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幻世當空(5)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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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星塵往殿堂的東南角撇去一眼,哪里有兩盆養(yǎng)得極好的鐵樹。沒想到鐵樹在地府也能養(yǎng)得如此好。 近日來他有些奇怪的感覺,他心中安安盤算,估計這與之前那奇怪的一卦有關(guān)。 說起來,還是十五那晚月象異常,他才隨手龜卜了一卦。勾星塵自己是星官,平常很少用龜卜的算法,即使要算,也是用二十八星宿觀天象更多。不過自從他墜落人間,便很少使用了。先前見過天官之間的險惡,才知曉觀天象、占星辰只不過是紫微星的天帝養(yǎng)的一群口舌刻意擺出來,給愿意相信的人看的。 只不過那日的卦象實為兇相,龜殼十字裂穿寫在中間的叁字“紫微殿”,他才頗為留意。再結(jié)合鐘馗現(xiàn)身,交待蔡五的命案牽連到他與葉觀音,勾星塵覺得這些事情置在一起,很是蹊蹺。 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心想或許離他回到天宮的日子不遠了。只不過他很是放不下觀音…… 他看向站在身旁的葉觀音。紫微星的天官向來明爭暗斗不停,黨同伐異是常態(tài)。這一去,恐怕是兇多吉少。他要是怎樣倒是沒多少關(guān)系,可就怕丟葉觀音一人孤單且無助。 葉觀音看到他有些出神,不動聲色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而后被他回牽住手。勾星塵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順勢提醒她剛才交代的事項:一會她個人不必多說什么,一切交給他。 這時,閻王和鐘馗終于寒暄結(jié)束,還是那些最官方的場面話,從閻王嘴里不斷噴射而出。 勾星塵和葉觀音站在一旁,兩人同樣面無表情卻同樣心底無語。勾星塵是見過太多這樣的場面了,遠離這么久官場,再次見到也依舊反感這老一套。而葉觀音是根本沒見過,她感慨原來比人間官員更虛偽的還有天上地府的官員,只要有會說話的生物存在,就離不了人情世故。 寒暄結(jié)束,閻王的目光終于從鐘馗身上轉(zhuǎn)到旁邊的兩人。葉觀音很明顯感覺到這個閻王對兩人態(tài)度上的不重視,又或者叫蔑視。 確實。 在閻王眼中,這位前任星官當初任職時可謂叁界有名,剛正不阿政績好,在同一批天官中早早脫穎而出。卻沒想到這位上升得快,墜落也極快。別人犯錯頂多走后門糊弄過去,又或者頂多是左遷降個職,他倒好被直接保留天官列位,貶黜人間。 至于他身旁這位神女……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星官墜入人間,本是奇恥大辱,更不知何時與這太華山神女廝混到一處,真可謂臭味相投。 話說盤古大帝仙化時,兩只眼睛分別化為太陽和月亮。其中所剩的精氣又分別形成兩個同胞神體。一個是金烏神鳥,即紫微星中金烏神女,男面女身,是天帝的背后幕僚,也是天池實際的一把手,可惜真身是個女子,不然。而另一個便是玉鏡神女,即眼前這位,從前她住在玉鏡宮中,后來不知為何又去到太華山那樣的犄角一處。 天地綱常,有著嚴格的等級秩序,倒也不知這是誰規(guī)定的,可千年來都按照這個秩序排列,出身決定尊貴,往上爬很難,往下走很容易。在這等級排列中,最頂層的是七位天神,往下是仙,天兵神將。仙中有上仙、下仙,中間擔負官職的叫仙官。天帝王母是上仙,土地公是下仙,鐘馗和勾星塵都是仙官,也屬于上仙只不過一個管地府,一個管星象。那么再往下就是地靈、地精,黃金曉和店里的兩位貓精就屬于這個行列。當然地府里還有閻王、鬼兵,西邊無間之地還有佛,那又是外話了。 至此,天上人間,莫有比這二位天神身份更尊貴之人。他們幻形之時,便占據(jù)了西邊無間巨石像中,七個神位里最前的兩神位。 可惜這位天上地下出生尊貴的神女,是個不中用的草包。