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是萬物復(fù)蘇的早春，眾女爭相看迎春與杜鵑，她嫌鬧騰，也沒興趣，站在快凋零的梅樹下數(shù)花瓣，抬頭的瞬間，對上了一雙濃黑又深情的眼。

    這是韓素人生中再平凡不過的一天，就像日升月落，斗轉(zhuǎn)星移，但許是天氣太好，又許是梅香讓她心情不錯，總之，她竟記住了季白檀那雙濃情眼。

    她不知道，那位傳說中的高嶺之花對她輕笑過后，在心底悄悄說了一句話。

    “我的未婚妻，好久不見?！?/br>
    這時，若算上在各個異世界奔波的日子，距離兩人上次見面，已過去了將近十年。

    再后來，季白檀與賀云靈魂互換，他盡忠職守地陪在韓素身邊，心甘情愿。

    原來故人早已重逢，無名也從未離開。她懸在心底的那枚月亮，早已奔她而來，在很久之前。韓素借著001的手，翻開過往一角，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間。

    面前的世界模糊成一片，韓素輕眨了眨眼睛，在最后一刻，聽到了001的聲音，在與她告別。

    【韓素，朝前看吧，不出意外，這是我最后一次與你說話了?！?/br>
    淚珠悄無聲息地砸在地面，韓素安靜地望著半空：“你要走了嗎？”

    季白檀已經(jīng)換回自己的身體，附近也早已沒了賀云的身影。

    【是，我要走了?！?/br>
    001回得毫不留戀，電子音平靜無瀾。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執(zhí)念已消，不需要我了?！?/br>
    韓素道出藏在心底很久的一個疑惑：“穿越者聯(lián)盟到底是什么？”

    【世人總有心愿，長久不消的心愿稱為執(zhí)念，我們不過是個助人消解執(zhí)念的組織，僅此而已。】

    韓素安靜了很久，001也沒再說話，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

    “我知道了，再見?！卑肷?，韓素才輕輕扯起嘴角，“還有，謝謝。”

    話音落下，她身后的季白檀倏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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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云的故事會單開一個番外～

    第84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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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季白檀尚未察覺自己已經(jīng)換回原身，張口便道，“我怎么……”

    話才說到一半，他倏然發(fā)現(xiàn)韓素情緒不太對，不免沉下面色，指尖摩挲過她臉上的淚痕，“怎么哭了？”

    “沒哭。”韓素垂下眼簾，“只是有點想你?！?/br>
    季白檀沒聽懂：“什么？”

    韓素突然道：“你見過我畫畫嗎？”

    “……見過?！?/br>
    “畫的什么？”

    “白梅?！?/br>
    “畫得如何？”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提起這茬，但季白檀依然順著道：“甚好?！?/br>
    “其實小時候我最討厭畫畫?！表n素靠在墻角，突然輕笑，“但后來有個人告訴我，倘若我畫夠一萬幅白梅圖，他就回來?！?/br>
    “所以這些年我學(xué)勾線，學(xué)墨染，學(xué)筆勒深淺，零零散散加起來，畫的白梅圖沒有五萬也有三萬?！?/br>
    無名剛消失的那段日子，她整宿整宿地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瘋了一樣地練，一日能畫幾十張。后來被許言初逼著，總算好了一些，但仍然放不下心中那塊執(zhí)念。

    韓素道：“圖我畫了，你的承諾還作數(shù)嗎？”

    識海中深埋的記憶山呼海嘯地飛來，如驟雨疾風(fēng)般將他包圍，季白檀想也沒想便應(yīng)道：“當(dāng)然?！?/br>
    說罷，他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低頭，看見屬于自己原身的那件黑衣時，心臟狠狠一頓?；靵y與疑問如雪崩一樣將他掩埋，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間他竟不知如何開口。

    “換回來了?！表n素托著下巴，“我一直知道你靈魂被易的事，陪你演罷了?！?/br>
    被瞞了這么久，她知道季白檀會生氣，但她仗著對方的愛有恃無恐。

    果不其然，季白檀臉色一變，但出口的并不是責(zé)備與怒火：“糟了?！?/br>
    他猛地起身，目光在周圍環(huán)視一圈，緊接著雙眼一亮，快步過去撿起了個什么東西，而后終于松了口氣。

    韓素被他的行為弄得一肚子疑惑，抬眼去看時，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古怪。

    那是一只香囊，金線勾勒，形制巧妙，上面的蝴蝶展翅欲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染了鮮血，擦不掉。

    那玩意兒對韓素來講熟得不能再熟，因為就出自她手中。

    “這么個破爛有什么好的？”韓素不解，“何況我瞞你這么久，你不生氣？”

    “不是破爛。”季白檀吻了吻它，“是主上贈予的定情信物?！?/br>
    韓素指尖微微蜷起，卻聽對方又道：“也沒什么好生氣的，若這么做你會開心，瞞著我便是，我心甘情愿?！?/br>
    心臟像被一只大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韓素看著他的臉，不太叫得出“阿月”，思來想去又找不到合適的稱呼，只能依著以往的慣例道：“別叫我主上了……殿下?！?/br>
    季白檀安靜地看著她，突然很淺地勾了一下唇：“嗯，未婚妻?！?/br>
    韓素被叫得臉熱，迫不得已轉(zhuǎn)移話題：“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無名？”

    季白檀道：“我以為你忘了。”

    韓素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沒憋死過去。

    自己跟個瘋子一樣放血剖心斷骨，白玉瓊?cè)_階一步一叩首，把半條命都折騰沒了，結(jié)果到他這兒就輕飄飄一句忘了？

    許是她的悲憤表現(xiàn)得太明顯，季白檀頓了一下，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