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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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他們家平常不太會有人打電話過來,這個電話機也沒來電顯示,他不知道對面是誰。 “小澤啊,是我,你李嬸?!崩顙鹱訃@了口氣,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不對,可畢竟是小澤親媽來了,小澤也有點知情權(quán)吧? 她隔著電話勸著,“你快來廠子里瞧瞧吧,你姥爺他……” “我姥爺怎么了?!”陸云澤一驚,還以為是姥爺出事了,頓時就急得渾身一僵,“我姥爺病了?” 李嬸子那邊也意識到自己說話讓對方誤會了,趕忙搖頭:“不是不是……是你媽回來了!正在辦公室里和你姥爺吵架呢!” 她又嘆了口氣,“你媽昨天其實就來了,還帶著丈夫孩子呢,但好像有什么事兒,所以你姥爺瞞著你沒說。但今天這邊情況不大好,我聽那聲音,老頭子氣壞了……你趕緊來勸勸吧……” 陸云澤眨了眨眼,有些驚愕地掛了電話。 他站在茶幾邊上,又愣了一愣,被走到他身后的賀邵承拍了拍肩膀才回過神來。賀邵承也沒來得及洗手,聽到么兒剛才叫了一聲“是不是姥爺病了”就過來了,因此手上還沾著些面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也皺起了眉。 “我……媽,回來了?!标懺茲傻拇矫蛄嗣?,接著則皺起了鼻子,“哎呀……怎么是她……” 聞言,賀邵承也一愣。 他是聽么兒說過mama的事情的,自從么兒父親去世,他母親就離家出走了,讓他姥姥傷心過度一并去世,家里當(dāng)初的情況頗為凄慘。不過除此之外,他就沒聽么兒提起過對方了,也摸不準(zhǔn)陸云澤對那個女人的情緒。 此時再看……原來么兒并不期待母親的回來? 陸云澤揉了揉臉,總算明白昨天為什么曾姥爺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了。 他就感覺有點不對,但還以為是廠子的事情太多,沒管,原來是他媽回來了,還帶著新的丈夫和孩子??墒撬陷呑印髅髂赣H根本就沒有回來過,一直到姥爺去世也沒任何的聯(lián)系。 上輩子的他或許還期盼過母親,期盼過那個會疼愛他,溫柔的喊他“么兒”的女人??墒撬惨呀?jīng)長大了,后來又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早就看清楚了對方拋棄他,拋棄父母的本性,再也沒對母子親情生出什么期盼。 然而這輩子……對方卻是回來了。 “哎,我們?nèi)S子吧?!标懺茲捎謬@了口氣,“餅吃不上了,路上買點早餐,姥爺正和我媽在吵架呢?!?/br> “吵架?”賀邵承又是一愣,“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陸云澤歪了歪腦袋,“可能和我姥姥去世的事情有關(guān)系?你知道的……我姥姥是因為我媽的離家出走才去世的……其實我姥爺應(yīng)該有點恨我媽……” 這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也說不清楚,他和賀邵承趕緊收拾一了下,匆匆地出門去了。 電三輪在姥爺那邊,他們只好打個車過去,順路買了豆?jié){、油條和包子。陸云澤怕曬,換了長袖襯衫和長褲,頭上還戴了個帽子遮陽。賀邵承在他身邊,只穿著短袖和短褲,雖然胳膊上有不少汗毛,但看著依舊挺帥。他先撕開了自己的rou包,把rou包皮給了么兒,接著又從么兒那里拿了rou包餡過來,一口吃完了。 “不知道和那個采訪有沒有關(guān)系……”陸云澤嚼了一口酥酥的油條,又喝了一口豆?jié){,雖然熱,但是電三輪一直在開,所以吹在身上的風(fēng)也不少,“姥爺?shù)恼掌狭藞蠹垼赡芤矀鞯狡渌胤饺チ?。所以才被我媽看到了……??