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罪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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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fēng)吹卷薄雪,打磚紅的甬道里刮得迎來送往,堪堪把元光八年的尾巴推到了年關(guān)上。 一年將末,一年伊始,世間萬事物變星移、明日更復(fù)明日,總有那老來白發(fā)換少年、青魂落地又人間,更更迭迭,輪回不休。 皇城內(nèi)朝中慶殿里,裴鈞一邊系上腰際的寶藍綬帶,一邊步履閑散間,悠然跨出了御書房的雕金木檻,他身后,不斷傳來少帝姜湛厲聲的怒斥: “裴鈞!你給朕滾回來!” “裴鈞!裴子羽!——” …… 一朝刀斬魂夢斷,未料陡醒十年前。 裴鈞抬手扯好身上文三品的金枝立雀補褂,此時漠然回頭一看,見姜湛滿是春潮的身子還光溜溜被捆在內(nèi)朝龍椅上,用手肘不住撞擊著椅板,紅了玉容疊聲喝他回去。 可他哪里又會回去,不過只扯了扯嘴角,調(diào)頭便行至殿外。 一時北風(fēng)刮面好似利刃,黃昏日下,半個皇城金瓦疊赤映在他眼里。 他舉目看了半晌,微微細眼沉思,神色倒無喜無怒,下刻挑起眉梢,同殿角偏門摸進的大太監(jiān)胡黎拋了個慣用的眼波,隨意一笑便帶三分邪氣:“又要勞駕胡公公拾掇了,裴某罪過?!?/br> 胡黎將手從袖中抬出,揮了揮,讓身后小太監(jiān)疾行入殿替少帝寬解更衣,被裴鈞這一瞧一笑,搞得一張尖下巴面皮上掛起些紅暈,雙眼中精光乍現(xiàn),沖裴鈞狐貍似的瞇了起來:“裴大人今日可比往日都走得早???” 裴鈞眼尾一勾,好整以暇地以問答問:“胡公公能不知今日是何日?竟還問我?!?/br> 胡黎神情上的笑稍稍一滯,還未出言,二人旦聽極遠處傳來一聲莊重肅穆的沉沉鐘鳴,曠然余韻散在天光里,良久不盡。 裴鈞微微一頓,聞之心道,方才御案上瞧見折子還不盡信,可此時聽這聲響便是祭壇的皇汶鐘,就真印證了今日的祭壇,果真有祭禮。 按他一貫的好記性來講,這也該當正是他所想的那祭禮。 見裴鈞難得出神,胡黎瞇著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兒,逗趣假勸道:“裴大人喲,替皇上cao心也不是這么個cao法,總還得顧念著自個兒休息不是?今日雖是庶宗祭祖的日子不假,可同您裴大人也沒甚干系,都是太常寺的活路,由晉王爺好生拾掇著呢。可巧聽這聲鐘,這會子當是完事兒,您要去搶活計早晚了,等著禮部落了文書,不也有馮侍郎替您擔著么,有這功夫,您多陪陪皇上豈不好?” 目色一轉(zhuǎn),他又瞧著裴鈞的眉眼狡笑道:“便是不陪皇上,同咱家閑說上兩句,不也好么?” “庶宗祭祖”,是皇親宗室旁系在仲冬時候入宮拜會先祖的祭祀,慣常由太常寺cao持,宗室中擇一人攜領(lǐng),而皇族宗室中當事的一向是今上的七皇叔姜越,便是胡黎口中的“晉王爺”。 裴鈞心思得以證實,回憶也就此接上,遂只由著胡黎話語哼笑想抽身離去,便順了句:“馮己如那人,公公您還不知道?我倒是去瞧瞧的好,沒得明日被他折騰掉了烏紗帽,竟還守著瞧新鮮?!?/br> “瞧您說的?!焙杪犃酥毙?,尖瘦的指頭在裴鈞臂膀上揩了一把,細著嗓子夸道:“哎,裴大人是個穩(wěn)妥的。裴大人您議和立了大功了,免了多大一場戰(zhàn)事!現(xiàn)今兒一回來,誰人不知您非池中之魚?朝中大事兒小事兒都多待裴大人扛鼎,咱家瞧著,您遲早能在衡元閣里鋪上一席!” ——是能鋪上一席,不過好賴要多等上兩年了。 “不敢不敢,承公公吉言?!迸徕x掬著三品小官該有的笑,不著痕跡避過胡黎的手,緊趕在姜湛收拾好追出來前告禮辭了御書房,匆匆過了殿門就走出去。 心里揣著事情,宮中各處也熟悉,他腳下步伐尤其快。 回廊婉轉(zhuǎn)過了甬道,天色近暮,紅墻金瓦擱在日光下生輝,廊門柱角重重,他獨身一一行過,經(jīng)走南月門滴漏時,還落眼一看: 酉時未半,來得及。 倒不是他真要趕去禮部瞧馮己如那蠢材,那不過是糊弄胡黎的借口罷了。 他心中所想,乃是這元光八年的庶宗祭祖時,曾出了一樁本可挽回之事,此時他既正巧醒在了這之前,便正待去改上一改。 打這兒再往前是元辰門,若出得元辰門往右,便是學(xué)子國府青云監(jiān)——裴鈞此行之目的所在。 身上補褂后領(lǐng)挺高,他一時不大習(xí)慣,一邊扯著撇了撇嘴,順帶挑眉垂頭,想瞅瞅袍擺齊不齊整,誰知曳行間,竟見袍擺邊角露出個指甲蓋兒大的破洞來。 裴鈞登時惱火地站住了,一手撈起袍來猛看。 記憶里搜羅一通他才想起,這破洞應(yīng)當是這時候往前數(shù)幾日,出去吃酒時被人煙灰給燙壞的。 ——可竟還沒來得及補上。 裴鈞臉色頓如吃了隔夜糠,心里直幽恨無比地罵自己道:小裴鈞啊小裴鈞,你當年除了鎮(zhèn)日里肖想姜湛,腦子里都是些什么作孽玩意兒!怎連個袍子都收拾不利落! ……不過他換思一尋摸,忽覺,也可能確然只是現(xiàn)下的小裴鈞沒時間補上罷了。 因為眼下正是元光八年的十一月下旬,次年便是舉年。開年后春闈就快開始,此時各地秋貢送來的童生冊子許是已在部院摞起老高,他眼下?lián)松袝亩Y部正該忙活來年的恩科,又近了年關(guān),多有偷盜案犯,六部、京兆事宜也不少。 吏部侍郎趙鈿這時候當是新近才被蔡延的爪牙斗下了馬,此職要到元光九年的年中才會補上,故這年的百官提訓(xùn)述職之事且由裴鈞兼著,京兆司還掛了他個少尹,京中數(shù)塊地皮、囤糧亟待清算,奔波走動之事少他不得,又還要和鴻臚寺的幾個老朽折騰年尾的國宴,光想想就煩不勝煩。 本該是忙到連老娘姓甚也能忘了的時候,卻不知怎的,竟能得空在御書房與姜湛廝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