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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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慕容軒穿著一身絳紫色繡祥云滾邊暗紋華服走進(jìn)前廳。 他和蘇瀲秋是一起回瀚京的,回來之后,大理寺派人快馬加鞭去南襄國求證他的身份,往返數(shù)月,也是前幾日才終于讓他恢復(fù)皇子待遇。 不過這幾個月在昭陵他也沒受什么苛待,一直住在大理寺少卿鄭越大人府上,整日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因?yàn)椴荒茈S意四處走動,反倒被養(yǎng)得白嫩了許多,這會兒束著玉冠戴著環(huán)佩走進(jìn)大廳,也是英姿卓絕的小郎君一枚。 眾人的目光都在慕容軒身上,慕容軒卻只看向主桌,看見趙徹和顧恒舟,立刻提步走到顧恒舟身邊。 蘇元化連忙讓人加凳子,慕容軒先拱手行禮,說:“太子殿下、世子殿下。” 趙徹頷首應(yīng)下,慕容軒在顧恒舟右手邊坐下,又伸長脖子在屋里掃了一圈,問:“沈家那個小子呢,不是說和世子殿下一起回瀚京了嗎,我怎么沒見著?” 慕容軒還記得自己在漠州的經(jīng)歷,日夜盼著沈柏回京以后,一定要好好讓他瞧瞧自己做皇子時有多高貴不俗。 這些算是昭陵的國事,慕容軒雖貴為南襄國皇嗣,也沒人敢在他面前亂嚼舌根談?wù)摪素裕且运€不知道沈柏恢復(fù)女兒身之事。 顧恒舟不是多話之人,淡淡的說:“她不與我們同桌,不在此處。” 慕容軒不解道:“為什么不同桌,那小子地位不是挺高的嗎?” 慕容軒和顧恒舟湊得很近,他在昭陵沒什么熟人,也就只和顧恒舟打過幾次交道熟悉一點(diǎn)。 趙徹在旁邊看著,溫聲道:“行遠(yuǎn)向來沉默寡言,五殿下若是有什么疑慮,大可直接說出來,今日席間有這么多人,都可替五殿下答疑解惑,也免得五殿下回南襄國以后說昭陵慢怠了你?!?/br> 趙徹這是不想讓慕容軒和顧恒舟說悄悄話,席間眾人也都紛紛應(yīng)和,咱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有什么問題是回答不上來的嗎? 顧恒舟端坐著沒什么反應(yīng),慕容軒猶豫了下坦然道:“也沒什么,本殿在漠州的時候,與世子殿下和太傅府的沈少爺有些交情,今日沒看到沈少爺出席,所以有些疑惑罷了。” 趙徹問:“五殿下要找沈柏?” 慕容軒點(diǎn)頭說:“我還有些話要跟他說,若是能見他一面自然最好?!?/br> 沈柏之前答應(yīng)會把魏巡的腦袋割下來給他的,他聽說魏巡前些時日到了瀚京,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當(dāng)然要問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他在漠州的時候不是白白被占便宜了? 眾人不知道慕容軒心里在想什么,只覺得慕容軒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太傅府如今哪還有什么沈大少爺,只有一個沈大小姐了。 趙徹側(cè)眸,對身后的小貝說:“既然五殿下想見沈柏,還不快去請沈柏過來?!?/br> 小貝頷首,轉(zhuǎn)身要走,顧恒舟清潤的說:“太子殿下,沈柏如今的身份,來前廳不大妥當(dāng)吧?!?/br> 哪有讓女眷到男賓席吃東西的? 顧恒舟和趙徹眸光相對,莫名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慕容軒一頭霧水,沈柏不就是昭陵的太傅嫡子嗎?還能有其他什么身份? 慕容軒正疑惑著,趙徹又說:“五殿下有話要對她說,私下去找更不妥,今日正好這么多人看著,讓五殿下了結(jié)一樁心事,豈不是正好?” 