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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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抱住羽燼的腰,把頭埋到他的懷里,無聲地痛哭起來。 “好。好。”羽燼手足無措,只能小心翼翼地回抱她,“多久都可以,我一直在的?!?/br> 邪能提燈散發(fā)著柔軟的金光,渲染了蘇釋耶的白發(fā),和半邊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他看了一眼在別的男人懷里哭泣的蘇伊大神使,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甜甜笑著說“我也只愛哥哥哦”的幻影梨梨,麻木地笑了一下,覺得這一切都很無聊。 蘇釋耶轉(zhuǎn)身走出了琥珀夢境。 第100章 在宴會廳外, 梵梨和和歌遇到了普太太,感到分外親切。 “普太太,上個月你帶我們?nèi)沼? 到現(xiàn)在我都還記憶猶新, 真是非常感謝?!辫罄嫘Φ馈?/br> “哪里哪里,跟你聊天以后, 我覺得自己才學(xué)到了很多。” 這一回,普太太的腹部不光掛著小普,還掛了另外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體型比小普體型還小一些,眼睛更圓,臉蛋更粉嫩。和歌再次被鮟鱇族的小男生萌到了,忍不住過去摸了摸這個小男生的頭:“普太太, 這是你家老二嗎?” “是的,他是昨天才變成老二的呢?!?/br> 小普橫了一眼“老二”, 氣鼓鼓地把頭擰到相反的一邊, 一點都不想碰到他。 “昨天?!”和歌驚嘆道, “這才一天, 他就長這么大啦?” 聽到這里, 梵梨大概猜到了和歌誤會了什么, 趕緊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和歌, 不是……” “你和你老公也太厲害了!鮟鱇族都太能生了!”和歌無視了梵梨, 上下打量“老二”,“這個孩子像誰呢?” “應(yīng)該是像他爸爸吧。”普太太摸了摸“老二”的頭。 “他爸爸長得這么可愛?今天他在這里嗎?” “沒有呢?!逼仗珦u搖頭,“我還沒來得及去見公公和婆婆,見‘老二’這么可愛,就把他強行帶走啦。但小普就不高興了,吃了一天的醋了?!?/br> “誰愿意跟別人共享老婆呀!”小普抬頭, 用那雙萌萌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普太太,“他有我可愛嗎?有嗎!別說了,你覺得有!我們都結(jié)婚多少年了,你憑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找老二?啊?” 普太太一臉憐愛地看著他,還沒來得及安慰他,“老二”就可憐巴巴地說:“哥哥不要怪我們的普親親啊,若不是我昨天死咬著她的腹部不放,她也不會被迫就范的……” “你不要替她講話!她想甩掉你還不簡單嗎,你這個小弱雞!你們就是jian夫yin婦偷偷瞄對眼,勾搭上了!” “老二”沒有受到絲毫動搖,反倒甜甜地說:“哥哥,我會和你和平共處的,不會跟你爭寵的。你陪著我們媳婦兒這么多年了,我肯定什么都聽你的……” “哼!灌迷魂湯沒用!”小普抱著胳膊,強勢擰過頭去,“帝國政府真的不靠譜,雖然廢除了我們族群的多夫制條例,但根本沒有有效阻止有錢女人花天酒地啊,氣死我了!爛政府,爛政府!我討厭這個奴役男人、物化男人的女權(quán)社會!” “哎呀,老公,你的包容可是在為帝國做貢獻呢,怎么開始憤青了呢?” 普太太摸了摸他的頭,卻被他強勢打開:“不要碰我!不要為自己的花心添加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們男人結(jié)了婚,都沒有人權(quán),都是婚驢,太他媽的委屈了,啊啊嗚嗚嗚嗚……” 和歌呆如木雞地看著普太太,再看看小普,再看看“老二”,再看看普太太,嘴巴大大張開。梵梨跟普太太打了個招呼,拽著她的手腕,溜了。 經(jīng)梵梨解釋,和歌才知道,原來陪伴他們?nèi)沼蔚?,一直是“普氏夫妻”,而不是“普太太和她兒子”?