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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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轉(zhuǎn)身想著要尋地兒填個肚子,裴鈞抬腳要走,卻覺袖子被人拉住了。一扭頭,只見是姜越站在他后頭,一身藍(lán)錦華袍在夜色燭火下規(guī)整俊逸,此時正斂眉看著他,滿眼都是關(guān)切。 裴鈞從他五指間抽出自己袖口來,吸吸鼻子,唇角揚(yáng)起個笑道:“怎么出來了?不同你那學(xué)生玩兒了?” “禮送了,酒吃了,我便不必留了?!苯酱鬼f完,再度捉起他袖子,“我馬車在后面,我送你回去?!?/br>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迸徕x連忙再度抽開手來,退了半步向他笑,“我身上本就有味兒,你是個愛干凈的,就別同我擠了,自個兒先回去罷?!?/br> 說完他向姜越一揮手,調(diào)頭就往張府邊側(cè)的小巷走去。輕車熟路左拐又右拐,撿了斜街前行百十步后,終于進(jìn)了木匠胡同。 街角有個推車賣餛飩的看見他,竟一邊舀湯一邊招呼起來:“喲,官爺來了!哎這可太久沒見了,您坐您坐!” “太久是多久?我都記不清了?!迸徕x隨口應(yīng)著他話,走到他身后矮桌去坐下,只見這攤子上的六七桌邊都坐著幾個才下工的匠人,裝滿榔頭鐵鉗和刨子的工箱就擱在腳邊,一個個灰撲著衣裳,端著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有說有笑地相互打趣著,時不時落筷伸向桌上的小碟子里,從當(dāng)中戳一些紅油油的東西就湯。 這時攤主接過方才那話道:“您總也有六七月沒來了,上回見還拿著扇子呢?!闭f著他把新舀的餛飩端給另桌,問裴鈞道:“今兒您是吃小碗兒大碗兒?加菜么?” 裴鈞袖手道:“大碗兒加菜,小碟子也要。勞您快點(diǎn)兒吧,我可要餓去閻王殿了?!?/br> 攤主笑應(yīng)一聲,連忙回頭忙活去了。這時裴鈞閑聽著隔桌木匠抱怨工事難做、上司難纏,正咂摸三百六十行果真行行都不易,一轉(zhuǎn)眼,卻見眼前藍(lán)影一晃。 定睛一看,竟是他的上司姜越坐來他對面,此時正微微喘氣扶了扶發(fā)冠,似乎來得挺急。 裴鈞一愣,一時看看周遭邋里邋遢的匠人和矮桌,又看看眼前干干凈凈的姜越,奇了:“……你怎么跟這兒來了?” 姜越端正地坐著,長腿在略矮的板凳邊彎得委屈,聽言更是目帶薄慍地看向裴鈞:“你不是說要一起吃飯?” 裴鈞這才想起這事兒來,恍然大悟。眼見姜越這模樣,猜這人定是跟在他后頭苦苦找過來的,一時心里又直似抹了把蜜般,又甜又粘,連忙向他道了聲對不住。細(xì)想一想,他甚覺這餛飩攤子著實邋遢了些,不該是姜越吃飯的地兒,于是便想起身來帶姜越走。 豈知這時候,攤主竟已然端著碗煮好的餛飩放在他二人間的矮桌上,笑臉和姜越招呼起來:“喲,這位爺定是官爺?shù)闹两缓糜寻??從前官爺可沒帶過別人來我這邋遢地兒呢,您還真是頭一個!” 裴鈞身形一頓,這便沒能起身,見對面姜越已被攤主的話引去目光,他暗道一聲不妙,下瞬果真聽攤主又開口了:“這位爺也來碗餛飩么?” 裴鈞一個“不”字兒還沒出口,姜越就已經(jīng)順從地點(diǎn)頭了,又看了看裴鈞跟前兒的碗里,還認(rèn)真對攤主道:“要和他一樣的。” 于是不一會兒,二人面前便又?jǐn)[來一大碗餛飩和兩碟小菜,碗中青菜綠油油地浮在清湯上。 