先前住在玉鏡宮中便極少露臉,后來一場大病奪去了半生的光彩,金烏神女便許她去人間尋個自在的地方,過個自在的日子。 知道此事的神仙們都在暗暗猜測,這背后定有鮮為人知的隱情。金烏神女許玉鏡神女下凡找個自在地兒,這話說的不就是變相的攆趕么?又或許這背后存在著兩人的勾心斗角,玉鏡神女不勝金烏神女的聰明伶俐,敗者為寇。否則天生神女怎么會躲著不見人,又丟下金碧輝煌的天池宮廷不住跑去那鄉(xiāng)村僻壤,而后又放飛自己,瘋瘋癲癲,丑陋不斷,好似一個不明事理的田間村婦。 不論這背后到底有何原有,反正此時,閻王是打心眼瞧不起這二位。甚至本應(yīng)該行的大禮,也主動略過。 好在勾星塵和葉觀音不是愛計較這些虛禮的人,閻王故意作態(tài),兩人卻根本沒放心上。勾星塵只是垂眼,問起正事:“何時審蔡五的案子?” “差人從無間地獄帶蔡五上來?!遍愅醴愿赖?。轉(zhuǎn)身又謙卑地問向鐘馗:“大人……這案子您要不親自審?” 這案子有些特殊,當然這是廢話,什么時候才能遇到一件案子又是牽扯神女又是牽扯星官呢?甚至上頭還特地打過招呼,要他多“關(guān)照”這起案子,好好審好好判。 他一介閻王,掌管的就是地府這芝麻大的地方,論資排輩還輪不到他來評判上神和上仙的案子。何況鐘馗還在此處,他坐于堂上,頂頭上司站在堂下,不太成體面,不如順水推舟就讓鐘馗來斷定該案。 卻沒想到,鐘馗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回復:“你按程序?qū)?,我旁聽?!?/br> 好吧。 蔡五押上,他跪在堂前,已經(jīng)被折磨得沒了什么人形。當然他現(xiàn)在死了,談不上是人,但是無間地獄的折磨讓他骨瘦嶙峋,眼窩空洞,顴骨高聳得戳人,只剩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遮擋他又黑又柴的皮膚。 躲在柱后的葉觀音瞧著五百年前的葉觀音出神地盯著蔡五的后背,她已經(jīng)忘記了當時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此刻她清楚意識到,為蔡老大的女人求子是她極少做過的善事,同時也是她為數(shù)不多后悔的事情值一。 蔡五之死,直到勾星塵去世后的很長時間,她才想明白這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所為,目的只為了拆散他們兩,讓勾星塵回到天池。可惜最初她并未想到這一層,在這過程中任人擺布,以至于最后小人jian計得逞,勾星塵喪命,她孤苦一人留存人世。 她將剛才那點崩潰的情緒收拾好,目光灼灼地看向五百年前這審訊現(xiàn)場。當初她沒有在意,導致最后的悲劇,現(xiàn)在雖說于事無補,可既然冥冥中注定她有機會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那么一定……一定是有什么細節(jié)她沒有注意到的。 她身旁的談千易也同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殿堂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鐘馗坐在一旁的太師爺椅上,一副公事公辦地態(tài)度。而站在一旁的兩人,聽蔡五說話聽得頭疼。 他先是哭訴老天不公平,自己好端端地在塘頭勞作,怎么就生生背過身栽進池子里淹死了呢?又說自己爹娘養(yǎng)大自己不容易,這活生生的一條命居然就這么讓人糟蹋了。還說坐在高堂的青天大老爺一定得還他一個清白啊,神仙也不能這么草菅人命。 他這一番話,頓時讓葉觀音和五百年前的自己從頭頂至內(nèi)心都達成了統(tǒng)一——做個混子神仙也好,做個善良神仙也好,做個逍遙神仙也好,可千萬別做好事神仙。 因為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知道萬一哪天會有個屎盆子扣到自己頭上。嗯,此刻葉觀音頭上這個屎盆子,就是自己一手栽得因,另一手又把這果砸到了自己頭上。 當年得知他母親遭遇后,葉觀音特地上天去求子娘娘處,查了蔡老大女人的子女緣簿。她本注定命中四女,無一子。 