/br> 雄性鮟鱇族沒有雌性鮟鱇族頭上的誘餌,所以不會覓食。從生下來之后,他們就會到處游動,物色未來的另一半,然后當(dāng)一個合格而討老婆喜歡的“軟飯男”。所以,經(jīng)過上億年的演化,他們也擁有了以便尋找雌性熒光誘餌的大眼睛、引發(fā)雌性母愛情懷的可愛外表、眼睛前方尋找雌魚釋放化學(xué)物質(zhì)的嗅覺器官,還有比遲緩雌性游泳速度更快的本領(lǐng)。一旦他們咬住了雌性的腹部,就會說各種說甜言蜜語,來乞求未來妻子的垂憐。如果女方愿意和他們結(jié)婚,他們就會和老婆逐漸融合,用老婆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來頂替掉自己的。他們變成了老婆的“附屬肢”,在老婆需要生孩子的時候向他們提供jingzi。除此之外,他們唯一保留的功能,就是呼吸。 最近梵梨讀了大量書籍和新聞,覺得深淵帝國很多文化都挺有趣。 帝國主要推崇一夫一妻制,除了少數(shù)生存模式特殊的種族。鮟鱇族曾經(jīng)就是其中之一,多年前的《深淵帝國婚姻法》規(guī)定,在雌性鮟鱇族身體足夠健康、可以保障血液滿足兩名雄性的生長營養(yǎng)需要時,一名雌性鮟鱇族最多可以和兩名雄性結(jié)婚,以確保有足夠的、可靠的jingzi來源,以及深淵帝國人口數(shù)量穩(wěn)步增長鼓勵政策。 但是,自從深淵帝國的文明飛速發(fā)展,有很多雄性鮟鱇族開始在族群范圍內(nèi)大力推行男權(quán)主義。他們在各種媒體上發(fā)表文章和言論,表示:在蠻荒時代,男人只能靠女人才能存活下去,但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這是一個溫飽解決、拼腦力的時代,男人要挺直腰板子,靠自己的努力,贏得自己團體在社會上的話語權(quán)。他們堅決抵制男性過度注重可愛的外表而放棄事業(yè),堅決抵制被輿論逼得不得不與女人結(jié)婚的惡劣氛圍。 “對鮟鱇族男性而言,男權(quán)就是平權(quán)!我們只有自己獨立了,才會得到全帝國的尊重!” 赤月紀215年,鮟鱇族男權(quán)運動發(fā)起者在龍城做出了這一革命性的宣言。在這次演講中,他講出了自己的故事:曾經(jīng),他也是一個貌美可愛的小正太,但結(jié)婚遇人不淑,被渣女妻子家暴、劈腿,最后帶著孩子被趕出家門,活成了男人最慘的樣子。從那以后,他痛定思痛,一邊努力掙錢養(yǎng)孩子,一邊到帝都進修,終于不依賴于任何人,成為了巴曼薄亞大學(xué)的博士,活成了驕傲的自己。于是,他決定站出來,為所有男性發(fā)聲。 那是鮟鱇族男性歷史上壯烈的一幕,也是改變了全鮟鱇族落后女權(quán)思想濃墨重彩的一刻。他的發(fā)言令全暗海所有受到歧視的男同胞們淚流滿面。 從那次男性獨立宣言后,越來越多的雄性鮟鱇族打著“一日不廢除一妻二夫制,一日不婚”的旗號,忍受職場上的性別歧視,用柔弱的小身體在工作崗位中拼死拼活地工作,只為爭取他們與女人地位的對等。 終于,赤月紀303年,鮟鱇族的一妻二夫制廢除了。但與光海的奴隸交易一樣,制度可廢除,根深蒂固的思想?yún)s很難廢除。在鮟鱇族的上流社會里,依然有大量“包二爺”的情況出現(xiàn)。 而且,不管男權(quán)主義興起得多么轟轟烈烈,依然有一些頗有影響力的鮟鱇族男性名作者,在他們自己的平臺上推廣以矮化男性為手段、跪舔女性以換取女性投資為目的的“好婚風(fēng)”婚戀理論,被男權(quán)主義公認為是“女人的跪舔狗”和“保護傘”。男權(quán)主義炸毛了,他們其中一些極端人士大發(fā)文章唾罵女人、唾罵這些“好婚風(fēng)”綠茶吊,甚至出現(xiàn)了嚴重仇女和支持離婚的現(xiàn)象。兩邊撕得不可開交。 其實,這兩邊的代表人都互相認識,只是相互合作,相互炒作,靠在男性中販賣焦慮,試圖拉動兩性對立,同時大量兜售他們的三無產(chǎn)品,賺得盆滿缽滿。 *** 時鐘指向了6點45。越來越多的貴客抵達了回憶神殿。一國元首、某市首富,都不會太令所有人感到驚訝。 但是,有一個首富的降臨,卻是重量級的。那就是光海的首富,莫爾集團的董事長。 聽說莫爾黑喬來了,還帶上了貴重的生日禮物,蘇釋耶在“去迎接”和“完全無視”之間糾結(jié)了半天,選擇了折中方法——讓裘沙去迎接,并帶到宴會廳來見自己。 