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兒，他也只會在這兒。

    奚柚不放心，畢竟是過年。

    “你不回去，真的沒關(guān)系嗎?！?/br>
    陸枕川沒想瞞著她，“我沒回陸家了?！?/br>
    “唔?！?/br>
    成人之后，他是沒有再回陸家了，只住在葉旖那。

    過年過節(jié)，陸家那邊也確實不好回去。而葉旖那邊的家庭，怎么算葉旖都是自愿離家了，陸枕川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春節(jié)應(yīng)該是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

    他卻是一個人。

    少年低眸看著書，原本的燈光像是都增添了落寞的意境。

    奚柚下意識想道歉，再接收到少年眸光的那刻，她立刻抿著唇，乖乖地改了話題。

    “那今年，你陪我過年吧。”

    反正怎么樣，他都不會是一個人。

    陸枕川收了書，也聽懂了她沒說出的那些話，“好?！?/br>
    奚柚：“你伸下手?！?/br>
    少年的動作像是停了會，自然而然地放在她面前。

    奚柚仔細(xì)地看了下，搖頭，“另一只?！?/br>
    陸枕川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小女朋友，該睡了。”

    “不要?！鞭设职欀迹灿行╆?，“快點(diǎn)快點(diǎn)，不然我要生氣了。”

    陸枕川無奈地伸出手，特地放的手心。

    奚柚握著他的手，轉(zhuǎn)到了手背，藍(lán)紫色的血管旁映著的指甲印明顯，一小圈繞著已經(jīng)紅腫起來了。

    她指腹輕柔地摩擦過，低聲說：“疼嗎?！?/br>
    陸枕川沒猶豫：“不疼?！?/br>
    “你永遠(yuǎn)都不會跟我說疼，”奚柚根本不信，她很慢地靠近，輕輕在他的傷口上吹氣，“不疼了呀?！?/br>
    少女卷翹的眼睫輕顫著，紅唇勾出弧度，氣息輕輕撫過。

    其實真的不疼。

    遠(yuǎn)遠(yuǎn)沒有他看見她現(xiàn)在的樣子讓他疼。

    陸枕川把她的小手包裹進(jìn)掌心，她溫度都是涼的，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早了，哄你睡覺。”

    “也行。”

    奚柚牽著他的手不想松開，再過分些，把他的手帶進(jìn)被窩里，她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和以前一樣。”

    “好。”

    病房里，少年眸光全然注視在小姑娘那兒，繾綣的聲線敘述著童話故事，溫柔緩慢。

    她睡得很不安穩(wěn)，呢喃夢囈，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眼攥著他的手，眼淚會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到枕邊。

