在想施時對他說的一句話,在剛剛失眠的一個多小時里,他腦子里只有這一句話。 施時說:“樂樂,我本來打算一直忍著的……但是我今天覺得,你就要被別人搶走了?!?/br> 真可怕,施時怎么看出來的? 施時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沈戈呢? 沈戈明明那么聰明,為什么就是看不出來呢! 凌笳樂輕輕地將身體蜷起來??善鋵?shí)他還是希望沈戈不要看出來。 如果沈戈已經(jīng)看出來了,他還敢和沈戈說話嗎?還敢和沈戈睡一張床嗎?還敢打著朋友的幌子對沈戈動手動腳滿足自己那點(diǎn)隱秘的小欲望嗎? 不敢,對吧? 所以最好還是不要看出來。 第二天早晨他們都起晚了,樓下已經(jīng)響起鋼琴聲。 凌宗夫坐在鋼琴旁邊聽施時彈琴,時不時叫停進(jìn)行一番指導(dǎo),或者說是“訓(xùn)斥”。 沈戈之前總聽凌笳樂吐槽他父母嚴(yán)厲,今天終于親耳聽到: “郎朗那樣的鋼琴家尚且每天練習(xí)三個小時!他每年兩百多場演出,世界各地地飛,尚且能每天抽出三個小時!你說你忙,你再忙能有他忙?我不信你每天連半個小時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少睡點(diǎn)覺、少吃一頓飯,半個小時不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