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還能忍忍，直接洗臉真的是渾身都一哆嗦，稍微有點累這會兒也清醒透了。陸云澤拿著毛巾都不敢往臉上直接敷，只是讓賀邵承給自己擦臟了的那一塊地方，還一邊擦一邊叫喚。賀邵承抿著唇，動作認(rèn)真的不得了，每一下都輕柔到了極致，一點都不敢拿出用搓澡巾搓自己面孔的那種力氣。泥土被來來回回的擦干凈了，陸云澤的面孔也被凍白了一點，過了一會兒回過熱了之后才慢慢的泛起了粉紅，和另外一邊還白白的臉頰對比頗為明顯。

    “今晚還是要燒點熱水灌在瓶里頭用……明天可不能再用冷水洗臉了。”他摸著自己的臉蛋，嘟嘟囔囔的；而在他身旁的賀邵承卻是蹲在地上，把剛才給么兒擦臉的毛巾又?jǐn)嚵藬?，直接在自己面孔上也擦了一把——“你不冷嗎！??！”陸云澤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賀邵承擦完臉，重新把毛巾放到盆里沖干凈，終于站起來了，“嗯？還好?！?/br>
    陸云澤嘆了口氣，只能拉著和自己不是一個品種的賀邵承去廚房燒火了。

    家里雖然有些柴和干草，但畢竟好兩個月沒燒過了，大塊的柴放進(jìn)去還有點難燃，大約是濕氣滲入了木頭里。光是把火燒起來，兩個人就折騰了一會兒，接著又是淘米做飯。賀邵承被陸云澤按在土灶后面燒火，他自己擼著袖子在那里淘，手一直在冷水里來回的撥，居然慢慢的也就不嫌冷了。農(nóng)村的大米都是自家種的，他們家的這個估計還是之前李嬸送的，雖然也去用脫谷機都把稻殼脫了，可還是會有細(xì)碎的小沙子，進(jìn)來偷米吃的小蟲子和一些直接已經(jīng)被吃空了的米粒。他來來回回洗了好幾遍，把所有這些都清出去了，確定自己馬上吃飯不會一口一粒沙子之后才把米飯上了鍋?，F(xiàn)在米都還沉在水底，沒到可以出鍋巴的時候呢。陸云澤直接把大木蓋子蓋上了，打算之后等米飯差不多燒好了，再糊一點到鍋邊上去，烘那又黃又脆的米鍋巴。

    曾姥爺也在后院把菜洗干凈了，拿著進(jìn)了廚房。

    雖然他開了辣椒廠子，手里的錢一下子就多了，也去縣城住有小空調(diào)的房子了；可曾老頭還是沒覺得自己算城里人，在這鄉(xiāng)下的土廚房里忙得還挺高興。兩個孩子剛好一個人一個灶，坐在后面一邊烤火一邊幫忙戳里頭的柴火，不夠了再添點細(xì)樹枝。賀邵承膚色比較普通，這會兒只是微微泛著點紅；但陸云澤就不一樣了，整張小白臉被烤得紅通通的，鼻尖都冒汗了。

    曾老頭給燒了個紅燒rou，把外孫他們挖出來的土豆扔進(jìn)去了幾個，接著又炒了一份豬油青菜，一個冬筍小炒rou，雖然簡單，味道卻香得不得了。灶里的火暫時沒滅，先繼續(xù)燒水了，三個人終于坐在了小桌子面前，一塊兒吃起了晚飯。此時外面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天空中也沒什么星星，只能看到每家每戶里頭亮著的燈。

    陸云澤吃了一口五花rou，雖然味道也挺好的，但畢竟中間有層肥，不是特別喜歡。賀邵承察覺了，就把自己剛找到的一塊全瘦rou夾給么兒，把他碗里吃剩下來的那一塊小肥rou自己拿過來吃了。