顧恒舟抿唇,被趙徹一提醒想起慕容軒的確是能干得出半夜爬墻這種事的人,便不再阻攔。 小貝出了前廳去后院找人。 片刻后,廳外傳來sao動,循聲望去,蘇瀲秋身著一件芙蓉色抹胸托底羅裙,外罩一件同色對襟小衣緩步走來。 小衣和裙擺上都用精致的雙面繡繡著點(diǎn)點(diǎn)梅花,淡雅而不失俏麗。 蘇瀲秋雙手交疊置于腰腹,背脊挺直,一頭烏發(fā)梳成朝云近香髻,露出纖細(xì)瘦弱的脖頸,粉黛輕施,蓮步微移,如同誤落凡間的仙子緩緩而來。 微風(fēng)拂過,還有淡雅的清香拂面而來,眾人皆被蘇瀲秋驚艷,更難得的是,在這么多人的目光注視下,蘇瀲秋沒有膽怯害怕,眸光堅(jiān)定平靜,流落在外十幾年,卻一點(diǎn)都不小家子氣,一舉一動盡顯大家風(fēng)范。 慕容軒看得呆住,在顧恒舟耳邊訥訥的說:“沒想到小秋姑娘打扮起來這么好看啊?!?/br> 顧恒舟和趙徹只掃了蘇瀲秋一眼便收回目光,蘇瀲秋緩步走進(jìn)前廳,來到趙徹和顧恒舟面前,福身,恰到好處的行了一禮,柔聲道:“臣女蘇瀲秋拜見太子殿下、世子殿下。” 聲音柔潤婉然,比之前的京都第一才女姜琴瑟也不遑多讓,不過蘇瀲秋身上的氣息更為平和安寧,不像姜琴瑟那般清高孤傲。 “今日是蘇家家宴,不必多禮?!壁w徹說完虛扶了蘇瀲秋一把,蘇瀲秋順勢起身,正要去跟蘇元化行禮,趙徹看著門口方向,沉聲低斥:“來了還不進(jìn)來,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做什么?” 話落,一道胭脂色的嬌俏身影映入眾人眼簾。 按照規(guī)矩,沈柏臉上覆著面紗,只露出一雙水靈好看的眼睛,她雙手交疊放在腰腹,邁著小碎步走進(jìn)前廳,頭上的珊瑚珠串跟著輕輕晃動,雖無香風(fēng)撲鼻,卻也是俏麗動人。 有蘇瀲秋的珠玉在前,竟也沒讓人覺得失色。 沈柏迅速走到趙徹和顧恒舟面前,眸子一彎,還是那幅諂媚討好的樣。 她也如蘇瀲秋方才一樣福身行禮,說:“拜見太子殿下、世子殿下,我方才剛走過來就看見蘇大小姐進(jìn)來了,怕擾了流程,所以想在外面稍等片刻再進(jìn)來,絕沒有刻意躲在外面不進(jìn)來的意思?!?/br> 她刻意用了自己原本的聲音,不如蘇瀲秋的聲音輕柔,脆生生的,如玉石一般,卻撓得人有些心癢難耐。 趙徹沉沉吩咐:“坐下吧?!?/br> 慕容軒身邊還有個空位,沈柏提步就要走過去,顧恒舟開口說:“就坐這兒?!?/br> 小貝極有眼力見兒,立刻在趙徹和顧恒舟中間給沈柏加了個凳子。 沈柏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下,慕容軒正好坐在她對面,瞪大眼睛,見鬼似的看著她問:“你是沈柏?。俊?/br> 沈柏彎眸,笑得明媚,乖巧道:“五殿下,好久不見呀?!?/br> “……” 慕容軒一臉被雷劈的表情,說不出話來。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最重要的還是蘇瀲秋要認(rèn)祖歸宗。 昭陵認(rèn)祖歸宗的規(guī)矩繁多,先要請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一起商議,一致認(rèn)可后才能將名字添進(jìn)族譜,蘇瀲秋生母故去多年,蘇家還要幫她遷墳到瀚京,這是連蘇瀲秋的母親都得了認(rèn)可,算是進(jìn)了蘇家的門。 這些流程在過去幾個月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完了,今日宴上只是最后走個形式。 蘇瀲秋走過去要給蘇元化行禮,剛起了勢,蘇元化就把蘇瀲秋扶起來,慈愛的說:“這些年為父虧欠你甚多,小秋不必如此多禮,以后你就是為父的掌上明珠,為父定不會再讓你受任何欺負(fù)!” 蘇元化說得堅(jiān)決,和上一世對蘇瀲秋的態(tài)度差不多。 不過上一世蘇瀲秋被認(rèn)回蘇家,可沒有太子殿下和南襄國五皇子撐場面。 