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腔調(diào), 俞向安扭過頭看去，果然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看俞向安, 他臉上露出一些驚艷, 說了一句, “beautiful”，然后換成中文，“泥好。”

    俞向安笑著站起身, “你好?！?/br>
    “泥手上這個，耗看。”

    俞向安伸出手，給他：“你喜歡的話那你看吧, 我只是隨手拿起來看看?！?/br>
    外國人臉上有瞬間茫然，沒聽懂的樣子，俞向安換了英語再說了一遍, 那外國人臉上一下子就容光煥發(fā)起來，十分驚喜。

    “太好了，我中文懂得不多, 很多時候別人不知道我在說什么?！?/br>
    “我的外語還不錯, 你喜歡的話可以買下來, 才五塊?！?/br>
    “這個好漂亮，我喜歡！五塊嗎, 這么便宜！”

    那擺攤的漢子看著他們在用外語交流, 縮了縮肩膀, 有些佩服的, 他是不敢的, 他來這里擺攤, 要是有這么些外國人跟他講話, 他說不出話來，有生意都錯過了。

    克萊特笑著掏出錢買下來了，放進(jìn)自己的背包里，他的背包里已經(jīng)有了另外一個鯉魚戲水的小花瓶。

    林川柏看到了，“你很喜歡瓷器？”

    克萊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是，我是由中國人撫養(yǎng)長大的，她是我的養(yǎng)母，她有兩個很喜歡的瓶子，就是這樣的圖案，我也很喜歡?！?/br>
    林川柏恍然：“原來是這樣，這次她也一起回來故土了嗎？”

    克萊特?fù)u頭：“她已經(jīng)去世了，正好我大學(xué)畢業(yè)，我就趁機(jī)來這個國家看看，我想知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故鄉(xiāng)是什么樣的，她在病床上的時候，一直在說起她家鄉(xiāng)的事，我答應(yīng)她，等我畢業(yè)了，我?guī)е恼掌貋砜纯?，也幫她里一個衣冠冢?！?/br>
    聽他這話，不由得讓人對他升起好感。

    俞向安溫聲：“你知道她的故鄉(xiāng)在哪里嗎？我們在這里算是比較熟悉，可以為你指路?！?/br>
    克萊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那可太好了，我的話不標(biāo)準(zhǔn)，他們聽不懂，我問了其他人，都沒到那里，我來這里是跟著其他人的路來的。”他從懷里拿出一張老照片，俞向安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這背后不是首都大學(xué)嗎？

    所以她家在首都大學(xué)附近。

    “我們知道這是哪里，帶你進(jìn)去吧?！?/br>
    “太好了，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們？”

    “我叫林川柏。”

    “那我可以叫你林？?！?/br>
    “我是俞向安，是他的愛人。”

    “那我叫你俞?！?/br>
    克萊特指著自己：“林，俞，你們叫我克萊特。”

    俞向安他們還沒有買什么東西，想要再買，隨時可以。

    對克萊特的這份心有感，俞向安和林川柏就當(dāng)起了向?qū)А?/br>
    他在那一片轉(zhuǎn)了很久，拿出相機(jī)拍了好幾張照片：“我從她的描述里可以確定，就是這里了，這里是她曾經(jīng)的家。”

    現(xiàn)在這里成了許多人的家。

    看著那些躲在門后面遮遮掩掩的看著這里的孩童，俞向安沉默。

    林川柏：“節(jié)哀?！?/br>
    “我相信，她會在上帝的指引下到達(dá)天堂，和她的家人重聚?！笨巳R特難過了一會兒，很快就打起精神。

    “謝謝你們幫我?guī)??！?/br>
    俞向安：“不客氣，你接下來要去哪里？”

    克萊特摸著肚子：“去吃飯，你們有什么推薦嗎？”

    俞向安：“巧了，我自己就是開餐館的，味道不錯，要不要來品嘗品嘗？”