所以無論是人還是神仙吶,都不能眼界放得太低,得活出檔次來。不然會像葉觀音這樣,被兩片西瓜就收買,一時動了惻隱之心。雖然她根本分不清生男生女的區(qū)別,但依舊在求子娘娘座下撒潑打滾了好幾天,又是獻花又是給貼身侍奉的,最后搬來自己私藏許久的一顆粹上大明珠,求子娘娘這才松了口,差人把蔡老大女人的子女緣簿給改了,這才有了蔡五。 由此得出的結(jié)論是,女人都是偏愛珠寶的,從古至今都這樣。當然除了葉觀音,她也愛,只不過她又傻得別出心裁,最后用人人都愛的大明珠換了兩片西瓜和一個男嬰。當然還有一個農(nóng)婦不經(jīng)意間的善意,葉觀音從未感受過的善意。 只不過葉觀音當初并未料想過有一天,她用明珠換來的蔡五會在地府的殿堂上哭訴說葉觀音奪取他的性命。 這事輪到誰頭上,誰都不會認的。 所以在閻王聽完蔡五的話,問向葉觀音此事時,她的聲音仿佛飄在整個地府上空,清亮卻又僵直:“本神在太華山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不問天上不問人間。如今死了一個凡人,跟本神有何牽連?活了這么大年紀,還是第一次到公堂上質(zhì)問本神的。閻王大人,你本事不小啊?!?/br> 她許久沒端出這種神仙架勢,運用得不靈活且不自在。但目的在于敲打閻王,不客氣地提醒到,在此誰是上誰是下。 閻王一聽,在這極寒的地府里他的額頭竟然冒出汗來,他被葉觀音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坐立難安。葉觀音的一番話提醒他,太華山神女再怎么草包不著調(diào),身份依舊是七神之一,怎么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地府官員來審問調(diào)查。 可一時閻王也下不了臺,畢竟是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wù),而鐘馗還在旁聽。 他本以為自己撿了一個好差事,此時卻頓悟,這案子根本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上頭施壓,鐘馗獨善其身不接,只有讓他這樣的小卒去和兩位神仙對峙。雖然閻王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在關(guān)注這樣的案子,但那位置一定是和堂下的挺直站著的一男一女同列,且不是他能觸碰到的。 鐵樹后頭的葉觀音瞇著紅腫的眼睛緊瞅自己的后背:“我靠,以前的我也太裝逼了……”可也讓人羨慕,當時無所畏懼,憑著孤勇和身邊人的偏愛胡作非為。 沒等她感嘆完,閻王繼續(xù)開口,只是說話的底氣沒之前足:“蔡五的生死簿上,確實陽壽未盡。他死得蹊蹺,又不著痕跡,有這樣的本事的,在太華山只有你們二人……” 立在堂前的葉觀音嗤笑一聲:“那你倒不看看,他的生死簿當初是誰給他添上名錄?!彼砼缘娜四罅艘幌滤氖?,提醒不該說這些,葉觀音又立馬閉上了嘴。 閻王一聽,身邊的小鬼立馬把生死簿拿上前,供他翻看。勾星塵見狀,開口硬生生打斷他的動作:“太華山確實只有我們二位神仙在此生活,但無法排除是否有其他神仙進入。” 突然,蔡五手指著葉觀音,大聲叫嚷:“就是她當時害我!我想起來了,我墜入水中,最后見到的就是這人的樣貌?!?/br> 這不可能! 葉觀音住在太華山,一日一易容,凡人見她千面,只留一個模糊的背影,那木屋也是,村人都知山腳那處有房,卻從未有人真正走進去過。就連蔡五的母親,知曉自己的孩子是神仙所賜,想報恩,卻再未尋見過太華山的這位神仙。因為此后她和葉觀音再見了無數(shù)面,但再也認不出躺在塘頭的姑娘。 況且……葉觀音住到太華山之前,就丟了自己真實的樣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長了一張什么樣的臉,這人又怎會知曉?! 鐵樹后的葉觀音默默拉著談千易退出了審訊的殿堂。她的腦海仿佛漫入了無數(shù)的細沙,一點點地充斥著她渾身上下的感官,讓她停止了運動。 當年蔡五如此指認她后,被這人的胡亂言語戳中了痛處,她滿是怒火,差點砸了整個地府。 葉觀音是個住在太華山的草包神仙,是個趕出天池的草包神仙,還是個,沒有長相的草包神仙。 