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江公公也是疑惑的很,方才好好的睡著,殿下猛地起身,滿頭是汗,這還是頭一回,且臉色很不好,與之從前更加陰沉,“世子,殿下說讓您守在此處,等他回來?!?/br> 賀蘭集這下有些鬧不明白了,李霽這是在做什么?也沒有提前相商。 嘉讓見賀蘭集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出去之后正想下榻回去自己床上,結(jié)果腳還未沾地,外面就來人了,瞧著這般高大文雋的身形,嘉讓納悶,這才剛出去又回來了? 嘉讓下了地,裹著自個兒的被子,趿著軟絲履站了起身,說道,“世子,我還是睡回自己的榻上吧?!?/br> nongnong夜色,李霽借著帳頂?shù)脑鹿饪粗@張不甚明晰的臉,整個人呼吸沉沉,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確認(rèn)她的身份,卻還是忍住了,他沒有說話,即使融于夜色,還是一身迫人的氣勢,嘉讓裹著被子訕訕然,覺著世子有點奇怪。 正要邁開步子,這人就疾步走到她的身前,嘉讓嚇得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榻上,她能明顯感受到這人與世子的不同,這種不可控的危險,讓她心肝一顫,嘉讓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你不是世子,你是誰?” 李霽卻還在思索,越冷靜便越冷漠,若她是個女子,怎么聲音卻能以假亂真,聽著與少年無異?所以她為了扮成這幅模樣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還是說,她有什么目的?又或者是,為了讓她引起他與崔鶴唳的注意,應(yīng)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嘉讓見他一聲不吭,他靠近自己時她甚至能隱約聞到龍涎香的氣息,不可置信的脫口而出,“殿下?” “嗯。”只一個淺淺淡淡的鼻音,嘉讓懸著的心便落回了實處,不禁埋怨道,“殿下怎么不說話???嚇?biāo)牢伊??!?/br> “被嚇到為什么不叫?”李霽夜視極好,邊說邊將床側(cè)的燭點亮。 “這里有守衛(wèi),壞人肯定進(jìn)不來,而且我聞到了您身上的味道?!闭f完就有些羞赧,說得好像他們有多親密一樣。 燭火被重新燃起,溫黃的燭光下,李霽眸中是暈不開的一團(tuán)墨,他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嘉讓,又看了一眼后面亂糟糟的床榻,沉聲質(zhì)問道,“你與他睡在了一起?” 本來表哥表弟躺在一處也挺正常不過,可嘉讓聽著他的語氣很是心虛,生怕他生氣,這樣一幅欲言又止,無法回應(yīng)的模樣無端端的刺激著李霽。 男人想到方才夢中的情景,心底無法遏制的生出一股暴戾,瞧著她松松散散的發(fā)髻,讓人看了就想將她的束帶拆了,捆住她的雙手。 “是,我的帳篷起火了,便住進(jìn)了表哥這里,他怕我冷,讓我同他睡在一起?!痹浇忉屧綗o力,李霽的臉越來越冷,嘉讓冷不丁的有些心慌,又解釋了一句,“我是合衣睡下的?!?/br> 瞧著她這般著急的模樣,李霽這才好受了一點,也不再拉著臉,難得的溫柔了些,“走,去我?guī)ぶ?。?/br> 嘉讓木然,有些沒聽明白,待看著他并非玩笑的神色,愣愣的抱著胎被便要跟著他走,李霽覷著她的被子,以為這是賀蘭集的,冷嘲一句,“本王還能少了你的被子不成?” 嘉讓倏地松了手,撇了撇嘴跟著李霽出了帳子。 因著方才出了燕王被刺一事,眼下全員戒備,不得出帳,紀(jì)瀾燦十分擔(dān)憂,卻也無法。李霽將嘉讓帶到了自己的帳中,賀蘭集自然也瞧清了李霽帶的是誰,嘉讓沖賀蘭集訕訕一笑,氣氛十分詭異。 李霽隨即遣散了眾人。