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出來當差還能這么享受,嘉讓有點羨慕有點酸。 賀蘭集在浴桶里指點江山,指了指浴桶旁撣著的粗布帕子。 她忍住視線不去亂看,賀蘭集就置身于浴桶中,水中沒有任何雜質,所以男人結實寬厚的肩背一覽無余,手臂上一股股堅實的腱子rou仿佛在虬動一般,輕輕搭在浴桶兩邊,裸露在嘉讓的視線里。 沒想到平日里瞧著清瘦頎長的男人脫了衣裳這么有料,這般活色生香的一幕嘉讓還是頭一回見,往日里在外游學,不可避免的會見著其他男人光著膀子,但通通不及世子身材好,忽而又想到了那日在燕王書房的床榻上,那個男人壓下來時噴薄欲出的力量,身體好像也是這般,看著高大文雋,實則肌理緊勁,不小心觸碰到都覺著堅硬硌人。 嘉讓心里頭腹誹:不讓婢女伺候,讓我伺候? 認命的拿起架上的搓澡巾走到賀蘭集的身后,將帕子洇濕,賀蘭集悠閑道,“這不是侍從被我安排下去了么,表弟不會介意吧?” “不會?!奔巫尡3种?。抓著搓澡巾便往賀蘭集的背上招呼,當做是自個兒一件衣裳使勁搓著,不一會就見了垢,嫌棄得不得了。 賀蘭集半趴在浴桶邊上,發(fā)出一聲喟嘆,舒服得神清氣爽,不禁揶揄道,“用力,沒吃飯?” 這都搓紅了,還不用力?男人的皮就是厚。嘉讓挽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賀蘭集忽而半瞇著眼,一截欺霜賽雪的纖細腕子在頭頂上毫無規(guī)律的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有些誘人。賀蘭集不知是浴桶待久了還是怎么,口干舌燥的,不自覺的咽了咽喉頭。難得的有些心悸。 嘉讓見他這般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有一瞬的錯愕,鎮(zhèn)靜的問:“世子怎么了?” 泡著澡的男人回過了神,不滿的嘖了一聲,說道,“怎的還世子世子的叫,上回說的你忘了?” 嘉讓搓背的手一頓,有些窘然,賀蘭集輕輕瞥了一眼,也覺得自己怪奇怪的,逮著人家就逼著人叫“哥哥”也就罷了,方才還... 剛想說罷了,只看得少年唇角翕動,嗓音清越甚至有些奶氣。 “哥哥?”嘉讓試探性的這么一叫,果然哪哪兒都透著不對勁,平日里她只會這樣叫大哥清讓,這還是小時候經(jīng)常纏著大哥給自己撐腰或者買小食,才會那么撒嬌似的叫哥哥,自己這么一出口,小室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只見賀蘭集一動不動,片刻后,男人聲音有些隱忍似的喑啞,“你先出去?!?/br> 嘉讓莫名其妙走出了小室,外裳也沾了水,幸好冬日里的衣裳厚實,嘉讓換下外裳,套上干凈的,只聽見小室里隱隱約約發(fā)出了晃動的水聲,且伴隨著男人壓抑著的低喘,聽得人有些心慌。 世子在干嘛? 賀蘭集隔著屏風見嘉讓抱著臟衣裳出了帳篷,這才懊惱的加快手中的動作。 ...... 江公公聽殿下又問起了應小郎君,當即額間就滲出了冷汗,這一回他可真真是會錯了殿下的意。殿下非但沒惱小郎君,而且口是心非的擔心著人家的安危。 “殿下,奴才錯了...”江公公將前幾日斑影同自己說的事與李霽講明。 李霽這才知道白日里崔鶴唳看著嘉讓的眼神為何那般不對勁,他眉間郁蹙著一股冷意,這人原來有這么多人虎視眈眈,他不僅要防著她身邊的女人,現(xiàn)在連崔鶴唳都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么? 想著自己這才幾日對她不聞不問,崔鶴唳就敢動他的人,著實惱了,“她人現(xiàn)在在何處?” “回殿下,在世子的帳中?!苯痛怪^,誠惶誠恐。 “下去領罰。” “是。” 李霽出了帳中,便去尋應嘉讓,見她同東林縣主二人聊笑著,少年郎喝了一口徐眠畫手中遞過來的水壺,隨即兩人雙雙發(fā)笑,那笑容像綴滿了星光的銀河,含蓄又璀璨,熒惑著他的神志。就算是對她不聞不問,可也看得出她與東林縣主關系的不尋常,想著她若是真的喜歡女子,東林縣主也許是個好人選,就看他應家能不能攀附得上。 但這樣一瞧著二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李霽生了疑,若是真的喜歡,不是該想著與之貼近,四下無人的幽會不該做點什么?怎么兩人竟不似情人,倒像是靜和與靜嫻姐妹倆的日常相處。 徐眠畫警覺,已經(jīng)察覺了燕王在不遠處看向她們二人,隨即停止了交談,“你先回吧,這紅糖水我會處理好的?!?