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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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為受了背叛,其實(shí)什么也不知道。 例如那位小姐曾多么小心翼翼地為他挑選藥材,再紅著臉交給侍女;例如她總會在擦肩而過之時偷偷瞧他,哪怕有時相距甚遠(yuǎn),羞怯的目光也總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落在謝逾身上。 想來打從最開始送藥的時候,顧昭昭就冒領(lǐng)了所有功勞,如今的周倚眉哪怕想要解釋,也全然找不出證據(jù)和理由。 真叫人搞不懂,一個魔君,一個妖族大小姐,生生用阿凡達(dá)的人設(shè),活出了阿凡提的劇情。 這誤會一層套著一層,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玩俄羅斯套娃,連寧寧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累,何必呢。 “我與他注定無緣,如今命如浮萍,也不知該往何處去。” 周倚眉思忖片刻,緩聲道:“以我如今的身子,大概活不了多久了。也不知在我殞命之后,能否引出他的半滴眼淚?!?/br> “周小姐莫要傷心,此事說不定仍有轉(zhuǎn)機(jī)?!?/br> 寧寧頗為感同身受地安慰,言罷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我聽聞周家乃世代傳承的妖修望族,謝逾功法皆是由此而來——想必周小姐的修為,應(yīng)該也不低吧?” 滿月的瑩輝自云層透射而出,女人眼中的凄愴與悲慟瞬間頓住。 而寧寧仍在面色不改繼續(xù)問:“不知小姐修于何道?符修、法修、亦或是……劍修?” 周倚眉站在竹林的陰影里,雙目之間陰翳層疊,一言不發(fā)地與她對視。 良久,女人自唇角露出自嘲的淺笑,揚(yáng)起被折斷的右手:“我已是一介廢人了,寧姑娘。” 他們之間的對話到此戛然而止,周倚眉神色哀哀地與兩人道了別。 眼見她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寧寧眸中的同情渾然消散,涌上些許玩味笑意:“你察覺到了吧?” 裴寂應(yīng)得很快:“嗯。” 他們兩人都是劍修,對于劍氣格外敏感。因而當(dāng)周倚眉最初現(xiàn)身之時,寧寧立馬就捕捉到了她身側(cè)即將消逝的一縷劍意。 冷冽清絕,幽邃無形。 周倚眉夜半出現(xiàn)在竹林里的原因,恐怕絕非“竹馬送藥”這么簡單。 寧寧意識到這一點(diǎn),因此后來與對方的談話,兩人都在拼演技。 她裝傻充愣,周倚眉則全程哀切不已,似是對來日已沒了希冀,唯有在臨別轉(zhuǎn)身之時,才終于露出一點(diǎn)破綻。 有個問題困擾了寧寧很久。 既然無人知曉魔君謝逾的去向,說明他并非是為宗門長老降伏。這樣一來,倘若此地真是屬于他的幻境—— 那將他擊敗并送入煉妖塔里的人,究竟是誰? 察覺到那道劍氣時,答案便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身為一個正常人,家人盡失、自己被毫無尊嚴(yán)地囚禁在一方天地,真能拋卻前塵舊事,與仇人展開轟轟烈烈的愛恨糾葛嗎? 怕不是腦袋有什么問題,建議左轉(zhuǎn)醫(yī)院腦科。 更何況周倚眉生而為妖,家族存有世代相承的秘籍功法,謝逾有的她都有,謝逾得不到的,她也能輕而易舉得到。 無論種族、天資還是后天教育,這位大小姐都要遠(yuǎn)勝于他。 