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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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有些難言地抬手,指了指桌上崔宇的褲腳:“回大人,這味兒不是咱們班房的……是崔大人身上的。您看,崔大人那號房里頭,也沒別的東西,崔大人他要尋短見,那就應(yīng)是……應(yīng)是解了褲腰,踩在恭桶上,才能把自己掛上木窗欄的。掛上之后,自然得把恭桶給蹬了……這不,恭桶里頭的東西……就濺在他腿上了?!?/br> 裴鈞聽言,頓時看向崔宇褲腳的污漬,這才明白了sao臭之味何來,胸中直覺被狠狠一擰:想崔宇堂堂朝廷命官,官至正三品刑部尚書!他生前曾是個多么風(fēng)光講究的人,到死卻不得不選了這么個窩囊腌臜的法子…… 不及多想下去,外頭傳來個人聲:“人在哪兒呢?已經(jīng)沒了?” 一轉(zhuǎn)頭,只見是衙役領(lǐng)著方明玨急步走進(jìn)來。 方明玨一跨入班房便照面看見了桌上的崔宇,登時身形一晃,面色頓白,剎那抬手捂住了嘴,悶咽一聲: “師……師兄……” 方明玨與崔宇是同出于兵部沈尚書門下的師兄弟。二人雖是一前一后拜師,不曾真在一個屋檐下做過學(xué)問,可方明玨卻也受過崔宇不少照拂提點,平日也要一同回孝師父,這份情誼疊著日后在官中的情分,自比閆玉亮、裴鈞更厚一分,算到如今眼見崔宇就死,這悲痛也更甚一分。 裴鈞心知崔宇之死已成定局,此時再留下也只徒增痛心,如此便同閆玉亮換過眼色,一邊一個架起方明玨就出了班房去。 方明玨一路被他們拎出大理寺外,直走到馬車邊上,終于捂臉哭出來。 夜里道中無人,閆玉亮便拍著他后背沉聲嘆氣,由著他先哭,也同裴鈞兩相默然立了會兒,才遞了絹帕給方明玨擦臉。 待方明玨消停下來,閆玉亮低聲問他:“老崔同他那媳婦兒……是不是從來就不大對付?” 方明玨揩著淚,吸了吸鼻子答:“倒也不能說不對付。你忘了?當(dāng)初還是嫂子先看上他的呢,孩子也生了倆,這么多年……再不對付,也對付過來了?!?/br> 說著他緩口氣,拾絹擦了把鼻涕,接著道:“只是,若換作你是個入贅的女婿,沒門沒戶的,攤上媳婦兒是尚書大人的獨女,把你官職、婚事都辦好了,那你這大男人在家里……大約就說不上幾句話了罷。老崔過去常說他累,說的估摸就是這個累……” “他死前最后見的就是他媳婦兒,大約是這沈氏同他說了什么,才讓他不得不死?!迸徕x看向閆玉亮,“老崔出事兒的時候,沈氏來我府上哭過一回。眼下回想起來,沈氏當(dāng)初那話里的意思,大半是關(guān)乎老崔出了事兒,她和她兒子該怎么辦的?!?/br> 方明玨紅眼看著他:“你是說……有人用老崔的兒子逼著他死?” “不像?!迸徕x沉思搖頭,“若要逼他死,他剛?cè)氚喾烤驮摫槐粕狭?,何得等到如今?這期間除了沈氏,也沒有什么外人見過老崔,那傳話的人便只有沈氏。而沈氏對老崔不是沒心的,若要知道這是想逼死老崔,她豈是那么好答應(yīng)的?如此我看那幕后之人,怕是想要老崔待在這案子里幫他做事,這才選了沈氏去勸老崔聽令行事。而老崔怕是不肯就范,才不得不自行了斷?!?/br> “所以……這又是蔡家的手筆?”