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的時候喝出來兩千多，那時候兩千多挺實的，我那么窮我肯定是給不起，再說我也沒喝我不給，我摳?！?/br>
    湯索言問：“最后誰給的？”

    “哪有錢給，那倆傻兒子也不服，他倆也就喝一半，別人喝的憑啥讓他倆給。我反正不管，我一聽兩千多轉頭就走了。”

    他靠在椅背上笑了兩聲：“他倆后來從二樓洗手間跳下來跑了，因為這事他倆提心吊膽了挺長時間，做賊心虛，怕找到你們學校去?！?/br>
    湯索言也低聲笑著，然后問他：“你不怕？”

    “我不，我一美院的，不像他們那么怕丟人。你們那兒都是高材生，真鬧學校去他倆也別念了?！?/br>
    陶曉東還要再說別的，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湯索言手機就放在中間，他開著車，問陶曉東：“誰？”

    不知道為什么還沒看他就已經(jīng)預感到是誰了，陶曉東看了眼屏幕，照著念：“唐寧?！?/br>
    湯索言過了兩秒說：“放著吧?！?/br>
    手機一直在陶曉東手里邊振鈴，陶曉東看著唐寧的名字，說：“好像不太好。”

    湯索言看他一眼，陶曉東說：“萬一有事兒呢。”

    湯索言不發(fā)話說接，陶曉東肯定不會私自就接了，這畢竟是湯索言的手機。

    手機安靜下來的時候，車里也挺安靜的，也有點悶。

    但這種安靜也沒有持續(xù)太久，手機很快就又響了。

    湯索言不說接，陶曉東一直拿著手機，振得他手心發(fā)麻。

    其實到現(xiàn)在為止，陶曉東都不知道唐寧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找過自己，也找過湯索言，可他又什么都不說，他不想讓湯索言和別人在一起這是一定的，但他從始至終都很克制，除了湯索言生日那天以外，他沒失控過，也沒表現(xiàn)出太過格的態(tài)度。

    他挺矛盾的。

    陶曉東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他想挽回，又放不下高傲的自尊。

    鈴聲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陶曉東說：“言哥，萬一真有事兒呢？”

    陶曉東想得多，他有個常年需要牽掛著的弟弟，總要考慮各種各樣可能發(fā)生的狀況，他這種思維幾乎已經(jīng)定型了。唐寧一個人住，他萬一有什么事的話第一個想到打電話求助的肯定是湯索言。生活里不可預計的事情太多了，他這么打電話陶曉東不敢放著。

    湯索言說：“不接不是怕你聽什么，沒故意避著你。不太合適。”

    “我知道。”陶曉東說，“我不在意這個，接吧？我有點擔心?！?/br>
    湯索言看了看他，陶曉東手指一劃，接通了。他開了免提，手機往湯索言那邊遞了遞。

    唐寧叫了聲“言哥”。

    湯索言問：“怎么了？”

    他語氣挺平靜的，唐寧問他：“你在哪？”

    湯索言說：“在外面?！?/br>
    唐寧問：“你自己？”

    湯索言說不是，問他有什么事。

    唐寧突然說了句乍聽不著邊際其實很直接的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我后悔了。”

    陶曉東轉頭看向窗外，圣誕的燈把夜照得很亮。

    難得從唐寧嘴里出現(xiàn)在這么痛快直接的話。湯索言沒問他后悔什么，只說了句：“別后悔，往前看吧?！?/br>
    他說完這句就從陶曉東手里接過手機掛斷了電話。

    “所以不想當著你面接?！睖餮猿谅曊f，“不管他說什么讓你聽著都不合適?！?/br>
    陶曉東笑了下說“沒事兒”。

    湯索言把車拐進小區(qū)，陶曉東輕聲說：“怎么現(xiàn)在才后悔?！?/br>
    湯索言問他：“你還希望他早點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