/br> 嘉讓滿是信任的點頭,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徐眠畫對著李霽遙遙一拜,她其實不怪上輩子這個男人賜死了她,那時她甘心為姜浮寧赴死,說起來還是她自己生生困死了自己。 李霽上前,目光疏離又審視,“據(jù)本王所知,縣主應當也是冬狩之后回封地?!?/br> “正是,勞殿下記得。” 也不拐彎抹角,“本王想知道,你與應家三郎的關系,莫要胡謅?!?/br> 對上這雙氣勢凜然又洞察一切的桃花眼,徐眠畫難得的露了怯,上輩子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問她可有悔,她是功德無量的東林縣主,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生生斷送自己的一切,可有悔? 那時她是怎么說的?她說悔了,只是習慣付出,若是放手,那一點點念想沒了,那便真的一切都沒有了。 天下之主的他陷入了沉思,良久后才招了招手,賜了一杯烈鴆。 他說,你同朕可真像。 她知道,李霽這是在幫她解脫。 “友人?!庇值溃暗钕驴尚琶??” “不信?!?/br> 徐眠畫笑了笑,“嘉讓從前過得很苦,若是殿下真的喜歡她,便尊重她的決定,您也定會如愿?!彼吹贸鰜恚巫尣⒎菍ρ嗤鹾翢o感覺。 她這番話說得云里霧里,饒是多智如李霽,也并沒有完全聽懂。 ...... 當天夜里,李霽進入浮浮沉沉的夢境,夢里十分混沌,這時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雖看不清容貌,可他能感受到自己十分喜愛她,甚至帶著祈求的愛意。 這種感覺他之前從來沒有過,但是每一次接近這個女人,她總是很憂郁,而他更多的是無力。 忽而一束光打在了鳳渠宮的鳳榻上,他看見自己對那個無力反抗的女人做出了禽獸之事,他就像一頭野獸般,俯壓在女孩光潔的身體上橫沖直撞,讓她落下滿身傷痕。 他看著自己抱著她沉沉睡去,他走上前去,看見女子光潔的身子上滿是青紫交錯的指痕,他不知該怎么反應,心里是一陣抽搐的痛,他機械般的順著她的身體往上看。 在光的映照下,他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掉了嗎?如果不算,我還要放大招 第68章 “大人, 您在風口上站半個時辰了?!备敝笓]使來來回回巡了三次,見指揮使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哦,是嗎?”賀蘭集表情有些奇怪。 “大人若是擔心此次圍獵的安全, 屬下定會盡職盡責?!?/br> 他只是來這里冷靜的。賀蘭集拍了拍副指揮使的肩頭, “好樣的,回去睡吧?!?/br> 副指揮使受寵若驚, 道,“大人也快去歇著,您累一整天了?!?/br> “嗯?!?/br> 這天夜里, 喝了紅糖水的嘉讓肚里暖洋洋的,窩在被子里十分舒服, 賀蘭集可就沒那般松快了,待入了夜他才回了帳篷, 一進去便看見一架屏風將他們相隔,賀蘭集走近,這屏風將將只有他的肩頭高,所以湊近便能看到嘉讓在做什么,看見上面竄出的腦袋, 嘉讓往被子里縮了縮,吶吶道,“怎么了?” 賀蘭集高大, 直接將手臂靠放在屏風上, 好笑的看著嘉讓, 少年將被子蓋的嚴嚴實實,遮住了下半張臉,只留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在外,眼睛周邊的肌膚白膩得像今晚的月光。眸子里清明的很, 隨即皺了皺眉,說道:“你喝牛乳了?”聞到了一股奶香味。 嘉讓在被子里搖了搖頭,“沒有?!?/br> “你騙人,就是有。”他分明聞到了一股溫香的奶味,見她包裹的像是一條蠶蛹似的,此情此景,莫名覺著就像以前他那不滿周歲的小侄女,乖巧睡在搖籃里,而堂兄在一旁癡癡的盯著女兒傻樂。 見嘉讓不告訴自己,賀蘭集繞過屏風,直接坐在了她的榻上,少年郎驚了一下,往里面縮了縮,在賀蘭集眼神的鎖定下,她無處遁形,莫名其妙又極不情愿的從里面將自個兒的胎被扯出了一個小角,悶悶地說,“是這個味道吧?” 賀蘭集看著這一角被子,上手摸了摸,觸感溫熱綿軟,是鋪滿了歲月的溫柔味道,“這是何物?” 嘉讓有些不好意思,瓷白的臉上悄悄爬上一抹緋色,“胎被。” 賀蘭集忍著不笑,這么大一個人了,竟然還蓋著胎被,這么念舊嗎?賀蘭集一本正經(jīng),“這可不行啊,你是男孩,不能再留著小孩物件了?!?/br> “不蓋著它,我睡不...” 不等嘉讓說完,賀蘭集便上手去搶嘉讓被褥里的小被子,慌忙之下,露出了里面的外衣,賀蘭集一怔,“你怎么還穿著衣裳睡?” “有點冷...”其實不然,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她連頭發(fā)都未解開。 