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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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黎端來溫熱清粥要喂姜湛,裴鈞心想要全然打消姜湛的顧慮,便強打精神接過來代勞,待眾人終于伺候姜湛再度睡下沒有多久,天際便破曉翻白,山谷草野間的清晨很快便點染了整個圍場營地。 姜湛的高燒所幸退了,精神比昨夜好了許多,雖還有些低喘嘶啞,卻也勉強能支撐一日事務,于是起身由胡黎拾掇衣衫用度,拉了拉裴鈞的手,叫他也回去洗漱一番稍后從駕行獵。于是裴鈞便大功告成地從窩坐了一夜的竹榻上起得身來,掀開了大帳的簾子就一步踏到外面,豈知此時右手剛伸直了懶腰一抬頭,卻正巧和剛從對面營帳出來的人打了個頗尷尬的照面—— 這人清俊挺拔、一身雅骨,并不是別人,而就是他那不知如何去想的晉王爺姜越。 姜越是皇室宗親的管事人,獨住的帳篷就在天子對面十步遠,安帳的圖紙早就在裴鈞眼前落過印,他這時一將此事想起,再看看面前神情僵住的姜越,幾乎立時就有種被捉jian在床的心虛——他頭天晚上才跟姜越說了他早已不再出入崇寧殿,這一早卻被事主看見他正從皇上帳子里伸著最愜意的懶腰走出來…… 而此時的姜越看見裴鈞,先是一愣,抬眼卻果然看向了裴鈞身后的天子大帳,面上的神情凝滯一時漸漸也恢復常然,片刻便將手中的小藥瓶掩入袖下,雙手負去了背后,這才笑得清淡又和煦道: “裴大人早。裴大人深夜代傷輔佐皇上治國,真是忠心可鑒哪?!?/br> 第29章其罪二十八·行兇 一聽姜越這笑中帶諷的話,裴鈞心里原本的那點兒心虛忽而就被氣沒了。 ——想他自己為了安撫姜湛那疑心,一晚上熬更守夜躺在小竹榻上連腰都打不直,拼著傷口開裂還要為那前世殺他的人端茶送水,究其溯源,還不是因了他晉王爺當初一高興就揭了鄧準那眼線,這才引姜湛懷疑? 二人原該是一條船上的人,可他裴鈞受了一夜的罪終于出來,這姜越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什么好話不說就算了,想來頭夜都是虎口下過命的交情了,這人一早撞上來開了口,卻還是這么尖刀尖槍往人心窩子扎——敢情他裴鈞現(xiàn)在胳膊上這一爪子傷是替鬼挨的吧? 想到這兒裴鈞更氣笑了,干脆放下手來捶起了后腰,搖著身子對姜越悠哉哉道:“哎喲,晉王爺過譽了,為了朝廷、為了皇上,臣鄙薄之身,再苦點兒又有什么關系呢?” 姜越聽言,但笑不語,只當即轉身回帳,腳下沒半分停留。 裴鈞一見這出口傷人的居然還先生氣,直覺是沒天理了,立時舉了步子就要追上去繼續(xù)膈應他,豈知此時落目一瞧,卻見姜越負在身后的手里正捏著個小瓷瓶。 這時姜越已在前抬手撈起簾子,裴鈞趁他不備,右手一探就從他手中摳過那小瓶兒來看,順帶人也跟在姜越身后溜進了帳子,旁邊侍衛(wèi)見他是跟著姜越進賬,倒也不作阻攔,卻是姜越手中一空不免驚愣,回過頭竟見是裴鈞跟進帳來搶走了小藥瓶,還正揭了塞子放在鼻尖嗅,當即劈手便奪回來,冷冷下了逐客令:“裴大人,為朝廷出力的路在對面兒,你這可是走錯了帳子了?!?/br> 裴鈞卻裝作沒聽見,喜笑顏開地指指他手里的瓶兒:“王爺,那是什么呀?聞著像是傷藥啊?!?/br> 可姜越更把小瓶又背去身后,不看他,也不說話。 裴鈞見此便更向他踱過去兩步,偏偏頭眨眼笑問:“王爺這大清早的,該不是帶著藥去看臣的吧?” 姜越看了裴鈞一眼,笑一聲又扭回頭去:“那孤是要叫裴大人笑話了。裴大人日日行走御前,又豈會缺這小小一瓶藥?” ——哎喲,瞧這話酸的。裴鈞只怕再說下去這晉王爺是又要氣得抽兵器戳他了,于是連連無奈松口道:“缺的缺的,王爺給的都是好東西,臣哪兒有福氣上別處領去呢?”說著還趕忙拿右手往前一捧,笑著央求道:“王爺既有上好的藥,您就賞了臣罷。昨兒皇上咳疾發(fā)了,病了一夜,臣一晚上端茶送水都倆手往頭頂舉呢,傷該是老早就裂了七八回了,又哪兒敢叫皇上知道呀?” 姜越聽言一頓,皺眉回身便一把撈起了裴鈞左袖,一看,果然見包裹傷口的紗布還是頭晚他離開前見到的樣子,此時浸染而出血色里已見得一些流膿,卻全然沒被重新包扎。