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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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太子從小聽到大。他抽噎著,繼續(xù)抹大蒜掉眼淚,痛哭悔過。 “太商府是朕留給你的錢袋子,你親手把它拆來扔了。神炭司,是朕留給你將來打仗的底氣,那意味著你有用不完的炭,隨時能鑄造大批甲衣、換來錢,打得起仗才能震懾得了各路公侯,但你親手把他送人了。你氣死皇后,朕百年之后,這就是圖謀天子大位之人起兵打你的理由。你卻打不起仗平不起亂了。” 太子突然間懵了。太商府……神炭司……本來……就是留給他的?不是裴曦的?神炭司……祖廟……裴曦,裴曦是外姓人……握不穩(wěn)的。他想拿,隨時能拿的。 天子繼續(xù)說:“蕭世侯是你自己選的老丈人。朕的兄弟、叔叔們家里都死絕了,血緣最近的就是兩個嫡出叔公家里。二叔公封穎王、小叔公封嘉王,如果你和庶皇子們都沒了,朕的這一支絕嗣,穎王的曾孫穎公就是名正言順的天子。穎公的母親跟你老丈人是嫡親兄妹,你所信重的大舅子跟穎公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兄弟?!?/br> 太子滿臉震驚地抬起頭看向天子,眼睛被大蒜嗆出來的眼淚糊住,視線模糊,看不清他爹的表情。 天子看到太子的臉色變了,繼續(xù)下刀子,說:“這次保太子的主力是嘉公,你辛苦從你姐夫手里搶來的神炭司司掌之位歸了他,門縫里一直給你遞消息的也是他。嘉公在皇位繼承順序上,僅次于穎公?!?/br> 太子頓時想起周敬跟他說的那些布條是催命符,額頭上的冷汗出來了。 “你皇姐就封邊林、南疆,是你強(qiáng)烈要求的,二十年不進(jìn)京,不納貢,是你親口允許的。如果哪天你在京城被圍,她從邊林出發(fā)來救你,要趕三千多里路,行軍最快也要四個月。如果她是從更遠(yuǎn)的南疆出發(fā),需要再加五百里路。從你在京城求救到她調(diào)兵趕來,至少要十個月,并且她要橫穿大鳳朝版圖,從最南邊走到最北邊。” 太子:“……”那不是防她勢大把他變成傀儡么?不對,是蕭廣義跟他說讓她皇姐封得離京越遠(yuǎn)越好。天圣太長公主的事跡,也是蕭廣義對他說的。 天子繼續(xù)說:“青鸞如果在懷城,能卡死你三個庶皇兄,擋在穎公和嘉公進(jìn)京的必經(jīng)之路上。懷城,駐扎親隨軍,你把你大舅子蕭廣義安插了過去。如果穎公起兵,你說蕭廣義幫誰?” 太子如墜冰窟,腦子里“嗡”地炸了。 天子憋屈挺久了,把太子干得這些蠢事倒出來,有種報(bào)復(fù)的暢快感,心里舒服多了。他踢開太子,抬腿便走。 太子回過神來,徹底慌了,他撲上去,抱緊天子的腿不撒手,喊:“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道錯了,兒臣改,兒臣一定改,兒臣愿意受罰,皇姐還沒走遠(yuǎn),還能追得回來,父皇……父皇……兒臣求你了……兒臣不想死,父皇……”皇姐扶他當(dāng)傀儡,他還能活,他還是天子……換別人當(dāng)太子或天子……他會死的。 太子還想讓青鸞回來護(hù)他?天子簡直被他逗樂了,他說:“裴曦神異不是人,不應(yīng)該留,皇姐不應(yīng)該嫁給他,更不應(yīng)該給他生孩子,皇姐的孩子也不應(yīng)該留,這些話可是你親口說的。 “你當(dāng)著你母后的面,毫不掩飾自己要害你皇姐全家的意圖。太子,你對著一個年邁病弱的老母親,要置她的孩子孫女于死地,是何等惡毒的心腸,這個母親,還是你的親娘?!?/br> “裴曦送給你的東西是想讓你當(dāng)一位開拓盛世的明君,你卻要置他于萬劫不復(fù),又是何等的無義寡毒?!?/br> “你是九玄的親舅舅,嫡親舅舅!她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孫女。你連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都容不下?!?/br> “青鸞護(hù)你當(dāng)太子,換來的是你要誅滅她全家。你跟她之間有殺母之仇,你想請她回來扶立庶皇子當(dāng)太子嗎?” 太子渾身顫栗,喊:“父皇”。他趴在地上牢牢地抱緊天子的雙腿,哭求道,“父皇,兒臣真的錯了?!边@一次不用涂大蒜,眼淚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他哭求道:“我錯了,我以后一定百倍、千倍、萬倍地對皇姐好,不再跟她吵架,我處處聽她的,父皇……” 天子徹底滿意了,這才像痛哭流涕的悔過樣,涂什么大蒜汁。 ************** 天子借著廢立太子的事,攪了遍渾水,翻出好幾條潛伏在深處的大魚。 穎公、嘉公這些都是根基淺的,仗著點(diǎn)血緣近又有這么點(diǎn)上位機(jī)會出來撲騰。 司馬府弓箭司司掌越公,雙公十三世侯,嫡出公主血脈,傳世三百多年。他們的十五塊封地是散開的,天子一直沒有注意,直到后來裴曦獻(xiàn)上圍棋,棋下多了,再看大鳳朝這個盤棋,他才注意到越公的封地雖然沒有一塊挨著一塊,但彼此間是連成氣的。 一旦越公起勢,封地相互支應(yīng),被他們圍起來的那些小封地直接就沒了。 天子琢磨了下越公的封地,一旦開戰(zhàn),打他比他居狼國還要費(fèi)勁,他離京城還近。 越公府的領(lǐng)頭人不是越公,那就是個留在京城的門臉,吸引人目標(biāo)麻痹人眼球的,到底是十五個公侯里的哪一個,暫時還看不出來。 天子盯著棋盤琢磨,糾結(jié)得直撓頭發(fā),下意識想叫青鸞過來幫他看看這棋盤,扭頭見到她常坐的位置空蕩蕩的,視線定住好幾息時間,才低喃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br> 他把棋子打散,起身,溜達(dá)著出宮去青鸞長公主府。 這天下,誰當(dāng)天子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何苦去愁怎么防范越公府。 天子逛完皇后的院子,又去到女兒和女婿住過的主院。 他們走了,仆人都沒留一個,他派了身邊的宮侍和宮女出來照看宅子,打理得還算不錯。 雖然院子空了點(diǎn),但花花草草還在,家具也都留下了,連秋千都沒拆。 他坐進(jìn)鳥巢秋千里,這對小夫妻確實(shí)會享受。 鳥巢秋千上面用刀子在木頭框架上刻著兩大一小三個手牽手的小人,左邊的小人略高大些,頭上頂著一個小小的我字,中間則是孩子,右邊小人頭上刻是你。 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青鸞還懷著孩子的時候,裴曦跟她坐在這里,又在眉飛色舞地對她講以后要帶著她和孩子去做些什么。這是手牽手出去玩吧? 天子摸著上面的刻痕,一遍遍地摩挲。 ************** 轉(zhuǎn)眼,太子禁足之期過了。 天子去飛鳳宮看太子。 