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深有中度潔癖，尤其是在睡眠方面格外講究，早年他們倆還在熱戀，剛結(jié)婚的時候，辦完夫妻倆的事后宋之深非要洗個澡去客臥睡，趙玉蘭一開始還不理解，后來隨著兩人工作的繁忙，也就漸漸地習(xí)慣了。

    對于同樣是工作狂的夫妻倆，分床睡還不影響彼此作息，挺好，挺好。

    后來幾年，宋之深在家待的時間越來越少，客臥給了兒子，夫妻倆有時將就著睡一床，實在將就不了就像現(xiàn)在這樣，把折疊沙發(fā)拆開，就是一張新床。

    就連宋淮也對此見怪不怪。

    “他難得回家一趟，正好商量一下你上大學(xué)的事情?！?/br>
    前方紅燈，趙玉蘭緩緩減速停靠在路邊，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方向盤，“我尊重你的意見，但你爸爸畢竟也是搞學(xué)術(shù)的，你若是不想學(xué)法……他在這方面人脈也比我廣闊些，你還是聽聽他的意見?！?/br>
    宋淮嗯了一聲。

    “上次我給你班主任打電話，聽說你要去參加競賽了？”

    趙玉蘭又說，“要不要讓你爸爸去找下朋友，到時候給你輔導(dǎo)一下？我聽老師的意思，如果能拿名次的話，那保送的名額就是穩(wěn)的。如果你愿意保送的話，等你提前高考完，我們找個時間去旅游放松一下？mama有個朋友在西安帶一個考古隊，我上次看了他們的視頻，還挺有意思的?！?/br>
    “我還沒想好。”宋淮道，“可能會有別的安排?！?/br>
    趙玉蘭便問：“什么安排？”

    宋淮不說話了。

    “和小孟？”

    趙玉蘭抬起下巴，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紅燈上，一個個鮮紅的數(shù)字在灰蒙蒙的清晨里跳動著，附和著心室跳動的節(jié)拍，像是沙漏一般，一滴滴地將時間顯化在眼前。

    她回過頭，看見兒子坐在副駕駛上，即將十八歲的少年身材出挑，身姿挺拔，半垂著眼瞼，帶著一股清冷不易接近的氣質(zhì)。

    “你和你爸爸，真像。”

    趙玉蘭說，“像個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br>
    宋淮回過頭，聽見自己的母親問：“你和小孟在一起，也這樣？”

    他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孟習(xí)在日料店的質(zhì)問，似是和母親如出一轍。

    嘀嗒，嘀嗒。

    窗外漸漸下起小雨，雨滴從車窗縫里飄進(jìn)來，打在他的手背上，冰涼冰涼的。

    宋淮微微閉上眼睛，輕聲回答：“嗯?！?/br>
    作者有話要說：小學(xué)雞吵架，洞瓦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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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禁盜）

    趙玉蘭和宋淮到達(dá)機場后, 室外的天氣已經(jīng)從稀稀拉拉的小雨轉(zhuǎn)為豆大的雨滴，一片片地砸落在地，發(fā)出駭人的聲響。

    初春的雨雪天氣總是這樣陰晴無常，母子倆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那輛在郵件里出現(xiàn)過的航班才在暴雨中姍姍來遲。

    等看到宋之深左手掛著一件黑色大衣、拉著行李箱拉桿從人群中一步一步穩(wěn)重地向他們走來, 趙玉蘭已經(jīng)什么脾氣都沒有了。

    趙玉蘭點了點手表, 一字一字地陳述：“我們等了你一個半小時?！?/br>
    宋淮坐在一旁，看著許久未見的父親，最后一句話沒說, 只是偏過頭去打了半個哈欠。

    “我知道?！?/br>
    宋之深摘下眼鏡，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面紙, 一邊擦拭鏡片上的水珠、一邊低頭說道，“助理幫我買機票時忘記看天氣，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她了，下次不會再讓她犯這種錯誤。”

    “訂機票這種事情你不能自己買嗎？”

    趙玉蘭深吸一口氣，“還是說你回來是一拍腦袋就可以決定的事情，不用問你老婆孩子是不是有空來接機, 出發(fā)前也不用看下當(dāng)?shù)靥鞖鈦硎帐靶欣睿俊?/br>
    “當(dāng)然不是?！?/br>
    宋之深怔了怔, 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這些小事我能做, 但是沒必要浪費時間?！?/br>
    出機口是半露天的設(shè)計，外面的雨下得又大又急, 就算是快速走過也很難不被波及, 宋之深梳上去的頭發(fā)被雨打濕, 幾縷散落的發(fā)絲垂在他漂亮的額頭上。

    他們都是四十多歲的了，但宋之深像是被時間凍住了一般，只比年輕時多了幾分成熟, 衰老這樣的詞似乎從未出現(xiàn)在他的字典之中，他語速不急不緩，站立時都帶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書卷氣質(zhì)。

    他好像還是二十年前的宋之深，會站在大街上和自己的女朋友辯論，力證自己的觀點。

    “我打個比方，助理給我煮好咖啡，我喝只需要五分鐘。但如果我親自去煮咖啡，起碼要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我可以開一個視頻會議，可以多做一次實驗……”

    趙玉蘭抬起頭，深咖色的瞳里漸漸印出了一圈丈夫的縮影。

    “對你而言，效率和工作永遠(yuǎn)是首位?！?/br>
    她緩緩開口，“但你也別忘了，你的助理領(lǐng)著你們科學(xué)院發(fā)的薪水，而我們不是?！?/br>
    宋之深愣了愣。

    “走吧?！?/br>
    趙玉蘭沒和他多廢話，她一把拿起新買的雨傘，拉過兒子的胳膊，徑直地往停車場走去。

    宋之深在后面尷尬地站了半響，看到母子倆漸行漸遠(yuǎn)，這才摸了摸鼻子，拉著行李箱匆忙趕了上去。

    到了停車場，宋淮正要坐到后面，忽然被趙玉蘭一把攔住，塞進(jìn)了副駕駛的位置，“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