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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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終南看著他,眼神平靜。 她搖了搖頭: “這個故事很好聽,只不過,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鏡中人怔怔的看著她,突然凄慘一笑道: “好,好的很,你現(xiàn)在這個模樣,倒是和當初恨我的時候一模一樣?!?/br> 賀終南就算再傻,也聽出了他話里的玄機。 雖然不知道跟他有過糾葛的女子究竟和自己是什么關系,可是看起來,這筆賬的確是要算到自己身上了。 如今時間已經(jīng)停住了,此處只有自己和鏡中人兩人。 這話若是說不明白,只怕此題永遠無解了。 賀終南嘆了口氣,幽幽說道: “我不知你過往到底造了什么罪過,也不知你為何非要認定我就是那個當初負你之人,我只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跟你,沒有半點關系,不管那個女子是誰,但是,不是我?!?/br> 鏡中人怒目而睜,滿臉威嚴。 賀終南毫無畏懼的繼續(xù)說道: “雖然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釀成了今時今日的這般局面,可是我看的出來,你不是常人。我記得你,是因為你現(xiàn)在發(fā)瘋的模樣,曾經(jīng)在我?guī)煹艿哪樕弦渤霈F(xiàn)過。若如此說來,當初我沒有來到這里之時,就已經(jīng)見過你了。那時候,你已然附身在了雪中仙里,所以才會趁著我?guī)煹苁Щ曷淦侵畷r,有機會上了他的身?!?/br> “我與我?guī)煹艹ο嗵?,他這個人的一舉一動我都了若指掌,我就是覺得奇怪,當時那個時候,他站在我面前,雖然模樣和平時一模一樣,可是卻覺得好像變了一個人,寒氣逼人,叫人不寒而栗?!?/br> “如今想起來,我見到的那個人就該是你。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早就跟雪中仙扯上了聯(lián)系??扇绱苏f來,你早就不是人了,是魂兮?還是玄機?想必只有你自己才說的清楚。我知你現(xiàn)在用的是我?guī)煹艿纳碥|,否則的話,我親手印下的印跡又如何會在你身上呈現(xiàn)?” 賀終南突然出手,對他用下殺招,制住了他的要害。 她厲厲逼問道: “你到底把我?guī)煹芘ツ膬毫???/br> 鏡中人用手輕輕挪開她的手指,輕蔑一笑道: “他不要你了,連這具軀體也不要了,送給我了?!?/br> “你胡說!” 賀終南怒不可遏的上前掃了他一個耳光。 她為人脾氣暴烈,素來動手從不客氣。 她這巴掌,幾乎將鏡中人的嘴角扇出血來。 鏡中人用手輕輕擦拭了自己的嘴角,看見了指尖的這一點點血絲,不禁微微的笑了出聲。 他面目柔和的言道: “呀,這么動氣,看來,我這句話,當真倒是刺激了你?!?/br> 賀終南如今滿臉震怒,一雙杏眼圓睜睜的看著他,看起來就想扒了他的皮似的。 鏡中人將手來回在臉上摩挲了幾下,這臉上的血痕總算消減了不少。 他輕描淡寫、吊兒郎當?shù)恼f道: “想不到現(xiàn)如今你的軟肋竟能被我拿捏在手中,痛快,當真是痛快!” 賀終南伸出手來,怒不可遏: “你還敢再說?信不信我再扇你幾巴掌,讓你更痛快!” 鏡中人將身子探前,挑釁般對她言道: “打啊,不心疼你就接著打。剛剛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賀終南一怔。 “你剛剛自己說,我這副身軀乃是你師弟的本尊,我不知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不過是借了他的身體罷了,如今打在他身,痛在你心,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或者,你當他這輩子都回不來了,也再用不上這具軀殼了,你大可以毀了他!” 鏡中人慢慢向她逼近道: “要不然,你索性殺了我,大家一了百了,如何?” 他這話一出,果然鎮(zhèn)住了賀終南。 賀終南突然想到他說的有點道理。 倘若自己的斷言是真的,那么這具軀殼當真是師弟,她焉能真的毀了他。 師弟還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 賀終南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道。 興許是瞧出了她內心的話語,鏡中人徑直走到一旁桂花樹下的大石旁,懶洋洋的斜躺了下來。 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所以說你們這些人,都不過是些口是心非的小人罷了?!?/br> “你說什么?” “怎么?你以為我是嫉妒你和你師弟嗎?