至于周倚眉渾身上下那么多地方,謝逾之所以獨(dú)獨(dú)要折斷那只右手…… 寧寧眼皮一跳。 折斷劍客握劍的手,無疑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夠狠。 虐戀情深,真是一個神奇的領(lǐng)域。 好端端的姑娘被百般折磨羞辱,淪為誰都能砍上一刀的拼多多,卻仍舊執(zhí)著于愛與不愛,只要聽見一聲所謂“浪子回頭”的“愛你”,就能將前塵往事付諸東流。 要說整個故事存在的意義,或許只有展示人類擁有多么頑強(qiáng)的生命力,以及圣母光輝如何照大地。 可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在垃圾堆里撿男朋友?憑他蠢鈍如豬、憑他后宮三千,憑他那顆三級殘廢的小腦瓜萎縮得可憐,心頭一軟想去扶貧? ——才怪嘞。 何苦把人生全綁在無聊的情與愛,這種時候唯一想要做的,鐵定是為自己、為家人報仇啊。 寧寧把視線停留在白影消逝的方向,笑著踮了踮腳:“接下來或許有場好戲看啰?!?/br> 方才所見歷歷在目。 她仿佛仍能看見周倚眉轉(zhuǎn)身離去時,眼底涌動的一縷微光。 既不低微也不愁怨,在那雙黑瞳里映著的,是一道決然劍氣。 以及毫不留情的凜冽殺機(jī)。 第100章 “謝逾此人, 在魔君中雖然稱不上強(qiáng),卻因容貌俊美,于仙魔大戰(zhàn)之際很是出名。” 孟訣悠然道:“他知曉這一點(diǎn), 倒也懂得因利乘便,憑借那張臉得了不少好處?!?/br> 午時陽光亮得晃眼,永歸正在撫摸自己電燈泡一樣的后腦勺,聞言抬了眼睫:“好處?” 他們幾人中, 唯有孟訣親身經(jīng)歷過仙魔大戰(zhàn)。休憩一夜后, 一伙人特意聚在周府后院交換信息。 “修真界多的是名門小姐與女修, 謝逾一手美男計玩得出神入化, 最為拿手的伎倆, 便是與她們展開一段刻骨銘心愛情故事?!?/br> 孟訣對此番行徑頗為不屑,嘴角掛了懶洋洋的嗤笑:“繼而趁虛而入,要么強(qiáng)奪功法秘籍, 要么謀取戰(zhàn)事情報,還因此得了稱謂,喚作‘多情君’?!?/br> 說是多情,實(shí)則最是無情。 謝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而被他染指的姑娘們, 輕則修為盡失, 重則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比如裴寂的母親。 那女人為他搭上了自己的后半生, 卻不成想錯信賊子, 引得魔族大肆攻城、民生凋敝,她一個曾經(jīng)的貴女輾轉(zhuǎn)流離,最終只能龜縮于破敗村落茍延殘喘。 而對于謝逾來說,她與許許多多被他欺騙的女人們一樣, 都不過是用以消遣的工具。哪里來的多情或真心,當(dāng)她喪失利用價值,鼎鼎大名的魔君大人恐怕連裴寂生母的名姓都記不起來。 她就是這樣一種可悲的存在。 在謝逾的人生里,唯有他與周倚眉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后人感興趣的,也只會是這段浸滿狗血的過往。 就像話本子永遠(yuǎn)只是屬于男女主角兩個人的聚光燈,其他人無論經(jīng)歷過怎樣的故事,都注定不會被知曉。 寧寧莫名感到了稍許悵然,用力揉一揉兩側(cè)的臉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精神。不遠(yuǎn)處有鳥雀在嘰嘰喳喳叫,她在刺目陽光下瞇了瞇眼,心里忽然有道念頭一閃而過。 寧寧抬頭好奇看向孟訣:“大師兄,你之前說覺得周小姐很面熟,不知今日是否有了眉目?” 自從孟訣下意識說出那句話,寧寧便在周倚眉身上多放了幾個心眼。 她腦海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在這個處處充斥著狗血的浮屠境里,或許和眾多家庭倫理劇的走向一樣,周倚眉與在場某人有血緣關(guān)系。 