太子沒瘋沒傻,眼神鋒利,透著銳氣。他說道:“實(shí)權(quán)長公主,我容不下她,那些人也容不下她,南疆是父皇和皇姐從一開始就選好的地方。如果我選了懷城,你們會怎么做?” 天子說:“如果你選了懷城,青鸞依然會去南疆,但在她走之前會把親隨軍虎符交給你,會把她的父母親托付給你。朕會幫你坐穩(wěn)這天下,然后讓位給你,住到你姐夫府里過含飴弄孫的小日子?!?/br> 太子:“……”所以,當(dāng)初自己的選擇是有多蠢,才讓自己走到這一步。他氣惱交加,啪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天子說:“可你非要把你唾手可得的皇位送人?!?/br> 太子說:“是蕭廣義騙了我?!?/br> 天子說:“不,是你選擇信任他,而不信你的父母jiejie。蕭廣義那樣的人,你皇姐連收拾他都懶得出手。你皇姐不除他,是因?yàn)闆]了蕭廣義還有柏公、呂公那樣的蠢貨被你奉為上賓言聽計(jì)從。在你眼里,你皇姐棄之不用的,對你皇姐有意見的就是會向著你的,是你的臂膀。你是太子,卻非得去撿垃圾?!?/br> 太子的臉脹得通紅,滿臉羞憤。 天子說:“朕給你個選擇,是在天鳳宮里關(guān)到朕駕崩,還是到祖廟里祈福到朕駕崩?朕駕崩之日就是你回京繼位之時,朕讓你老丈人去接你?!?/br> 太子問:“皇姐會回來嗎?” 天子說:“你們姐弟,此生不復(fù)相見,是你們自己說好的?!?/br> 太子的眼淚倏然滾落。 天子轉(zhuǎn)身往外走。 太子說:“我去祖廟,給母后守陵?!?/br> 天子駐足,回頭看向他,說:“去祈福能回來當(dāng)天子。去守陵,當(dāng)不了太子。不過,朕廢你太子位之后,會毀了你的臉,斷了你的腳筋,你以后當(dāng)個又丑又殘的守陵人,能活下來一條命,你要去守陵嗎?” 太子不說話了。 天子更不愿太子再出現(xiàn)在皇后面前。他的承泰天子陵,沒有太子的地方。 天子詔書下達(dá),派太子去祖廟祈福。 他不想太子住在宮里礙眼,祖廟那地方清靜且看守嚴(yán)實(shí)。 ************** 太子去祖廟祈福的時候,羽青鸞和裴曦還在路上晃蕩。 裴三郎半躺在馬車?yán)铮慕o肚皮上趴著一個小粘人精,身側(cè)躺著睡得正香的羽青鸞。 馬車?yán)飷灍幔毂E胧┳鎏?,又不能在路上拆馬車換紗窗,只好將就,母女倆熱得滿頭大汗。他化身苦力,拿著折扇給她倆扇風(fēng)。 趕路,沒條件洗澡,身上的汗都餿了。一家三口都是餿的。 裴三郎現(xiàn)在就是后悔,春暖花開的時候沒有多趕點(diǎn)路,以至于,現(xiàn)在全家泡在汗里,在馬車?yán)镎羯D谩?/br> 第187章 夏天趕路, 怕中暑。 裴三郎避開了中午最熱的時候,早晚天氣涼快時多走些。 親隨軍們更難受,銅盔甲套在身上,走在有樹蔭的路段還好,在陽光下曝曬, 都快成鐵板燒了。 朝廷軍隊(duì)還是要講軍容的, 又要應(yīng)付路上隨時突發(fā)的狀況,他們不能脫掉盔甲前行。 裴三郎原本想把吉利服安利給他們, 可想法是美好的, 現(xiàn)實(shí)是殘酷的。 行軍路上只能就地取材用藤蔓野草做吉利服,而在這樣生態(tài)環(huán)境好的世界各種野生動物蟲子都多,新砍的藤蔓野草里不知道藏有多少致病或致命的危險(xiǎn)。 銅甲本來就已經(jīng)夠重了,身上再披一大堆能夠防曬遮陽的藤蔓葉子,負(fù)重又得增加, 會更累。