    少年柔和了眉眼，一遍遍耐心地哄著她入睡，甚至未察覺已經(jīng)發(fā)啞的聲音。

    暖黃色的夜燈里，時鐘滴答過半圈，冷風(fēng)席卷。

    寒冬里，少年唯一的溫暖，全給了她。

    /

    疼醒已經(jīng)成了奚柚的日常，身上的傷口疼到讓人呼吸都覺得負(fù)擔(dān)。

    病房口勾勒出少年頎長的身影，門沒有關(guān)緊，但也只是留了一小條縫隙。

    應(yīng)該是怕她醒了，也怕她會覺得冷。

    少年金絲眼鏡還沒摘，垂著眸聽對面的jiejie說話，神情平淡疏離。

    他對面的那個護(hù)士jiejie漂亮，淺藍(lán)色的護(hù)士服顯得人水靈靈的，說話的時候帶著笑，眼神似是定在少年身上的。

    不難看出她的意思。

    頓時，奚柚身上徹骨的疼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靜靜地望著那邊的動靜，沒有出聲。

    他和誰在一起都是養(yǎng)眼的。

    有很多很多優(yōu)秀、漂亮的女孩子喜歡他。

    奚柚垂著眸，打著石膏的腿動彈不得，僵硬又冰冷。

    她閉上眼睛，疼痛像是開始啃噬她殘余不多的理智。

    門口傳來動靜，少年掌心輕拭掉她額角的冷汗，重新握著她的手，“麻煩了?！?/br>
    奚柚咬著唇，睜開了眼睛。

    剛才和她說話的那個護(hù)士jiejie拿著針管進(jìn)來了，是在準(zhǔn)備幫她打止疼針。

    陸枕川分散她的注意力，“怎么醒了也不喊我?！?/br>
    奚柚偏開頭，不想回答他的話。

    他還和漂亮jiejie聊天。

    她干嘛要喊他。

    針管插|入，奚柚忍不住溢出一聲痛苦的低嚀。

    少年冰冷不變的神色，在聽見她的聲音之后才像是被打開了開關(guān)，緊張擔(dān)心、心疼，甚至還有些……無助。

    護(hù)士打完針，有些愣住。

    剛才的交談過程里，少年從頭至尾都是疏離寡言的，問起奚柚的事情他才會提起精神，仔細(xì)地聽著。

    其余她想搭訕的話題，都被短促冰冷的回答打了回來。

    能看得出來，少年骨子里帶了傲氣?？蛇@么傲的一個人，怎么會無助。

    陸枕川察覺了視線，蹙眉提醒道：“謝謝。”

    “……還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及時按鈴?！闭f完這句，護(hù)士匆匆離開。

    陸枕川問：“還很疼嗎。”

    奚柚抿著唇，不愿意說話。

    他對她一直都很耐心，倒了溫水給她，“喝點(diǎn)。”

    奚柚沒動，就著他的手喝水，潤嗓完就不大樂意繼續(xù)喝了。

    “是不是哪里還疼？”陸枕川擔(dān)心她的傷，語氣都顯得急促了起來，“我去找醫(yī)生?！?/br>
    奚柚抿了抿唇，用了一點(diǎn)力道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不用。”

    陸枕川終于察覺了小姑娘情緒的不對勁，揉著她的頭發(fā)，“怎么跟哥哥生氣了?！?/br>
    “……”

    “真不打算說話了？”

    還是沉默。

    陸枕川彎唇，手撐在她的病床側(cè)，陰影覆蓋了下來，距離拉近，他看著她的眼睛。

    “不說話，就要親你了?！?/br>
    奚柚眸光和他撞上，臉頰紅了些。

    什么親，哪里有人是他這樣的。

    她又是不服輸?shù)男宰?，不想躲開視線，她帶著惱，“你和漂亮jiejie聊天，你還……還想親我?！?/br>
    陸枕川沒反應(yīng)過來，“漂亮、jiejie？”

    “就是剛才的護(hù)士jiejie，”奚柚輕聲道，“我看見了，你們男生是不是都喜歡成熟小jiejie，還是漂亮的護(hù)士jiejie，當(dāng)小奶狗?！?/br>
    幾秒的時間沒說話。

    少年眸光里像是帶起了些笑意，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她。

    奚柚覺得氣。

    他！還！笑！

    “不讓親，你讓開，”奚柚賭氣道，“我要和梨子說，換——”護(hù)工。

    她話音未落，少年抬起了她的下巴，唇觸碰在她的唇上。

    唇瓣觸碰，溫度guntang。

    她睜著眼睛，支吾的字音被封緘，下意識地想躲。

    少年掌心輕碰著她頸間柔軟的肌膚，摩挲過，輕抬著她的臉側(cè)，讓她避無可避地承受著吻。

    溫柔又帶著占有欲的吻，摩挲輾轉(zhuǎn)，連著消磨掉她那些小心思。

    奚柚的心跳加速，被撩撥起的呼吸亂了又亂，也不只是過了多久他才知曉饜足地放開她。

    少年指腹蹭拂過她唇上的水光，“剛剛在問你打止疼針的事情，沒有說別的。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小奶狗，我是很討厭?！?/br>
    奚柚聲音都是軟的，“所以你……你就喜歡漂亮的小護(hù)士嗎。”

    不知道為什么，說完這句話之后。

    陸枕川又沉默了會。

    奚柚小脾氣都上來了。

    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