下人奉上香燭,讓蘇瀲秋給蘇家的列祖列宗上了一炷香,又拿了軟墊來,讓蘇瀲秋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蘇元化磕了三個頭。 蘇瀲秋軟軟的喊了一聲爹,蘇元化動情的應(yīng)了一聲,拿了一個做工精致的黃花梨木盒子遞給蘇瀲秋,算是她正式回蘇家的第一份禮物。 蘇瀲秋的眼眶也有點(diǎn)發(fā)紅,她沒打開盒子看里面裝了什么,直接交給身后的丫鬟。 蘇元化把蘇瀲秋拉起來,又說了幾句愧疚想彌補(bǔ)的話,這才讓蘇瀲秋去后院給蘇劉氏奉茶。 蘇瀲秋離開,蘇元化平復(fù)了下情緒,招呼眾人繼續(xù)用膳,平日與他相熟的同僚皆是舉杯向他賀喜,找回來這么聽話懂事的一個女兒。 蘇元化笑著回應(yīng),前廳的氣氛很快又熱烈起來。 主桌的氣氛卻頗為微妙,慕容軒一直盯著沈柏不放,活似在看什么怪物,沈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皺著眉頭提醒:“五殿下,在南襄國的時候,你這么一直盯著人家小姑娘看,難道不會被打嗎?” 慕容軒直勾勾的盯著沈柏說:“我不相信,你把面紗摘下來給我看看?!?/br> 沈柏假裝正經(jīng),煞有其事的說:“在昭陵,尚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能隨便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臉的,五殿下這要求不大適合吧?!?/br> 然而她剛說完,趙徹就在旁邊說:“五殿下既然不相信,你就摘下面紗讓他看一看?!?/br> 慕容軒算是提要求,趙徹這就是直接命令了。 沈柏抬手,把面紗摘下來。 面紗下的臉和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今日輕施粉黛,兩頰打了腮紅,朱唇涂了口脂,看上去比平日更瑩潤飽滿。 五官沒有分毫變化,周身的氣質(zhì)卻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慕容軒定定的看著沈柏,想起之前在漠州和沈柏相處的種種,臉騰地一下子燒起來,慌亂的移開目光,竟是不敢再和沈柏對視。 天氣熱,面紗雖薄,覆在臉上也不舒服,沈柏索性把面紗收起來,輕聲問:“五殿下現(xiàn)在信了?” 慕容軒腦子很混亂,連脖子都跟著紅起來,半晌他噌的一下站起來,大聲說:“你等著,我這就給皇兄修書告訴他這件事。” 這和南襄國有什么關(guān)系? 沈柏一臉莫名,仰頭看著慕容軒問:“這只是件小事,五殿下你修書回南襄國做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都集中在主桌,慕容軒突然站起來,其他人都停下碗筷專心八卦,慕容軒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我身上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自然要皇兄送東西來做聘禮才行,你們昭陵不是最注重規(guī)矩嗎?” 聘禮? 沈柏秀眉微蹙,感覺有些不妙,趙徹和顧恒舟也同時擰眉,慕容軒繼續(xù)說:“在漠州的時候,你我不僅有了肌膚之親,還同床共枕,我……我當(dāng)然要對你負(fù)責(zé)?!?/br> 沈柏:“……” 五殿下,你可趕緊閉嘴吧! 慕容軒說完,無數(shù)道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沈柏身上,尤其是趙徹和顧恒舟,簡直恨不得用眼刀子把沈柏扎成篩子。 沈柏干巴巴的舔了舔唇,默默地低下頭裝鵪鶉。 這個時候越解釋越亂,還不如裝傻充愣,假裝什么事都不知道。 趙徹冷聲提醒:“五殿下,你身為皇室子弟,婚姻大事絕非兒戲,若想求娶我昭陵女子,涉及的是兩國聯(lián)姻方方面面的問題,絕不是你一句話就能決定的,還請五殿下慎言?!?