蘇釋耶任職光海獨裁官時,莫爾黑喬還不是首富,他們只打過兩次照面。 這一回,這是黑喬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他較長的時間。而看見蘇釋耶的第一眼,他就想起了一年前,在一個工作場合偶遇前妻,他們之間的一次對話: “蘇伊,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和風(fēng)晉是同性戀?” “什么?當(dāng)然不是!” “那你怎么看上去總像對男人沒什么興趣的樣子?我開始以為你心中有一個難以忘記的男人,所以才會對我沒什么興趣。但時間久了,我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對男人沒興趣……現(xiàn)在我們都離婚了,你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吧?” “我不是同性戀,真的不是!”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可以描述一下?” “帥的,聰明的啊?!?/br> “你說的這兩條,好像我也能滿足。” “每個人帥的方式不一樣。我可能喜歡那種看上去挺冷酷的,有捕獵族氣息的,笑起來又像海神族的男人吧?!?/br> “這也太抽象了。性格呢?” “性格也一樣,不說話感覺像捕獵族,一開口就覺得是海神族,結(jié)果內(nèi)心深處還是捕獵族?!?/br> “你說的這種人很適合從政。面具有好幾副,你還得一個個拆下來。讓你很有挑戰(zhàn)欲,是不是?” “嗯!還要有點撩,說話聲音低沉但聲線要年輕一點,他要讓我很崇拜,年齡嘛,比我大一點點就好……” “我的無盡海洋之主啊,曾經(jīng)我是娶了個什么女人!”黑喬大笑起來,“年齡和你差不多,還要讓你崇拜?蘇伊,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不能愛人了,你說的這種男人不存在。就算比你大四千歲,我都不敢說自己能讓你崇拜。和你同齡的,根本就是乳臭未乾的小子啊。還要撩?哪個男人看到你不被你撩得不要不要的,你還要他反撩,太難了?!?/br> 而現(xiàn)在黑喬知道了,她根本不是在描述自己喜歡的類型,她描述的就是蘇釋耶。 但也很顯然的,他可憐的前妻陷入了單相思。因為蘇釋耶看見他,完全沒有一點反應(yīng)。 但凡一個男人有一點點愛一個女人,都不會在面對她前夫的時候毫無波瀾。 蘇釋耶不僅看上去毫無波瀾,甚至還挺友好:“歡迎莫爾先生光臨深淵帝國,參加我女兒的生日宴會?!?/br> 其實沒有人知道,他的內(nèi)心有一些慌亂。 以前,別說是四千歲的海神族,就算是兩萬歲的宗主,他也沒有怕過哪怕一秒。他有絕對實力,那些人再有心計,能耐他如何。 但這一晚,他有些虛了。 只要想到三百多年的日夜,梵梨都和這個男人朝夕相處,恩愛甜蜜,蘇釋耶就會反復(fù)質(zhì)疑自己:莫爾黑喬到底哪里好?他懂梵梨,就算是政治聯(lián)姻,她也很難很討厭的人相處。 這個男人,到底有什么? 蘇釋耶一向極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他表現(xiàn)得極為鎮(zhèn)定,還和黑喬聊起了深淵和光海的貿(mào)易和經(jīng)濟。 其實,蘇釋耶知道,黑喬是為了給梵梨撐場子來的。如果不是為了梵梨,他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親自來到一萬米以下的深海,只為給一個外國公主送一份生日禮物。 黑喬知道,蘇釋耶會和他說這么多的話,也是因為看在梵梨的面子上,不然,這個表面溫和實則不可一世的赤月帝王,多半會讓財政部大臣來接待他。 但兩個人都是極為聰明的外交高手,聊了半天,一直看上去和諧且愉快,誰也不主動提那個女人的名字。 “圣都幣和帝國赤幣的匯率法案最近都定下來了,以后我們的企業(yè),會有很多機會與莫爾集團合作?!碧K釋耶一邊對那些進來對他頻頻點頭的賓客點頭微笑,一邊說道。 “近期我一直在密切關(guān)注貴國的新聞,對于貴國的科技、能源、教育等等發(fā)展速度真心感到佩服?!?/br> “對深淵一族而言,食物短缺是普遍現(xiàn)象。最初我們建立帝國的三十年里,帝國公民每人每天只能領(lǐng)取兩條魚或一只水母。