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幻世當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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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穿過漢白玉牌坊,往前走。葉觀音卻突然牽制住了談千易的手腕。 她定在原地,四周環(huán)顧,神情十分不安:“你有沒有聽見什么哭聲?” 談千易低頭看向葉觀音,有些擔心她的狀態(tài),卻只能搖搖頭。這邊只有他們兩人的對話,沒有什么別的聲響。 葉觀音仍懷疑,左右張望,怎么都感覺不對勁。等回過頭發(fā)現(xiàn)談千易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臉看,她后知后覺訕訕地縮起脖子。終于忽略她突發(fā)的錯覺,兩人又繼續(xù)往前走。 往前走,濃黑之中燈光躍升,宮墻高柱,四方建筑頗有肅殺之氣,門口有兩位天將把守,圍墻還有小鬼巡邏,戒備森嚴。 兩人站在遠處,完整的景象收攏眼底。 葉觀音認出此處,因為她曾來過?;蛘哒f,從一開始她就料想到兩人會在勾星塵記憶的帶動下,來到此處。 燭芯中的世界,一切都是虛幻的場景。而勾星塵天生記憶力勝過常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存儲的記憶,與現(xiàn)實所差無幾。葉觀音親自經(jīng)歷過這一切,卻因為年代已久,部分記憶已經(jīng)產(chǎn)生錯亂。 可一進入這里,她就像被迫躺到了一艘沒有終點的小船上,浪推船動,她將停在未定的港灣。 葉觀音突然扭頭,打量一番談千易,這人倒是目視前方,滿懷蕩然。 不知者無畏,他肯定不知道這是何處。又或者他前世來過,但一碗孟婆湯直入腸,便什么也不記得了。 這時候,葉觀音倒生出點神女的擔味,隱隱擔心談千易這個凡人,是不是這么早就看見地府長什么樣不太好。不是咒談千易死啊,畢竟人固有一死,葉觀音只是擔心談千易以后死了再入地府,就不像別人那樣有初來的新鮮感了。嗯,別人有的,咱也不能缺。 “地府在鐘馗的帶領(lǐng)下,又會貪又會省,你瞧瞧五百年前的房子就已經(jīng)這么氣派了,更別說現(xiàn)在的情況。要是再亮堂一點,打眼看是不是挺像現(xiàn)代人間的風光景點?”葉觀音邊走邊指指點點,“不過你可以好好看看,雖然說建筑風格跟人間的相似,但凡人在世,能看到人間的各種建筑,肯定看不到這里的模樣。你下次再來,應(yīng)該會喝了孟婆湯,把我們還有這一世的記憶都忘了,然后一個人進到地府里接受閻王對你這一世的功德過失審判,該下地獄的下地獄,該積功德的名錄上積功德。但大多數(shù)人平平無奇,只是走個排場,繼續(xù)準備往下一世投胎。” 葉觀音語氣說得很輕松,頗為體貼地向談千易介紹凡人有生之死的過程。 人間有旅游向?qū)?,她是地府貼心導游。 卻沒想到談千易對此的反應(yīng)平平,簡單得回了一個“嗯”。他態(tài)度寡淡得葉觀音有些挫了銳氣,不免設(shè)想更多。 昨晚事情很是荒唐,因為除了感情的破格,天地規(guī)則也明晃晃地擺在兩人面前。 等從這里出去,葉觀音依舊是游蕩人間一事無成的混子神女,繼續(xù)做她的春秋大夢,等她或許再也回不來的星塵相公。而談千易出去后還是平凡普通的人,葉觀音為他算過命,他前半輩子親情淺薄,可二十五一過,便能萬事勝意,妻兒相伴,八十五壽終正寢,對于凡人來說,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 他已經(jīng)被牽扯太多不屬于凡人的節(jié)外生枝,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才是最好的選擇。