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跟他雖然是親兄弟，但一個顯老，一個顯嫩，看起來真像兩代人。

    其實，他大哥這個歲數(shù)，在大鳳朝已經(jīng)算是能在家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jì)。他這次帶著裴沖進(jìn)京，只為一個目的——朝城！

    朝城是鎮(zhèn)武侯府上下的一塊心病。

    雖然羽青鸞和裴曦施實新政，公侯們不再有封地，但朝城是鎮(zhèn)武侯府起家的地方，裴貞的夫人、嫡長子都還在朝城。

    越公府攻打朝城，裴曦用人命去填，拖住越公府，給朝城爭取時間，撤到了草原。

    他們擔(dān)心越公府追擊，不斷北遷，近幾年已經(jīng)很少有音訊。

    當(dāng)時撤離的時候，有二十多萬人，這些年越公府一直沒有打過去，朝城又囤積有糧食，且畜牧也是主業(yè)，牛羊牧群都多，想是能在草原活下來的。

    裴昶想帶著裴沖，領(lǐng)著人去草原把朝城找回來。

    草原兇險，毒蛇猛獸巨蟒比森林里都多。水草茂盛，使得獸群都極為壯大，人少了去草原，遇到獸群只有送菜的份，根本頂不住。

    這些年，戰(zhàn)奴要么戰(zhàn)死了，要么憑戰(zhàn)功晉升不再是奴隸了，羽青鸞打下的地方禁止抓奴隸，導(dǎo)致市面上的奴隸急劇萎縮，現(xiàn)在不要說買戰(zhàn)奴，連莊奴、苦奴都極難買。

    鎮(zhèn)武侯府的莊子倒是有些戰(zhàn)奴，但抽調(diào)不開，且，要去朝城，那點(diǎn)戰(zhàn)奴頂不了事。

    說白了，需要朝廷派軍隊進(jìn)去。

    朝廷動用軍隊，是國之大事，不是被罷官在家養(yǎng)老的裴昶能說了算的。裴家其他人，都有差使在身，更不敢開口請朝廷派兵去找朝城，于是裴昶進(jìn)京，先帶著裴沖找到裴曦，先私下打聽朝廷現(xiàn)在有沒有余力派兵去草原找朝城。

    大鳳朝戰(zhàn)亂，國力大傷，裴昶明白朝廷的難處。他想著朝廷要的沒有余力找，他好斷了念想，或者是自己冒死走一趟，哪怕死在草原，也算是圓了樁心愿。要是朝廷能派兵，他想帶著裴沖一起去。

    裴曦看看他大哥那蒼老的樣子，說：“你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哪怕是為了在娘跟前多盡幾年孝，也該保養(yǎng)好身子?！彼f完，看向裴沖，問：“武藝如何？”剛找回來的時候，還是個九歲大點(diǎn)的孩子，四五年沒見，已經(jīng)長成個半大的少年了。

    裴沖站起身說：“小叔公試試便知。”

    裴曦脫下袍子，卷起袖子，跟裴沖活動了回筋骨，幾招便把人撂翻在地。

    裴昶一直覺得孫子的武藝頗為不錯，不比他的次子差，結(jié)果到他三弟跟前，簡直沒有招架之力。不過，也不奇怪。他三弟自從拜了孫大才當(dāng)武課師傅，十幾年前就能打過得千夫長，這些年跟著南疆王南征北戰(zhàn)，早晚武課都沒落下，陪練的都是軍中武藝拔尖的大將軍、副將們，他要是從軍，八成也能混個大將軍、門郎將當(dāng)。

    裴曦把裴沖拉起來，領(lǐng)著他回到正堂，對裴昶說：“十幾萬大軍囤在京城，調(diào)人去找朝城不難，難的是軍需供應(yīng)，這筆開銷，我得看能不能湊得齊。眼下大雪封山，臥牛山難過，草原更是全是雪窩子，過不了人，怎么都得到開春雪化了后再說?！?/br>
    裴沖脹得滿臉通紅地進(jìn)屋，羞赧難當(dāng)?shù)氐拖骂^抱拳服輸。