    陸云澤的臉頰都要紅透了。

    他發(fā)現(xiàn)賀邵承真是越來越像上輩子的樣子，他吃rou包皮，賀邵承吃rou包rou；他吃雞腿rou，賀邵承吃雞腿皮……可他們家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上輩子，都不缺這一口的錢，干嘛非要這樣不浪費呢？他低頭扒了一口飯，耳根也紅紅的，咽下去了之后才去挑了個筍尖扔到對方碗里。

    “你傻不傻呀？凈盯著筍根吃……冬筍還有點粗的，只有吃筍尖才不麻舌頭?！币贿厞A菜還要一邊假裝是嫌棄，也就只有他做得出這種事了。

    賀邵承不反駁，就低頭吃了么兒夾過來的那一筷子，就著吞了一大口米飯。

    兩個孩子這樣親密，曾姥爺看得心里也高興，覺得兄弟兩個就該是這個樣子呢！看看賀邵承……多照顧他們家么兒……

    他喝了口酒，忽然又覺得不對，說起來他們家么兒才是哥哥啊。

    老頭喝得臉頰紅紅的，夾了一筷子土豆，覺得不錯，味兒都入透了。

    他們吃到一半，水燒好了，陸云澤就去把水舀進(jìn)熱水瓶里存著。賀邵承也去幫忙，只有曾姥爺繼續(xù)坐在小桌邊吃飯。因為兩個孩子擔(dān)心他喝了酒，別不小心一晃，開水燙著了身上。熱水收好了，火其實也差不多熄了，只有燒紅了的柴還在里面閃著零星的火光。這個時候最適合進(jìn)去扔個土豆紅薯什么的，他就趕忙去拿了兩個大土豆，洗干凈之后扔了進(jìn)去，用火鉗子戳戳，埋到木炭里面，像是悶叫花雞一樣。賀邵承目光溫和的看著么兒折騰，接著才和他一起回了桌邊。

    但是陸云澤已經(jīng)吃完飯了。

    他沒再動桌上的菜，而是去拿了自己最喜歡的柴火鍋巴，又在邊上咔嚓咔嚓得咬了起來。曾姥爺瞧著都覺得香，也去要了一塊，不過他牙口沒外孫那么好，怕吃的崩了牙，因此是沾著rou湯泡軟了吃的。賀邵承又去添了一碗飯，兩大海碗吃下去之后才飽了。鍋巴還有一點，但是他想留著給么兒明天熱熱再吃，因此自己沒有去動。

    剛才兩個孩子去接了熱水，吃完了飯，曾姥爺就自己接下了洗碗的任務(wù)，讓他們?nèi)シ炼钩浴?/br>
    陸云澤也有些摸不準(zhǔn)什么時候土豆能熟，又稍微燜了一會兒。

    賀邵承拿著火鉗子去把里面的灰、木炭都撥開了，找到了那兩個已經(jīng)烘烤到黑黢黢的土豆。因為中間已經(jīng)軟了，他也沒很用力的夾，只是一路撥出來，

    第62章 抱著睡

    因為普通三輪車是靠人力,再怎么都騎不快，過了近二十五分鐘,他們才到了村莊附近的那一塊集中墓地。途中也已經(jīng)買了紙錢和金元寶了。果真如陸云澤昨晚說的——美元、歐元、人民幣都有,不過全歸天地銀行發(fā)行。曾姥爺是比較傳統(tǒng)的，不興燒那么時髦的東西,還是買的金元寶和老式紙錢。而賀邵承卻是挑了個小紙質(zhì)洋別墅,要燒給自己的母親。

    他的母親……最喜歡這種小洋房了。

    陸云澤想了想,沒拿這些，只是帶了兩束菊花,打算放在父親和姥姥的墓前。

    他畢竟是重生回來的，因此對他來說，這兩個已經(jīng)逝去的親人實在是走的太久了,久到他只能模糊的想起一個照片上的樣子,很難再多么傷感或者哀痛。但上輩子,還是個真小孩的陸云澤卻總是會在墓碑前泣不成聲，因為他是沒爸的孩子,所有人都有爸媽，他只有姥爺。