/br> 慕容軒沒那么多考量,立刻回答:“我的婚事當(dāng)然可以做主,我皇兄還是南襄國的儲君呢,我皇嫂只是個農(nóng)家女,他還不是一樣娶了她?!?/br> 南襄國太子妃竟然是個農(nóng)家女? 眾人驚呆了,雖然之前對南襄國皇室的散漫隨性有所耳聞,也沒想到他們竟然隨性到了這種地步。 趙徹抓著酒杯的手暗暗收緊,顧恒舟難得開口說:“婚姻之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講究情投意合,五殿下就不怕沈柏已經(jīng)心有所屬?” 慕容軒滿不在乎道:“若當(dāng)真心有所屬,她還與我同床共枕,說明她對那個心上人也不是多喜歡,她嫁給我之后,若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打斷她的腿!” 慕容軒說著眼底迸射出懾人的亮光,好啊,這個叫沈柏的先是在漠州調(diào)戲他,后又女扮男裝糊弄他,等他把她娶回南襄國,一定要好好教教她規(guī)矩! 慕容軒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沈柏暗暗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正要表明自己對顧恒舟的心意情比金堅(jiān),絕無二心,顧恒舟手里的杯子啪的一聲被捏碎,酒液立刻順著指縫淌下。 旁邊看戲的人被嚇了一跳,沈柏忙拿出手絹幫忙擦酒,顧恒舟掀眸看著慕容軒,淡淡的說:“不巧,五殿下心儀之人,亦是我的心上人,我肖想她已久,斷不會拱手相讓。” 沈柏正抓著顧恒舟的手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不期然聽到顧恒舟的表白,整個人愣在那里。 她剛剛沒出現(xiàn)幻聽吧? 顧兄說她是他的心上人,還肖想她很久了! 沈柏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揚(yáng),把葉嬤嬤之前說的笑不露齒統(tǒng)統(tǒng)拋到腦后。 笑得很是傻氣。 慕容軒的眼珠在沈柏和顧恒舟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想起那個時候顧恒舟到了漠州就把沈柏拎到自己院子,不讓沈柏回北院睡覺,一下子就覺得說得通了。 慕容軒沒有吳守信對顧恒舟了解深,只把顧恒舟當(dāng)成是自己的一個強(qiáng)勁對手,認(rèn)真道:“我也不是會隨便改主意的人,世子殿下既然與我都傾心于一人,不如來一場公平的較量……” 感情之事哪有公不公平的說法? 沈柏聽不下去了,正要勸慕容軒不要白費(fèi)力氣搞什么比試,手腕突然被顧恒舟抓住,灼燙的體溫從掌心相觸的皮膚傳遍四肢八骸,沈柏聽見顧恒舟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br> 顧恒舟的聲音不高,卻也不算小,前廳的人都等著看熱鬧,沒什么嘈雜聲,鄰桌的人也都聽見顧恒舟說的那句話。 沈柏是他的,而且只能是他的。 如此強(qiáng)勢霸道,顧家人骨子里涌動著的執(zhí)念偏愛在這一瞬間都體現(xiàn)在他身上。 慕容軒被顧恒舟突然爆發(fā)出來的氣勢震住,半晌瞪著沈柏被抓住的那截雪白手腕說:“你們尚未議親,那……那也不能這樣!” 就是成了親的夫妻,在公眾場合也不會有太過親昵的舉動。 顧恒舟松開沈柏,溫聲說:“把面上戴上?!?/br> 沈柏乖巧戴上面上,顧恒舟又看著慕容軒問:“五殿下還有什么話要對她說嗎?” 這么多人看著,慕容軒腦子亂得很,一時哪能想起還要跟沈柏說什么呀,皺眉搖頭。 顧恒舟頷首,看向趙徹說:“五殿下已沒什么要說的了,太子殿下可否派人先送沈柏回后院待著?” 趙徹肅著臉讓小貝送沈柏回后院,沈柏像剛進(jìn)門的小媳婦兒,沖趙徹和蘇元化福了福身,借機(jī)在顧恒舟耳邊說:“那顧兄,我就先走啦?!?