姜越拿起碗上的筷子,皺眉舉到眼前細(xì)看。裴鈞好笑瞥他一眼,并好筷子就撈起個餛飩吃下勸:“碗筷都拿開水煮過了,能用的?!?/br> 姜越見他這已然試毒,就沒什么不放心了,便也并好筷子,吃了個餛飩又審視一圈周圍,“此處人也不少,怎看著官都不怕?” “官不去招他們,他們怕官作甚?”裴鈞把手邊小碟子往他推去一份兒,壓低了聲音:“況他們也不知道我姓裴啊?!?/br> 姜越頓時開悟,笑著將筷子伸進(jìn)湯里:“果然?!?/br> 裴鈞看著他這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沒好氣道:“笑笑笑,讓你笑。吃腐乳罷,老攪和湯做什么?!?/br> 姜越看去手邊紅通通的一小碟東西:“這是腐乳?”稍稍靠近一聞,撲鼻便是股酸辣味兒,當(dāng)中還透著絲隱隱酵臭,就像壞了似的—— 在他姜越的生涯中,有這樣氣味的東西,吃了該是會出事兒的。 裴鈞見他盯著那腐乳,似乎是絕頂抗拒的模樣,便耐心坐直了身子,伸筷子去幫他夾開一塊兒:“你不吃辣,外面的紅油蘸醬不要就行,戳點(diǎn)餡兒吃吃看。他這家的腐乳同別處不一樣,一碗餛飩五文錢,腐乳就要三文呢,可見是好東西吧?!?/br> 姜越只見碟中那腐乳酸辣發(fā)臭的紅油衣裳一剝,嫩白綿密的內(nèi)餡兒就被裴鈞挖出來,瞧著果真能入口些了,便試著使筷戳了一點(diǎn)兒沾進(jìn)嘴里,抿了抿,眼神微微一亮。 “好吃吧?”裴鈞細(xì)細(xì)觀察他的神情,滿意極了,便收回筷子又吃起自己碗里的菜,聽姜越問道:“你常來這兒吃?” 裴鈞點(diǎn)頭,嚼了菜咽下,想想又搖頭:“從前住在張家就常來這兒吃;后來入翰林了,同張家還沒吵上朝去,便還在這兒吃;再等之后出了翰林呀……就不大在這兒吃了。大約想吃了或是恰好在附近了,才順道來一次?!?/br> 姜越吃下一個餛飩,慢慢接道:“聽說你當(dāng)年是因做侍讀才出了翰林?!?/br> 裴鈞從大碗中抬起頭,也不知姜越這是不是想問起他情史,想了片刻,只笑睨姜越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做侍讀?” 姜越夾住菜葉的手一頓,“為什么?” 裴鈞再撈起片菜葉吹了吹,平常道:“為了斗雞?!?/br> 姜越筷子里的菜葉滑入湯里:“……斗雞?” 裴鈞咬著菜笑了一聲,趕緊兩口吞下去:“真的,不騙你,真是為了斗雞。我那時候在翰林做風(fēng)頌輯錄,還兼著采買的職,因朝廷給翰林添補(bǔ)筆墨也挺大方的,可實際花不了那么多錢,省下的我就同方明玨他們分著花,過得別提多舒坦。正好那時候京中忽而時興斗雞,梅林玉就開了斗雞場,把我也拉著去玩兒,我覺著也挺來勁的,想養(yǎng)幾只雞一月總得二三十兩,也不是出不起,便就摻和上了——可沒過多久,正趕上你從北疆回來,頭一回參事就將翰林的貼補(bǔ)給削了,叫我一下子就沒了養(yǎng)雞的閑錢??呻u都買了擱在雞場里頭,總不能賣了罷?賣了多沒面子。家里的東西又都是賞在我爹名頭上的,我也拉不下臉用那錢來搗鼓雞,那時一心想要來些錢,可巧聽說侍讀是個肥差,又沒人樂意去,這才去的?!?/br> 他說完,見姜越似目有怔忡地看著他,不語,不免伸手在姜越眼前一晃:“想什么呢?” 姜越眉目一動,回神道:“我是想……原來是我將你送去御前的。” 裴鈞端碗的手一頓,聽言便將碗放下了,“哎?你怎會這么想……那不該怪我財迷心竅、死要面子么?同你有什么干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