    裴曦當(dāng)年的武藝拿在貴族公子哥里面也是能看的，但放到親隨軍和羽青鸞那，被揍得還不了手。裴沖這個年齡能有這個武藝也算是不錯了。

    裴曦對裴沖說：“武藝這東西，要么有個好師傅，要么有cao練的地方。大鳳朝里武藝最好的，得到玄甲軍和羽翎軍中找。十位玄甲軍大將軍、四十三位副將，每一位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于萬軍之中殺出來的本事。你要是能拜得其中一位為師，畢生受用。”他雖然不喜歡打架，但大鳳朝尚武，風(fēng)氣、國情擺在這，武藝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裴沖能在戰(zhàn)亂中囫圇個兒地把自己和賀七家的孩子帶到南疆，腦子、膽子都夠的，稍微提點(diǎn)下，能想到辦法拜個好師傅。

    裴沖聞言，當(dāng)即抱拳向裴曦道謝，“謝小叔公指點(diǎn)?！?/br>
    裴曦見過他大哥祖孫倆后，散朝后，魯二、姜二、賀七、莫五都來了。

    這時候再稱“郎”已經(jīng)不合適，裴曦比他們小上十歲，成親、生孩子都晚，羽九玄要等到過完年正月才滿十四，但魯二郎、姜二郎他們的孩子都已經(jīng)生孩子了，一個個都是爺爺輩的人了。裴曦一直是魯二哥、姜二哥地叫著，這么多年稱呼一直沒變。

    當(dāng)年一起開錢莊的兄弟，魯二郎和姜二郎兩個人一直一起干著大鳳朝金融業(yè)，這些年給裴曦和他羽青鸞找了不少金子銅錢，為南疆平定天下事業(yè)提供了重要的經(jīng)濟(jì)支撐。賀七跟莫五結(jié)為姻親后徹底反目，這會兒面對面坐著都當(dāng)沒看到對方。另個三個都沒了，兩個病死的，一個戰(zhàn)死的，云公府沒了，云四回去找跟著大哥在封地養(yǎng)老的老母親，路上遇到流匪，戰(zhàn)死了。

    裴曦對于賀七跟莫五的冷漠關(guān)系，沒法勸合，也不打算勸。

    這里面有賀七家的封地和嫡長子一家都沒保住的舊事在。要說莫五維護(hù)自己的嫡親jiejie，自然是說不出過錯的?？伤S護(hù)自己的嫡姐，等于變相地支持他嫡姐把持賀七家綁在莫家這艘船上，最終跟著莫家一起船了翻，賀七家的封地連同嫡長子全家都折了進(jìn)去，好在次子和兩個幼女遇到裴沖，一起到了南疆，總算保住三個孩子還有點(diǎn)活著的奔頭。

    裴曦見到昔日小伙伴，簡單地敘個舊，閑話點(diǎn)家常，就還是聊正事吧。

    京城百廢待興，大家都正當(dāng)壯年，還是可以再cao勞幾年多掙點(diǎn)家業(yè)的嘛。

    第276章

    隨著羽焦明、魯二他們返京, 南逃的京中貴族們紛紛回到京城，畢竟是世代生息的地方, 祖陵也都在這里。

    老望公已經(jīng)到了不太能走得動路的年齡, 由人抬上馬車，一路躺回來的。他京連開春回暖都不想等，趕在冬天最冷的時候回來。

    那么多貴族冬天回來，朝廷一堆事, 根本顧不上安置他們，且預(yù)計中用來安置返京人員的宅子，還在修葺中。

    大冬天, 地凍得結(jié)實到鐵鍬都鏟不開, 根本沒法動工，許多貴族住在破舊的宅子里，把露風(fēng)的地方用獸皮封上, 湊合著住。亦有些貴族，索性住帳篷，也有在裴曦這里說得上話的，跑來打聽，哪里有宅子出售。

    裴曦手里有大把無主的宅子，有些雖然院子里長了草, 但磚瓦房、結(jié)構(gòu)完好，把院子里的草鏟鏟就能住人。他挑撿了一批能夠安置貴族的大宅, 定了個開盤價, 交給戶部房產(chǎn)交易司, 讓他們拿去賣。