/br> “嗯,有可能?!辟R邵承又拿了第二個rou包出來吃,依舊是三口兩口解決,而且咽下去還根本不噎,吃飯速度快得仿佛肚子里的胃是個黑洞,“么兒,你mama回來……你高興嗎?” 他垂了垂眸,看著身邊皮膚白到反光的陸云澤。 陸云澤還在低頭吃油條呢,說話聲音也有些含糊,“沒什么特別的心情吧……我總覺得她回來是因為我們開了廠子,賺了錢。否則她是不會回來的?!?/br> 所有的母子感情已經(jīng)在上輩子散了,這輩子要他去當(dāng)孝子,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認兩個親人,一個是曾姥爺,一個就是賀邵承。別的人,就算是他親媽都不可能再進來。 陸云澤咽下了口中的油條,又喝了一口豆?jié){,還是冰的,在這種夏天喝起來格外舒服,“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其實我們家也一直沒搬,如果真的想聯(lián)系,寄封信回來就好了。” “現(xiàn)在卻直接去了廠子那兒……”陸云澤抿了抿唇,“算了,到了再說吧,希望姥爺別太生氣。老人家情緒波動太大對身體不好的?!?/br> “……嗯?!辟R邵承點了點頭,也喝了一口豆?jié){。 看到么兒沒有因為母親的到來而有任何情緒波動,他居然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心里頭都在想些什么。 電三輪開了三十幾分鐘才到了開口笑廠子,還是得益于一路上的好馬路,換做農(nóng)村的那種土路,估計能開一個小時。賀邵承給司機師傅付了錢,接著才和么兒一塊兒進了廠子。 開口笑門口的保安還挺認真,雖然認識這兩個小伙子,但依舊讓他們先登記了信息才放進去。 陸云澤走了幾步,覺得太陽實在是曬得厲害,就算戴了帽子也還是讓他的面孔疼了起來。 果然這種天氣……他就應(yīng)該在家里吹吹空調(diào),看賀邵承給他做餅的。 賀邵承敏銳地察覺到了么兒的皺臉,伸手過去牽住了他的五指。他以為么兒是心情不好了,試圖用這樣的動作給他一點鼓勵。 陸云澤也沒掙開,就乖乖的給他牽著手,一起進曾姥爺租下來的廠房了。 廠房里頭總要涼快一點,還能聽到生產(chǎn)間里攪拌機工作的聲音。不過走到生產(chǎn)間門口,一陣陣熱浪就涌了過來,可以想象里面工人的辛苦。李嬸子當(dāng)然不可能一直在走廊里等著他們,又跑去生產(chǎn)間組織工作了。但她家兩個姑娘則在外面呆著呢,緊張地聽著里面的爭吵。 里頭……已經(jīng)吵了有一個多小時了。 看到陸云澤和賀邵承兩個小伙子,大姑娘立刻招了招手,“小澤,你快來……我聽你姥爺氣得都摔東西了!” 陸云澤皺了皺眉,趕忙和賀邵承小跑了過去。 他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里面一個陌生的女聲,想來應(yīng)該是他的母親了——曾娟霞反復(fù)苦苦哀求都沒有用,她哭得早就亂了妝,但怎么都不敢走,最后也開始發(fā)了火,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對她真的好,連她親爸都不愿意伸手幫她一把。她痛苦道:“爸爸!你就算不認志飛是你女婿,張晨這個外孫你總該認吧……就當(dāng)是給晨晨的一筆錢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爸……你幫幫我……” “我!曾國強!只有么兒一個外孫,只認么兒一個!那個張晨想都別想!”曾姥爺已經(jīng)氣急了,他是看出來了,女兒自從跑了,這心就已經(jīng)偏到外面去了,“你自己找的丈夫欠了錢,我有什么義務(wù)幫他?” 曾娟霞死死地咬住了唇,是真的恨了。 她哭得這樣慘,這樣去哀求父親了,可是父親還是不肯給她一分錢。廠子明明生意這么好,就算說現(xiàn)在沒有……那再過半個月,也能又有錢出來吧?或者把東西去銀行抵一低,總能有錢吧? 