而在帝國外,更是有成百上千萬深淵族備受饑餓折磨之苦。”蘇釋耶笑道,“只能說,科技很多時候也是被逼出來的吧?!?/br> “現(xiàn)在不僅是佩服,還意外了?!焙趩梯p輕撫掌,“認識蘇伊這么多年,她竟然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她哥哥是一個如此謙遜低調(diào)的人。我回去一定得跟獨裁官美言幾句,讓他主動推進兩國的貿(mào)易合作,尤其是食物上,多多給予支持?!?/br> 很顯然,蘇釋耶在新聞上是什么表現(xiàn),此刻就會是什么表現(xiàn)。他們倆都知道,真實的他是否謙虛,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能觀察出來的。 蘇釋耶秒懂,黑喬說這句話有三層意思:第一,夸贊他。第二,讓他知道,和蘇伊朝夕相處的人是誰,得罪了黑喬,即便是赤月帝王,黑喬也不會害怕。第三,但他如果維持像現(xiàn)在這樣給梵梨禮遇,黑喬會動用所有資源,保梵梨回光海。 “那倒不必。”蘇釋耶輕描淡寫地擋了回去,“你太太的價值遠超過獨裁官能給我的任何東西。有她過來幫助我,我已經(jīng)很感動了。至于在生活上,你盡管放心,雖然我們幾百年沒見了,蘇伊也做了一些調(diào)皮搗蛋的事,但兄妹情分總是在的。我會安排好她的生活起居。” 黑喬也聽懂了蘇釋耶的言外之意。但是,那個“你太太”卻非常耐人尋味——蘇伊沒有告訴蘇釋耶,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 看來他們倆之間,真是蘇伊單相思蘇釋耶。 那正好了,只要蘇釋耶不喜歡蘇伊,那只要表現(xiàn)得他們夫妻感情很好,對她就有利。 “這樣就好。說實話,我一直很擔(dān)心她的身體。這么多年來,她工作過度繁忙,我們之間沒有孩子,一直是我的遺憾,我還期待她回去以后給我生個可愛的寶寶?,F(xiàn)在把她交給她哥哥,我是真的放心。”說到這里,莫爾黑喬看了看懷表,“那么,我先回光海了。明天一大早集團有很重要的會議等我參加,原諒我不能參加完整個宴會?!?/br> “行。” 蘇釋耶表情管理依然很到位,但胸腔中有什么爆炸了。 想和梵梨生孩子?怎么生?胎生?他這個前前夫也配? “那個莫爾黑喬。”蘇釋耶看著黑喬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被眾星捧月送進宴會廳的蘇璃,氣得聲音都低了幾個度,“裘沙,你現(xiàn)在就給我追上去,把他殺了!大卸八塊,尸體給我?guī)Щ貋?!?/br> “遵命,我現(xiàn)在就去?!濒蒙硠倸⒌介T前,就被艾澤攔住了。 “別別別別啊,別沖動啊!”艾澤拖著裘沙走回來,低聲對蘇釋耶急道,“陛下,您為什么要殺莫爾黑喬啊,他不是大神使的丈夫嗎?合法的那種!” 就因為是她曾經(jīng)的合法丈夫,蘇釋耶就更忍不了了。 裘沙娶了她,希天娶了她,黑喬娶了她,連韶安都能娶她。 他算什么?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按理說感情應(yīng)該比誰都更深,但她就偏偏對他最絕情。最后兩個人都分手這么多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個什么。沒有任何身份,任何頭銜。前男友都算不上。 無名火又把蘇釋耶氣得臉都白了。 “你把他殺了,大神使豈不是要恨你一輩子了?”艾澤弱弱地說道。 蘇釋耶怔了一下,想起了過去熔爐計劃后梵梨的反應(yīng)。他閉上眼,深呼吸幾次,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才總算睜開眼:“行,不殺?!?/br> 艾澤風(fēng)中凌亂了。 陛下最近是怎么了……從大神使來深淵之后,他每天都很暴躁易怒。跟個炸藥包一樣,一點就炸。以前的淡定和優(yōu)雅全要靠演,真是太可怕了。 七點整,赤月公主準(zhǔn)時登上了宴會廳的高臺。絢爛的彩繪玻璃下,水光潺潺,把她草綠色的修身長裙照得如同海面上綠色的波浪。而她裙擺上那些金色的絲線,就像星辰海的金色漂浮雨林一樣,寂靜無聲,兀自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