他這才始知自己多慮,不免垂眸低聲道:“原來是皇上病了……那時孤錯怪裴大人了?!?/br> “可不是么,”裴鈞十分無辜地盯著姜越看,一得了理,還更湊近問:“哎?不然王爺以為臣與皇上在做什么?”接著還想再說,卻被姜越淡淡一眼看過來,趕忙及時見好就收免得挨打,聽姜越又道:“你這傷是開裂了,又捂在袖中遭了濕汗,眼下一定要清理換藥?!?/br> 他讓裴鈞坐在帳中屏風前的椅子上,再度將裴鈞左臂的袖子挽起來,起手就要揭那染血的紗布。裴鈞一看他這竟是要親自來換藥,連忙抬手止他:“哎哎哎,王爺可使不得!您把藥給臣就行了,臣回去讓方明玨弄。” 可姜越卻已經趁他說話的功夫,抓住紗布就是一扯,疼得裴鈞倒嘶口涼氣,直覺就快趕上那老虎爪子剛扎進來的時候了,不禁齜牙咧嘴看向姜越,還沒叫出一聲來,就聽姜越皺眉叫他“再忍忍”,又抽出后腰的短劍,小心而準確挑起了他結痂附近的膿皮。 這一下下疼得裴鈞更是背脊都直跳,待全數(shù)挑完了,姜越才將短劍放去一旁,取了桌上茶壺倒出一杯熱茶,又轉身到屏后去取出一疊紗布來,割下一截作帕,沾了茶水,竟拂開袍擺就半跪在裴鈞身前,低頭專注地替裴鈞輕輕擦去了手臂上的血污,這時才答裴鈞上一句道:“……昨夜這泥點子都沒擦干凈,你還敢叫方明玨替你挑膿?” “……”裴鈞老老實實不再說話,目光見姜越素白手指上已沾了他的血,而姜越此時都還半跪著英眉緊蹙,這景象一時叫他有那么點兒不好意思起來,心尖直如被一張扎人的毛毯裹得烘熱而刺癢,竄得他喉頭一緊,便輕咳一聲閑扯道:“嗐,臣不也只有方明玨能使喚么,這沒的選呀。” 姜越聽了,抬頭看他一眼,又繼續(xù)低頭揭開瓷瓶,將傷藥均勻地撒在他傷口上,就著跪姿拿紗布裹好了他胳膊,才站起來收劍道:“那今夜你再過來,我替你換。” 裴鈞連忙搖頭:“王爺這——” “你該叫我姜越?!贝藭r消了氣的姜越倒又撿起頭一晚二人的約定來了,低聲囑咐裴鈞道:“你今日切勿拉弓射箭動彈傷口了,最好是開獵后無事便回去休息,不然傷口反復流膿終會潰爛,到時候,怕是不叫御醫(yī)也不行了。”說著便順手而熟練地收起了藥,完全沒有要賞給裴鈞的意思。 裴鈞癟嘴吭了聲算作答應,斜眼見姜越又把余下的紗布拿回屏后去,其身影透著帳頂灑下的清冷晨光搖曳在二人相隔的遠山小月屏風上,化作一片沉默卻輕柔的薄灰色淡影,幾乎像極了屏畫上遠山之后還有的遠山,隨著他動作前后又時隱時現(xiàn),仿似被風拉扯著霧氣挪移。 裴鈞看著看著,忽而收回目光低下頭來,尋思片刻,兀地出聲叫道:“姜越。” 屏另側細碎的摩擦聲忽而一停,屏風上遙遙飄忽的山色亦不再動了,下刻,姜越的音色透屏傳來,仿似是那屏中遠山里隱匿的幽泉終發(fā)了聲響:“怎么了?” 裴鈞再度回眼看向屏上凝滯的影子,沉聲道:“姜越,承平要打沙燕?!?/br> 屏風上的遙遠山影經言一搖,忽飄向屏邊凝似人形,終化作挺拔健秀的姜越從屏后走出,鎖眉看向他問:“你何處得來的消息?” “……我只是猜的?!迸徕x簡短笑道,瞥了姜越一眼,“你仔細想一想,如果承平是想要打下沙燕,那么一切就都說得通了?!?/br> 姜越垂眉細思片刻,眉宇便舒開:“是了,承平遠在海島,國土也不甚廣袤,近年來多有侵占周邊島嶼之事……想來并非沒有開疆拓土之野心,而現(xiàn)今沙燕飽受內亂折磨,他們若等沙燕南北二軍兩敗俱傷時猛然發(fā)兵,勝算確然是有的??蓮暮I线M犯,勢必耗費官資、物力,卻依舊無法避免海上風浪,可若是他們能與我結成盟親,便可暗中駐軍江北,從內陸取道東線前往沙燕……這不僅可以節(jié)省物資、規(guī)避風險,還更可拿江北重鎮(zhèn)為其添補軍需,到時候他們用我朝軍糧去打下沙燕來,又已沙燕為營,還可借道再殺回——” “哎喲,晉王爺妙思,妙思。”裴鈞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便連忙拍腿一贊先把自己給摘出來,“我不過是想到承平可能攻打沙燕罷了,可王爺卻已預見其吞并二國、取道中原之狼子野心,真叫人佩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