可她父親卻始終都不愿意幫她,就情愿看著她去死…… 里面的氣氛一度凝滯,曾姥爺已經(jīng)氣得手都在發(fā)抖了。 門外,陸云澤臉上的表情也沒了。 他的神色鮮少變成這個樣子,平??偸切Σ[瞇的,或者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總之都特別討巧,哪里像此刻這樣,瞬間變得冷漠又拒人千里之外呢?賀邵承側(cè)眸看著身旁的么兒,總覺得此時的么兒……特別讓人心疼。 讓他想要把人抱進懷里,輕輕地哄著。 陸云澤閉上了眼,終于推開了門。 其實本來門也沒上鎖,擰開門把就開了,辦公室里的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過了頭,看向了站在門外的,穿著白襯衫黑褲子,干凈又清秀的陸云澤。曾姥爺是熟悉的,只是看到外孫的那一瞬間,他就瞪大了眼睛,因為他不希望外孫知道這件事。 而站在邊上,面孔狼狽不堪的曾娟霞則是瞬間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出現(xiàn)的人。 她當(dāng)然認了出來。 這是她的兒子。 大兒子,陸云澤。 那張面孔熟悉又陌生,每一處都已經(jīng)長開了,很像當(dāng)初早去世的陸建海,但似乎又要更秀氣一點,比小姑娘還要更漂亮幾分。她的目光都沒有落到一旁的賀邵承身上,只是死死地盯著陸云澤。 心臟一瞬間跳動得飛快,她張了張唇,想要喊一聲“兒子”;但陸云澤卻已經(jīng)先她一步開口了。 “姥爺。” “么兒……你怎么,來了?”曾姥爺憋了一肚子的氣,在看到外孫的這一刻,瞬間就都散了,“你……” “李嬸給我打電話的,讓我來勸勸你?!标懺茲勺吡诉M去,地上還有摔碎的茶杯片,看樣子是吵架吵得很兇。他剛才也聽到了一點,因此也沒有多說什么,“別生氣了,年紀(jì)大了生氣不好,容易心腦血管出問題的?!?/br> 曾娟霞還在看著已經(jīng)長大了的陸云澤。 當(dāng)初自己走的前一夜,她特地去了床邊,輕輕的吻了一下兒子的面孔。當(dāng)時還小的陸云澤奶聲奶氣德問她為什么半夜不睡覺,還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原來她的孩子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而且還這樣的俊俏…… 對比之下,她卻這樣的狼狽,所有精心打扮的妝容都亂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張志飛踢得褶皺。 曾娟霞頓時覺得自己無處容身。 陸云澤又看向了她,微微嘆了口氣,到底是喊了一聲:“媽?!?/br> “誒……誒……”曾娟霞又哭了。 她已經(jīng)做不到和父親吵著要錢了,她怎么還有臉去做這種事呢?女人吸了吸鼻子,頗為可憐地看著面前的兒子,似乎是想要抱抱他,但又不敢。陸云澤就平靜的站在那里,發(fā)現(xiàn)自己對母親果然是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感情,連任何的觸動都沒有產(chǎn)生。 “很高興能夠再見到你,但請問你這次回來是有什么事情嗎?”陸云澤客氣地詢問著,說話的語氣中并沒有任何兒子見到母親的喜悅,仿佛彼此之間只是個陌生人。 曾娟霞倉皇極了,感覺這里根本容不下自己。 她被父親盯著,被兒子盯著,被這個工廠里其他不認識的人盯著。因為之間的哭泣和爭吵,她的臉也難看了,頭發(fā)也凌亂地落在了耳畔。 她是來干什么的呢?她是來求爸爸給她錢的……否則回去了以后就又要挨打了??墒恰?/br> 她勉強地笑了笑,“沒事……我,我沒事……” 在看到兒子的這一瞬間,她才是真的后悔了。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應(yīng)該告訴父親,自己當(dāng)初是被大城市的繁華迷花了眼,真的生出了拋棄家人,拋棄兒子的念頭,所以才這么多年沒有聯(lián)系過家里;可現(xiàn)在她過的并不好,她每天都會挨打,小兒子也很不對勁,讓她十分痛苦。