    克萊特笑了：“我的榮幸?！?/br>
    隨即他好奇：“你不胡搜開餐館，我還以為你們是大學(xué)生?！笨粗麄兌寄昙o(jì)不大。

    林川柏笑了笑，“我現(xiàn)在還在就讀研究生?！?/br>
    克萊特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

    克萊特跟著來到了俞向安的餐館。

    他在火鍋和鹵味之間搖擺了一下，選擇了火鍋。

    他進(jìn)來以后，餐館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齊刷刷的扭頭看著這里，俞向安都嚇了一跳：“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別介意啊，這是外國友人，來吃飯的?！?/br>
    這么多人盯著看，她怕消化不良，就帶著克萊特進(jìn)了包廂，然后他就成了一個復(fù)讀機(jī)，反復(fù)說：“太棒了天哪，這是什么？太好吃了！”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個，原來這么好吃，太棒了！我愛上了它！”

    俞向安聽著臉上帶著迷之笑容：“謝謝夸獎?！?/br>
    “謝謝夸獎?！?/br>
    外國這點不得不讓人夸贊。

    坦誠的讓人心里舒服。

    因為有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在這里，不停的有其他人頻繁的路過這個包間，就是想在門縫里看一看這西洋景。

    克萊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來到這個國家的前兩天有種自己是猴子的錯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無視。

    林川柏不得不起身把門關(guān)嚴(yán)實，同時讓外面的人收斂點。

    好在沒有出現(xiàn)那種指著他叫妖怪的，要是真的出現(xiàn)了，那真是窒息。

    不過如果真的有人這樣喊，克萊特可能聽不懂，他只能聽懂比較簡單的詞匯。

    克萊特的吃相很好，看的人不由得也胃口大開。

    吃的差不多了，俞向安問：“克萊特，你大學(xué)畢業(yè)后，回去就要參加工作了嗎？”

    克萊特滿足的喝了一口湯底：“是的，我回去就要去我叔叔那里幫忙了?！?/br>
    “你叔叔開公司？”

    “不、不是，我叔叔是開超市的。”

    “是賣很多種商品，有吃的、日常用品、衣服等等各種的那種超市嗎？”“是的，就是這種。”

    俞向安點點頭，看著他把火鍋里的牛rou片夾起來，沾了沾她調(diào)制的醬料，靈光一閃，問他，“你覺得這個醬料如果放到你們那邊的超市，可以賣得出去嗎？”

    克萊特咀嚼著嘴里的牛rou片，不假思索，“俞，肯定賣的出去！這么好吃，賣不出去才奇怪?！?/br>
    他隨即也想到了什么，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豎起大拇指，“俞，你這些調(diào)料是哪里買的？我想買一些帶回去，請我叔叔他們也嘗嘗?！?/br>
    俞向安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這是我自己調(diào)制的，你想要這很簡單，不過我需要時間密封?！?/br>
    克萊特瞪大了眼睛，異色的瞳孔更明顯了：“這是你自己調(diào)制的？！上帝，你的手藝真好?！?/br>
    “這些餐館是我開的，我也是這里的大廚?！?/br>
    克萊特：“俞，有句話成語叫做識得泰山 ？”

    俞向安失笑：“你是想說有眼不識泰山？”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我聽我養(yǎng)母說過?！彼从嵯虬驳难凵穸奸W閃發(fā)光了。

    林川柏插了進(jìn)來，給了他一瓶豆奶：“嘗嘗這個?！?/br>
    謙虛，外國人不吃這一套，俞向安：“我的廚藝確實不錯，我這餐館你也看到了，生意還可以，但是規(guī)模不大，我想要慢慢擴(kuò)展，如果你叔叔嘗過了我做的調(diào)料，想要進(jìn)貨，那還要麻煩你。”

    克萊特也想到了自己，那是他叔叔的產(chǎn)業(yè)，他要是能帶來一款受歡迎的產(chǎn)品，有利于他更快的在那邊扎根，“親愛的，你這邊還有什么樣品可以讓我?guī)н^去嗎？我一起拿回去讓我叔叔嘗一下，當(dāng)然，你知道的，跨國不是那么容易的?！?/br>
    俞向安：“明白，我只是先問問有沒有這個可能，如果你現(xiàn)在立刻讓我拿出貨物銷售，我也做不到?！彼F(xiàn)在什么都沒有。