    七點多，墓地此時的人還并不多，只是零零星星的有來得早的老頭老太。

    附近幾個村的逝者都安葬在這里，但因為過去還流行土葬，不少村莊都是集中安葬在自家田地里面，所以墓園還并不大。三輪車鎖在了門口，賀邵承和陸云澤一起跳下了車,手里都拎著大紅塑料袋，放滿了他們剛才買的東西。

    “先去你爸那吧?！痹褷斚肓讼?，畢竟外孫更親自己爸爸一點。

    “嗯。”陸云澤也沒有意見，拎著東西就去了。

    他父親的墓碑在左側(cè)，第六排第三個。農(nóng)村也沒什么精裝修的墓，都是一個小石碑，上面放了個小小的橢圓形照片，再在邊上刻姓名，出生去世年月和立碑人。陸云澤忍不住地伸手去擦了擦父親照片上的灰，露出了對方還活著時候的容貌——賀邵承的目光也落在了上面。

    陸云澤的父親名叫陸建海。

    雖然是個農(nóng)村人，但當(dāng)初能夠吸引陸云澤的母親，他身上還是有其他農(nóng)村人都沒有的那股書卷氣的。在當(dāng)初一個吃飯都吃不飽的年代，陸建海還是堅持讀書，只是到最后要高考的時候，家里做主把學(xué)籍賣了，這才沒有參加高考，去外面的大城市讀書。在陸云澤的記憶里，父親干完活總是會坐下來看報紙，或者讀一讀書，帶著他一起認(rèn)上面的字。

    如果當(dāng)初沒有那輛失控的拖拉機……

    陸云澤垂下了眸，嘆了口氣，拿著帶來的抹布親自給父親擦拭起了墓碑。

    所有的灰塵都一一的擦了，可到底日曬風(fēng)吹，墓碑也已經(jīng)無法像后面新立起來的那樣干凈。賀邵承在邊上安靜的看著，見抹布臟透了，就拿了另外一條給么兒，自己去了河邊上清洗手中的這一塊。

    “么兒，有什么話要和你爹說，現(xiàn)在就說說吧。”曾姥爺嘆了口氣，每每來這里都感到格外的沉重，畢竟女婿的橫死是他們家支離破碎的開始。要是沒這一場意外，他們一家肯定還能好好的在一起過個年呢。

    “嗯。”陸云澤點了點頭，剛好賀邵承過來了，就拉著他站在自己身邊。

    賀邵承其實有些無措，因為這是么兒的父親，他是一個外人，怎么也一塊兒站在這里呢？但陸云澤卻開口了，嗓音帶著少年獨有的清涼：“爸爸，這是賀邵承，今年加入我們家的。他特別好特別好，已經(jīng)落我們家戶口了，今年是頭一次一起過年?！彼粗贡夏切⌒〉恼掌?，眉眼也溫和了下去。雖然記憶已經(jīng)模糊了太多，但他還能夠想起兒時被父親帶著去河邊摸黃鱔的事情，“我們家今年也發(fā)財了，姥爺做辣醬的手藝你還記得嗎？我們開了個辣醬廠，現(xiàn)在賣的特別好……”

    他一點一點的說了今年的情況，還聊了聊自己和賀邵承的學(xué)習(xí)，保證會實現(xiàn)父親當(dāng)初沒能夠?qū)崿F(xiàn)的大學(xué)夢。曾姥爺在邊上不斷點頭，接著則摸了摸么兒的腦袋，憐愛的瞧著自己的小外孫。

    “那……先給你爹鞠個躬吧?！?/br>
    這也是本地的傳統(tǒng)了。

    “嗯?！标懺茲牲c了點頭，又看了看身邊的賀邵承，“你也一起呀?！?/br>
    “好?！?/br>
    賀邵承認(rèn)真地在心里和么兒的爸爸打了個招呼。