賀蘭集隨著江公公出了帳子,江公公瞧出了他的疑惑,有心幫殿下遮掩著,“小郎君這不是救過殿下一命嗎?兩人關(guān)系自然就親近些,如此便不麻煩指揮使大人了?!?/br> 待賀蘭集走后,江公公這才松了一口氣,好家伙,原來這般大動干戈,就是為了去將人搶過來。 王爺?shù)臓I帳規(guī)格又是不一樣,可嘉讓已經(jīng)很困了,無心再去觀察這些,她眼皮打架一般看著李霽,“殿下,我睡哪兒???” “和我睡?!崩铎V言簡意賅,也不看她,自顧自的在她面前寬衣解帶。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每個人的床都睡了一遍,四舍五入,每個人都寵幸了一遍 第69章 這話說完之后, 室內(nèi)一時間落針可聞,李霽的模樣太過理所當(dāng)然,少年的臉上卻驀地一紅。 “不睡等著本王來幫你脫?”李霽有些沒好氣的說, 讓人感覺他也并非情愿, 她要是再磨磨唧唧,下一刻就會被扔出帳外。 嘉讓哦了一句, 匆忙解了大氅,正要爬上床,就聽見身后沉厚的男聲又開了口, “又要合衣睡下?” 嘉讓爬床的動作一頓,半撅著腰臀回過頭來, 面上清純,身姿卻極嫵媚, 只見燕王的眼神瞬間一暗。 這男人真是稀奇古怪,嘉讓見他那樣看著自己,以為是不滿,遂起了身,猶猶豫豫的解了衣裳, 里頭還有一層束胸,她那處日漸豐盈,所以衣裳都放寬了兩分, 倒也不用太擔(dān)心, 反正躺平了也看不出。 心想:和誰睡不是睡。 干干脆脆又小心翼翼的上了榻, 駕輕就熟的往榻里一滾。利落的裹上了被子,故作平靜的對李霽說道,“我睡了?!比煌讼惹霸谕醺畷r被他壓在榻上的無措。 帳子里的三足連理枝鎏金香爐燃著安神香,香煙淡淡裊裊, 氣味卻極為的安撫身心,嘉讓前半夜都沒能入睡,這會兒累極,緊緊的閉著眼,不一會兒,就感受到床榻另一邊陷進(jìn)去了一些,男人的身體就是更溫暖,嘉讓好生羨慕,隨即蜷著身子,背對著李霽。 李霽沉默的看著床榻里小小一團(tuán)的人,光影里男人的臉半明半晦,嘴角噙著一抹曖昧不明的笑意。 熄了燭火,他才躺下了身,漆黑的后半夜,有人昏昏欲睡,有人卻清醒異常。 嘉讓已經(jīng)有些支撐不住了,睡意來襲,她打了個哈欠,眼尾沁出了幾滴淚,腦袋并不怎么靈光,帶著鼻音的聲音還不忘用少年的音色倦怠的同李霽說道,“殿下不會對我做什么吧?” 說完,不等李霽回答,小奶貓一般的細(xì)細(xì)鼾聲便在床帳里響了起來。 李霽緩緩的睜開了眼。 ...... 京郊的冬狩有整整七日,而這七日并不只有圍獵,比如辯賽、蹴鞠、賽馬、篝火、歌舞都包含在內(nèi)。 這第一日便是再溫和又激烈不過的辯賽,京郊有馬場,自然就有行宮,只不過行宮的居所不至于容納此次所有冬狩人員的居住,所以前兩晚為了沿襲先志,自然都居住在帳篷里,到了第三日,只有三品官員與承襲爵位的王公貴族同其家眷才有資格入住行宮。 眼下的辯賽就是在京郊行宮舉辦,分男女兩席,皆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嘉讓在男席處陪著阿丹那。 “呈上去。”阿丹那見身側(cè)的人沒反應(yīng),仿若神思游離,隨即咳了一嗓子,嘉讓反應(yīng)過來,慌忙地將阿丹那所寫的辯賽結(jié)論呈了上去,方才的辯賽她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崔鶴唳在上首一直冷眼瞧著這魂不在體的少年,難不成因著昨夜李霽遇刺,她才這樣魂不守舍? 待這一場散去,十四在崔鶴唳耳邊低語了幾句,兩人立馬消失在了行宮大殿處。 “殿下昨日晚間派人去找了當(dāng)年小將軍院里伺候的人?!笔泥嵵仄涫?。 “暗中攔住他?!弊蛉账娺^修文帝,該不會是修文帝同他說了什么?眼下絕不是李霽知道真相的時刻,最好他心中只有皇位,一輩子也別知道。 “將軍,賢妃娘娘那處可需要事先通稟?”崔家的暗衛(wèi)分工明確,十七所知道的辛秘十四也許不知,但十四所知道的十七絕對不會知曉。