/br> 沈柏跟小貝回了后院,眾人又等了一會兒,見沒什么戲可看,全都悶頭吃飯。 趙徹食欲不強(qiáng),吃完稍坐片刻就準(zhǔn)備回宮了,蘇元化見狀要送他,顧恒舟比他更快起身,說:“我護(hù)送太子殿下回宮,蘇大人不必?fù)?dān)心?!?/br> 蘇元化便只把趙徹和顧恒舟送到大門口。 趙徹是坐馬車來的,兩乘的大馬車,來的時候還裝了不少賞賜,這會兒都搬進(jìn)蘇瀲秋院子里了。 顧恒舟和趙徹一起上了馬車,馬車雖已十分寬大,但兩人手長腳長,坐在里面還是顯得有些逼仄。 顧恒舟身上有很淺淡的酒氣,背脊卻挺得筆直,眉眼比往日還要冷肅三分。 趙徹喝了好幾杯酒,看了顧恒舟一會兒,垮下肩膀,放縱自己沒有形象的靠在馬車壁上。 好一會兒,他低低的笑了一聲,說:“沈柏今天打扮得怪好看的?!?/br> 在睦州的時候,他也見過沈柏穿女裝的樣子,但沒有今日這般正式隆重,她那一頭烏發(fā)極順滑,梳著墜馬髻松松的墜在身后,好像隨時都會散開似的,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 顧恒舟沒接這個話題,沉聲問:“殿下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她是女兒身了吧?” “是啊?!壁w徹點(diǎn)點(diǎn)頭,向來溫和的眸子因?yàn)榫茪馊旧厦噪x,“這些年若不是有我在暗中幫她,她不知道已經(jīng)死了多少回了?!?/br> 自己的猜測被驗(yàn)證,顧恒舟抿著唇?jīng)]有露出半點(diǎn)高興,沉默不語。 這下輪到趙徹發(fā)問了,他眼神銳利的看著顧恒舟說:“知道去年秋獵的時候,我為什么會那樣對她嗎?” 顧恒舟說:“因?yàn)榈钕屡滤蔀槟阄业能浝摺!?/br> 趙徹問:“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她是女兒身吧?” 顧恒舟如實(shí)搖頭,那個時候他確實(shí)還不知道沈柏是女兒身。 趙徹說:“我知道。” 他不僅知道,還察覺到自己對沈柏生出了一種失控的感情,所以那個時候在圍場,對顧恒舟說過的話,更多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趙徹原本覺得,顧恒舟和他一樣,自幼擔(dān)負(fù)著的都是昭陵的家國天下,不該也不會被兒女情長絆倒,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深刻的意識到。 他和顧恒舟不一樣。 至少他不能像顧恒舟這樣當(dāng)眾坦然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也不能向所有人宣告,他也想要那個叫沈柏的人,只屬于他。 趙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喜歡上沈柏的。 他看著沈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她比任何世家子弟都更頑劣,那雙眸子卻總是明亮如星火。 他知道她有一個足以讓沈家滿門滅門的驚天秘密,但這毫不影響她肆無忌憚的大笑。 她御前殿試做了探花郎,轟動了整個瀚京,趙徹知道,她會入仕,會成為他最忠心不二的臣,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占有她,但每日上朝都能看見她,以后他指點(diǎn)江山,她總會侍在左右,這難道不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陪伴? 但現(xiàn)在顧恒舟說,沈柏是屬于他的。 這對趙徹而言,就像是有一棵石榴樹的枝椏不安分的越過高高地院墻闖入他的領(lǐng)域,他沒想過要去摘掉那顆石榴,只想讓這顆石榴陪在自己身邊,卻在石榴快要成熟的時候,有一只手要伸過來摘走它。 