閆玉亮順著他話道,“想把老崔留在案子里,無非是要借審訊讓他供出些咱們的事兒來,那如今晉王沒了,張家不與奪權(quán),供出這些來,獲益最大的就只有蔡家了。” “我們在這兒瞎猜也無益,不如直接去問問嫂子。”方明玨抹了把臉站起來道,“走,咱這就去老崔府上。” 說著他便拉了閆玉亮一道上車,叫裴鈞也跟上。 裴鈞讓他們先行,自己又折回大理寺班房瞧了眼裴妍。 他到的時候,裴妍已在牢房里睡著了,身上蓋著薄被,身下枕著干草,苦是苦了些,可看起來尚無異樣。 如此他便也不叫醒她,只一路又打賞了所有差役獄卒,這才再度出了大理寺,上車向崔府趕去。 然而當(dāng)他們到了崔府,卻發(fā)現(xiàn)崔府此刻已人去樓空。 沈氏早已先他們一步,在入夜前帶著兩個孩子出京去了。 且眼見是走得匆忙,院中還散落著許多未嘗收拾起來的主人衣物,正由剩下的仆人挑揀著準(zhǔn)備帶走。 方明玨忙去打聽沈氏與孩子的去向,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崔宇的事情敗露后,就不斷有沈氏娘家的人過來,讓沈氏去勸說崔宇多多招供,說這雖不定能讓崔宇活下來,卻或然還能叫她父親沈尚書有一線生機(jī)——畢竟在他們口中,沈尚書于此事里,僅僅只算作被連累罷了。 這話中的“招供”,是要崔宇招什么,眾人都心照不宣。而這些娘家人不僅給了沈氏許多銀錢,甚至還許諾只要崔宇答應(yīng)招供,就能送她出京去,叫她的孩子不再受這樁丑事的波及,往后能好好長大。 沈氏自然知道崔宇此番一進(jìn)牢里,為的是殺人的過錯,這輩子怕是就出不來了,所以為孩子作想,也為了讓“牽連其中”的父親不至流放的一線渺茫希望,這婦人沒做多猶豫,就咬牙答應(yīng)了這事兒。 可沈氏不知道的是,依照當(dāng)朝律例,朝臣一旦入獄,其家小便嚴(yán)禁出京。若真有事務(wù)需要出京的,就必須由京兆司嚴(yán)格核覆其所求,給他們新的出京準(zhǔn)證和通關(guān)文牒,城防才會放他們走。 然而裴鈞所在的京兆司,是絕沒有經(jīng)辦過沈氏的文牒的,那沈氏的文牒,無論真假,便就只能是更高層的官員才可給簽發(fā),或偽辦。 京中簽發(fā)的文牒與準(zhǔn)證從京兆審錄后,頂多就是再給戶部和內(nèi)閣審復(fù)了——然而方明玨的戶部也沒見過這文牒,說到底,此事便還是落在了內(nèi)閣手里。 事實可證,裴鈞和閆玉亮的推測很對。崔宇果真不是被人逼著去死,而是被沈家的人逼著供出裴鈞幾人插手過的案件和正在著手的事情。如若他招了,沈家的人就能得到幕后之人的幫助,從而送沈氏和孩子出京,保留沈家一脈的香火,還可以此為籌,換取沈尚書減罪。 這一朝上下,能用這般心計,花費如此排布,并同時做到這兩件事的人,除了蔡延,裴鈞想不到第二個。而從此事來看,沈氏一族與蔡氏的聯(lián)絡(luò)竟能如此迅速、如此密切,其勾結(jié)便也絕非一朝一夕而已。那么作為與蔡家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沈氏,在崔宇身邊所聽去的六部事宜,便也不知有多少曾過給了蔡家。 若沈氏一直都與蔡氏有或多或少的合謀,是蔡氏安插在裴黨之中極為重要的一步棋,那裴鈞已然不難想見:前世他的覆滅之中,一定獨有沈家一份功勞。 第84章其罪五十四·蒙蔽(中) 三人在崔府問完了話,出來時已見一輪白月掛在天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