    京城的宅子貴，能在這個時節(jié)趕回京的貴族都是不差錢的，這讓裴曦賣宅子回了波血。

    老望公兢兢業(yè)業(yè)地跟著承泰天子、羽青鸞干了好幾十年，他的嫡長子襲爵守封地，嫡次子現(xiàn)在南疆管著王府內(nèi)務(wù)，干著當(dāng)年老望公的活計。裴曦跟羽青鸞沒成親之前，來來回回托老望公送信跑腿，沒少折騰人家。他開錢莊，遇到擠兌，找老望公借三萬兩金子，才把錢莊經(jīng)營穩(wěn)。這些人情，裴曦都記著的。

    裴曦聽說老望公進(jìn)京，當(dāng)即備了車駕去看他。

    全大鳳朝的貴族都知道老望公富，他在京城當(dāng)差，府邸的奢華富貴也是京城貴族中排前，于是在戰(zhàn)亂中成為重點(diǎn)關(guān)注對象，連房梁、屋柱都讓人拆了，挖地三尺地找值錢的東西。

    望公府的宅基地，裴曦還給留著的，但早已是一片廢墟。

    老望公帶著返京的孫子、孫女、隨從們，在廢墟上搭帳篷住。他躺在病榻上，還在指點(diǎn)孫輩怎么安排事務(wù)，正說到拿他的帖子去拜見曦公看能不能買座宅子先安置上，裴曦便到了。

    裴曦看他住的地方和身子骨，真擔(dān)心夜里一場風(fēng)雪，人就沒了，讓人抬去公主府，再派醫(yī)官瞧瞧，等新宅子安置好了再搬回去。

    他手上還留有不少宅子，讓老望公的孫子、孫女們商量著挑一套。賣價，不打折，現(xiàn)在京城里收拾下就能直接入住的完好公府宅邸也不多，全在裴曦手里。

    這些宅子，幾乎都是裴曦提前定好要用來安置哪些人家的，根本不外賣。能有資格買宅子的，那都是輔佐了承泰天子、羽青鸞、羽九玄的三朝老臣。這些人家，也都不缺那份錢財，朝廷現(xiàn)在花錢的地方太多，也不好慷慨。

    ……

    裴曦為大鳳朝房地產(chǎn)業(yè)正忙得如火如荼，原來在太禮府任職的羽姓官員登門拜訪。

    這人以前是個小士族，現(xiàn)在就是個平民，祖上世代都在太禮府干活，是大鳳朝中堅決擁護(hù)禮法制度的那批人。他們之前跟著老太禮逃去南疆，現(xiàn)在隨著老望公他們返京這一波，回來了。

    這位羽姓小士族進(jìn)府就開始痛訴王世女在南疆有多霸道，多少人頭滾落在她手里，多少人病逝在她手里，又講她如何對兩位王子不好，教唆壞兩位王子，再講禮法制度、講太女多看重二王子……

    裴曦聽了半天，明白了。

    羽青鸞每天早晚武課親自教授羽焦明武藝，上朝議政也都將羽焦明帶在身邊，這讓心中始終覺得嫡子才是正統(tǒng)傳承的那些人又看到擁立羽焦明繼位的希望。

    在他們眼里，禮法制度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加重要。他們?yōu)榱司S護(hù)禮法制度這個共同目標(biāo)而聚到一起，鍥而不舍地見縫插針地找機(jī)會，哪怕三王子羽金翅繼位都成。

    他們想讓王世女在南疆襲王爵，在京城立羽焦明為太子，覺得這樣是兩全其美。

    這人每次提到羽九玄就是咬牙切齒加難以掩飾的深深畏懼，眼神都會下意識地閃爍幾下。

    裴曦估計，他們在南疆搞這一套，怕是挨過不少元兒的鐵拳暴捶。

    他都難得吐槽，也懶得跟這人廢話，讓人送客，吩咐下去，以后再有為立儲的事找他逼逼的，不見。

    他家三個孩子，繼承權(quán)是從上往下排的，先來后到嘛。

    元兒多優(yōu)秀啊，別人還在念初中的年齡，她在治國了。父母出征不在家，她坐鎮(zhèn)南疆，又是練兵補(bǔ)充戰(zhàn)損、又是調(diào)糧供應(yīng)前方，文治也沒落下，學(xué)府、書館都開起來了，還把家守得好好的，姐弟關(guān)系也好。雖說有他和羽青鸞通過書信遠(yuǎn)程指導(dǎo)，但元兒能通過信里的知言片語提點(diǎn)便把這些都張羅起來、實施下去，那是真有大本事、大能力的。