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 她沒有辦法當(dāng)著父親,兒子的面,再把自己的這層城里人的皮撕下來。 氣氛一度凝滯,曾娟霞狼狽地后退了幾步,最后是掩面匆匆離去的,都沒再說什么話。 曾姥爺看著女兒走遠,也只是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李嬸家的兩個姑娘終于敢進來了,一個拿了掃帚,一個拿了拖把,開始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水和茶杯碎片收拾掉。曾國強則脫力般的坐在了椅子上,又撫住了自己的額頭,疲憊地嘆了口氣。 陸云澤也沒去管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母親,只是走到了姥爺身邊,坐下來一起陪他。賀邵承也是一樣,還重新去倒了一杯水。 “姥爺,你和我媽……為了什么吵架?我聽到她和你要錢?!?/br> “是啊……都是錢……全是錢……”曾姥爺又抹了把臉,“么兒啊,姥爺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媽在外面又結(jié)了婚,都沒和她新丈夫說過有你……我怕你聽了傷心……” “沒事的?!标懺茲烧A苏Q?,抿起唇笑了,“姥爺你別氣壞了身體就行?!?/br> “唉,你知道的……因為你姥姥的走,我心里這根筋啊,就別不過來?!?/br> 曾姥爺?shù)偷偷卦谵k公室里和外孫說這話,所有的苦和恨也都攤開來說了,一點都沒瞞著外孫。陸云澤也由此知道了自己母親回來的原因——是她新丈夫那邊廠子欠了錢,必須得還了。 只是聽到數(shù)字,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因為他們家根本沒有那么多錢。 如果在一個月以后,他把認購證都賣了的時候再來,或許他還能直接給個三五十萬出去,換家里一個清靜,但此時,別說五十萬,就算是三十萬……都根本拿不出來。 “姥爺這邊賬上現(xiàn)在就五千現(xiàn)金,你和小賀手里估計也就一萬多點吧?”曾姥爺喝了口水,“你說,她這個……讓我怎么幫呢?我們也確實沒有多余的錢啊?!?/br> “而且其實我昨天看了……那個男的呀,面相不善。雖然看上去客客氣氣的,但他眼睛……兇著呢,不想什么好人?!彼麚u了搖頭,“姥爺不太想借錢給那種人?!?/br> 陸云澤眨了眨眼,“嗯,廠子是姥爺你的,你不想給錢就不給。” “說是這樣說。”曾國強又嘆息了一聲,“可,可那畢竟是你mama……” “沒事的。”他伸手給姥爺揉起了太陽xue,“我其實……已經(jīng)不在乎了。姥爺你剛才也說了,她之前在外面過得好,就忘了我們兩個人……她這樣做,我們之前的關(guān)系也就已經(jīng)斷了。我從來沒期盼著回到從前,現(xiàn)在就挺好的。” 在這個話題上,賀邵承并不能插嘴說什么,但是他在一旁給予了充分的聆聽,也給了曾姥爺不少安慰。 “是啊……再怎么說,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姥爺和她的父女之情,也回不來了?!痹鴩鴱姄u了搖頭,“行了,今天讓你們兩個孩子擔(dān)心了,餓了沒?姥爺帶你們?nèi)コ詡€午飯?!?/br> 他拉開抽屜,拿了三張飯票,“走吧,么兒估計饞嘴了吧。” 手掌拍了拍外孫的肩膀,他和孩子聊了許久,終于是舒服一些了。而陸云澤則頓時鼓起了腮幫子,終于變成了平時的樣子——“我沒有!我和賀邵承來的路上剛吃的早飯,吃了好多呢……我現(xiàn)在肚子還有點撐,等會兒稍微吃點就行?!?/br> 他最敏感姥爺說他饞嘴了。明明他也沒吃多少東西???賀邵承一天兩盆飯的往肚子里吃,也沒見姥爺說他一個“饞”字,怎么輪到他這里,就是各種“饞貓”“小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