    一束菊花被放在了墓碑前，安靜又美麗。曾姥爺嘆了口氣，接著就在邊上道：“一鞠躬?！?/br>
    他是長輩，是不能給女婿鞠躬的。

    因此只有陸云澤和賀邵承兩個人彎下了腰。

    “二鞠躬?！?/br>
    兩個孩子再一次一起鞠了下去。

    掃墓鞠躬都是鞠三次，第三次結(jié)束，陸建海這邊也就掃完了，該去姥姥那邊瞧瞧了。兩大袋子紙錢都是曾姥爺準(zhǔn)備給自己老伴的，生怕她在下面沒錢花。不過燒紙錢要不少時間，他也不要孩子們一直陪著自己，更何況小賀也有要祭奠的生母。

    曾老頭也是一樣，先擦擦墓碑，聊一聊，說說話，再把么兒買的花放上去，再在面前鞠三個躬。

    接著，他就自己找個鐵桶開始燒金元寶了。

    墓園的人還不算很多，但因為已經(jīng)有人在燒紙，風(fēng)一吹就有灰吹過來。陸云澤牽著賀邵承的手到了邊上，另一只手則還拎著賀邵承要的那個紙質(zhì)洋別墅。他瞅了一眼對方，見賀邵承沒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在難過還就是平靜。

    “咱們，就在這里燒了吧？”他輕聲問著，手還軟軟地牽著對方，“雖然你mama的墓不在這里……但是，只要心里想著她，這份禮物就能送到她手里的?！?/br>
    賀邵承看著么兒的面孔，一個細(xì)碎的紙灰飛了過來，蹭到那白凈的臉頰上后又被吹走。

    “好?！?/br>
    他來了墓園，話都不多，接下來就垂著眸，拿了打火機出來，把那小洋別墅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地上，從邊角點燃了?；鸸庵饾u把紙別墅吞噬，賀邵承安靜的看著，仿佛母親真的收到了這份禮物一樣。耳畔久違的響起了對方溫柔的嗓音，賀邵承不住的一愣，接著卻是對上了么兒關(guān)切的面孔。

    他垂下了眸，在心里輕聲道——謝謝你，mama。

    把么兒送到我身邊。

    一個紙別墅燒了挺久的，等他們這邊結(jié)束，姥爺那邊也已經(jīng)好了。三個人帶來的東西只剩下了兩個塑料袋，曾姥爺也不大想浪費這個，還給仔細(xì)地疊好了，又騎著三輪車帶孩子們一塊兒回了家。路過街上，此時已經(jīng)有出來擺攤賣煙花炮仗的，陸云澤下去買了點小擦炮、仙女棒，接著又帶了點餛飩皮。

    小年夜吃大餛飩剛剛好，一到家，曾老頭就剁rou餡去了。陸云澤扭頭看著身邊的人，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賀邵承，我們來玩炮？”

    再怎么說對方此時也才十三四歲，也該玩點這個年紀(jì)男生喜歡的東西。

    陸云澤笑瞇瞇的，面孔上兩個酒窩特別的可愛。明明之前跑生意時成熟的像個大人，但這會兒又露出了點調(diào)皮的模樣。賀邵承輕輕的“嗯”了一聲，也露出了一點笑，陪著么兒在后院玩擦炮。買的仙女棒此時倒還不能去動，要等到晚上，天黑了，才能畫出那種漂亮的銀色。

    餛飩包了一半純rou餡，一半韭菜rou，都結(jié)結(jié)實實的，每一個肚子鼓得老大，是他們?nèi)齻€一塊兒包出來的。陸云澤和賀邵承在外面剛好玩了一身汗出來，這會兒就坐在廚房里，手上沾著面粉，一下一下的包餛飩。他特別喜歡金元寶形狀的，在包的時候就說好了，這一排都?xì)w他。

    如此，他們家中午就吃的是餛飩。

    冬天什么都耐放，剩下來的餛飩也是直接放在盤子上，往屋外一放，晾著就行。早上起得太早了，中午當(dāng)然得休息休息，因此，吃完了午飯，他們各自又回了屋，上炕睡覺去了。冬天也就適合睡覺，怪不得動物都要冬眠去。陸云澤躺在被窩里，嘴唇還泛著一點剛才吃餛飩留下的油光呢。