    林川柏：“……”

    行吧，這兩個人不用想什么有的沒的，腦子里要不是吃的要不就是生意。

    俞向安和克萊特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約定好什么時間把東西給他，隨后就沒有再談?wù)撨@個話題，繼續(xù)品嘗美食，等到克萊特離開的時候，魏福妮湊了過來，“老板，這洋鬼子你認(rèn)識?。磕銈冋f的是英語？你的外語真厲害，我一點都聽不懂?！?/br>
    陸笑也湊過來：“老板，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看你們很熟悉的樣子?！?/br>
    何大娘：“這洋鬼子可真高，有一米九了吧？”

    在座的其他客人也紛紛豎起了耳朵，俞向安好笑：“我們是在買東西的時候認(rèn)識的，他有想去的地方，不認(rèn)識路，我們就帶他過去，之后問他想不想品嘗這邊的美食就過來了。”

    魏福妮驚嘆：“也就是說你們是第一次見面，佩服你！”佩服的不行，第一次見面就聊得這么來。

    他們老板的交際能力還真是厲害。

    陸笑：“你們在里面說了什么??？”

    俞向安：“我給他說了我們國家的飲食文化，說的他十分驚嘆，說下會有機(jī)會還來，還讓我做一些調(diào)料、鍋底帶回他的國家?！?/br>
    “哇！”

    一下子大家就激動了。

    “他也覺得我們這里的東西好吃啊?！?/br>
    “肯定的，不然怎么想著還要千里迢迢帶回去，他們是要坐飛機(jī)回去的?！?/br>
    “也可以坐船吧?！?/br>
    “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才吸引了他……”

    克萊特雖然是離開了，但是這里有外國人過來的話、十分贊揚的話是傳出去了，他們這里的生意又迎來了一波高峰。

    現(xiàn)在這時候?qū)ν鈬说膽B(tài)度跟之前不一樣了，之前是避如蛇蝎，要是哪一家人有海外關(guān)系，那是藏著掖著，恨不得誰也不知道，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這是一件很給臉上貼金的事兒，而且普遍覺得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外國人都來這里吃飯，肯定是這里好啊，他們也想來這里嘗嘗，看讓外國人都來吃的美食是怎么樣的。

    俞向安看著這熙熙攘攘的人群：“……”

    意外之喜。

    不過現(xiàn)在這外國人的招牌真好使。

    而且外國人的“優(yōu)惠”還會持續(xù)十多二十年。

    她或許可以找個機(jī)會看看能不能也套上一個外資的招牌。

    因為克萊特的小插曲沒俞向安和林川柏另外挑了一個日子再去了古玩街，買回來了不少東西。

    有瓷器、古書畫、筆筒、古玩等等。

    這次東西就沒有藏起來，而是放在家里，有的放到柜子里安置，有的擺放在臥室，雙胞胎看到了就好奇的摸摸碰碰，他們看到好看的也很喜歡。

    他們現(xiàn)在也不是不懂事的年紀(jì)了，俞向安讓他們注意一些，有一些很容易打碎，他們也都乖乖點頭了。

    “你們喜歡哪種？下次爸媽去看到，再買一些回來？”

    林亦泓看著一副花鳥畫：“我喜歡這個?！?/br>
    林亦寧喜歡色彩飽滿的彩色花瓶：“我喜歡這個?！?/br>
    “好，mama知道了?！?/br>
    俞向安要讓他們留下一個印象，他們夫妻一直陸陸續(xù)續(xù)的給家里添置這些古董，不然到了以后他們拿出這些來就很突兀了。

    沒有買入只有拿出，怎么想怎么不對勁。

    但要是他們一直有給他們留下這個印象的話，那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這么多年到底買了什么東西，以后拿出什么來，都容易糊弄過去。