    因為她不是兒子，要廢她的儲君位，他都替自己長女委屈。

    那些人為這事鬧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裴曦都懶得吐槽。人心、想法是最難控，他管不住別人去想什么、說什么，只要不造反，大家還是能好好過日子的。

    ……

    羽焦明跟他娘親打過一場，熱得大汗淋漓，極是過癮痛快，他披上皮氅正在看他娘親跟大將軍比試，旁邊來了個校尉穿戴的羽翎軍。

    羽焦明身后的護(hù)衛(wèi)上前擋住，沒讓校尉靠近，以防行刺。

    校尉抱拳行禮，一副有密事相談的樣子，想請羽焦明借一步說話。

    羽焦明暗自警惕，心想：這是要把我騙到角落里殺了，還是想拐出去坑了？有事不能正大光明地說，行事鬼祟，必是有不可對人言、見不得光的地方。

    他說：“有話這里說！”扭頭繼續(xù)看他娘跟大將軍比試。

    他們打得極為激烈，羽焦明看得他兩眼放光。

    校尉愣了下，只得硬著頭皮自報家門，從祖上是哪位公爵、一直報到自家現(xiàn)在的門第，再說明來意。

    老調(diào)重談，羽焦明的耳朵都聽出了老繭，一聽就是南疆的那伙人跟著來了京城。這次多了個新花樣，想趁著他姐不在，讓他多在娘那爭點(diǎn)寵愛，盡快把儲位搶到手。

    羽焦明想到他姐忙到想吃個自助燒烤都沒時間，只能在院子里架個燒烤爐子，左手奏折右手醮料刷子，那天批完發(fā)出去的奏折全是烤羊排味，被禮部叨叨叨一通，說奏折處理的是國之大事，豈能染上煙火氣，殿上還有朝臣附和，聞著口水都出來了，又讓禮部的人罵了通不夠端重。他姐氣得一天沒批奏折，很是盡興地又烤了回rou，第二天又讓禮部的人說她疏于懈怠。多慘！

    他就不一樣了，只要他姐不給他派差使，他能躺在后院的樹蔭下吹著風(fēng)看著景養(yǎng)膘。

    將來，他娘是天子，他姐是天子，他至少封王，大樹底下好盛涼，為什么要跑去招惹jiejie斷送美好人生。

    羽焦明聽那人說完，回道：“此事，我得先問過我娘親、我爹爹和我姐的意見?！闭f完，不理那校尉的臉色青綠變換，給自己的娘親叫好助威。

    他跟他娘上完早武課，回去的路上，便對他娘說：“南疆那伙想立嫡子為儲的人又跑到京城來了。他們可真能安插人手，連京城的羽翎軍里都有他們的人?！?/br>
    羽青鸞說：“貴族子弟，本就別旁人更易謀得前程出路，維護(hù)嫡子制度的也多為貴族。”她知道羽焦明沒那心思，但慫恿的人多，總還是得提點(diǎn)兒子兩句。

    她說道：“你若是想爭，便得憑自己的本事去爭，生死自負(fù)。你姐是嫡長，你是嫡次，你姐襲的是你娘的爵位，這是她出生時便定了的。那時你皇爺爺還在世，她進(jìn)京看望你皇爺爺，你皇爺爺抱著她到神鳳殿上朝。”她父皇對她和九玄都是有期許的。天子大位要是沒落到她手里，這事能要了元兒的命，但如今天子大位到她手里，再提起此事，便又能說是她父皇早就屬意元兒繼位了。