就好比當(dāng)年崔家的小將軍崔正鈺與貴妃娘娘之間的軼事,還有阻止燕王殿下查探當(dāng)年的真相。這些只有十四清楚。 崔鶴唳隱隱覺得事態(tài)在朝著自己掌控不住的地方發(fā)展,比如應(yīng)嘉讓的出現(xiàn),比如李霽越來越琢磨不透的心思。 “無需勞煩貴妃?!彼趯m里不爭不搶,明面上維持著父慈女孝,實際早就與萬燁這個父親決裂。這些年她幫了崔家很多,處境不比看著的光鮮。 “將軍,有件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十四有些為難,畢竟這是自己出的餿主意,眼下又變成了這副境況。 “講?!彼蓝ㄊ桥c應(yīng)嘉讓有關(guān)。 “夜里燕王遇刺,卻在世子的帳中將應(yīng)小郎君帶回了自己的帳中...” 崔鶴唳鐵沉著臉,“知道了,退下吧?!?/br> 嘉讓一個人暈暈乎乎走到行宮外,又懵懵懂懂坐在光禿禿的巖石上。來往的人卻止不住的將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嘉讓摸著心口嘆了一口氣。 徐眠畫走來,見著她就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樣,她連忙將人拽了起來,“不能坐在這兒,否則昨日的紅糖水白喝了。” 看著這人有些潮紅的臉蛋,徐眠畫有些擔(dān)心,“你發(fā)燒了?”說著便伸手向她額間探了過去,嘉讓定定的望著她,突然發(fā)問,“縣主,你說一個男人親另一個男人是什么意思?” 徐眠畫一怔,她昨兒夜里不是休在賀蘭世子那處嗎?怎么賀蘭世子也...? 徐眠畫有些慌,她昨日才暗示了李霽,若是賀蘭集也出來插一腳,眼下的局面與前世又有何異? “世子親了你?” “不、不是?!奔巫屧尞?,她怎么知道是自己被親了? “那是誰?”徐眠畫心里有了底。 嘉讓一瞬間便炸紅了臉,今日早間醒來的一幕幕又硬生生的闖進(jìn)了她的腦中。 她睡覺一向老實,昨日夜里以什么姿勢入睡,第二日醒來便是什么姿勢,但今早,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裹進(jìn)了燕王的被褥里,身體蜷縮著,雙手更是緊緊的抱著殿下的手臂,那樣的暖意毫無遮擋的烘著她的體膚,讓人舒服的忍不住伸個懶腰。 隨即她發(fā)現(xiàn)抱著的不是她的胎被,而是個人,瞬間一個激靈便清醒了,她靜悄悄的松開了自己以下犯上的雙手,打算離他遠(yuǎn)一些,哪知這人睡著了仿佛都能視物一般,落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以一股沉沉的力道往下壓,嘉讓纖細(xì)的腰肢被壓得發(fā)軟,剛剛還僵著的身體頓時軟做一團(tuán),任人拿捏。 兩人裹在一床被子里面面相對,男人綿長的呼吸均勻的與她紊亂的鼻息相纏繞,頓時曖昧叢生。 頃刻間,李霽睜開了眼,眸中滿是清明又滿足的笑意。見她仿佛沒了骨頭般,原本虛虛懸著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背脊,一寸一寸的摩挲著,嘉讓不敢亂動,因為她發(fā)現(xiàn)里頭的束胸好似散開了一些。 李霽狎昵著開了口,氣息裹著舒涼的薄荷清香,難不成他起來漱過牙? “我們和好,嗯?”男人的聲音有些混沌喑啞,卻十分惑人,仿若對著心上人說情話一般。 嘉讓沒聽明白,和好什么? 李霽見她不回應(yīng),還以為她在拿喬,看著她剛睡醒濕乎乎的眼睛,猶如野獸幼崽一般,漂亮得一塵不染,倒影出自己沉迷的模樣,遂低下頭,吻上了嘉讓的眼睛。 一室寂靜,嘉讓感受到眼皮上一片溫潤柔軟的觸感,酥酥癢癢的,等這觸感一觸即離,才呆呆的反應(yīng)過來是殿下的嘴唇,一時間驚慌不已,連忙推搡著李霽,哪知這男人雙臂如烙鐵,越收越緊,嘉讓無法,只得將手肘抵在他的胸膛,橫在兩人之間。 李霽瞧著她一片鴉羽似的眼睫猶如蝴蝶振翅一般簌簌翕動。