他是親眼看見陽光如何照在這顆石榴上讓它成熟的,也知道里面的果rou有多鮮紅誘人,他原本只想看看的,有人要占有那顆石榴的時候,他突然又覺得那棵石榴在他的領(lǐng)地待了這么久,早就是他的私有物了。 想到這里,趙徹的眼神漸漸變冷,望著車頂幽幽的說:“行遠(yuǎn),你知不知道,秋獵的時候,她說要做我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br> 顧恒舟坐得四平八穩(wěn),眉眼未動,沉聲回答:“殿下,她說過的話,都做到了。” 是啊,若沒有沈柏,趙徹看不到瀚京以外昭陵山河被蛀蝕的情況,恒德帝也沒辦法下定決心,及早鏟除李氏一族的勢力,為趙徹鋪一條平坦的路。 無論是遠(yuǎn)烽郡和越西的大戰(zhàn)還是這次逼宮,沈柏立下的功勞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勝過欺君之罪。 趙徹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意味深長的看向顧恒舟,說:“我現(xiàn)在覺得這把刀太好用了,行遠(yuǎn)覺得該怎么辦才好?” 顧恒舟一直看著趙徹,他的眼眸平靜,眸光幽冷又深邃,毫不猶豫的說:“昭陵人才濟(jì)濟(jì),殿下一聲令下,有的是人削尖了腦袋想做你手里的刀,臣這一生別無他求,還請殿下能夠成全。” 愿意做趙徹墊腳石的人多的是,愿意給他出謀劃策的人也源源不斷,但沈柏只有一個。 顧恒舟所求,也只有這一人。 車?yán)锵萑胍黄兰?,只剩下咔噠咔噠的馬蹄聲和外面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午時的陽光正烈,隔著車頂都能讓人感受到灼熱的暑氣。 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在兩人之間無聲的流轉(zhuǎn)開來。 兩人雖都還是少年模樣,帝王之氣和大統(tǒng)領(lǐng)風(fēng)范已在兩人身上逐漸成形。 良久,趙徹開口打破沉寂,突兀的問:“行遠(yuǎn)可有聽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 “殿下為君,無論何時要臣赴死臣都絕無怨言,但唯沈柏一人?!鳖櫤阒坨H鏘有力的回答,頓了一下,繼續(xù)道,“唯她一人,不可退,不可棄?!?/br> 這是鎮(zhèn)北軍在面臨強(qiáng)敵時常用的一句話,以血rou之軀守護(hù)國疆,縱使熱血流盡,也不能撤退,更不能放棄。 于顧恒舟而言,沈柏便是他不容侵犯也不能撤退的領(lǐng)地。 短短幾個字,說出來輕飄飄的,但其中蘊(yùn)含的分量有多重,趙徹和顧恒舟都心知肚明。 趙徹了解顧恒舟的脾性,知道他這樣的人不動情則已,一動便一發(fā)不可收拾,親耳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被震撼。 趙徹沒有顯露出來,繼續(xù)問:“若這代價是讓鎮(zhèn)國公交出兵權(quán),顧家世代為農(nóng),再不得入瀚京,你也愿意?” 顧恒舟沒想過自己如果不打仗還能做什么,他沒有立刻回答,遲疑了片刻說:“我愿意?!?/br> 就算不帶兵打仗,憑他的本事,應(yīng)該餓不到她。 趙徹啞然。 在他問顧恒舟的時候,他也在心里問自己,如果讓他放棄太子之位,和沈柏歸隱山林過布衣百姓的生活,他愿意嗎? 趙徹不知道答案,至少不能像顧恒舟這樣很快給出肯定回答。 他不想放沈柏走,卻也不想過那種平庸無為的生活。 趙徹抿著唇一言不發(fā),顧恒舟也知他心中糾結(jié)想了想說:“殿下,女子本弱,過去十五年她承受了許多不該承受的東西,如今終于恢復(fù)女兒身,我會盡我所能讓她過得平安快樂,殿下有什么不滿,盡管沖我來,以后一切,我替她擔(dān)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