    她很明白地讓羽焦明知道，他想通過她或裴曦獲得儲位沒有半點(diǎn)可能，唯一的機(jī)會就是反。

    羽焦明在史官那聽說過他姐被皇爺爺抱著坐朝的事，聽他娘親講起這事還是第一次，當(dāng)即很好奇地問他姐上進(jìn)京的后的事，然后才知道他姐何止見過皇宮，連祖廟都去過。他想想自己給jiejie寫的信，在心里默算這會兒派人去追，能不能把信追回來重新寫。

    ……

    夜里，羽青鸞跟裴曦聊起幾個孩子。

    三個孩子都一天天大了，總得有個安置。

    兩個兒子封王是定了的，但權(quán)勢如何，又另當(dāng)別論了。是虛爵，還是實權(quán)，差別極大。

    天家的孩子，注意不能將家業(yè)平分，能當(dāng)天子的只有一個。

    裴曦對這些很看得開，說：“給個保底，別的讓他們自己掙。”

    羽青鸞問：“那你將來因功封的爵呢？”他立的功，一筆筆都記著的，論功績，大鳳朝再沒比他能封得更高的。

    裴曦說：“帶進(jìn)棺材里?！?/br>
    羽青鸞震驚地看著他。大鳳朝九百多年，頭一次有要把爵位帶進(jìn)棺材里的。她說：“可以留給二明?！?/br>
    裴曦說:“一個爵位，兩個兒子，分不均，不分?！彼碇睔鈮训卣f：“你將來當(dāng)天子后給兒子們封爵就好了。”

    羽青鸞呆滯半天，坐起身，扭頭看著他，說：“你……”話到嘴邊，頓住，最后還是說，“你的姓、你的爵位，你的傳承，我們有三個孩子……”孩子們都隨了她，那他呢？她想到他為她做的，要是他連個姓和爵位都傳不下去，她都心疼。

    大冷的天，坐起來不嫌冷呀。裴曦趕緊把羽青鸞撈回被窩，捂住，說：“那些都是虛的，不管姓什么、襲的誰的爵，能給的只有那些，給多了，就該起禍?zhǔn)铝恕！彼@么大的權(quán)勢，如果給了二明，形勢變化會讓他們姐弟相殘的。

    這么多年來，他陪老婆出征，一直是元兒在打理他在南疆的那些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得還挺好。二明一直是副手位置。將來元兒要給二明，那又是另一回事?，F(xiàn)在元兒都已經(jīng)接班了，又再臨時換人，就成沒事找事了。

    他的兩個兒子，起步就是別人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奮斗不到的終點(diǎn)，但要是覺得不夠，還想要世襲罔替的親王爵，自己憑功績掙去。大鳳朝現(xiàn)在這稀爛的樣子，有的是建功立業(yè)的機(jī)會，到處都是能出成績的地方，他們有本事自己掙，沒本事就老實盤著吃遺產(chǎn)也夠富貴很多代了。

    元兒的儲位是她憑本事坐穩(wěn)的，她要是長成羽飛鳳那樣，他們便是舍不得病逝孩子，羽青鸞也會像打斷他庶出兄弟的腿那樣斷掉她繼位的可能，另立能撐起天下的人。

    道理羽青鸞都明白，只是心疼裴曦。她躺在裴曦的懷里，握緊她的手，說：“將來，百年后，我們同葬一棺吧?！彼墓讟。翘熳拥囊?guī)格?；屎箅m與天子平級，但終有不同。帝君，亦是如此。他對她的好，她真的無以為償。她沒法以天子之禮待他，便讓他同享她的一切。

    提到身后事，裴曦來了精神，說：“將來我們簡葬，埋那么多東西，要么都爛在地底下了，要么全讓后世刨出來，遇到考古隊還好，要是遇到盜墓的……”他吧啦吧啦又開始講盜墓故事，講著講著，發(fā)現(xiàn)羽青鸞聽到睡著了。

    好吧，講了那么回了，確實有點(diǎn)膩哈。最主要還是老婆上班辛苦，累了。

    京城里擁立羽焦明的流言起來了，羽青鸞沒有過問、制止。她依舊親自導(dǎo)教羽焦明的武藝、每天帶著他上朝，這落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覺得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