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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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趕緊彎腰把沈氏扶起來,肅了臉問:“嫂子,你且說說老崔這案子究竟怎么回事兒?大理寺告他殺了誰?他又到底做沒做過、做過多少——這些你俱要一五一十告訴我。事已至此,若再有假話、漏話,便不是老崔獨獨受罪了,怕是我六部所有人都要飽受牽連,嫂子你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沈氏愈發(fā)被他這話嚇住,一邊悲嗆一邊道:“……這、這大理寺告的,都是多久前的事兒了,家里總當(dāng)是家丑不可外揚,豈知會……” 錢海清催道:“夫人您就快說罷,究竟何事?” 沈氏吞了淚,自知此時再是家丑也得開口,這才泣道:“……裴大人怕也知道,云霏他自小是被母親打罵棄養(yǎng)的,可您大約不知道,他心中那疙瘩……是幾十年都沒解開過。從前未發(fā)跡時……他便因此有個羞煞人的癖好,就、就是逢了官中事多、心神難平的時候,他便愛……便愛虐弄老婦來撒氣?!?/br> “……撒氣?”裴鈞眉頭皺起,聽言已覺十分不妙,“從前他愛招老妓伺候,每每還弄得人下不來床、不好收場……我只當(dāng)是他好這一口,有人同他愿打愿挨也就不去管了。后來他不也不招了么?說是尋不到樂意接活兒的人了,這又鬧的是哪一出?” “哎!這便是前年那事兒了!”沈氏哭嘆一聲,連連擦淚,“我那時幾次三番地勸云霏呀,說裴大人作福,都把你保回京城來做官了,你可得惜著呀!這上不得臺面的癖好也是時候戒一戒了,往后坐了刑部的位置,那該被多少雙眼睛盯著后背呀,可再不能這么胡來了!云霏自然很聽我的,說那就招最后一回,往后再也不胡來了??烧l知那次后沒過幾日,被招的老妓家中便來了人哭冤,說是那老妓被云霏給作弄死了,她家里要告咱們草菅人命……” 裴鈞心下一冷,問:“這老妓是真死了,還是托人訛錢來的?” 沈氏痛極似地一閉目,含恨道:“云霏親自去看了,是真死了??伤峭乒俪錾恚旨纯叹万灣瞿抢霞松砩媳揪陀胁?,實在不定是因他就死的……可那時恰逢吏部在議他接任刑部尚書,此事又絕不可深究、絕不可泄露,我便替他做了主,先問我爹拿了八百兩紋銀與那老妓家里,說實了不許他們講出去,那老妓家里也歡天喜地應(yīng)了,這才平了這案子,叫云霏安穩(wěn)坐上尚書位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你們當(dāng)初不知早早告訴我,卻竟還敢編了謊話來糊弄官位,如今豈非咎由自??!”裴鈞咬著牙看向沈氏,“若既是花錢平了冤,眼下大理寺又怎么會告上門來拿人?” 沈氏哭著搖頭:“我不知道,裴大人……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查出這事兒的。那時我們錢也給了,我爹也幫著把那家人遠(yuǎn)遠(yuǎn)兒地送南邊去看管起來了,云霏還道這口說無憑,便讓那家人立下了不予訴控的契,押了手印兒的……可大理寺今日卻說,當(dāng)年這案子早報了官的,只不知何故積壓在庫房里未曾交上,現(xiàn)今才發(fā)現(xiàn),便急忙報上內(nèi)閣,得了令便要來拿人了。他們方才張口就說是云霏殺人……還說那老妓原有夫君,誣賴云霏是因與那老妓通jian、因妒生恨才痛下殺手……這么一告下去,外面要是傳遍了,往后云霏的臉可就別要了,我爹臨著致仕怕是走也走不安生,那我也沒臉再活著……嗚,我的楓兒啊,將將才幾月大的孩子,可不是要沒了爹又沒娘,往后還怎么活啊……嗚……” 沈氏一個哀哭,話到此止了,淚聲卻陡大,此時所訴不過是短短一席話,可聽在裴鈞這諳熟刑律之人的耳中,她這一句句,卻盡是一出出該當(dāng)重刑的罪狀—— 且不論老妓身死究竟是不是崔宇所致,崔宇身為刑部尚書,卻竟敢花錢平冤、消滅命案,無疑已是知法、執(zhí)法者枉法,罪加一等;沈尚書因愛女心切,花錢出力助崔宇脫罪,這自然又是朝臣包庇、徇私回護(hù),落判便是流罪論處;崔宇教使死者親屬立契定約、不得控告,更是威逼。