有些心癢,低低的說道,“不答應(yīng)的話就不準(zhǔn)出去?!?/br> 嘉讓想著還要出去準(zhǔn)備辯賽的事,當(dāng)然不能不出去,隨即怔怔的點頭,問道,“我可以起來了嗎?” 外頭日光大亮,已經(jīng)有人忙碌的聲音。李霽沒回應(yīng),自顧自的說,“既然我原諒了你,你總得回報些利息才是?!?/br> 床榻里的人不明所以,只見他緊緊盯著自己的唇瓣,嘴唇慢慢逼近,嘉讓頓時反應(yīng)過來紅了臉,立馬雙手一擋,捂住了李霽的薄唇,看著他揉碎了星光似的桃花眼沾上了她熟悉的色彩。 是府里小旺財看見了骨頭rou的饑渴欲望。 嘉讓看著這雙眼睛,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沒漱口,不行...” 說著不等李霽反應(yīng),一骨碌爬了起來,從他的身上翻了出去,站定后訕訕然的將發(fā)帶重新固定住發(fā)髻。 李霽見她束發(fā)的模樣行云流水,露出的一截玉臂靈巧的綰起青絲,動作穩(wěn)中帶亂,極像個離了榻便翻臉無情的負(fù)心漢。 ...... “燕王殿下?!奔巫寴O小聲,幾乎是湊在徐眠畫的耳邊低語。 眼下嘉讓十分信任徐眠畫,自己在京中沒什么朋友,縣主又知道自個兒的秘密,況且身份還這樣高貴,自是沒有要害她的心思。 徐眠畫扯了扯嘉讓的袖子,不遠(yuǎn)處來了幾位世家女,領(lǐng)頭的便是靜嫻公主與英國公小姐紀(jì)瀾燦。 靜嫻嘟囔著嘴,“阿集哥哥這兩日好生奇怪,還不理我了?!?/br> 紀(jì)瀾燦手中捧著一枚小巧精致的棉套手爐,神情淡淡,“世子負(fù)責(zé)整個京郊的安全,自是無暇分,身?!?/br> 紀(jì)瀾燦身后的芷蓮看似無意間開口,“小姐可錯了,世子再忙這還不是將表公子安排進(jìn)了自個兒帳中?!?/br> 身后一直跟著紀(jì)瀾燦的一位貴女拈酸著開口,“公主,我可聽說了,世子那位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弟長得可妖邪了,今日辯賽,那場子里的公子個個都往她身上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哪里來了個天仙似的姑娘?!?/br> 這話可沒有夸大其詞,靜嫻卻是半信半疑,紀(jì)瀾燦隨手一指,“吶,靜嫻,那位便是世子的表弟。” 靜嫻抬頭望去,果然看見一位明眸皓齒,芝蘭玉樹般的公子,這樣漂亮的男子極少見,靜嫻不禁愣了神,隨即想到了自己那位淡漠寡言的仙君七哥。紀(jì)瀾燦眉頭輕蹙,“公主,她身旁還有東林縣主?!?/br> 那個泥腿子?靜嫻這才嫌惡了起來,她才是父皇的女兒,大齊的明珠,這個徐眠畫,仗著自己御前攔駕便輕而易舉奪走了父皇的寵愛,她可是聽母妃說,這個東林縣主厲害得很,誘哄得父皇將她冊封為二品縣主不說,還大張旗鼓的賞封號封地,這派頭儼然是蓋過了她這個最受寵的公主,連出嫁的靜和jiejie也從未受到這番待遇。 一時間,瞧著站在一處的二人,眉頭是藏不住的厭惡,靜嫻趾高氣揚的走向了二人,嘉讓見這女子通身的派頭與腰間皇家專供的金絲稚鳳玉牌,遂見禮,“見過公主?!?/br> 想著自己是外男,在一眾女子中自是不好久留,隨即便要告退。豈知靜嫻得勢不饒人般,“站住。本公主讓你走了嗎?” 靜嫻瞧著她這張燦若桃李的精致臉龐,身為女子來講,確實是比紀(jì)瀾燦還好看,紀(jì)瀾燦是鐘鳴鼎食養(yǎng)出來的嫡女,而她,不過是小小四品官的兒子,竟長成這樣,不怕招致禍患? 靜嫻心念一動,兀自想著,莫不是長得太過惹眼,招了那些個好男風(fēng)的權(quán)貴,所以這才想攀附上阿集哥哥?還是說本身就有這樣的心思? 心中警鈴大作,阿集哥哥才不會喜歡男人! 紀(jì)瀾燦在靜嫻的身側(cè)嬌笑,“應(yīng)接待使在世子那里睡得可還好?明日入住行宮,接待使便能睡好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