葉觀音想,等到出去后,談千易想在店里繼續(xù)打工,她會幫助他一直到順利畢業(yè),在店里面可以保證他衣食無憂,起碼談千易不用再每晚辛苦地去酒吧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混飯吃。又或者礙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他不想繼續(xù)在店里,也沒關(guān)系,她會讓他走,還會給他一筆錢。未來有機會再見也好,未來走向兩條平行的路也好,都沒有關(guān)系。 而眼下,葉觀音得思考,如何在自己失去所有能力的情況下,讓兩人快速地離開這里。 顯然,談千易沒想她想的那么多。趁著圍墻下的巡邏小鬼剛從他們眼前過去,他拉著發(fā)愣的葉觀音溜到小鬼隊伍的后面,直接穿過磚紅色圍墻,進入到地府內(nèi)部,此處是閻王審訊的殿堂,兩人正好躲在一個堂柱與兩盆鐵樹后面。 這一連串的動作過于迅速流暢,以至于透過眼前棕櫚狀綠葉,瞥見本是居高獨坐的閻王諂媚地迎上鐘馗時,葉觀音這才反應(yīng)過來談千易拉著她來到了何處——當初地府庭審蔡五命案的現(xiàn)場。 葉觀音本不想讓談千易再繼續(xù)摻和過往的這些事情,卻沒想到談千易主動向前用力推了一把兩人搭乘的小船,到站想賴著不下船都不行。 她沒來得及向談千易算賬,透過茂密的針葉,晃眼瞟到兩個人影跟著鐘馗走到殿堂中央,一男一女并排貼近站著,不卑不亢地直視前方。尤其是那男人,僅從背后一瞥,也知道正面定是英姿煥發(fā),氣宇不凡。 心跳漏跳一拍,葉觀音仿佛被定住。 這般算來,她已好久沒打量過這個男人的身影,久到日月?lián)Q新,天地輪轉(zhuǎn),久到她都快忘了她的好男兒。 倒不是不能,憑著神仙千百的本事,她可以鉆進過往的美夢中一醉不醒,夢醒的傷卻是萬倍鉆心的疼。所以自從勾星塵離去,葉觀音便和太華山的所有說了再見,只留了勾星塵沒寫完的《山海經(jīng)》,還有黃金曉在身邊。 她選擇只用最愚笨的腦袋來刻畫那人的模樣,春來秋往,堅硬的鐵器都已侵蝕沉沙,更別說虛無的記憶。 葉觀音只盼自己忘記得慢一些,卻也生怕有一天真的忘了這個人。在這樣的反復與日子的消磨中,最終葉觀音腦海里只留下那人最模糊的輪廓和不可直視的背影。 以至于偶爾早醒時分,她晃神間,竟然糊涂到反問自己是否勾星塵這個人曾經(jīng)真實存在過,還是她僅僅做了一場漫長又真實的夢。夢里才有薄霧環(huán)繞的太華山,山下有個小木屋,有個風華正茂的男人在屋里對她笑。 進到這里,她沒想主動去瞧一瞧那人的臉。大抵是近鄉(xiāng)情更怯,她竟然不敢主動去窺視她曾經(jīng)歷過的生活,去正眼瞧一瞧那個模糊了的男人面貌。葉觀音剛站上在這里的土地,便努力告訴自己這里的勾星塵屬于太華山腳下的葉觀音,不屬于她。她的那位,存在她干涸的身體溝壑中,在等待一道豐沛的水源重新降臨。 漫長的歲月里,她忍了千百上萬次,忍著不聽不聞,忍著不去多想,好讓自己懷著真切的希望繼續(xù)等。 可是此刻藏身柱后,僅僅窺見一個背影,為什么她的眼底此刻涌起了眼淚,無窮無盡的熱淚,想止卻止不住,好煩人。 葉觀音就用那樣的淚眼,緊緊盯著面前的綠植。她只顧著臉上的熱淚怎么流也流不盡,以至于她忘了問談千易,他是怎么知道這里的墻是可以rou身穿透的,又是怎么知道鐘馗會帶勾星塵和葉觀音到達此處的。 談千易將她的頭腦袋從鐵樹枝葉前移開,讓她面朝自己。低頭一看,她哭得厲害,雙眼通紅,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又頗為無奈地用溫暖的指腹為她抹去洶涌的眼淚。 葉觀音終于抽泣出聲,臉埋向自己的雙手掌心,又順勢擋住了談千易手指。 這一擋,她沒看見,談千易的神色溫柔,眼里飽含著心疼和不知名的復雜情感。 沒看見,談千易的面孔籠蓋上一層額外的光色,這讓他看上去仿佛變了一個人,還是那個談千易,卻又不再是那個談千易。 ———————— 還有一章,明天更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