若再加上大理寺強(qiáng)加的通jian、仇殺二罪,已足可夠崔宇被砍上兩次頭了,沈尚書也絕對難辭其咎。 而崔宇之妻沈氏眼下所想,卻竟然還是他崔家、沈家的面子! 裴鈞聽完只覺腦仁抽疼,立在平地都一個目眩,眼下幾覺是連日來的疲累、心慌終于尋到了破口,一經(jīng)傾瀉便猛地炸了開來,直炸得他心下突撞,連句話都難以說出了。 ——何以在蔡飏入獄、裴妍待審的節(jié)骨眼兒上,崔宇這貌似早已平息的舊案突然就被翻出來了? 官中絕沒有這樣巧的巧合。 此案必然是早在老妓身死、其親鬧冤之后,就已經(jīng)被蔡延覺察了??赡菚r蔡延卻不揭露剛剛升任刑部尚書的崔宇,反倒只由著崔宇一家盡情地犯錯、犯罪,越犯越大,甚至連其親家沈尚書都一同拉下了渾水,也仍舊只是觀望蓄勢—— 只因彼時沒有鹽業(yè)、舞弊之亂,蔡家依舊如日中天、無從禍祟,那么刑部尚書之位雖重,放在泱泱大朝萬千官員間,也決然無法撼動蔡氏的地位。那么蔡家留著崔宇這一招暗棋,其實已經(jīng)根本不是為了那當(dāng)下的安危了,而是千里設(shè)伏,開始為之后覆滅裴黨埋下引線。 由此,裴鈞不禁想起前世被姜湛打入大牢后,他曾遠(yuǎn)遠(yuǎn)地見到,崔宇也被抓了進(jìn)來。那時他只道是自己的敗落牽連了崔宇,而崔宇被刑審之后,他的罪狀中也果真多出一道“不察”之罪。 此罪何解,監(jiān)官連念也懶得念了,抓著他血手就匆匆畫押了事,另一頭又拿著這畫押提訊方明玨去了,一進(jìn)一出似在趕集般,停都不停。 他那時只當(dāng)是崔宇受不住刑罰,才順著審官的污蔑,栽贓他這jian佞罷了,人之常情而已……又豈知這“不察”之后,竟是崔宇頭上真有罪過呢? 一想到這里,裴鈞只覺耳后發(fā)涼、頸似灌風(fēng),脊背都泛起寒意。他垂頭看沈氏再度哭跪在地上同他磕頭求救,只覺喉頭都齁著一口銹甜,下刻就調(diào)開了眼去,只抬手沖董叔一揮,便揪著錢海清袖子轉(zhuǎn)身出府道: “備車,去大理寺?!?/br> 第62章其罪四十五·不察(下) 短短幾日間,京中官場上錯罪頻發(fā):前有內(nèi)閣大學(xué)士蔡飏和禮部侍郎馮己如舞弊被捕,后有刑部尚書崔宇身涉命案、遭到捉拿。至今,朝中四品以上大員,竟接連落馬了三個,如此再算上李存志千里赴京指控寧武侯府的一紙血書、一通御狀,算上之前的晉王遇刺、瑞王被害,一出出已足可令朝綱動蕩、百姓咋舌。 這無疑是把姜氏王朝瘡痍皮骨下的種種腐朽,無可遁形地曝露在了社稷飄搖的晦然昏光下,叫裴鈞坐在噠噠馬車中鎖眉一想,隱約只覺眼下朝政的形勢若愈發(fā)險峻下去,那不出一年,也許都快趕上他前世將死之時的亂況了…… 事情開始愈發(fā)難以預(yù)料。 裴鈞忽覺,打從他再世為人一睜眼起,那些曾蜷縮在命運暗角里不為他所知的一個個隱情,似乎就從漆黑的縫隙中接二連三地奔流出來了:姜越的傾心,鄧準(zhǔn)的背叛,唐家的滔天巨案,裴妍母子多年受苦……直至如今,原本寡言肅穆的崔宇,居然也被查出是個虐害人命后花錢平冤的人。 而這罪狀在前世還更為他的覆滅平添了一筆,他卻在此時此刻才遲遲驚覺真相。 一切忽如其來,可細(xì)想去卻早有伏線——倘若他早早去深究裴妍案發(fā)后崔宇連日的不安和疲態(tài),倘若他早早像曹鸞囑咐的那般“留心身邊細(xì)變”,那早在此事如此惡化前,他至少能先把崔宇摘出刑部再作論處,總不至讓六部被蔡延一把撕出這大的豁口,更不至讓裴妍的案子也跟著崔宇栽這跟頭…… 然而這些“倘若”都不再有意義。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往后的艱險也即將隨之而來。 “師父,大理寺到了。” 一聲輕呼打斷裴鈞思緒,是錢海清下車替他撂開了簾子。 裴鈞暫且收了所想,下了馬車,長腿健步跨入大理寺部院,一時引內(nèi)院館役側(cè)目,紛紛向他行禮:“裴大人……” “你們將崔尚書請哪兒去了?”裴鈞開門見山。 館役幾人相視一眼:“回大人話,崔尚書剛被帶回來,眼下在后頭大堂里上枷,蔡太師正親自簽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