    俞向晏和溫如真來的時候，看到這些壓低了聲音，“我也去挑了一些東西放著，俗話說得好，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日子要是繼續(xù)這么太太平平的下去，肯定會漲價的，我以后留著給三個孩子當(dāng)傳家寶。”

    他看了一下著屋子里新增的數(shù)量，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meimei。”

    就是果斷，看看，這下海做生意才多久啊，就給家里添置了這么多東西，簡直就跟批發(fā)一樣。

    他沒有問過俞向安做生意一個月有多少錢，但就看這情況，也知道肯定少不了，這讓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meimei掙的多，日子過得好，以后爸知道了，他估計能少挨一點揍。

    俞向安就笑了：“二哥你也不賴。”有先見之明。

    兄妹兩個在這里互相吹捧起來，林川柏?fù)u頭。

    溫如真偷笑。

    五個小孩卻沒有注意這邊，一股腦的窩在電視機(jī)面前，全神貫注。

    說說笑笑好一會兒，俞向晏：“小安，你打算什么時候跟爸他們說？”

    俞向安擺手：“不急不急?！?/br>
    俞向晏就嘆氣：“時間拖得越久，露餡的可能性越大，你可上點心，要是爸從別人的嘴里知道，那是火上澆油?！?/br>
    俞向安想了一下，沉默，然后微笑看向俞向晏：“……收回這句話，別烏鴉嘴！”

    ***

    林厚樸先后接到了林川柏和老戰(zhàn)友的信，信上的內(nèi)容讓他很是惱怒，他不明白，他也不理解，為什么兒媳婦會有這樣的選擇，而且這不是征求意見，人家已經(jīng)把那份工作給辭了。

    他一直知道這兒媳婦有主意，但是這樣先斬后奏的主意也太大了，這不是什么開玩笑的事情，她這份工作體面的，待遇也好，怎么偏偏要去做個體戶？

    個體戶是能掙錢，但是錢有權(quán)力重要嗎？

    林杜仲知道這消息后，看著林厚樸憋氣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得了你也別氣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孩子都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你在后面指導(dǎo)他們，他們想做什么就讓他們做什么去，要是碰壁了再回頭也不遲?！?/br>
    林厚樸就有些不滿了，“爸，你這話說的，他們都這把年紀(jì)了，還說不要管，你看看這事能不管的事情嗎？又不是才剛出茅廬的小年輕了?！?/br>
    林杜仲：“那你要怎么管？這都已經(jīng)辭職了，你就看著，這要是她做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成績不差，你也不用擔(dān)心他們養(yǎng)不活自己，你這個兒媳婦就不是一個沒主意的，而且現(xiàn)在這是國家倡導(dǎo)的，這是跟著國家的指示去做，我們應(yīng)該支持才對?！?/br>
    林厚樸：“……”

    還是這兒子不是自己跟前長大，盡的責(zé)任不多，沒多大的底氣硬管，本來情分就不深厚，就怕弄的更加淺薄，這還隔了一層，是兒媳婦，他一個做公公的，也不好自己出面去說，讓天冬他媽去？

    也不行。

    林厚樸無奈：“那我就先看看?！?/br>
    這一看看，就是生意興隆，日進(jìn)斗金。

    林杜仲笑了：“看看，看看，我就說，這孫兒媳婦就是個有成算的，你就別擔(dān)心了，行行出狀元?！?/br>
    林厚樸，“……”

    怎么就覺得心里有些不對味？

    這樣子兒媳婦還會后悔嗎？

    張英已經(jīng)去部隊了，林天冬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十六歲的大小伙子，有自己的想法了，他覺得沒什么，“爸，人各有志，我二嫂那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想把這手藝發(fā)揚光大，再不濟(jì)不是有我二哥嗎？我二哥他畢業(yè)了，就算二嫂那碰壁了也沒關(guān)系，他養(yǎng)的起這個家?！?/br>
    他這想法在這時候不能說不開明。