上輩子世界的吉利服, 那是工廠里面生產(chǎn)出來的, 材料比藤蔓輕了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 他在有城的地方, 買了很多粗麻布,做成連罩斗篷披上, 這樣避免銅甲被陽光直曬, 會沒那么熱。 羽青鸞, 純正的北方人, 從夏天最高溫度三十度左右的京城, 來到這悶熱溫度至少三十七八度的大南邊,每天臉上只頂著四個字“生無可戀”,裴三郎從她那可憐巴拉的眼神里還讀到五個字:“我想吃冰食”。 沒冰窖,沒冰,想吃冰食,做夢。 最可憐的就是這貨的夏裝能當(dāng)別人的秋冬裝穿。她在皇宮里有冰盆降溫,有宮女打扇子,常年待在溫度適宜的室內(nèi),而她的衣服全是盛裝華服。外穿的最薄的衣服,也是層層繡紋廣袖長袍,交領(lǐng)的,連鎖骨都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那種。 于是,她每天成為汗噠噠的癱在馬車廂里的咸魚,看向羽九玄的眼神都充滿了羨慕。 羽九玄小,又不需要那么講究儀態(tài)。 有時候車?yán)飳?shí)在太熱,裴三郎只給她穿件肚兜,要是再熱得受不了,就用冷開水浸濕毛巾給她擦擦。行軍路上,處處不便,冷開水要省著用,成年人是沒那待遇的,包括羽青鸞。 野外的水不干凈,要保證水里的寄生蟲全部殺死,至少也要燒沸一刻鐘以上,條件允許還可以再久些。一般來說,大家燒的開水都是拿來喝的,沒有燒來洗澡或擦澡的。 如果用冷水洗澡,寄生蟲很可能會通過濺到眼里鼻子嘴巴里的水進(jìn)入到體內(nèi)。就像鐵線蟲入侵那部電影里一樣,水被寄生蟲感染了,人們下河洗澡也被感染了,看完那部電影,簡直陰影。 醫(yī)療技術(shù)極度落后的世界,裴三郎不敢拿自家人的身體健康開玩笑,他家人想去野外洗澡,做夢。 羽九玄的待遇稍微好點(diǎn),她小嘛,一個銅盆的水就夠她洗個澡了,還能蹬著腿在里面撲騰好幾圈。 羽青鸞,看到有個潭,讓女官和宮女們拿圍布把她準(zhǔn)備下水洗澡的地方圍起來了,便要下水。 裴三郎聞訊趕緊過去阻止。 羽青鸞當(dāng)時就炸了,火氣已經(jīng)控制不住,滿臉怒氣。 裴三郎想了想,讓人去提了只雞來,劃開雞脖子,先把血澆到水里,又再把雞扔進(jìn)潭里。 沒多久,泥底下鉆出密密麻麻的小蟲子游出來覓食,水里還咕嚕咕嚕冒起了泡……之后鉆出來一條大魚一口咬住雞拖到了水下。 青鸞長公主委屈得像個三歲孩子,但作為一個已經(jīng)二十來歲的成年人,她還沒辦法發(fā)作,氣憤地踩著腳下的青草,回鸞駕了。 裴三郎招來管家,讓管家打馬趕路,去前面客棧提前安排上。 隨著貿(mào)易發(fā)展,再加上瑞臨長公主的客棧開得風(fēng)生水起,各封地也都開起了客棧。 客棧簡陋,往來行商也多,客棧大部分時候都是客滿的。即使偶爾有空房間,裴三郎也不敢住,因?yàn)榘才挪幌伦o(hù)衛(wèi),而客棧里人員復(fù)雜,很容易藏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也做不出把那些行商連人帶貨趕出去,自己一個人把客棧包圓的事。 不過羽青鸞這樣子,確實(shí)挺委屈的。大鳳朝最尊貴的公主,已經(jīng)好幾天沒洗過澡了,餿得都快不行了。 客棧有井水,有鍋有灶有桶,他讓管家先去燒好洗澡水,在客棧外搭兩排行軍帳篷,這樣女眷們就可以在帳篷里洗澡。即使客棧燒不了那么多開水,用井水能直接洗澡,不必太擔(dān)心寄生蟲問題。 其實(shí)夏天也可以制冰,有硝石就可以了,問題是硝石這東西……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