你少來了,我可告訴你,當初雪中仙附在你師弟身上可有不短的日子,他的心事我一清二楚,你師弟為了你的事可謂是諸多煩惱,但是你呢……” 他突然斜睨一眼看向她,賀終南默不作聲。 “真不該說你是開竅開的晚,還是有意躲著你師弟。你師弟的這腔心思只怕是個人都看的明明白白,唯有你揣著明白裝糊涂。也對,若是認了這樁事,就破了你浮云潛心修道的美名,更何況,你不認又如何,你師弟照樣將你捧在天上,你說東,他不敢往西,你說南,他不敢去北。什么不是將你放在首位,你有此甘心之人,自然是甘之若飴,哪里知道他的痛苦?” 鏡中人話語說的雖然緩慢,可是卻字字扎心,句句向她迫近。 賀終南的臉漲的通紅,她強辯道: “你少胡說,你這等心胸狹隘之人,焉能理解我和我?guī)煹艿母星??我們之間,情同手足,互許生死,哪里是你可以妄議的。我?guī)煹芩?,乃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好人,斷斷不會像你這般妄做小人之念?!?/br> 鏡中人嘲笑道: “妄做小人之念?哈哈,我看他不是不能想,而是不敢想吧?!?/br> “他哪里敢這么想?他此生沒有幾天好日子,不過是入了浮云之后,在你背后才感受到了一點真情可貴,哪怕為你肝腦涂地,他也認了。只不過我替他不值罷了,明明是你對不起他,焉能如今說的如此冠冕堂皇?!?/br> 賀終南的心頭愈發(fā)生氣,她氣憤言道: “你講話說清楚,我什么時候對不起我?guī)煹芰耍俊?/br> “既然如此,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敢說你和天姥的厲奉離就沒有半點私情,你師弟為你鞍前馬后做了這許多,你連句暢快話都不肯給他,可是轉頭卻與天姥的厲奉離打的火熱,后面更是隨意就訂了婚,怎么,天姥的門好進,你浮云的自家的家門進不得嗎?” 賀終南想不到他拿這個來說事,氣得差點沒撞墻: “你搞清楚,我和厲奉離不過是借計罷了,那場大婚之時當時也是陰差陽錯認下來的,后來是發(fā)現(xiàn)可以借此為機會,讓四大派有機會借著大婚之際離開花隱山莊,拯救眾生性命,這才和厲奉離商議了下來。本是一樁善舉,為何會讓你說的這般難聽?!” “喔,原來是逢場作戲!” 鏡中人突然眼眉挑高,犀利望向她道: “既然是假的,為什么不敢對他說實話呢?” 他突然用手指向賀終南: “你難道不是心虛嗎?此事發(fā)生的前前后后,你有向你的好師弟解釋過一句嗎?你可知他當日在大殿聞聽你二人成婚之事,心中受了多大的刺激嗎?他當時的表情,形容一句面如死灰,肝腸寸斷也不為過吧?!?/br> 賀終南愣了一愣,她輕輕言道: “我,我只是沒找到機會……” “行了,你別演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曉。你就是有恃無恐,你不過是仗著你師弟的寵愛為所欲為罷了?!?/br> “你這樣絕頂聰明之人,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墒悄阋矔缘?,他放不下你。不管你如何對他也罷,他始終站在你的身后,你的左右,為你遮風擋雨,無所不至。你漠視他也罷,冷落他也罷,他也不會離你而去。” “賀終南,你不過是有這樣的底氣罷了。” “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踐踏他的自尊和感情,不是嗎?” 鏡中人眼神定定的看向她,眼神卻如同要飛出刀子一般。 他這話說的如此過激,賀終南卻沒有如同先前那般生氣了。 她反而愣住了,呆了一會兒,她突然反問道: “難不成,我?guī)煹苷媸沁@樣想的?” “你幻化為雪中仙在我?guī)煹艿纳眢w中,難道真的感應到他對我存了這樣的怨念?” 鏡中人沒有回答她,只是自問自答道: “如何,聽到這些話,你難過嗎?” “可曾想殺了我?有沒有覺得五臟六腑如同被挖空了一樣?!?/br> 賀終南盯住他,面容看不出一絲異動。 鏡中人倒是咧嘴笑道: “你這人倒是有趣的很,越是生氣的時候,越是眉眼不動,叫人看不出深淺來。不過,此時此刻,你這番模樣,倒是愈發(fā)和我同病相憐了起來?!?/br> “我看著你這般痛苦難受的姿態(tài),真是打心眼里覺得痛快至極?!?/br> 鏡中人突然臉色一變,咬緊牙關,狠狠說道: “你我就該這樣,互相傷害,互相插中對方的死xue,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何,現(xiàn)在的感覺如何?” “你如今,也該能夠體會到我萬分之一的心痛了吧!” 鏡中人的臉色愈發(fā)狠厲,他似乎在欣賞自己面前完美的獵物一般,等待著賀終南的反應。 “我就是想看你這個樣子,特別想看?!?/br> “你不知道,夢里有多少次,我看著你高高興興的活在那一側,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被眾生遺棄的蜉蝣?!?/br> “可是如今,你總算能夠跟我共鳴了。” “哪怕是恨的共鳴,我也覺得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