    但有的人想法就不開明了，

    王海文和柳明月沒有跟其他的老同學(xué)主動說起過俞向安辭職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其他人慢了一些，也陸陸續(xù)續(xù)的知道了。

    柯曼蕓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當(dāng)時就失態(tài)的打翻了手里的水杯，水灑了一地，卻一點注意力都沒分散，她拉著王夢的手，聲調(diào)都忍不住拔高了，“你是說真的？她辭職下海了？！”

    王夢說出口看到她這反映就有些后悔了，原來她不知道啊，還以為她知道的，因為以前還是比較時?？吹剿兔髟陆?、副班長在一起。

    “你是說真的嗎？不是在開玩笑吧？”

    看王夢沒有回復(fù)，柯曼蕓又問了一遍。

    王夢無奈的點點頭：“是真的，我干嘛騙你，店鋪就開在我們學(xué)校附近，有人回去學(xué)校的時候看見那店鋪生意火爆，去吃的時候正好撞見的，生意很不錯，還有外國人去那里吃飯?！?/br>
    柯曼蕓語氣有些飄忽，“這居然是真的，真是無法想象，她是怎么想的？”

    王夢也無法想象，“我知道的時候也不敢信?！?/br>
    這鐵飯碗有勇氣主動砸了的人可不多。

    柯曼蕓喃喃：“就算生意興隆那又怎么樣？這工作可不穩(wěn)定，等到什么時候上面的人說禁止了，那就禁止了，搞不好還要被打上各種標(biāo)簽，現(xiàn)在說是沒有什么成分的問題了，但是誰敢說這東西以后也會沒有，如果真的有，那到時候這不就得不償失了……”

    說著，柯夢云的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隨即往下壓，“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現(xiàn)在知道了，我們約個時間去看看情況吧，她開業(yè)的時候我們沒有送上一份賀禮，我們明明是好朋友?！闭f著她有些懊惱，王夢聽到這話卻撇撇嘴。

    好朋友？

    得了吧，不就關(guān)系平平的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嗎？

    跟自己差不多，這要是關(guān)系好的肯定會告訴一聲，沒有告訴她不就明擺著，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在自己的這些同學(xué)當(dāng)中，俞向安開業(yè)沒有特意通知誰，只有王海文、柳明月和許可可三個人知道，王海文和柳明月是距離太近了，不可能不知道，許可可是有公事往來，也就知道了。

    其他的人陸續(xù)有知道，上來問的，她也從來沒否認(rèn)過。

    她老老實實做生意，又不是做什么違法犯法的事，為什么不能說。

    等到公司允許設(shè)立了她還要開公司辦廠呢。

    因為知道了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柯曼蕓就約上了柳明月，和王夢三個人一起過來給俞向安捧場。

    說起這事兒，她質(zhì)問柳明月為什么不告訴她。

    柳明月攤手，“我這段時間都忙啊，沒什么時間，我特意請假去告訴你啊，沒這必要，遲早也能知道的?！?/br>
    柯曼蕓：“……”

    有點委屈。

    都過去這么久了她才知道。

    就算忙，還是能抽出一點時間的吧。

    來到這地方，柯曼蕓就是一驚，柳明月見怪不怪，“這是這么多人的，也就是非飯點的時候人能少一些，進(jìn)去吧。”

    柯曼蕓看看兩邊：“去哪里？”

    “去火鍋，下次去吃鹵味。”

    進(jìn)來之后就是一聲：“歡迎光臨?！?/br>
    看到柳明月，魏福妮認(rèn)出了，她主動招呼：“是柳同志，要去包廂嗎，包廂沒有人。”

    柳明月點點頭：“去包廂吧?！边@里的人都守在桌子前等位置了，包廂里因為要加收錢，所以一般沒有多少人會去，寧愿多等一會兒。

    柯曼蕓從這些食客中走過去的時候，用心的打量他們桌上的東西和表情。

    一般桌上都放了好幾個碟子，有的裝了豬紅，有的裝了下水，還有的用竹簽子串起來。

    有葷有素。

    有的人吃的熱了，就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放到椅背上，熱火朝天的。

    這臉上的表情做不了假，肯定是好吃，而且從他們的衣著來看，家里的條件都不會太差。

    進(jìn)了包廂，俞向安過來了，“你們來了，今天想吃什么？”