    “你再進(jìn)來點……我們倆之間不要有縫，這樣冷氣才進(jìn)不來……”白天沒燒炕，純粹靠體溫和被子來保暖。陸云澤就縮在里頭，腳底下還踢了個湯婆子，眼巴巴的瞧著身邊的人。

    賀邵承又和他靠緊了一點。

    可只要是肩膀抵在一起，他們就總會有那么一條縫。陸云澤無論如何換姿勢，都覺得有一邊冷颼颼的。腳底下的湯婆子只是說讓他的腳心不那么冷，其他地方還是不太行。他都想去找碳爐把炕燒上算了，結(jié)果身旁一直沒怎么動過的賀邵承卻把胳膊伸了過來，直接抱住了他。

    “這樣……還有風(fēng)嗎？”他骨架大，很輕易的就把么兒圈在了懷里，不過動作還有些生疏和笨拙。

    陸云澤一僵，臉頰瞬間就紅透了。

    他們雖然早上起床都基本上纏在一起，但這種睡前就直接抱著腰的姿勢……還是頭一回呢！他知道自己愛抱賀邵承胳膊，可……可那只是胳膊，沒那么過分；現(xiàn)在他卻是腰被抱住了！

    整個人都到賀邵承懷里去了！

    臉頰泛著紅，耳根子也燙了。他這會兒哪里還感覺得到冷，只是不斷的點頭。

    “嗯……沒了，沒了?！?/br>
    少年賀邵承的懷抱溫暖又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雖然沒有以后那個懷抱那樣寬闊有力，但還沒沾上他討厭的那股煙味。

    陸云澤這樣一想，就不大想走了。

    重生一回，好不容易和少年賀邵承在一起呆著……雖然不能做什么別的，但稍微抱抱總沒事吧？

    而且還是天氣冷才抱的，天氣熱了他們就各睡各的！

    這樣一想，他就乖乖地縮好了，閉上眼睛睡覺。

    這個懷抱特別的溫暖，他睡著睡著胳膊和腿就開始亂動了，讓賀邵承不得不再把么兒摟緊了一點。半夢半醒之中，他聽到么兒低喃了一聲自己的名字，而接下來就是一句帶著些嘟囔的抱怨。

    “你壞死了……”

    他正做夢呢，不過夢到的就是十來年以后，他和賀邵承睡在一起的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guān)于么兒父親的死因：拖拉機失控當(dāng)然不會有現(xiàn)在小轎車的速度，但是其實這種慢速撞擊車禍出的也很多。因為人不是被高速撞死的，是被卷到車輪里去壓死的。車輪在滾動，盡管我們rou眼會覺得那個速度很慢，但其實衣服一拉進(jìn)去，人就被扯進(jìn)去了。

    所以大家看到倒車的車子，稍微避讓開一點。

    同時在本章悼念一下已經(jīng)去世二十多年的，我老家同村的小姑娘。她就是小學(xué)春游遇到拖拉機，車禍去世的。

    第63章 小年夜

    盡管拜年都是年初一的事情，但像曾姥爺這種年紀(jì)大的，又忽然發(fā)了財?shù)睦先思?，今年年前上門的就不少。陸云澤蜷在賀邵承懷里睡得困困的，還是被外面說話的聲音鬧醒的。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接著才意識到家里頭是來客人了。不過他現(xiàn)在和村里其他人也不熟悉，就認(rèn)識李嬸子一家，所以光聽聲音根本不知道是誰。

    賀邵承也醒了，但還維持著摟抱著么兒的姿勢呢。

    “是誰呀?”陸云澤戳戳他，小聲的問。他知道賀邵承肯定早就醒了。

    “...姥爺好像也不太認(rèn)識?！彼聊艘凰玻拔覀冞€是別出去了。”

    陸云澤也跟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