賀蘭集無奈的搖搖頭,想著到底是這個表弟身子單薄,自己做表兄的總要照顧一二吧。便不由分說的將人帶被子卷著一把抱起,“既然冷的話就一起睡吧,我的床寬敞。” 這怎么能行?嘉讓掙扎著要下來,“不、不用了,世子。” 賀蘭集沒理她,自顧自的說道,“你我表兄弟一場不用客氣,就當我也怕冷好了?!?/br> 嘉讓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下一刻就被賀蘭集放在了榻上,接著就被他往里一推,整個人置身于床榻一角,進退不得。躺下了才不爭氣的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床這樣舒服。被子這樣暖和。 扭扭捏捏的反而生疑,再說他也是好心,嘉讓順了一口氣,這才軟下態(tài)度說道,“表哥,那我能睡外側嗎?”有什么情況,她也好跳床就跑。 賀蘭集思考了可行性,有些強硬,“不行,夜里要是有個什么情況,我也好第一時間出動?!?/br> 看著自己床榻上第一次出現(xiàn)的人,賀蘭集覺著很是奇異,怎么看這里出現(xiàn)的人也應該是日后的妻子才對。 他和崔鶴唳關系好的時候都沒睡過一張榻。不過也是,兩個人都那么健碩,也睡不下。 “快睡吧?!闭f著窸窸窣窣的脫了外裳,熄了床側的燭火上了榻。一人一被,準備就寢,嘉讓從未和人共榻,如此這般一點睡意也無。 賀蘭集心中想著捉拿山田的事,皇上的意思他也只能猜個半透,山田之事可大可小,卻沒有必要為了抓他而這般大動干戈,且冬狩人員復雜,雖登記在冊,但也不能保證一絲紕漏也無,就像白日里四夷館帳篷被燒一事,這都是在意料之外的。 除非修文帝要開始新一輪的肅清世家,一開始是王府時的側妃一脈,四年前的定國公府一脈,一年前的崔家一脈,這么一想,如今還能威脅到他的,只能是萬燁... 所以想由山田一事嫁禍萬燁,讓其大權旁落,為李霖鋪路? 不對,若是挑起了兩家爭斗,那么就是明面上要開始奪嫡,兩家相爭的話,修文帝這是想立誰為儲君呢? 風信子的回稟說山田背后的勢力錯綜復雜,一個東瀛小小的武士能在檀京如此行事,定有來頭不小的內應,就如當日審查阿丹那一般,他事無巨細的盤問,摘除了他的嫌疑之后,又十分懷疑的鎖定了一個人。 “年年,庚七這人怎么樣?”他查過,與阿丹那說的別無二致??蛇@樣心機深沉的一個人會只甘愿屈身于四夷館?這里頭定是還有別的隱情。 “挺好的,怎么了?”她縮在最里面,與賀蘭集隔得有些遠,可再遠,也還是在同一張榻上不是。 賀蘭集嚴肅的問著,還不忘將自己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往榻里擠了擠。饒是沒那份心思,也覺得自己有些欲蓋彌彰。 兩人這下靠得極近,嘉讓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熱意烘著自己,心跳如雷。 “沒什么,想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又補了一句,“不用防我?!?/br> 眼下防的人就是你!嘉讓敷衍的點點頭,賀蘭集索性不去想這事兒了,無外乎帝王心思難測,不管山田背后是何人,只要是危害到大齊安穩(wěn)的人都要通通扼殺才行。 夜半,兩人都還未入睡,嘉讓則是因為胎被被搶,還有就是擔心。賀蘭集一向淺眠,今日卻是因為身旁這具溫熱的身體和鼻尖縈縈繞繞的香氣。 到了夜深人靜之時,人的感官便會無限放大,賀蘭集聽得帳外幾聲鳥鳴,嘉讓睡覺只有一絲淺淺的氣息,他現(xiàn)在神思被莫名的心悸左右,分辨不出她有沒有入睡。 賀蘭集的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向她靠近,就像是睡夢中的人無法左右自己的夢一般,嘉讓背對著他,忽而一只沉沉的胳膊隔著被子圈上了她的腰肢。 他的胸膛貼上了她的后背,大有一股要鉆進她被中的趨勢。耳后是綿長又熾熱的呼吸,嘉讓以為他睡著了,在被子里抖了幾下,將賀蘭集的手抖了下去。心里緊張得不得了,片刻后,身后的人便一動不動了,遂才順了一口氣。 賀蘭集身體一僵,才發(fā)現(xiàn)嘉讓并沒有睡著,待反應過來自己方才鬼迷心竅做了什么,做賊心虛似的小心翻了個身。 忽而帳外有守衛(wèi)低聲稟告,“大人,燕王帳中出現(xiàn)了刺客!” 賀蘭集心下一緊,立馬起身穿衣,拿起佩劍疾步而出。趕到了李霽所在的營帳處,此時已然是驚動了周邊的人,賀蘭集向副指揮使使了個眼色,副指揮使讓人都回帳中去。 江公公將賀蘭集迎了進去,卻沒見李霽在里頭,且四處都未有打斗的痕跡,顯然不是歹人入侵。賀蘭集沉著眸子,“殿下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