后來左思右想,差點(diǎn)把認(rèn)親大會玩成一起來找茬,可除了她與裴寂的一顆淚痣極為相似,便再也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若是排除這個原因,而周倚眉又很可能是把謝逾送進(jìn)煉妖塔的人…… 那她會不會在什么時候,曾與孟訣打過照面? 腦海中陡然劃過這個設(shè)想時,寧寧心頭一跳。 這樣就說得通了。 孟訣的頭腦何其聰明,傳聞在學(xué)宮念書時一目十行而過目不忘,他對周倚眉的記憶如此模糊,說明兩人的碰面理應(yīng)是在多年以前。 而恰巧,孟訣經(jīng)歷過仙魔大戰(zhàn)。 ——也就是說,在這個反復(fù)糾纏、愛來恨去的故事盡頭,周倚眉并沒有成為依附于謝逾的菟絲花,不但報了滅族的血海深仇,還在焚山烈火中大難不死,保全性命。 “說到此事,著實(shí)很是有趣?!?/br> 孟訣不知想起什么,舒展眉眼輕聲笑笑:“你們一定不會想到,那周小姐……” 寧寧好奇得厲害,在一旁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可惜他說到一半,便被另一道男音驟然打斷。 謝逾帶著他磨人的小妖精顧昭昭款款而來,后者拿雙手緊緊抱在他臂膀上,讓寧寧忍不住又想: 當(dāng)年她去福利院當(dāng)志愿者,和朋友一起攙扶腿腳不便的孤寡老人時,眼前所見就是這幅景象。感謝魔君幫她回憶青春。 “諸位道長。” 謝逾身為魔修,骨子里滲了傲氣與陰戾。他毫不掩飾對這群叛逃分子的鄙夷不屑,但又礙于情報所需,不得不耐著性子與他們套近乎。 說到底不過是演戲,這種事情謝逾最為擅長。 他嘴角雖然噙了笑,眼睛里卻是烏沉沉的漠然,聲線醇厚如酒,帶了令人沉迷的磁性:“多虧天羨長老帶來的情報,昨夜魔族在前線大獲全勝?!?/br> 他說著瞥一眼孟訣,諷刺的笑意更深:“魔尊下了號令,召我于今晚前往鸞城共商計劃,恐怕短時間內(nèi)無法再與各位相見。” 今晚。 也就是說,周倚眉必須在今晚之前動手。 寧寧看他的眼神里多了點(diǎn)憐憫。 看把孩子樂的,多高興啊,真希望他待會兒被周小姐拿劍捅來捅去的時候,也能像現(xiàn)在這么開心。 說曹cao曹cao就到,周倚眉的名字剛浮上心頭,寧寧就在不遠(yuǎn)處望見她的影子。 謝逾對她的羞辱毫不留情,明知周倚眉被廢了右手,卻還是驅(qū)使她沒日沒夜干雜活,過得比周家傭人更苦更累。 說好聽點(diǎn)叫睚眥必報,直白來講,這男人就是小肚雞腸,脖子上頂著的玩意兒不叫腦袋,簡直是顆急性腫瘤。 噫,好惡心。 周倚眉左手拿著掃帚,抬眼的間隙也見到他們,在與寧寧短暫四目相對后,面色不變地低頭繼續(xù)打掃。 寧寧好奇道:“魔君大人,你若是去了鸞城,那位周小姐該怎么辦?” “她?” 每每提及周倚眉,謝逾的神色都會比之前更顯不耐,聞言蹙眉斜睨過去,刻意把音量加大:“不過是玩玩就罷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成了怎樣的貨色,我難道還得帶上她?” 周倚眉無動于衷,繼續(xù)掃地。 “這右手一斷,來日也不曉得能有什么出路,更何況如今崇嶺被魔兵占據(jù),等我一走,她沒了靠山……” 他似是憤懣于對方的愛搭不理,眉目間隱隱出現(xiàn)少許惱意:“若真想要活命,只要聲淚俱下地跪著求我,說不定能讓我心軟一些,帶她從崇嶺離開?!?/br> 這算是再直白不過的暗示了??磥碇x逾雖然對她表現(xiàn)得十足嫌棄,心底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悄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