    柳明月不假思索：“香辣鍋底！”

    俞向安就笑，“剛來了一批新鮮的魚蝦，要不要上？”

    柳明月：“當(dāng)然要，另外再上一個不辣的湯底?！绷髟戮蛦柾鯄艉涂侣|，“你們想吃什么湯底？”

    王夢就看俞向安，“這就要大廚推薦了?！?/br>
    俞向安：“那就來個牛腩湯底吧，今天的牛腩不錯，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你們今天有口?？??！?/br>
    柯曼蕓的心情有些低落，看著神采飛揚的俞向安，她一點也沒有忐忑，不用問，從她的氣色和笑容就能看得出來，她很快活。

    柯曼蕓想不通，丟了鐵飯碗，當(dāng)了個呼來喝去的個體戶，她怎么還能這么快活？

    “我先去拿兩個小菜過來，另外友情贈送每人一杯梨子汁?！?/br>
    俞向安出去了，留下包廂里三個人。

    王夢感嘆：“看著規(guī)模不小啊，人真的多，收入肯定不少，她有沒有說過現(xiàn)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柯曼蕓立刻豎起了耳朵。

    對啊，多少錢？

    柳明月：“我可沒問過，應(yīng)該賺的不少，我之前聽她說，年后還想去南方特區(qū)那邊哩?！?/br>
    王夢語氣有些羨慕了：“那肯定不少了，我有個表哥今年年中也去特區(qū)闖蕩了，沒說他在那邊能掙多少，不過他前段時間回來，帶了兩臺錄音機(jī)，一臺給了他爸媽，一臺放到我外婆那里去了?！?/br>
    柯曼蕓愣了下，“一臺錄音機(jī)要一百多吧，他才去多久？，有沒有說做什么的?！?/br>
    “對，要一百多，去了幾個月，好像是賣衣服，你們看我身上的衣服，好看吧，就是他送我的，他之前在我們這里就是臨時工，一個月不到二十塊，大部分都被他花了，那錢肯定是他在那邊掙的。”王夢語氣很肯定。

    柯曼蕓沉默了，這樣換算的話，他豈不是一個月能掙三位數(shù)以上，不然怎么一出手就是兩臺錄音機(jī)，比她工資還高了。

    做生意，這么賺錢？！

    這里有店面，應(yīng)該比擺攤賺錢，那豈不是也能一個月好幾百？

    柯曼蕓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原先心里的欣喜就跟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透心涼。

    沒多久，俞向安端著兩碟子小菜過來了，隨后魏福妮端了一個香辣湯底過來，然后又端了一個牛腩湯底，陸陸續(xù)續(xù)的，把菜也上了。

    “難得你們過來，今天打八折?！?/br>
    柳明月就笑了，“那可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王夢也道謝：“那就謝謝安姐了，下次我?guī)壹胰诉^來，一定要讓他們也嘗嘗安姐的手藝?！?/br>
    柯曼蕓的心思卻不在這里，她咬著嘴唇，糾結(jié)的道：“聽說你還打算去特區(qū)，是真的嗎？”

    俞向安沒有一口說死，“我是想去，不過還沒定下來，先看看吧?！?/br>
    柯曼蕓壓低了聲音：“我覺得你可以另尋出路了?！彼Z氣認(rèn)真：“你現(xiàn)在生意興隆，但是目光不能只放在現(xiàn)在，這是冬天，夏天了大家就不愛吃這個了，太熱，早點尋別的出路早做打算，去南方也太遠(yuǎn)了，你一個女人不安全，要是有點什么意外，你也對不起男人和孩子，咱們女人還是要老實本分的好?！?/br>
    柳明月和王夢：“……”

    窒息。

    這話乍一聽似乎沒什么問題，但是仔細(xì)一琢磨，問題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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