當時的葉觀音只顧著生氣,覺得這蔡五實在太過分了,冤枉她就算了,如今還說謊,專門挑別人最自卑最缺陷的地方踩。他倒是說說看自己到底長什么樣子啊。 整個殿堂頓時雞飛狗跳,審問不下去,勾星塵忙著安撫葉觀音,閻王終于屁股能從板凳上挪開,鐘馗再看戲。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熟許多的葉觀音對自己的長相沒多少別的想法,只覺得此處太過蹊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蔡五斷然不敢說謊,可他怎么會突然說出看到我的臉這種話呢? 難道是有人偷用了她的臉,故意害死蔡五,再把這鍋扣到她頭上?可是這樣做目的是什么呢?她安心在太華山這么多年,沒有什么神仙仇家要害她到這種地步啊。 兩人重新回到漢白玉牌坊處,葉觀音靠著墻陷入思考,濃黑的夜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這時,有一個腳步聲越走越近。腳步聲消失的同時,葉觀音沖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抬起了頭—— 穿著繁瑣官服的……星官勾星塵。 霎時間,又是驚詫又是無名的酸澀寫滿葉觀音的眼。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與勾星塵正面遇見。 此刻勾星塵站在她面前,不對,是他們兩面前。他的眼睛像是水里浸過黑色鵝卵石,透徹明亮,在這無盡的黑夜中,蘊發(fā)著淡淡的光。 葉觀音的呼吸弱不可見。她甚至不敢再次去看勾星塵的臉,生怕透露出多余的情緒,惹得記憶空間的主人情緒波動,進而破壞這整個記憶空間。 勾星塵的眼風輕輕掠過葉觀音,轉(zhuǎn)而面向談千易,多一瞬的眼神都沒有分給旁邊的葉觀音。他拿著一個東西,堅定地轉(zhuǎn)交給面前這位少年。 “拿好,這個你需要。”勾星塵第一次和談千易交談。 葉觀音的目光隨著勾星塵而動,直勾勾的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寶貝。而就在她看到談千易接過東西的瞬間,又瞟到離漢白玉牌坊二十米遠處,有著另一個勾星塵和葉觀音。 那個勾星塵牽著葉觀音,邊走邊在她耳邊輕聲哄說,兩人一路向前,直直地穿過地府的大門。 一剎那,葉觀音竟然覺得她眼前的世界有些顛覆,地動山搖般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企圖震碎她的耳蝸。 她不可置信地緊盯面前這位穿了官服的勾星塵,又瞧了瞧了無人跡的地府大門。她的心臟在猛跳,到底哪一位才是真正的勾星塵,還是說誰都不是勾星塵? 談千易緊緊抱住葉觀音纖薄的身子,手掌護著她的腦袋。躲著四處掉落的巨石和漫天飛舞的黃沙,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開始逐漸塌陷,葉觀音下意識攥緊談千易的衣服。 那些建筑和花香樹影逐漸消失,周遭一片昏暗和寂靜,以至于葉觀音窩在談千易懷里產(chǎn)生極其不安的情緒。記憶空間的摧毀,不知會將他們帶去何處,或許將他們連帶一同摧毀。 談千易沉默著觀察,他在等候記憶空間的完全摧毀。葉觀音從他懷里昂起頭,去看談千易的臉。此刻,她依舊在擔心這個凡人能否經(jīng)受住燭芯世界劇變帶來的影響。 可此時,她卻看到談千易的眼睛換成了那雙浸水的黑曜石。那些她以為快模糊的長相,此刻眼前的事實卻鮮活地提示:她從未忘記,一向刻苦銘心。 同時,他的聲音也變了,少年感的清透褪去,溫潤又磁性,像一塊無暇的溫潤美玉。他對懷里的人說道: “觀音,是我。” 說完的一秒內(nèi),失重感來襲,他們相互緊抱著。一同墜落,一起回家。 ————————————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靵砜靵頂?shù)一數(shù),到底有幾個勾星塵。 這章結(jié)束,年底再見啦~~ 追┆更┆前┇往:wo o1 8.v 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